西遊記女兒國中的女妖（西遊記中的妖婦）

2023-09-11 12:43:43 1

《西遊記》中的女妖，有「妖女」，更有「妖婦」。「妖婦」形象主要有白骨夫人、白面狐狸、鐵扇公主、玉面狐狸四位。這四位妖婦不像妖女那樣多情，她們對唐僧均沒有情慾方面的要求，或是想吃唐僧肉，或是對唐僧毫無欲求。她們具有婦人的特徵，心理複雜，詭計多端。

1.白骨夫人：致命的誘惑

白骨夫人是《西遊記》中首先出現的女妖，小說第二十七回描寫了她三戲唐三藏的故事。小說並沒為她安置一個家庭，只是從名字上看出，她是一位妖婦。白骨夫人這一形象是小說在前代西遊故事基礎上的創造。

白骨夫人也是作者有意設置並有所寓意的女妖。在小說第二十六回，唐僧吃了鎮元大仙的人參果，「長生從此始」。小說中也寫得明白，「那長老自服了草還丹，真似脫胎換骨，神爽體健。」(第二十七回)修煉如養病，藥物治療固然是必需的，但更重要的還需要病人的保養休息，兩方面配合才能使病體痊癒。

修煉者亦是如此，修煉得丹之後，更需明心見性，脫胎換骨。唐僧吃了草還丹，這只是修煉者得道的第一步，譬若病人服了藥。但僅靠吃長生不老之藥是不能得道的，更重要的還要靠自身的修煉。得丹之後，修煉者首先要經歷一個戰勝自身軀殼，脫去凡胎，換去凡骨的過程。如果貪戀自己的軀殼，便不能脫胎換骨。在道家看來，人的軀殼只不過是一堆白骨而已。「道家認為，人身有三屍，嫉人成道。三屍又叫三毒，是陰濁之氣。三屍變化多端，隱顯莫測。能化美色使人夢遺陽精，能化幻景使人睡生煩惱，使大道難成。只有斬除三屍，才能得道。」所以唐僧雖吃了金丹，也要經歷一個遭受磨難的過程。唐僧師徒在告別五莊觀之後首先遇到的妖魔不是別人，正是白骨夫人。因為唐僧修道首先要戰勝的是自身的軀殼。白骨夫人，正是修道者軀殼的象徵。「屍魔三戲唐三藏」，是修道者肉身軀殼對靈魂的挑戰；美猴王三打白骨精，也正是修道者戰勝自己的軀殼並脫胎換骨的一個必經過程。

白骨夫人詭計多端、變化無窮，是屬於智慧型女妖。她為吃到唐僧肉而做了三次變化。第一變，白骨夫人，變為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打消了唐僧對柔弱女子的防範心理，而代之以同情憐愛。他全然不聽悟空勸說，輕易相信白骨夫人的花言巧語。雖說這一回合白骨夫人失手，但他已完全取得唐僧的信任，而孫悟空己在唐僧那裡信譽掃地。第二變，白骨夫人變作一位老太太，當唐僧看到一位老太太在他面前哭訴自己的女兒被人打死的時候，他的憐憫心已經被打動。感情戰勝了理智，唐僧完全不去考慮「六十多歲的老嫗還能不能生產」(第二十七回)這樣的事實了。二次失手後，白骨夫人做了第三次變化，變為一個口誦佛經的老公公。當他看到老公公手捻佛珠，口誦佛經的時候，親切感油然而生，同情心又一次迷惑了唐僧。

就這樣，唐僧師徒合力西天取經之「一心」，讓白骨夫人三次變化便擊得七零八亂，從這個意義上說，白骨夫人的誘惑是致命的，其破壞力也是最大的。其他眾多女妖，唐僧師徒皆可通過自己的力量或藉助仙佛的法力降服，不會引起內部關係的緊張。但是白骨夫人三次變化就讓師徒四人三心二意，讓一支取經隊伍變得四分五裂，不能不讓人驚嘆她的智慧。

白骨夫人的出現是對取經隊伍凝聚力強弱的考驗，也是對八戒色慾的考驗，作者把她安排在這裡是煞費苦心的。在路困五莊觀之前，八戒剛剛中了四位聖人的圈套而受到懲罰。但他不知悔改，當再次遇到美貌女子時，他又舊病重犯。

2.白面狐狸：女人是禍水

白面狐狸老謀深算、詭計多端，這從其住所可以看出。她住在比丘國城南七十裡的柳林坡清華洞。這個洞很奇怪，《西遊記》中再無第二個。非知情人不能找到這個洞，因為它是在一棵「九叉頭的楊樹根」下，表面是沒有門的。除白鹿變化的比丘國丈以外，只有柳林坡土地知道這個住所。他告訴孫悟空，要進此洞，需繞樹根「左轉三轉，右轉三轉，用兩手齊撲樹上，連叫三聲『開門』，即現清華洞府」。(第七十九回)其居所的隱秘性可見一斑。

白面狐狸武藝很差，卻禍國殃民，靠的是一副傾國傾城之貌。比丘國驛丞道：「三年前，有一老人，打扮做道人模樣，攜一女子，年方一十六歲，其女形容嬌俊，貌若觀音，進貢與當今。陛下愛其色美，寵幸在富，號為美後。近來三宮娘娘，六院妃子，全無正眼相覷，不分晝夜，貪歡不已。如今弄得精神瘦倦，身體虺贏，飲食少進，命在須臾。」(第七十八回)比丘國王亦說她「女貌娉婷」，故「納了寵幸在宮」，稱其為「美後」，可見其顏色之美。

白面狐狸的美色所帶來的危害是很大的．首先，她禍及人間。被她所誘惑的是一國之君。國君為其美色所迷，乃至「弄得精神瘦倦，身體虺贏，飲食少進，命在須臾」。(第七十八回)不僅國君一人受到危害，全國百姓也倍受牽連，很多比丘國民不得不把自己心愛的孩子供出來做國君的藥引子，民心背離自然危及到國家的生死存亡。若不是唐僧師徒及時到來，比丘國可能會面臨「國將不國」的命運．其次，她不僅對凡人構成誘惑，連妖精也被她的美色所迷。南極壽星的白鹿下凡後就愛上了這個美人，與其貪戀不已。白面狐狸被八戒一耙築死，摜在已被南極壽星收服的白鹿面前時，那鹿還「點頭晃腦，伸著嘴，聞他幾聞，呦呦發聲，似有眷戀不舍之意」。可見，妖精也為她痴情，因此八戒稱她為「哄漢子的臊精」。(第七十九回)

從最後的結局來看，白面狐狸被八戒一耙築死，而白鹿則被南極壽星帶回。可以想像，白鹿可能會受點懲罰，但遠比不過對白面狐狸給以斃命的處置。《西遊記》在處理白面狐狸與白鹿的結局上，亦如蜘蛛精和百眼魔君，作者的男權意識再一次顯露出來。

3.鐵扇公主：「賢妻良母」

《西遊記》第五十九回至第六十一回整整三回的篇幅講述了牛魔王一家，重點是鐵扇公主的故事。

《西遊記》中的鐵扇公主是一個自幼修持、已得人身的女妖，住在風光秀麗的翠雲山芭蕉洞。靈吉菩薩說：「那婦人喚名羅剎女，又叫鐵扇公主。」羅剎本是印度以吃人為生的神怪，到了《西遊記》中，她卻成了自幼修持、立功修德、造福百姓、處於妖與仙邊緣而且唯一得了正果的女妖。她有一個丈夫牛魔王，他圖治外產，拋棄髮妻，招贅在玉面狐狸家，構成複雜的家庭關係。這種家庭關系所體現出的人情世態，在以前的西遊故事中是沒有的。

《西遊記》中的鐵扇公主是一位很有個性特點的妖婦。

第一，她是一個德行較高的妖婦。與其他女妖一樣，鐵扇公主也會施法術，會武功，是個十分厲害的女性，但她從不仗勢欺人。火焰山無春無秋，四季皆熱，寸草不生，那裡的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幸虧有翠雲山芭蕉洞的鐵扇仙有一柄芭蕉扇，百姓只要十年一度拜求她的寶扇，就可以風調雨順，布種收割。鐵扇公主從未有不借寶扇之理，對百姓有同情憐憫之心。可以說她是一個能夠造福百姓、樂善好施的女妖，不像其他女妖心狠手辣。

第二，她是一位「賢妻良母」。在眾多女妖中，只有鐵扇公主有丈夫和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她疼愛自己的孩子紅孩兒，因紅孩兒被觀音收去做了善財童子，本是成就善果的好事，鐵扇公主卻因受不了骨肉離別之情而怨恨交加，對孫悟空耿耿於懷，不肯借寶扇給他。她說：「我那兒雖不傷命，再怎生得到我的跟前，幾時能見一面?」(第六十回)話語中流露出難以抑制的母愛。她愛惜自己的丈夫且有一顆寬容的心：牛魔王喜新厭舊，拋棄她兩載不歸，鐵扇公主的反應不是據理力爭，而是默默等待。當她看到孫悟空變成的假丈夫回家時，又是設茶座，又是準備酒席，她並未藉此機會與丈夫算帳，顯示出妻子的柔情。在對待玉面公主的問題上，她時時讓著「妾」。丈夫不回家的兩年中，她不去玉面公主那裡騷擾門戶，或與之勾心鬥角。面對玉面公主的刁蠻任性，她始終沒有反擊，而是獨自在家清修。可以說，她的寬容是出於對丈夫的愛，她可以原諒丈夫所做的一切。當牛魔王被擒的那一刻，鐵扇公主想到的是竭盡全力保住丈夫的性命。她曾為扇子與孫悟空鬥智周旋，甚至險些喪命，但現在她卻為了牛魔王恭恭敬敬地獻出了寶物。這還不止，她要為牛魔王贖罪。文中寫到她「急卸了釵環，脫了色服，挽青絲如道姑，穿縞素似比丘，雙手捧那柄丈二長短的芭蕉扇子高呼出門。」她的奉獻精神使她非常坦誠地將斷絕火焰山火根的方法告訴了孫悟空。如此賢良的女子卻遭遇了婚姻和家庭的不幸，是一位具有某種悲劇性的人物。

第三，她靠自身修持而最終得道成仙，這大大不同於其他女妖。其他女妖多以吃人為生，為害一方，以吃唐僧肉或攝其元陽作為自己成仙的終南捷徑，如此惡毒的手段註定她們不會落得好結局，她們要麼被打死，要麼被主人帶回受處罰。而鐵扇公主與此截然不同。她並不以吃人為生，而是造福百姓；不以不正當途徑成仙，而是「自幼修持」，是個「得道的女仙」。所以，作者給她安排的結局也是完全不同的，白此「隱性埋名，後來也得了正果，經藏中萬古流名」．這是其他女妖用盡千方百計也未得著的結果，實際也是作者為眾妖指出的一條可行的潔身修行以成真仙的道路。

拋開她的出身，鐵扇公主可以看作是《西遊記》裡的「賢妻良母」，在她身上體現了濃濃的世態人情。除此以外，她還是一個很有智慧的女性。「三調芭蕉扇」雖然寫了悟空的英勇與智慧，但也寫了鐵扇公主智慧上的過人之處。一調芭蕉扇中，鐵扇公主運用寶扇當兵器巧妙取勝。二調芭蕉扇中，孫悟空雖變化進入鐵扇公主腹內要挾，而鐵扇公主採取「將計就計，以退為進」之策，先將悟空騙出，又借予他一把假扇子。第三回孫悟空假扮牛魔王成功地「借」到扇子，鐵扇公主雖輸了，卻不是輸在智謀上。作者在此處對二者均不褒貶，只突出「鬥智」二字，將三調芭蕉扇寫得格外精彩，而鐵扇公主的性情自現。

4.玉面狐狸：賠錢嫁漢

玉面狐狸條件優越，美貌、財富樣樣俱全。她是萬歲狐王的女兒，甚是貌美。論財富，她繼承了父親萬歲狐王的萬貫家私，可算得上是富有。但即便如此好的條件，玉面狐狸卻倒賠全部家當，嫁給了身無分文、有婦之夫的牛魔王。

玉面狐狸很會贏得男人們的憐愛。她被悟空突襲，逃回洞中便向牛魔王撒嬌，大哭、激將、編排，使丈夫牛魔王的心揪成一團。可以說，她是《西遊記》中最富女兒情態的女妖。

從小說對牛魔王及其妻妾的描寫，可以看出《西遊記》傳統妻妾觀念很濃厚，悟空見到鐵扇公主時，開口「大嫂」閉口「大嫂」，畢恭畢敬，彬彬有禮，誠然這其中有因借扇子不得不如此的因素，但也有她是牛魔王正妻的原因。而悟空第一次與玉面公主謀面時則破口大罵：「你這潑賤，將家私買住牛王，誠然是賠錢嫁漢!你倒不羞，卻敢罵誰!」(第六十回)；玉面公主最後被豬八戒一耙築死，徹底砸碎了醋罐；而鐵扇公主為了救丈夫性命，「急卸了釵環，脫了色服，挽青絲如道姑，穿縞素似比丘」，(第六十一回)把芭蕉扇獻出，被饒得性命，隱姓埋名修行去了，最後成了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