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70周年徵文2000字
2023-11-01 21:55:27
1942年5月末的延安,天氣有些燥熱。26日黎明時分,毛澤東在棗園窯洞裡面色冷峻,略露倦容。桌上的一碗麥片粥熱了又熱,現在也涼了。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入睡,一直在等
1942年5月末的延安,天氣有些燥熱。26日黎明時分,毛澤東在棗園窯洞裡面色冷峻,略露倦容。桌上的一碗麥片粥熱了又熱,現在也涼了。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入睡,一直在等候太行前線的消息。
5月25日,一二九師急報,八路軍總部遭敵襲擊,北方局總部人員分路突圍。總部電臺中斷,情況不明,毛澤東心裡很焦急。
從4月開始,日軍就開始散布假消息,聲東擊西。5月1日,日軍以5萬餘兵力對冀中區實行「鐵壁合圍」。岡村寧次提出:破壞中共組織,中樞機關乃為至要,應儘量逮捕其主要人物。日軍將目光從冀中又轉向了太行山。日軍第一軍司令長官巖松義雄費盡心機,制定出「C號作戰計劃」,決定集中所屬各兵團主力3萬餘人,從15日開始,進攻太行、太嶽,對八路軍和一二九師首腦機關實行襲擊。巖松從日軍精銳部隊第三十六師團(雪兵團)挑選了兩個步兵聯隊,組成兩支「挺進隊」,每隊100名士兵,擔負執行特殊任務。一支叫「益子隊」,由步兵第223聯隊第9中隊的益子重雄中尉為隊長,其任務是破壞八路軍總部,刺殺彭德懷、左權等。益子重雄,19世紀末出生於日本栃木縣那須郡那須町一個武士家庭,早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參與了臭名昭著的滿洲事變(九一八事變),雙手沾滿了中國人民的鮮血。益子挺進隊分為三個小隊:即佐佐木(後被我軍殲滅)任隊長的第一小隊,豬股(後被我軍殲滅)任隊長的第二小隊,大和屋任隊長的第三小隊。包括益子重雄在內有4名指揮官和102名士兵,另有雨宮憲兵曹長率領的18名漢奸特務和翻譯,全隊總人數為124人。配備了重機槍、擲彈筒和小型無線通信機等精良武器。一支是「大川隊」,以步兵第224聯隊大川桃吉中尉為隊長,任務是破壞一二九師師部,刺殺劉伯承、鄧小平等。這些敵人身穿八路軍軍服,配發了便衣和雨衣,全副武裝,攜帶電臺和信鴿,不走大路,繞過村莊,均在夜間活動,有時不惜攀登巖石、絕壁。
當年為了適應搜集戰略情報需要,太行軍區各軍分區除三分區外,其他五個分區相繼建立了情報站,業務關係均由總部情報處領導。林一當時擔任八路軍前總情報處一科(派遣)科長,科內有張箴、劉岱、路展、周光耀等同志。在化裝、派遣業務工作中,與太行、太嶽、冀南軍區情報部門關係密切,並且做到了情報聯動與共享。
日軍「挺進隊」行動極為隱蔽,人員身著便衣,自帶糧秣行李,不許宿村住店,每隊還配有偽軍骨幹加入。為掩護作戰意圖,在發動進攻前,狡猾的日軍以部分兵力向正太路和平漢路發動「掃蕩」,來轉移八路軍的視線。由於敵人的精心偽裝,使得我軍廣泛的群眾情報信息受到幹擾,一時失靈。
5月24日夜,雲幕低垂,星月無光,八路軍總部機關開始轉移,由於機關龐大,後勤部隊攜帶物資過多,翻山越嶺,在崎嶇狹窄的山路上摸黑移動,行動遲緩,未按原計劃分路進行,一夜只走了20多裡路。至25日拂曉,總部司、政、後、北方局機關和特務團的一萬多人、上千匹牲口,不期同時進入南艾鋪、窯門口、偏城地區。情況對我軍十分不利。
開始進行轉移時,25歲的林一和戰友們每人帶著文件箱、行李、馬匹,向南艾鋪和十字嶺走去,接近南艾鋪天已微微亮起來,不知是誰的命令,炊事員在村外山溝裡支起大鍋,煮了一鍋小米稀飯。大家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估計不足,還沒有來得及吃飯,日軍的飛機就在頭上掠過,開始了狂轟濫炸,機關炮掃射的子彈打在山巖上,濺起層層白煙。敵人在山下嚎叫著向十字嶺山上衝來,八路軍戰士們非常清楚,這次日軍來頭不小,採用「鐵壁合圍」戰法將我軍團團圍住。總部首長彭德懷同羅瑞卿、左權等人商定,總部直屬隊和北方局向北突圍到太行2分區;野政突圍到太行6分區。下達突圍命令後,彭德懷副總司令縱身上馬,揮手高喊:「馬上按指定方向突圍!」率先向北山口衝去。
林一和戰友們聽到命令,迅速將文件箱和行李扔到村裡的枯井裡,上面又蓋了許多樹枝和樹葉。她自己身上僅有一支小手槍和最為機密的小本本,上面記有由她單線派往敵佔區情報人員的代號、秘密通訊地址和接頭暗號等內容。考慮到當時的情況,林一感到這次衝出包圍較困難,不是犧牲就是被俘。想到我軍情報工作人員的職責與任務,寧可犧牲自己,決不能被俘虜。緊急情況下,她一人在梯田旁邊的土坡上伏下身子,用手扒開一個洞,把小本本和文件夾埋入洞中,然後仔細把土壓實,做好偽裝。她心裡想,即使人不在了,文件也絕不能落入敵人手裡。埋好後,就和其他戰友一起順著梯田向山下衝去。為了縮小目標,他們分散突圍,有時幾乎與日軍擦肩而過。衝到山腳下時,日軍已經到了山頂,哇啦哇啦叫著向山下胡亂射擊,子彈就落在身邊把地面打得火星四濺。林一藏在樹叢下絲毫不動,由於天色已晚,日軍不善夜戰,胡亂打了一陣槍後就撤走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獨自一人的林一遇見了彭總夫人浦安修和另外兩個男同志,和他們結伴摸黑走了很久,看到山坡上有一個小洞,爬進去一看,是當地老鄉放羊避雨的洞子,他們四人就擠進去,在這個狹窄的洞中呆了一夜。夜晚山風很硬,氣溫很低,他們又冷又餓又疲憊,大家擠在一起誰也不說話。此時的林一有些困了,慢慢地進入夢鄉。她回想起愛發脾氣的彭總,盤腿坐在土炕上,認真聽取情報部門剛從敵佔區回來的工作人員的匯報,拿個小本本認真記錄,寫上幾個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字,並不斷地插話作指示。有時大家笑他的湘音太濃,聽不懂,他也從不生氣。在司令部駐地武軍寺一個農民院子裡,彭總住北房,林一和譯電員住南房,東房是老鄉一家住。夏天到了,林一她們從山上採了一些五顏六色的野花放入玻璃瓶。趁她們不在時,彭總悄悄把花瓶拿到自己屋裡擺在辦公桌上。林一和譯電員回來一看花瓶沒有了,就找到彭總問詢。彭總哈哈大笑:「承認錯誤,原物奉還。」林一說:「還是送給你吧。」大家都笑了,這些事情給林一留下難忘的記憶。
嗷嗚……嗷嗚,嗷嗚……嗷嗚,一陣悽慘的野狼嚎叫聲,擾亂了林一的夢境,讓她從美好的回憶中走進現實。山區夜晚的天氣溫度很低,還下了一陣小雨。四人擠在一起凍得直打哆嗦。
第二天是26日,天還沒有完全亮,他們走出洞外,順著山坡走,遠遠觀察村子裡的動靜。見到有幾個人來來往往,不像農民,也不是軍人,估計不是好人,為了安全起見,於是又返回洞內。事後得知,日軍駐潞安特務機關截獲我軍一二九師「左權陣亡」的電報後,命令益子挺進隊重新返回十字嶺,尋找左權的遺體,日軍到處挖,到處找,終於找到並挖出左權的棺木,給遺體拍照,把相片刊登在日偽報紙上。我軍及時將此消息報告了延安,中央要求嚴格保密,不準外傳。在公開的日本防衛廳史料「益子中尉戰鬥經過之概要」裡,公開了左權遺體的照片,照片中遺體已經變黑,看上去好像已經陣亡多日了。1942年9月18日,為紀念抗日戰爭中犧牲的左權同志,中共將遼縣改名為左權縣。
第三天是27日,弄清敵人已經撤走,他們開始向村內走去,恰巧碰上八路軍總部派出的巡邏隊,把他們帶回總部集合地。因為飢疲過度,倒在一間小破草房裡昏昏睡去。
這次襲擊造成的損失是慘重的。北方局秘書長張友清丟失,八路軍副總參謀長左權壯烈犧牲,總部通訊科科長海鳳閣犧牲,新華社華北分社社長何雲犧牲,其中一名女記者的丈夫藏在對面山洞裡,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和戰友被敵人包圍,奮勇還擊打光子彈後,砸斷手槍跳崖殉國,北方局調研室主任張衡宇和全室十餘名工作人員犧牲,朝鮮共產黨的領導人金白淵亦在突圍中不幸犧牲。這是抗日戰爭以來我軍遭受的最大一次損失。
27日夜,總部和北方局突圍人員在小南山村集結。彭總站在打麥場上點著名字一個個問:×××,到了嗎?×××,到了嗎?周圍的人一個個回答著。可是他就是沒有問到自己的妻子——浦安修。彭總心想:總部、北方局隊伍被敵人衝散了,安修身體那麼瘦,一定是犧牲了。左權和數十位戰友的犧牲給大家帶來了巨大的悲痛,場內場外都有人在抽泣、落淚。大家望著彭總默默地想,他關心每一個同志的安危,唯獨沒有自己的妻子。這是一種無產階級革命家多麼偉大無私的愛!
一聲集合令,人們馬上振作起來,列隊聚集到打麥場上。皓月當空,萬籟無聲,只聽到彭總用他那不改的湘音,一字一句,震人心弦:「同志們,讓我們擦乾眼淚,咬緊牙關,為參謀長報仇!為犧牲的戰友報仇!為慘死的同胞報仇!」彭總的話掃除了悲觀,除去了陰霾,八路軍指戰員永遠牢記這一天,也記住了彭總那堅定憤怒的吼聲。
浦安修和林一被帶到彭總面前,看到自己的丈夫,看到敬愛的副總司令疲憊的面容,他們見面第一句話就是:「你還活著?」。就是這一句話,代表了多少深重的情誼;就是這一句勝過萬句的話,表達了我軍領導人對普通八路軍戰士的深情厚誼。
24歲的浦安修因為跑路磨得滿腳起了水泡,走路一瘸一拐的。見到疲憊不堪的浦安修,彭德懷轉悲為喜,噓了一口氣,急切地攥著妻子的手說:「我想你的身體是堅持不下來了,正要派人去尋你的屍體呢。」突然他似乎驕傲地又說:「八路軍副總司令的老婆,死活都不會落到鬼子手裡啊!」晚上,浦安修同志洗過腳,坐在坑沿上,彭總親自為她挑腳上的水泡,很心疼地埋怨說:「往後你走路,可要找平坦路走啊!」
林一抬起無力的手臂向彭總敬禮,盡力報告說:「彭總,我回來了。」滕代遠時任抗大總校副校長,是與彭德懷一同發動「平江起義」的老搭檔,看到老滕的妻子毫髮無損,彭德懷眼眶裡含著淚水,激動地說:「好,好,回來就好!」就在那一刻,浦安修、林一感到自己是真正的倖存者。
過了幾天,林一和情報處的同志們返回十字嶺,到那塊梯田附近尋找埋藏的文件,卻始終沒能找到。但是,憑著派出敵佔區工作的同志都很安全這一點,估計秘密文件沒有被敵人發現,可能還埋在梯田裡面,成為永遠的秘密。1943年5月,因為丟失秘密文件沒有找到,由北方局組織部部長劉錫五找林一談話,宣布給予黨內勸告處分,1956年撤銷處分。
1942年5月25日,年僅37歲的八路軍副總參謀長左權犧牲了。同日,中共中央決定調抗大總校副校長滕代遠擔任八路軍前方總部參謀長兼情報處處長。彭德懷聽到後非常高興,馬上派管理科長騎馬去漿水鎮迎接滕代遠。兩個共同領導了平江起義、1933年在紅三軍團依依分手的老戰友,在民族艱危的1942年秋,又在一起並肩作戰了。左權犧牲後,八路軍副總司令彭德懷親自找八路軍總部特務團團長歐致富談話,命令他務必設法除掉日軍益子挺進隊。剛到任的「前總」參謀長兼情報處處長滕代遠、情報處副處長項本立,也即時電令太行各軍區及所屬情報系統,利用一切可能,刺探有關益子挺進隊的情報,一張為左權將軍報仇的大網就這樣悄然撒開了。
1942年臘月前後,是祁縣抗日環境最惡劣的時候。潛伏在平順的太南辦事處特工李庚鑫、弟敏學通過在潞安特務機關做飯的內線得知,春節前後,益子挺進隊有一個小隊30多人要去祁縣聚會慶功。太行第四軍分區情報主任李新農迅速將這一情報通報給祁縣轄區的太行第三軍分區情報處主任王毓淮。王毓淮得此情報非常高興,迅速向「前總」情報處派遣科科長林一(滕代遠夫人)做了匯報,請求提供祁縣的內線,以便摸清益子挺進隊聚會的具體時間、地點。
在這裡筆者多說一句,由於日偽頻繁的「掃蕩」,祁縣的環境非常惡劣,抗日陣營內一些膽小動搖分子已經叛逃,前任縣長任廷衡,獨立營營長汪光謙,公安局局長李發奎,交通局局長李鳴三等先後投敵,祁縣地下工作形勢更加險惡。而這些叛徒就在縣城公開替日偽做事,站在縣城入口,替敵人識別八路軍。日軍實施的「三光政策」使抗日根據地進一步縮小,很多幹部群眾畏懼,祁縣黨政軍機關不得不暫時離開祁縣縣城,潛伏到榆社境內。太行三專署專員武光湯奉「前總」情報處命令,宣布劉秀峰潛伏祁縣時,他才29歲,他是山西榆社縣人,擔任祁縣抗日政府縣長兼獨立營營長。留在縣裡活動的情報人員都是林一派遣進去的,分別與林一保持單線聯繫。林一此時也十分興奮,為左權報仇一直是她的心願。為確保萬無一失,她化裝後攜帶執行暗殺任務的八路軍指戰員的做舊相片,馬不停蹄趕往祁縣,親自與祁縣地下特工劉秀峰接頭交待任務:摸清宴會時間與地點;設法將我軍暗殺隊人員安全帶進縣城;為暗殺隊員提供匕首,不響一槍完成任務。彭總親自找總部特務團團長歐致富秘密談話,命令精心挑選30名指戰員,要求保守秘密。由參謀處參謀劉滿河負責嚴格訓練後,伺機行動。
緊接著,潛伏祁縣的地下特工利用各自的關係,為潛入祁縣執行暗殺任務的「前總」特務團成員辦好了「良民證」。臘月二十八和二十九兩天,具體執行這次任務的「前總」特務團參謀處參謀劉滿河和他的30名隊員分期分批混入祁縣城內。
機會終於到來。大年三十晚上六時,劉滿河等人經過化裝,大搖大擺進入縣城的大德興飯莊。他們有的化裝成朋友異地重逢,有的化裝成商人洽談生意,有的化裝成跑堂的忙前忙後,分別貼近布置在益子挺進隊隊員周圍。當晚十點,以劉滿河摔碎酒杯為信號,暗殺隊隊員們亮出寒光閃閃的匕首,同時動手。日軍特務們喝得酩酊大醉,毫無戒備。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發生得這麼快,更沒有想到他們的對手竟敢來到日軍的據點裡面,找上門來和他們算帳。清醒過來的日軍特務開始反抗,桌子、椅子、盤子……凡能拿到手的東西都成為他們反抗的武器,整個飯莊亂作一團,狼藉滿地。我軍戰士機智勇敢,個個身手不凡,刀刀刺中日軍特務要害。也就是一袋煙的功夫,益子挺進小隊的特務已被全部殺死,頭顱割下裝入面口袋。劉滿河一揮手,下達了撤退命令。時隔一日,祁縣城、長治城、太原城等地分別用木籠掛出日軍益子挺進小隊隊員血淋淋的人頭。
八路軍在祁縣暗殺益子挺進隊一個小隊的行動,引起益子挺進隊其他特務極大的恐慌。為避免受到八路軍繼續追殺,日軍第一軍司令長官巖松義雄經請示華北方面軍司令岡村寧次同意後,下令解散了益子挺進隊。
1943年5月,距上次五月大「掃蕩」僅僅一年之後,窮兇極惡的日軍對太行區發動了它最後一次大規模「掃蕩」,再次向麻田撲來。等待它的只是一座空村,彭總率領部隊轉入太嶽地區指揮外線作戰,北方局、總部和一二九師的後勤人員、體弱病號,包括彭德懷、劉伯承、滕代遠、鄧小平等領導人的妻子,都堅壁於黎城以北的南委泉一帶高山之上。敵人在山下搜索,呼叫聲在山上清晰可聞。老百姓再也不會上當,日軍想要重演去年「鐵壁合圍」八路軍的一幕,只能是痴心妄想罷了。
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暨中國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在我們歡慶和紀念勝利的時刻,不要忘記這場勝利來之不易。全中國人民同仇敵愾,眾志成城,前赴後繼的與侵略者展開了一場偉大的抗日戰爭並取得勝利,上述的事情也已經過去73年之久。
「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我們要時刻牢記列寧曾經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