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格羅夫街真實(格羅夫蘭4人案陽光下的罪惡)

2023-11-11 03:38:57

佛羅裡達州,位於美國東南海岸突出的半島上,其名字源於西班牙語,意為「鮮花盛開的地方」。該州因陽光燦爛,日常平均溫度在22℃左右,是美國最溫暖的州而得名「陽光之州」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充滿陽光與鮮花的美麗之地,卻發生了匪夷所思的「格羅夫蘭強姦案」

4名男孩因為與生俱來的黑膚色,被白人惡意污衊為強姦犯,並遭遇了殘酷的刑訊逼供、私刑、電椅,最終背負汙名慘死。直到76年後,佛羅裡達州萊克縣法院才宣布推翻當年的判決,為4名無辜男孩沉冤昭雪。

「陽光之州」佛羅裡達

一、悲劇的根源:種族主義者的傲慢來源於無知與嫉妒

19世紀,美國將國土拓展到了太平洋東岸。為了加強統治、發展經濟,美國開始拼命修建鐵路、開發礦產,這就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支撐,然而當時美國的總人口數不過500萬,還不到同時期,湖南省人口總數的1/4。

為了獲得大量廉價勞動力,美國開始瘋狂引入歐洲國家及亞洲國家的移民,美國淘金熱甚囂塵上,大大刺激了外來移民的工作渴望,使他們紛紛湧入美國,其中佔比較多的便是中國勞工。

中國人刻進骨子裡的善良、和順、勤勞、樸實等優秀品質,使得他們在工作上遠遠比美國白人更能吃苦耐勞。中國勞工的工作強度高而索取的報酬低,與白人截然相反,市場越來越偏愛於中國勞工,使得白人十分嫉恨。

而這種嫉恨最終演變為針對在美華人的暴力、排擠、搶掠與驅逐,美國政府甚至還為此出臺了可恥的排華法案,一直持續到1943年才廢止。

傲慢的白人種族主義者認為,他們擁有定義「美國人」,以及肆意驅趕「非美國人」的權力。

淘金熱

到了南北戰爭時期,美國法律賦予了黑人及印第安人公民權,然而傲慢的白人卻根本不當一回事,盛行的種族主義讓他們覺得與黑人共享「美國人」這一身份是一種恥辱,他們憑藉曾經排擠華人的經驗,仗著濫用私刑而不受懲罰的特權,開始將槍口瞄準黑人,對他們進行無差別地「掃射」。

黑人不僅沒有投票權,在教育、住房和就業等方面也沒有獲得平等的權利和機會。即便是在二戰期間,被徵調進美軍,為美國與德意日法西斯英勇作戰的黑人士兵乃至黑人軍官也不能倖免。退伍返鄉後的他們,不僅得不到應有的榮譽與待遇,反而被白人種族主義肆意欺辱。

如果黑人遭到白人指控,無論是否屬實,他們首先要面對的不是法律的審判,而是來自於傲慢白人的私刑,很多時候,他們甚至來不及開口辯白,就命喪黃泉。

白人種族主義的這種自以為是的傲慢,說到底源於他們骨子裡的懶惰、無知與嫉妒。他們的懶惰更凸顯其他膚色人種的勤懇,他們不思改變的無知使他們深陷嫉妒的黑淵,難以自拔。

「格羅夫蘭4人案」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在白人種族主義的嫉恨下催生的離譜冤案。

警長麥考爾(左起) 、艾文,被誣陷的黑人男孩謝潑德、格林利、謝潑德

二、起因:不被尊重的友善

農家女孩諾爾瑪·李·泰森在16歲花季,就嫁給了22歲的威利·帕吉特。由於兩人都太年輕,沒有考慮到婚後的一地雞毛,當激情退卻後,差異與矛盾便漸漸顯露出來,不到1年,兩人就分居了。

過了一段燈紅酒綠的瀟灑生活後,疲憊感籠罩威利全身,失去諾爾瑪的空虛與失落感隨之襲上心頭,他大膽向諾爾瑪發起邀約,企圖通過舞會彌合兩人的情感裂縫。

1945年7月16日,諾爾瑪穿著一襲白色吊帶長裙,優雅地坐上威利的車,從佛羅裡達州萊克縣出發,趕往舞會現場。狂歡一直持續到了17日凌晨1點左右,醉醺醺的威利才帶著諾爾瑪驅車回家。

醉酒的威利不慎開錯了路,迷迷糊糊中駛到了格羅夫蘭以北幾英裡外的土路上,更不幸的是,車子還拋錨了。深更半夜,四下無人,這可把諾爾瑪急壞了,威利更是忍不住破口大罵。

恰好此時,2名20來歲的黑人男孩驅車路過此地,他們是前美軍陸軍士兵塞繆爾·謝潑德與沃爾特·歐文。2人看見威利夫妻在路邊焦躁不已,便主動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助推車。

諾爾瑪自然求之不得,但威利不僅沒有一絲感激,反而覺得黑人就是白人的奴隸,為白人服務是理所應當的,便毫不客氣地對2名黑人男孩頤指氣使。

格羅夫蘭

謝潑德與歐文對威利的囂張感到很不滿,但他們並不想惹事,只默不作聲低頭推車。可沒想到一番努力下來,車子還沒有被推上公路,電池就先耗盡了,不僅如此,連後輪也陷進沙坑裡。

威利氣急敗壞,將一切遷怒於好心幫忙地2名黑人男孩,指著他們出口成髒。氣氛瞬間凝滯住,諾爾瑪見狀,立刻拿出車上僅剩的一瓶威士忌,給2名黑人男孩解渴,企圖緩解劍拔弩張的氣氛。

誰料,當歐文將酒瓶傳給威利時,他卻粗暴地一把打碎在地,並咆哮道:「混蛋,你們竟然在我的威士忌裡撒尿!」

這一言語具有極強的侮辱性,謝潑德被徹底激怒了,他已經管不了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不是白人了,他一拳揮了過去,雖然刻意控制了力度,不至於將人打傷,但威利本就醉醺醺地,這一拳讓他直接栽進了路旁的水溝裡。

謝潑德見威利並無大礙,便與歐文駕車離去。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件本來微不足道的小事竟成了他們的滅頂之災。

他們忘了,美國憲法賦予他們的權利,在白人對他們歧視的現實裡太微不足道了。在種族主義盛行的南方腹地州,黑人毆打白人,哪怕只是撓痒痒似地擦過也是大逆不道之事,會遭到白人狂暴地報復,甚至被白人私刑處死。

三、意外:黑膚色成了催命符

威利清醒後,便決定報復謝潑德與歐文,他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威利的妻子諾爾瑪報警稱自己被黑人強姦了,並向警方大致描述了謝潑德與歐文的體貌特徵。

然而,這一虛假誣陷,卻在白人種族主義者的惡意操縱下,醞釀成了一場波及4名無辜黑人的巨大風暴,和威利夫妻素未謀面的查爾斯·格林利與歐內斯特·託馬斯也被捲入其中。

查爾斯·格林利當時還只是一個年僅16歲的少年,歐內斯特·託馬斯當時25歲,兩人是在打工的時候認識的,並成為了好朋友。

託馬斯的家鄉格羅夫蘭盛產柑橘,需要大量的黑人勞動力採摘柑橘,於是格林利便決定跟隨託馬斯到格羅夫蘭謀取一份工作。

7月15日清晨,託馬斯與格林利搭乘朋友的便車,到達距離格羅夫蘭還有幾英裡的馬斯科特。當時天色已晚,兩人便決定就近休息一晚,方便第二天在附近找工作,但託馬斯見兩人都是灰頭土臉,便決定回家取一些換洗衣服過來,讓格林利在原地等候。

格林利上車時,便發現了車上有一把左輪手槍,出於好奇,他請求朋友將手槍留給他,朋友出於安全考慮,覺得黑天荒地帶著手槍防身也好,便同意了。卻不料,此舉讓二人慘遭飛來橫禍,竟從此天人永隔。

格林利在路邊等了好幾個小時,還不見託馬斯回來,便朝附近的加油站走去,準備接點水喝。然而加油站的工作人員看到他的黑膚色後,便百般刁難,先是檢查證件,隨後又進行搜身,結果搜出了左輪手槍,工作人員立刻將格林利當做恐怖分子控制住,並報了警。

16日凌晨3點左右,格羅夫蘭警察局長趕到加油站,將格林利抓進看守所。

此時,格林利還沒有意識到,巨大的陰霾已經籠罩在他的頭頂,他以為自己沒有任何違法行為,等警局查清情況之後就會釋放他。

可是第二天上午,從萊克縣來了2位副警長詹姆斯·耶茨、勒羅伊·坎貝爾,他們氣勢洶洶地提訊他:「昨晚和你一起的黑鬼藏在哪?你們當時開的是什麼樣的車子?」

格林利被問得一頭霧水,直到看守所外聚集起上百名當地白人,震耳欲聾的憤怒咒罵聲傳入格林利的耳中,嚷嚷著要把「黑人強姦犯」帶走,處以私刑,格林利才恍然明白,自己竟莫名其妙捲入了一宗強姦案。

16歲的格林利異常惶恐,他知道黑人被指控的後果有多麼可怕,即便白人沒有證據,自己也會被判刑,只因為自己的皮膚是黑色。

在白人種族主義者的眼裡,黑膚色就是原罪,可以被隨意扣上各種罪名,被威脅恐嚇,當做替罪羊,被私刑處死。

格林利極力為自己辯白,吶喊著冤枉,然而,沒有人會在意一個黑人的微弱呼喊,因為這本就不是為了伸張正義,僅僅只是白人種族主義者為了除掉「異己」,而謀劃的拙劣的「殺局」。

白人至上的3K黨

四、死亡:被偽裝成「過失殺人」的「謀殺」

隨後,格林利被轉移到塔瓦裡斯縣的看守所。在候審室裡,格林利遇見了最早進入風暴中心的謝潑德與歐文,他們此時狼狽不堪,臉上青紫交加,腫脹得沒了原樣,衣服破損、渾身流血卻沒人肯為他們包紮。

很快,諾爾瑪聲稱的強姦犯從2人變成了4人,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過大街小巷,飛進千家萬戶,幾個小時後,數百名白人種族主義者發起了武裝聚集,給警方施壓,要求立即對4名黑人男孩施行私刑。

更甚者,大量的3K黨成員正從四面八方朝格羅夫蘭匯聚,這些極端仇視黑人的白人企圖藉機掀起一場血腥的種族之戰。

當地的黑人聽聞消息後,都十分懼怕遭受無妄之災,成為白人種族主義者屠刀下的亡魂,於是紛紛離開了格羅夫蘭,逃進森林中躲藏。

當天夜裡,託馬斯回到約定地點,沒有看到格林利,在周圍找了一圈也不見人影,敏銳的託馬斯立刻嗅到了不安的味道,便躲在家中等候消息,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大一樁案子,於是當天下午便乘坐公交車向北逃亡。

萊克縣的警長威利斯·麥考爾在獲知託馬斯的信息後,便立刻帶領上千名武裝警察以及眾多警犬,對託馬斯展開大追捕。

麥考爾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惡魔」,不僅主導著當地的賭博等黑金生意,而且與自鎮到州的政客大佬都有勾連,他不僅將勾魂鐮刀揮向了託馬斯,更是在日後,「格羅夫蘭案」受到全美關注,民權律師介入調查,真相即將浮出水面的情況下,進行了一場殘酷的「謀殺執法」。

7月26日上午,經過近10天的逃亡,託馬斯逃進了佛羅裡達州北部的一片柏樹沼澤中。此時,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他再也走不動了,他扶著一棵柏樹,緩緩坐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他察覺到危險時,已經被一群警察團團包圍。

當時,託馬斯的手上握著一把手槍,但他並沒有使用它的打算。當看到無數槍口瞄準自己時,託馬斯下意識舉起雙手求饒,然而就在此刻,密集的槍聲驟然響起,數百發子彈朝託馬斯射去,不過短短數秒,託馬斯的身體就成了滿是洞眼的篩子,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

可憐的託馬斯最後的遺言只有一句:「別開槍,白人,拜託別開槍!」

此事激起了很多黑人的憤怒,他們認為託馬斯是被「惡意謀殺」的,但警方公示的調查結果卻認定,託馬斯事件屬於有正當理由的過失殺人,可即便如此麥考爾也沒有得到相應的懲罰,依舊大搖大擺地當著警長。

為了改變輿論風向,萊克縣警方更加急迫地審訊剩餘的3人,希望他們儘快承認罪名,從而使得他們對於黑人的迫害變得「理所應當」。

謝潑德、歐文、格林利遭受了數不清的刑訊逼供,在慘無人道的折磨下,謝潑德與格林利被迫認下了強姦白人諾爾瑪的罪名,唯獨歐文,始終堅持自己是無辜的。

大量的3K黨人匯聚到格羅夫蘭,對4名黑人男孩的家屬進行報復,他們點燃謝潑德的家,熊熊烈火迅速將房子付之一炬,他們不斷在黑人居住的地方製造恐慌,弄得人心惶惶。

白人暴徒藉機滋事、謀求私刑,搞得佛羅裡達州州長很是頭痛,不得不派出幾百名警衛隊士兵維持秩序,同時要求儘快將3名黑人「罪犯」送上法庭,很快,庭審的日期就定了下來——9月2日。

美國民權鬥士瑟古德·馬歇爾

五、庭審:瑟古德·馬歇爾一個改變美國歷史的鬥士

1865年,林肯宣布廢除奴隸制,黑人獲得了自由,但種族歧視並沒有消除,尤其是在南方。南方白人掌控法院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頒布一系列針對有色人種的種族隔離制度——吉姆·克勞法。

它宣稱是不違反憲法保障的同等保護權,打著「平等」的旗號,合理化「隔離」,強化「歧視」,黑人始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1908年8月,在伊利諾州的斯普林菲爾德,2名可憐的黑人被白人種族主義者施加私刑致死,激發了黑人,尤其是白人自由主義者的極大憤慨。

於是,1909年,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NAACP)正式成立。該組織致力於為黑人提供法律援助,以法庭訴訟為主要手段,促進黑人民權,消除種族歧視,實現種族平等。

瑟古德·馬歇爾,在1934年開始服務於NAACP,隨後加入該組織,並於1940-1961年擔任首席律師,主持NAACP法律辯護基金會的工作,期間他曾經32次進入美國最高法院,為黑人弱勢群體辯護,並取得了29勝訴的佳績。1967年,馬歇爾成為美國最高法院首位黑人大法官!

馬歇爾不僅是為馬丁·路德·金(《我有一個夢想》)開闢道路的民權先驅,更被後世視為美國社會轉型的開創者。

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劉易斯·鮑威爾這樣評價馬歇爾:

「瑟古德·馬歇爾為帶領我國走出種族隔離的荒原而作出的重大貢獻,是任何美國人所無法比擬的。」

瑟古德·馬歇爾

格羅夫蘭4人案鬧得沸沸揚揚,自然也引起了這位民權鬥士馬歇爾的關注,他敏銳地察覺到此案存在明顯的疑點。

首先,警方沒有給出諾爾瑪被強姦的檢驗報告,說白了,諾爾瑪是否遭遇侵犯都未可知。

其次,是案件混亂的時空。少年格林利16日凌晨3點就被逮捕,而諾爾瑪最早聲稱遭到侵犯的時間卻是17日凌晨,隨後誣告人數由2人變成4人,時間向前推移了一天。

這兩個明顯的疑點,明眼人一瞧便知,警方稍微一核查真相就能大白,然而,這本身就不是一場公平的審判,而是為了實現白人種族主義骯髒欲望的漏洞百出的拙劣表演。

馬歇爾無法坐視不理,他決定介入此案,並將它指派給了威廉斯。

威廉斯一到達佛羅裡達州,便馬上開始調查真相,當他看到謝潑德、歐文、格林利3人被打得遍體鱗傷,牙齒都被打掉了,他越發確信,這就是一樁有針對性的冤案。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趕緊為他們找個好律師。但是面對狂暴的白人種族主義者與3K黨的威脅,白人律師根本不願意接手此案,而能力突出的黑人律師更是鳳毛麟角,這讓威廉斯十分苦惱。

但皇天不負有心人,最終在多方幫助下,威廉斯找到了經驗豐富的小亞歷克斯·阿克曼接手此案,為3位黑人男孩辯護。

被告男孩與辯護律師

9月2日,萊克縣法院開庭審理此案,然而庭審人員的組成,對3名黑人及辯護律師來說卻是一個大災難。主審法官杜魯門·富奇、檢察官傑西·亨特,都是對黑人存有深刻偏見之人,而陪審員也全是戴著有色眼鏡的白人,這場庭審從一開始就註定是「未審先判」的過場罷了。

庭審開始,年輕漂亮的諾爾瑪從證人席上緩緩起身,她抬起高傲的下巴,伸出纖長的手指一一指向被告席上的3名黑人男孩,發出冰冷而傲慢的指控:「黑鬼謝潑德……黑鬼歐文……黑鬼格林利……」

不出意外,富奇法官宣判:謝潑德與歐文二人死刑,格林利終身監禁。

對於這個結果,辯方一點也不意外。因為在美國那個時代,白人婦女關於「貞潔」控訴是不能被質疑的,人們不會專注於罪行是否存在,而是竭力證明無辜之人未曾涉及其中。

在這種情況下,要在一審中證明3名黑人男孩的清白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戴著有色眼鏡、充滿歧視的萊克縣法院也不是馬歇爾他們的主戰場。從一開始,馬歇爾團隊的策略就是在初審中尋找漏洞,然後上訴到聯邦最高法院,避開對黑人有嚴重偏見的地方法院,並爭取更多準備時間,為減刑做辯護。

對,是減刑辯護,而不是無罪辯護。

因為在美國南方,涉及黑人的案件,期望獲得完全的公平與正義就是一種奢望!

即便是在聯邦最高法院,也依舊存在一些偏向,但9位大法官卻很少戴著有色眼鏡審案,這已經是最接近公平的地方,能夠將謝潑德與歐文的死刑減為終身監禁,對黑人、對自由主義者來說,就已經是重大勝利了。

雖然這樣的減刑對個人來說並不公平,也缺乏正義,但對改善整個黑人弱勢群體的地位、對自由主義的實現、對人類歷史的進步卻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每一次微不足道的勝利都是舉足輕重的進步,因為正義從來不能一蹴而就,而是無數人無數努力的積澱。

隨後,格羅夫蘭案上訴到了佛羅裡達州最高法院,雖然法院依舊維持原判,但法官決定給予謝潑德與歐文90天的死刑緩刑期。這正是馬歇爾渴望的,他及他的團隊將利用這90天進行充分準備,然後上訴聯邦最高法院。

然而,就在一切逐漸往好的方向轉變時,一場粗糲而惡劣的「謀殺」正悄無聲息地朝3名無辜黑人席捲而來。

瑟古德·馬歇爾

六、惡警:缺乏懲罰機制的權力最易失控

1950年11月27日,聯邦最高法院正式受理「格羅夫蘭4人案」,並定於1951年3月9日開庭審理。

經過馬歇爾等人的多方努力,1951年4月9日,聯邦最高法院9名大法官一致裁決,推翻謝潑德與歐文的死刑判決,並將案件發回萊克縣法院重審。

大法官羅伯特·傑克遜甚至在判決書中犀利直言:「這個案件是對美國司法最壞威脅的絕佳案例,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我想推翻它。」

3名黑人男孩及辯方都為此感到高興,這意味著他們不用枉死,甚至有了進一步爭取權利的機會。可是,他們卻低估了種族主義者及3K黨的邪惡。

案件被發回萊克縣後,馬歇爾便親自代理此案,並立刻組建了一支實力強大的辯護團隊,並提出陪審員組成及審判地點對黑人不利等問題,請求更換審判地點,並取消檢察官亨特的控方資格。

也許是感受到了辯方有備而來的自信,種族主義者已經按耐不住內心的惡意,決定狗急跳牆了。

曾惡意殺害託馬斯,又對其餘3名黑人嚴刑逼供的麥考爾警長再次將手中的權力化為索命屠刀,揮向無辜之人。

11月6日,麥考爾打著押送謝潑德與歐文到萊克縣預審的名義,私自前往佛羅裡達州監獄將二人帶走。

然而車子開到半路時,麥考爾突然偏離公路,將車開進一條十分偏僻的小路上,喝令謝潑德與歐文下車站好,然後倏地拔出手槍,朝兩人射擊。

謝潑德當場死亡,而歐文卻僥倖避開了要害。不一會,耶茨副警長趕到,發現歐文竟然還有呼吸,當即拔槍對著歐文的脖頸處補上一槍。

麥考爾謀殺謝潑德、歐文

也許是命不該絕,這一槍也沒有要了歐文的命,但如果讓麥考爾與耶茨知道他還活著,他一定會死去,所以歐文機智的裝死避過了一劫。

當政府官員與大量記者、民眾趕到現場,發現重傷的歐文竟還有氣息,十分震驚,並立刻將他送醫搶救。

惡毒警長的蓄意謀殺,將美國的輿論場炸開了鍋,引起了美國黑人與自由主義者的廣泛關注與激烈譴責,更是在國際上掀起軒然大波,使美國強調人權人道的形象大打折扣。可隨後在法院上演的一幕,卻讓人更進一步看清了白人種族主義的醜陋內裡。

2位惡毒警長麥考爾與耶茨在聽證會上厚顏無恥地聲稱:「謝潑德與歐文企圖跳車逃跑並襲擊了我,我是迫不得已才開槍自衛的。」

更可笑的是,陪審團竟然漠視了現場所有的證據,聽信了2位惡毒警長的詭辯,僅半個多小時就判定2人射殺謝潑德與歐文為正當行為。

隨後,萊克縣法官駁回了馬歇爾關於取消傑西·亨特控方資格的動議,轉而取消了馬歇爾與格林伯格的辯方資格,但由於最高法院的裁決,重審地點不得不轉移到萊克縣臨近的馬裡恩縣法院。

聯邦法院

七、重審:被漠視的真相

1952年2月11日,馬裡恩縣法院對「格羅夫蘭案」開庭重審,此時原本的4名被告,已經銳減成了2人,其中一人還重傷在身。

在審前聽證中,富奇法官恢復了馬歇爾與格林伯格的辯護律師資格,同時接受了控方的一項請求——將警方非法所得的歐文家中一條有汙漬的褲子作為其犯罪證據。

在中午休庭時,佛羅裡達州州長派遣特別調查員艾略特,悄悄向馬歇爾傳達了一條指令:「只要歐文認罪,就只判終身監禁。」

從案件發生開始,種族主義者與3K黨的惡行,從法官、陪審員、檢察官到警察對正義的漠視與踐踏,讓馬歇爾覺得這個提議是目前最有利的結果。

馬歇爾將此消息告訴歐文及其家人,希望徵得他們的同意。可以免於一死對歐文來說是個好消息,他本打算同意這個建議,但一聽說必須他本人親自承認強姦諾爾瑪,並做出深刻懺悔才行,歐文立即堅決拒絕了這番「好意」。

歐文經歷了2年多的殘忍拷打,又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如今,相對於生死,他更在意自己的名譽,更渴望正義的伸張,他似乎不再只是他自己,他似乎成了被欺壓的黑人弱勢群體的一個縮影。

歐文的勇敢與堅韌,不禁讓馬歇爾肅然起敬,這是一場十分艱難的戰鬥,但只要還有一人站在場中,他就必須竭盡全力地抗爭。

2月12日,審判開始,法院取消了所有黑人陪審員的資格,陪審團一如既往地由12名白人組成,這是一個很不利的信號。

威利第一個發言,他聲稱當晚有4個黑鬼給他推車,隨後將他打暈,並強姦了妻子諾爾瑪。接著,諾爾瑪發言,詳細描述了黑鬼欺辱自己的細節,並指認歐文就是其中一個黑鬼。

最後,惡毒的耶茨副警長走上證人席,向法官及陪審員展示了所謂的現場腳印與輪胎印記的石膏模型,並聲稱與歐文的鞋子與車完全匹配,還拿出非法獲取的歐文的髒褲子,說是歐文的犯罪證據。

控方一系列的指控,像一把把利劍刺入被告歐文的胸膛,聽眾席上的白人紛紛發出唾棄地咒罵。

2月13日,馬歇爾申請傳喚第一位證人勞倫斯·巴特福德。巴特福德回憶說,49年7月16日清晨,諾爾瑪曾走進他的咖啡店,兩人聊得很開心,諾爾瑪完全沒有遭遇糟心事的跡象,後來還是他開車送諾爾瑪回家,兩人在半路上遇見了威利。

其實,在馬歇爾找到巴特福德前,控方就先一步找到了他,但是他的證詞與諾爾瑪聲稱16日凌晨遭遇強姦有出入,便沒有採納他的證言。

接著,馬歇爾傳喚第二位證人赫爾曼·貝內特,他是邁阿密的一位犯罪學家,在庭上,他用專業分析指出了耶茨所提供證物是偽造的。

在如此有利的證據與證人的情況下,歐文應當得到公正的審判才對,這也是辯方及所有黑人與自由主義者所期待的。然而,事實證明他們都太低估了種族主義者對黑人的偏見與趕盡殺絕的狠心。

陪審團的12位白人依舊一致認為歐文有罪,法院再次判決歐文死刑!

2019年歐文、格林利被赦免,88歲諾爾瑪依舊反對

八、結局:正義的迴響

為了拯救歐文,馬歇爾隨後提出審判無效,申請重新審判,均被法院駁回,隨後馬歇爾又4次上訴到美國最高法院,卻依舊沒有絲毫改變。

即便如此,馬歇爾依舊不願意放棄,他要不遺餘力地拯救歐文,更要為黑人種族及後代的子子孫孫爭取更多的公平與保障,即便遭遇3K黨的跟蹤、追逐與威脅,他也毫不退縮。

既然法庭無法給予黑人公平與正義,那就藉助公眾與輿論的力量,討回本該有的權利。馬歇爾開始動用一切私人關係,大力呼籲公眾關注「格羅夫蘭案」。

功夫不負苦心人,案件在全美範圍引起了關注,全美媒體紛紛開始報導案件的不公,譴責種族主義者對黑人的壓迫與殘害。甚至有不少民眾自發給佛羅裡達州新任州長勒羅伊·柯林斯寫信,要求他撤銷歐文的死刑。

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曾經無視案件疑點與4名黑人男孩無罪證據的檢察官亨特,竟然奇蹟般地棄暗投明,加入了聲援歐文的行列。據說,當時76歲的他正處在白血病的苦痛折磨中,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全美範圍的輿論風暴,讓新人州長柯林斯不得不重視這起案子,他委託律師哈裡斯秘密調查此案,結果顯示此案確實疑點重重。

首先,諾爾瑪聲稱遭遇侵犯,但醫生卻沒有在她身上檢查到任何相關生理現象,也就是說諾爾瑪並沒有被強姦。

其次,諾爾瑪聲稱遇難的時間前,格林利早在20英裡外的加油站被警方逮捕了,根本就沒有作案時間。

再者,警方提供的所謂物證,都只是他們口頭稱的證據,卻沒有用科學分析檢測是否真實匹配。

最後,辯方提供的人證,未經核查就全面否定,顯然是非常不合理的。

最終,柯林斯經過慎重權衡後,以「這個州並沒有格外努力,並沒有以絕對和確鑿的方式證明歐文有罪。」為由,取消歐文的死刑。

受冤屈男孩的家屬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經過持續的努力,1960年7月,格林利被假釋,後來還結婚,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家庭生活。1968年1月,歐文被假釋,但被禁止進入萊克縣。

可是1969年2月,歐文經許可,到萊克縣參加完叔叔的葬禮後,就離奇死在了車上,雖然警察局公布是自然死亡,但很多人卻認為歐文的死疑點重重。

直到2017年4月,佛羅裡達州向4名無辜受冤的黑人男孩的家屬正式道歉。

2018年底,佛羅裡達州執法部門重新審查「格羅夫蘭4人案」。

2019年年初,佛羅裡達州州長宣布赦免託馬斯、歐文、謝潑德、格林利4人,雖然他們早已不在人世。

2021年11月22日,佛羅裡達州萊克縣法院宣布,徹底推翻當年的判決,為4名黑人男孩沉冤昭雪,並豎起紀念碑來銘記4名黑人遭遇不公對待的歷史。

州長德桑提斯(左5) ,聯同多位議員及受害者家屬,在萊克縣法院門前,為4名黑人設立紀念碑。

結語

從這起案件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司法差錯的糾正困難重重,糾錯比避免犯錯需要破除更多的障礙。

但從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很欣慰的看到,司法失靈時,社會凝聚出的呼籲正義的力量是何等的強大。

正是政府官員、民權組織、宗教人士、律師、媒體等一切渴望公平與正義的社會人士,持續關注著案件的進展,發揮揮著各自的社會影響力,不斷地發出正義的聲援,並積極展開救援行動,才促成了局面逐漸向良性方向轉變。

從「格羅夫蘭4人案」中,我們可以確定:

一個社會想要持續健康地運作,絕不能缺少權力的監督機制與司法的糾錯機制,沒有監督的權力容易被濫用,最終成為像耶茨與麥考爾手裡的屠刀;無法糾錯的司法容易創造冤假錯案,並使無辜之人永遠背負冤屈長眠。

只有擁有嚴格的權力監督機制、司法糾錯機制,在冤假錯案發生時,公平才有可能回歸,正義才有可能實現。

也許有人會質疑:「遲到的正義還有什麼意義?」

是的,遲到的正義無法挽救逝去的個體生命,但卻可以使活著的群體乃至後世有一個值得期待的陽光燦爛的未來!

#我的寶藏作者#

,
同类文章
葬禮的夢想

葬禮的夢想

夢見葬禮,我得到了這個夢想,五個要素的五個要素,水火只好,主要名字在外面,職業生涯良好,一切都應該對待他人治療誠意,由於小,吉利的冬天夢想,秋天的夢是不吉利的
找到手機是什麼意思?

找到手機是什麼意思?

找到手機是什麼意思?五次選舉的五個要素是兩名士兵的跡象。與他溝通很好。這是非常財富,它擅長運作,職業是仙人的標誌。單身男人有這個夢想,主要生活可以有人幫忙
我不怎麼想?

我不怎麼想?

我做了什麼意味著看到米飯烹飪?我得到了這個夢想,五線的主要土壤,但是Tu Ke水是錢的跡象,職業生涯更加真誠。他真誠地誠實。這是豐富的,這是夏瑞的巨星
夢想你的意思是什麼?

夢想你的意思是什麼?

你是什​​麼意思夢想的夢想?夢想,主要木材的五個要素,水的跡象,主營業務,主營業務,案子應該抓住魅力,不能疏忽,春天夢想的吉利夢想夏天的夢想不幸。詢問學者夢想
拯救夢想

拯救夢想

拯救夢想什麼意思?你夢想著拯救人嗎?拯救人們的夢想有一個現實,也有夢想的主觀想像力,請參閱週宮官方網站拯救人民夢想的詳細解釋。夢想著敵人被拯救出來
2022愛方向和生日是在[質量個性]中

2022愛方向和生日是在[質量個性]中

[救生員]有人說,在出生88天之前,胎兒已經知道哪天的出生,如何有優質的個性,將走在什麼樣的愛情之旅,將與生活生活有什么生活。今天
夢想切割剪裁

夢想切割剪裁

夢想切割剪裁什麼意思?你夢想切你的手是好的嗎?夢想切割手工切割手有一個真正的影響和反應,也有夢想的主觀想像力。請參閱官方網站夢想的細節,以削減手
夢想著親人死了

夢想著親人死了

夢想著親人死了什麼意思?你夢想夢想你的親人死嗎?夢想有一個現實的影響和反應,還有夢想的主觀想像力,請參閱夢想世界夢想死亡的親屬的詳細解釋
夢想搶劫

夢想搶劫

夢想搶劫什麼意思?你夢想搶劫嗎?夢想著搶劫有一個現實的影響和反應,也有夢想的主觀想像力,請參閱週恭吉夢官方網站的詳細解釋。夢想搶劫
夢想缺乏缺乏紊亂

夢想缺乏缺乏紊亂

夢想缺乏缺乏紊亂什麼意思?你夢想缺乏異常藥物嗎?夢想缺乏現實世界的影響和現實,還有夢想的主觀想像,請看官方網站的夢想組織缺乏異常藥物。我覺得有些東西缺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