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被diss事件始末(出圈的梗和失控的狂歡)
2023-11-04 20:22:13 1
如果你最近打開微博,或者其他社交媒體,你一定在各種內容——無論是娛樂八卦新聞,還是嚴肅社會新聞——的評論區裡,能看到這些詞:「nmsl」、「你可真是個弟弟」、「安排上了」、「兇手找到了,是@帶帶大師兄」......
有趣的是,有些詞可能你都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但看到大家都在用,為了避免落伍,也就納入自己的表達之中。偶爾有上進好學的同學,可能會打開百度,搜一搜「xxx是什麼意思。」
然後他們會發現,這些話的來源都會指向同一個詞——「狗粉絲」。
從「嗨粉」到「狗粉絲」,一個亞文化的興起
「狗粉絲」在出圈之前,還只是鬥魚6324直播間的觀眾。這個直播間最早屬於四川成都協警李贛,那時候鬥魚還沒從A站獨立出來,等到2014年鬥魚獨立,李贛也跟著出來,成了鬥魚的元老級主播。
2014年5月,李贛給自己起名「電競李伯清」,開始在直播間裡大談自己的人生經歷和遊戲理念,往往言辭激烈,捧一踩一,導致每每開播,彈幕都是罵聲一片。
李贛被封后,同樣脾氣暴躁、愛和粉絲對罵的孫笑川成了狗粉絲們的下一個玩弄對象。因為孫笑川在直播中答應收了火箭,就刪掉辱罵粉絲的人,但最後卻食言,引起粉絲憤怒報復,便把當時新津發生了一起中年男子毆打老奶奶的事情「安排」在孫笑川頭上。他們在貼吧發帖,稱「打奶奶的兇手找到了,是鬥魚主播孫笑川。」
在這之後,狗粉絲們樂此不疲地穿梭在各大平臺,凡是遇到不好的事情,都在下面甩出孫笑川的名號,把不明真相的路人引導過去。給孫笑川惹事,讓他生氣,讓自己開心,「唯恐天下不亂」,成了狗粉絲們行動的重要準則。
「黑星俱樂部」的《網際網路時代,視野狹窄是一種原罪》一文中提到,「任何人都無法確切描寫孫笑川的一枝獨秀,他出軌了白百合,與泰勒史威夫特展開地下戀情,讓謝娜在微博刪了所有張杰相關,Demna也邀請他看秀,堪稱網際網路第一紅人,連範冰冰都關注了他。」
狗粉絲們甚至還把演唱會用雷射筆照射蔡徐坤的鍋扣在孫笑川頭上,蔡徐坤的粉絲攻佔了孫笑川的微博,而狗粉絲們則臥底進蔡徐坤的粉絲群,壞笑著把「nmsl」教給每一位粉絲。
這些已經嚴重破壞網際網路秩序的行為當然不能代表全部狗粉絲,但也無可否認,正是在這樣的文化氛圍催生之下,才出現了這樣一小撮打著「抽象文化」旗號造謠滋事的人。
反串黑是這些狗粉絲們的常規技巧,在網際網路的掩蓋之下,你可以扮演任何人。最近一部新番動畫《工作細胞》裡的角色血小板角色人氣頗高,而在幾周前,血小板吧突然冒出許多動漫角色血小板的粉絲,發帖驅趕血小板吧裡的白血病人,言辭激烈。
在《從血小板到狗粉絲——網際網路的部落時代》一文中,作者追蹤到一些在血小板吧發帖引起爭議的動漫「萌新」,發現其實是部分狗粉絲反串而來,他們故意跑到血小板吧發表一些幼稚、無知的發言,引導網友把怒火牽引到那些動漫愛好者身上,甚至遷怒於B站和整個二次元群體。
問題是,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言行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這也是他們為什麼這樣做。
原來是說,沒人知道網際網路對面是不是一條狗,現在變成了沒人知道網際網路對面是不是一個激進的狗粉絲。
在狗粉絲的不斷「陷害」之下,帶帶大師兄孫笑川已經享受到了「出圈」的待遇,而狗粉絲們的「抽象文化」,也開始以各種形式向整個網際網路世界擴散。發展到今天,已經呈現出一種「破窗效應」。看到別人做壞事,自己也跟著做,反正只是寫一條評論,不用負責,先把大師兄安排上再說。
從「屌絲」到「狗粉絲」,亞文化的新輪迴
網際網路上浮現出各式各樣的亞文化群體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在貼吧最輝煌的時代,「帝吧」的名聲如雷貫耳,因為他們,百度貼吧有了4級才準入的驗證制度,他們還一手創建了「屌絲」文化。
截至目前,李毅吧的關注用戶仍達3083萬人之多,累計發貼量超10億。「帝吧出徵,寸草不生」的口號響徹全球,集體憤怒、惡搞、嘲諷是他們的代名詞,看誰不爽,爆吧沒得商量。
但實際上,根據知乎網友無遠的回憶,早期的李毅吧「是內涵和幽默的樂園」,「當時的口號是「日日李毅吧,天天笑哈哈」,是任何時候點進去都能讓你笑好幾個小時的地方。幾乎每一位會員都風趣幽默,而且絕不是現在貼吧裡那種低俗無趣的幽默,大家都抖得一手好機靈。」
「2011年,由腦殘兒童樂趣多開啟的「兒童體」出現並逐漸流行,屌絲這個詞開始興起,屌絲、黑木耳的相關自嘲文化像病毒一樣流行起來,一定程度抹黑了李毅吧的形象,李毅吧逐漸開始走向衰落。」無遠回憶說。
現在看來,抽象文化影響下的狗粉絲,有點像屌絲文化興起後的帝吧。他們簡單粗暴,充滿憤怒,無視規則,他們現在就像「爆吧」一樣爆掉那些娛樂新聞和社會新聞,他們為自己的快樂破壞普通用戶的上網體驗,以一種無視秩序的群體狂歡對外輸出自己的文化。
遊戲愛好者小福曾進過一個狗粉絲的微信群,但沒過幾天就受不了退掉了。
「他們早晨會發一些很蠢的雞湯文,這個肯定是反串的,他們覺得雞湯傻子才發,裡面的人很喜歡比富、炫富,或者炫耀約妹子,每天的聊天範圍基本就是網戀,約炮,主播傻B,主播怎麼怎麼樣這些東西,還經常發一些很噁心的圖,或者黃色圖片。」小福對刺蝟公社說。
玩梗自然是網際網路的一大樂趣,不同的亞文化群體之所以能夠聚集起來,正是因為擁有同樣的價值認同和精神寄託,他們身處集體之中,讓自己在現實世界中的壓力得以釋放。但分寸感同樣是需要的,如果因為對自身亞文化的認同,而變得極端,排斥其他群體,並惡語相向,維護屬於自己的優越感,則不禁讓人思考,這是否是一個值得被推崇的亞文化。
集體行為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如果拆解成個人行為,也許並沒有那麼大的影響,但當所有個體聚集起來,便將完全扭曲最初的個人意願,變得失控。
觸樂網發表的《抽象的人:鬥魚6324、嗨粉,以及一個時代的終結和開始》一文中有這樣一段話:「在外人看來,嗨粉是個難以捉摸的群體。經過長久的發展,嗨粉在川渝方言的基礎上吸收了各地方言特色,再配以超強的改編和發散能力,融合出了一套特有的『抽象語系』。又因為6324整體的直播風格偏近接地氣,各種無下限無底線的言論都能在直播間裡肆意橫行,甚至博取眼球,嗨粉慢慢開始用地域黑、瞎罵、對噴等方式代替正常交流。」
而這套黑話體系,也是這種文化高傳染性所在。它用語言對部分網民思維進行格式化,讓他們無法正常、理性地去交流。
對於狗粉絲目前所造成的種種不良影響,這明顯不是一個站在道德高地,高喊保持理性就能解決的問題,這更像是一個反覆輪迴,必然會發生的文化現象,就像作家薇拉•凱瑟曾說過一句話:「人類其實只有那麼兩三個故事,它們不斷地重複,就好像它們從未被重複過一樣。」
而我們能做的,就只有選擇是否要成為這故事中的一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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