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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屍案的背後

2023-10-15 05:25:49 2

一、遲到的布控

  三月十八日夜十時零七分,伏陽縣公安局刑警大隊的一部黑色電話機驟然響起,正在值夜班的肖陽收到一紙省公安廳的內部傳真,說是據可靠情報,今夜凌晨兩點整一個叫侯山的大毒販子要在老爺嶺下的濟公廟交易一筆數目不菲的毒品,請你們務必布置抓捕,傳真上還附有毒販子侯山的清晰照片。

  這侯山是一個名赫伏陽周邊兩市八縣的大毒販子,從他手中擴散出去的毒品已不下數十公斤,是省公安廳多年緝拿的要犯。可由於侯山為人狡詐詭計多端,加之行蹤詭秘,警方一直未能將其抓獲,這塊毒瘤仍然在禍殃八方。現在肖陽一聽這侯山今晚要有動作,頓感事關重大,便迅速向陳堅局長匯報了這一重要情報,陳局長馬上又通知有豐富偵破經驗的刑偵隊長黃符組織抓捕小組提前到濟公廟布控,一定要將其抓獲。

  濟公廟坐落在老爺嶺中部的半山腰裡,途中要經過老爺嶺的三個之字形盤山路才能到達濟公廟。抓捕小組由八名武裝警察組成,由於離侯山交易的時間還有近一個半小時,黃符也就沒把車開的太快,當警車行駛過第二道盤山路一個急轉彎時,黃符看到兩道雪亮的車燈光迎面照過來,時間不大,一輛別克車就跟警車擦肩而過。畢竟黃符是老刑警了,由於車速不快,他一眼發現別克車的駕車人似乎有些像他這次抓捕的侯山。黃符下得車來,望著已駛出百米的別克車有點拿不定主意了:掉頭去追吧?可畢竟是瞬間即逝的一眼,萬一那人不是侯山。反倒會失去到濟公廟抓捕侯山的機會,他躊躇片刻又看看表,離通報所說的交易時間還有一個多鐘頭,便否定了那人就是侯山的可能性。決定仍然到濟公廟布控。

  雪亮的車燈光柱把濟公廟前照耀得明明亮亮,這裡的草叢好像是被人剛剛踩踏過,從這些倒伏的草叢狀況中他看出這裡曾經有不少人停留過,似乎還有一股血腥味,黃符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麼,飛快拔出手槍閃到警車側面,低聲喊道:「有情況!」八名刑警立即臥倒持射擊狀態,可是,四周除了風吹草叢的沙沙聲外,再也沒有一點動靜。一陣死寂過後,黃符便命令四處搜索,人們很快在草叢中發現了四具男屍,觸摸屍體還有溫度,也就是說這些人是剛剛被人殺死的。

  是侯山幹的!黃符馬上想到了那輛和他擦肩而過的別克車,隨即撥通了陳局長的電話,要他馬上派人攔截一輛白色別克車。然後便讓隊員立即上車掉頭從後邊追趕,前截後堵絕不讓侯山漏網!可黃符卻是順著一條小道直插山腰,因為他對這裡地形十分熟悉,知道別克車順盤山路而下行駛到最下一層至少也要跑二十公裡,為了以防狡猾的侯山途中有變,他決定從這裡直接插到最下層,說不定能將別克車攔住。

  二、殺人滅口

  別克車的駕車人正是侯山。這侯山不但認得黃符,而且對伏陽的山山水水也相當熟悉,所以才把交易地點選在了偏僻離市區較遠的濟公廟,本來這次交易時間說好的是凌晨兩點,可侯山突然又把時間提前了兩個小時,他帶上兩百萬現金到濟公廟與另一販毒團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在雙方拿錢交貨之時,他的幾個兄弟便飛手拔槍打了對方措手不及,結果對方全部被殺。那十公斤的毒品也就白白落在他的手裡。

  別克車很快就駛到了第二層盤山道,侯山終於鬆了一口氣,當他的別克車快要到第三道之字形山路時,他驀然看到從伏陽方向有閃爍的燈光正朝這裡飛速移動,從那閃爍的藍色光亮中他一眼便認出那是警車。儘管侯山並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可他還是猛踩剎車將車停下,本想掉頭回去,這時又從後面也傳來刺耳的警笛聲。他立刻意識到被前後夾擊了。可這侯山畢竟奸詐狡猾,他把那兩隻各裝有十公斤海洛因和兩百萬鈔票的皮箱先推下車去,也就在別克車的右前輪幾乎是緊貼著崖邊而過之時。只見他猛然一跳,他的身體就飛出了車外,而失控的別克車卻翻下山崖……

  黃符雖然體魄壯實,可要從小路直攀下山也不是容易的事,由於夜黑無路,只能扒著石縫向下攀爬。當他快要爬到第三層盤山道時,從南北兩個方向駛來的兩輛警車已前後將那輛別克車夾在了中間,相隔距離也不過有一公裡多一點。突然,黃符看到那輛別克車上有人跳車,他認出那跳車之人就是侯山,可還沒等他爬上公路,那失控的別克車就沿著盤山路的邊沿朝這裡衝了過來,在離他兩米的地方衝下了盤山路……

  別克車幾乎是擦著黃符身體衝下盤山道的,巨大的衝擊力將黃符掀出了好遠,要不是被一棵小樹擋住,他很可能會隨著墜下的汽車滾下山崖。可當他再去尋找跳車的侯山時,隻影影綽綽看到有一條黑影正朝山坡上奔去。黃符斷定那條黑影就是侯山,拔腿就追了上去。

  侯山的金蟬脫殼計還真的迷惑了從南北兩個方向匯集到一起的警察,警察在車燈的照耀下立刻採取了對墜崖汽車的營救。得意之中,他望了望山下正在實施搶救的警察,便又往山上奔去,打算找個隱蔽的山洞躲藏幾日,待風聲過後再作打算。

  茫茫老爺嶺一片昏暗,約摸跑了多半個鐘頭,慌不擇路的侯山竟然跑到了一道懸崖邊沿,他探出脖子朝下望望,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楚,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四下看看已無路可走,索性往一塊大石頭上一坐,打算歇會兒再說。他掏出一支香菸來,當他正埋頭點火時,腦袋卻被一隻槍口頂住了,緊接著就傳來黃符的斷喝:「別動!」

  侯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可他並沒有太大的驚慌,而是將黃符的槍口往下壓了壓。笑道:「黃隊長,現在這裡只有咱們兩個,要不,咱哥倆做個交易怎麼樣?」

  「交易?你什麼意思?」黃符的手頓了下來。

  「黃隊長,你看,這是二百萬,只要放兄弟一條生路,這些錢就歸你了,怎麼樣?」侯山說著把滿滿一箱的百元大鈔就展現在了黃符面前。黃符沒有馬上回答侯山的話,只是稍作沉思,卻突然冷冷一笑:「侯山,你少來這一套,你看錯人了,我身為一個懲處罪犯的刑警隊長豈能被金錢所誘惑,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侯山見黃符根本不買帳,只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笑,便飛手從腿上拔出一把尖刀朝黃符刺去,可早有防備的黃符沒待侯山的尖刀刺來,他手裡的槍就連響了三聲。這三槍打在了侯山的胸部,侯山雖沒倒下,卻是向後猛退了幾步,不防卻落下了深不見底的懸崖。黃符朝崖下望了望,掂起那兩隻皮箱便朝山下走,可沒走多遠就看到山下公路上是燈火通明,警車正亮著車燈,警察們在崖邊搶救墜崖的那輛別克汽車,他猶豫了……

  今年四十八歲的黃符已是個老刑警了,幹刑警隊長也有五年多了。實話講,儘管他在與犯罪分子的較量中流過血受過傷,可始終都沒能使他對他自己的信念有過懷疑,甚至還為自己的職業感到驕傲。可是,隨著他年輪的增長和經濟改革大潮的風起雲湧,在他的周圍有不少人都成了百萬富翁千萬富豪,而自己這個出生入死掂著腦袋跟罪犯打交道的刑警隊長一個月的工資還夠不上那些大款們的半頓飯錢。這使他對本身的價值觀愈發不平衡起來。總想著用什麼辦法也成為一個富豪。可對市場經濟一竅不通的他要想發財是何等困難,也只能在夢中奢想罷了。然而,他沒想到在這次抓捕侯山的行動中卻意外給了他一次發大財的大好機會,當他看到侯山竟拿出整整一箱鈔票來收買自己時,當即就動心了,可又怕侯山將此事洩露出去,便索性將其殺掉滅口。本來,黃符是要帶著那兩隻箱子回去的,可見山下公路上有那麼多警察正在搶救墜崖的汽車,便將那兩隻箱子藏在了附近一個被野藤遮掩著的小山洞裡,又找了些雜草將箱子蓋上,然後退出山洞,並將野藤重新恢復原狀,好像這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三、意外電話

  不大不小的雨點灑落在了趴在草叢中的侯山臉上,他冷不丁打了個激靈,費了好大勁才睜開了眼睛,原來侯山此次去交易時為了怕遭不測,是穿著防彈衣去的。雖然黃符那三槍被防彈衣擋住了,卻不料又落下了懸崖使他昏迷了好久。還是一陣雨將他澆醒了,他看看四周,發現自己是躺在山崖下亂草叢中,很快就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爬起來就扒著峭壁往崖頂攀去,可是,當他攀到崖頂一看,什麼也沒有了,看來那兩隻箱子已經落到警方手裡了。

  五個小時以後,一個高個子的披肩發女人出現在了伏陽天宇賓館的服務臺前面,她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服務員,要開一個單人房間。那身份證上的名字是:馬秀麗,女,四十五歲……服務員接過身份證核對了一下照片,便給她開了一張508房間的住宿單。這馬秀麗說了聲「謝謝」便乘電梯上了五樓,她一進房間就取下頭上的假髮,可露出來的卻是一顆光禿禿的腦袋,原來他就是侯山。這也是侯山的慣用伎倆,他手裡有好多張假身份證,有男的,也有女的,名字也是五花八門,馬秀麗就是其中的一個假名字。本來,他是打算先住下再慢慢尋找時機報復黃符的,可當他洗罷澡坐在床上打開電視想輕鬆一下時,電視裡正在播放的伏陽新聞卻使他頓陷困惑。

  主持人是這樣講的:「各位觀眾,昨天夜裡老爺嶺的濟公廟附近發生了一起兩個販毒團夥相互火拼的特大案件,在這次火拼中有四人死亡,據初步調查,這四人均系來自西安的一個販毒團夥,而另一個以侯山為首的販毒團夥殺死這四人後乘一輛白色別克車迅速逃離現場,卻在警方的堵截下墜人山崖,車上的四名犯罪分子除一名因傷勢過重被送進醫院搶救外,其餘三人全部死亡,唯獨沒有發現毒販子侯山和那十公斤毒品以及一隻裝有兩百萬人民幣的皮箱。據警方分析,毒販子侯山很可能是帶著那些毒品和人民幣逃進了老爺嶺,具體下落不詳……」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是黃符將我打下懸崖後拿走了那兩隻箱子,可電視裡怎麼會說我侯山和那兩隻箱子都下落不明呢?侯山越想越覺得此事蹊蹺,便用房間裡的電話撥通伏陽公安局的值班電話想試探一下虛實,他這樣講道:「公安局嗎?有人說咱們公安局已經偵破了昨晚發生在濟公廟的火拼案件,並且還繳獲了十公斤海洛因和兩百萬人民幣,就連毒販子侯山也被擊斃,可電視裡怎麼會說侯山現在是下落不明,就連那些毒品和兩百萬人民幣也不知去向了呢?」

  接電話的還是肖陽,他也是剛剛開完案情通報會才來到值班室的。會議由陳局長主持,陳局長簡要講話後便是黃符對昨晚發生的情況作了陳述,黃符講話語氣十分沉重:「……同志們,坦白地講,昨天的行動是一次失敗的行動,毒販子侯山又從我們眼皮底下逃跑了,當然,這個責任應由我黃符來負,雖然我是抄近道攔截,可畢竟還是晚了一步,讓侯山從我眼皮底下溜掉,當然,我自會向局黨委請求處分的。不過,據那個受傷的販毒罪犯交代,那侯山是帶著十公斤海洛因和兩百萬人民幣逃跑的,這也就給我們增加了更大的壓力,但,這點壓力壓不垮我們,我們要把壓力變成動力,一定要抓住侯山。追回他手裡的毒品和兩百萬人民幣!」黃符的話落地有聲,肖陽豈能記錯,他聽罷不願透露姓名的侯山的詢問後,當然是直言相告:「對不起,你所講的並不是事實,我們警方並沒有將侯山擊斃,更沒有從他手裡追回十公斤的毒品和兩百萬人民幣,不過,請你相信,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偵破此案的。」

  這個黃符是他媽的撒謊!侯山心裡憤憤罵著,並決定來個敲山震虎看他黃符有何反應,於是就這樣問道:「公安同志,我這裡有關於侯山的重要線索,我要跟你們黃隊長親自講,你能讓他接電語嗎?」

  「啊,你找黃隊長呀,黃隊長就在隔壁辦公室裡,我這就給轉過去。」肖陽知道黃符在辦公室沒有出去,便跑到門口喊道:「黃隊,電話。」

  剛剛散會的黃符也許是講話多了,剛倒上一杯茶水送到嘴邊,就聽肖陽喊有他電話,便放下杯子隨手拿起了話筒,漫不經心地問道:「喂,我是黃符,你是哪位?」

  「我是侯山,黃大隊長,這回你可發了大財噦!」話筒裡傳來侯山的聲音。

  「什麼,你是?」侯山的聲音驚得黃符一顫,話筒也差點從手中掉落下來,可當他看到自己的失態正引起站在旁邊人們的注意時,便慌忙說道:「啊,啊,我知道了,知道了。」

  昨晚從老爺嶺回到局裡時天就大亮了。黃符是強壓著激動不已的心情向陳局長匯報了這次不成功的抓捕行動的,並在總結會上做了深刻檢討。他的謊言還真迷惑住了包括陳局長在內的所有人,然而,正當他在暗自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慶幸時,侯山的這個電話卻使他蒙了: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我連開三槍將他打下山崖的,他怎麼會沒有死呢?儘管黃符馬上就冷靜了下來,可由於還有旁人就站在旁邊,也只好對著話筒說了一番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並很快就掛了電話,不過他卻從來電顯示上記下了來電號碼,並很快就查出這是天宇賓館的電話。

  十分鐘後,黃符就來到了天宇賓館,當黃符從服務員那裡得知那個電話是從508房間打出時,便乘電梯而上,當然,他手裡的槍保險早已打開,看來他是要再殺侯山滅口了。508房間轉眼間就到了,黃符輕輕叩門,沒人應聲。又輕輕一推,門居然開了,可裡邊連個人影也沒有。黃符心裡一沉,正要四處搜查,他的手機響了,竟然是侯山的聲音:「黃隊長,你也太不夠朋友了,看來你真是要將我侯山斬盡殺絕啊?不過,我警告你黃隊長,我侯山也不是吃素的。你也別把我給逼急了,我一個電話打出去,別看那兩樣東西到了你手,可你照樣還得吐出來,說不定還得蹲大獄,黃隊長,我勸你還是明智點好。」

  黃符慌忙退出508房間,四處瞅瞅仍不見侯山的影子,便低聲問道:「侯山,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要幹什麼?恐怕你最清楚,黃隊長,你沒想到吧,天不滅曹,我侯山並沒有死,不過黃隊長你也別害怕,我侯山也是講義氣的,還是非常想交黃隊長你這個朋友的,你只要把那箱白貨給我就成,至於兩百萬鈔票嘛,乾脆就歸你黃隊長算了,黃隊長,只要你願意合作,今後有你發大財的機會嘛。」侯山的態度十分明確,他顯然是欲拖黃符下水,而黃符豈能聽不出來其中利害,他雖然無法知道這侯山是怎麼死而復生的,可仍覺得侯山的存在仍將是對自己的巨大威脅,他稍有思謀,又一個殺人滅口之計便閃了出來,而口氣卻是十分誠懇的:「侯山,你講的條件我可以答應,只不過那兩樣東西我並沒有帶回伏陽,而是被我藏在了一個很隱蔽的地方了,要不這樣,今天晚上九點你在濟公廟等我,到時我自會把你要的東西交給你的,記著,今晚九點在濟公廟見面。」

  依黃符的如意算盤,他是要將侯山誘騙到濟公廟並將其殺掉,而侯山卻更狡猾,他豈能聽不出這是對方設下的陷阱,只聽他冷冷一笑:「黃隊長,我不會去濟公廟的,至於在什麼地方見面恐怕得由我說了算,今晚九點我會打你手機通知你的,可我也警告你黃隊長,如果今晚九點你交不出東西來,我定會一個電話打進你們公安局的,具體會是什麼後果嘛,恐怕你黃隊長比我更清楚,再見!」

  初幾的月亮落的很早,儘管整個老爺嶺都是黑蒙蒙的,黃符還是毫不費力就找到了那個小山洞,可他卻發現原先遮掩洞口的野藤被扒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他心裡陡然一驚,一種不祥之感襲上腦門,他手裡的打火機也同時照亮了這小小的山洞,眼前的情景使他目瞪口呆:放在裡面的那兩隻箱子已不見了蹤跡。只留下一堆原來遮蔽箱子用的雜草!這是怎麼回事?黃符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他已經被殘酷的現實拋在了風口浪尖之上,不但到手的那兩百萬鈔票不翼而飛,如果在今晚九點之前不能把那隻裝有毒品的箱子交給侯山,對方定會將此事給捅出去,到那時我黃符恐怕也真的要走麥城了。

  也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侯山的聲音:「黃隊長,現在是八點三十分了,今晚咱們見面的那個地方你還記得嗎?如果記得,那你就把我要的東西放到那裡,然後就離開,我自會派人去取的,不過,我還是要警告你黃隊長,如果你敢在暗中使什麼花招,我侯山也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怎麼辦?自以為智多謀廣的黃符真不知該如何收場了,可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只有硬著頭皮去面對現實了,侯哥,實在抱歉,那兩隻箱子突然不見了堠哥,你能不能再寬限……」

  「什麼?東西不見了?」侯山的聲音十分驚訝,可馬上又變成了憤怒,「姓黃的,你他媽的少給我玩這個,我不管你到底是在搞什麼名堂,如果九點之前見不到我要的東西,我就打電話給你們局長!」

  「別,別,別這樣,侯哥,小弟我講的確實都是實話,那兩樣東面確實是被別人弄走了,不過請侯哥一定放心,只要你寬限小弟幾日,我定會有辦法找到那兩樣東西的。」黃符的話十分誠懇,顯然他是在哀求侯山了。這當然也使侯山感覺到了這些,也就相信了黃符的話。甚至還對能拉一個刑警隊長下水感到欣慰,可也不好再將他逼得太死,出於這些考慮,他也只好妥協了,但口氣卻是相當強硬:「姓黃的,我就相信你這一次,這樣吧,我就再給你五天時間,不過,我先把話給你撂這兒,如果你到時再交不出來的話,那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四、血案無痕

  也許大家還不知道,肖陽他參過軍,曾多次立功受獎,轉業後就被分配到了伏陽縣公安局刑偵隊,並被刑警隊隊長黃符招為上門女婿,已定下五一結婚。昨天是星期日,肖陽和黃符的千斤黃熒在老爺嶺上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並在她家裡吃了晚飯,可就是一直沒見到黃符在家,沒想到第二天剛上班就被黃符叫到了辦公室,說是老爺嶺發生了一樁惡性殺人案,要他隨著去勘察現場,還說這是給他一次實戰的機會。

  出現場的人不多,除了隊長黃符,只有肖陽和另外三個也是剛來刑警隊不久的年輕警察和一名法醫。警車一路上沒有鳴放警笛,隊長黃符當然是坐在前面,他也是和警車一樣,一路上一直默默無語。而坐在他身後的肖陽卻與他截然相反,不時地和身邊的幾個小警察低聲談論著這樁殺人案會是什麼樣子,兇手會不會抓到之類的猜測,並時不時問一下坐在前面的黃符隊長是怎麼想的,而黃符只是瞪了他們一眼,說了句:「少廢話,到時就知道了!」便又鎖緊了眉頭。儘管討了個沒趣,可肖陽的心總是平靜不下來,因為他太興奮太激動了,這畢竟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第一次參加大案偵破嘛。

  警車在老爺嶺深處的一處陡坡前停下,這裡已經有幾個當地派出所的警察在保護現場,黃符習慣地整了整警服,便開始對部下訓話,但很簡短:「『同志們,今天的這樁案子是鍛鍊你們的好機會,一定要珍惜這次機會,上去吧。」然而,他卻沒有上去,獨自留在車邊,大有讓這幫年輕人自己放手去幹之意。

  當然,這也是年輕警察們求之不得的機會,他們敬了個禮就向現場跑去,肖陽是最先跑到的一個。他看到這是個不足籃球場大的平地上臨時搭建的兩間草房,房子已被大火焚毀,只留下四周的殘牆斷壁和燒焦了的門窗,一股刺鼻的惡臭從屋子裡撲面而來,只見地上躺著一具被燒成炭狀的男屍,那股惡臭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肖陽強壓抑住直往上翻的噁心,拿出照相機咔咔拍下了現場,這時法醫也屍檢完畢,初步認定死者系鈍器猛擊頭部致死後又被焚屍。肖陽和幾個同事簡單交換了一下意見,立即對現場進行認真勘察。結果非常遺憾,作案兇手非常狡猾老練,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肖陽回到警車前向黃符簡單匯報了勘察結果,本想定會遭到一頓嚴厲的斥責,甚至會讓他們重新勘察,可令肖陽意外的是,黃符不但沒有絲毫的責怪,反而下令勘察結束,讓派出所的人負責處理屍體便班師回局。

  「隊長,我覺得此案還有很多疑點沒有涉及到,比如被害人的具體情況,他有沒有什麼仇敵或冤緣,還有……」肖陽感到有點突然,便冒昧說道。

  「看來你應該當局長了。」黃符似乎知道對方要講什麼,就不耐煩地打斷肖陽的話。卻又不待肖陽回答就又封住了他的口:「有什麼看法回局裡再說!」說畢便逕自鑽進了警車。

  肖陽不再言語了,也只好跟著鑽了進去,不過,這一路他再也沒有講話。他還是坐在來時的座位上,兩眉鎖得很緊,凝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山山水水,總覺得今天這案子辦得窩囊,可又拗不過隊長,實有不甘心之憾。

  警車仍然沒有鳴放警笛,回去似乎比來時要快些,車內也比來時要寂靜得多,好像是誰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當警車路過李樓鎮路口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肖陽突然喊了一聲:「停車!」

  警車戛然停下,黃符回過頭來斜視了一眼肖陽,冷冷問道:「怎麼,要在這裡下車?」

  「是的,隊長,我有個同學在本鎮派出所,今天正好是他的生日,既然路過這裡,我想……」

  黃符只是微微一思便點頭同意了。不過又衝肖陽叮囑道:「肖陽,別待得太晚,回來後到家裡吃飯,我有事跟你談。」

  肖陽點頭答應著就向鎮裡走去。其實,肖陽來到派出所並非是有同學在此。更不是同學的生日,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要在這裡查詢一下受害人的基本情況。儘管他也知道這是違反警紀的舉動,但對受害人負責的責任心還是驅使他提前下車來到這裡。這時,派出所的警察大都在案發現場沒有回來,只有一個女戶籍警和幾個內勤在家。肖陽首先向那女戶籍警出示了證件,然後才說明來意。被害人叫何貴,是該鎮林業所的一名護林員,和他的妻子劉秀英都住在山上。女戶籍警見肖陽是市局來的,便打開檔案櫃取出何貴一家的戶籍冊讓肖陽翻閱,並告訴了他一些何貴的情況。肖陽邊翻查邊聽著女戶籍警的說話,當他翻到戶主何貴一頁時,對何貴的照片總覺得有點面熟,略有思索,猛然使他想起一個人來:

  那還是前天上午剛剛上班。肖陽有事晚到了十幾分鐘,他剛到大門口,便被門衛小姜喊住了,說是有個鄉下人要找黃隊長,肖陽這才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鄉下男人,便問他找黃隊長何事。那鄉下男人似乎有什麼隱情不好明講,扯著沙啞的喉嚨說是個人私事。肖陽也不便多問,就將他領到了黃符辦公室門口。正好這時有人喊他,他也就沒進黃符辦公室。他眼看著那鄉下人走進了黃符辦公室,半個鐘頭後,他還從窗口看到黃符親自送那男人下樓並一塊上了一輛警車,隨即駛出了公安局大門。

  肖陽看著戶籍冊上何貴的照片總覺得十分像那個鄉下人,可又怕拿不準,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便問那女戶籍警,這個何貴是不是沙啞喉嚨。女戶籍警搖搖頭說不清楚。讓他到林管所一問便知。好在林管所也在鎮政府院裡,肖陽很快便來到那裡,結果使他大吃一驚:這個何貴說話確是一副沙啞喉嚨。

  這是怎麼回事?看來這個何貴是認得黃隊長,至少也是在他死前見過黃隊長。那麼他何貴又會有什麼事來找黃隊長呢?會不會跟他的慘死有什麼關係呢?何貴的妻子又到哪裡去了呢?這一切在肖陽腦海裡都是無法解開的謎團。

  五、解不開的疑團

  肖陽回到縣城時已是八點多鐘了,一下車便直接來到黃家。黃熒見是肖陽來了,忙給打來熱水讓他洗臉,卻又抱怨道:「看你忙的,說好的要你早點回來吃飯,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黃符家的人口不多,妻子已去世三年,他也沒有再娶,只有他們父女兩人。而女兒黃熒卻是個任性不羈的丫頭,儘管在肖陽面前是收斂了不少,可還是不容分說就把肖陽拉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下,正好和黃符坐了對面。黃符見肖陽坐定。便拿筷子指著桌子上的飯菜笑道:「快吃吧,全家都在等著你呢。」肖陽心裡有點受寵若驚,便禮貌地拿起筷子衝大家指了指,笑道:「對不起,我來晚了,大家都吃吧。」

  本來就不多的一家人都拿起了筷子各自吃將起來,肖陽吃的很慢,嘴裡的菜餚嚼來嚼去卻遲遲不咽下,心裡總想著何貴被害之事,幾次想張口問問黃隊長是不是認得那個何貴,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覺得在這個場合有點不妥。而黃熒還以為他是嫌這飯菜不合口味,便夾起幾塊他最愛吃的大蝦放進他的碗裡。肖陽歉意地點點頭表示感謝,黃熒問他味道怎麼樣,他又點點頭,黃熒又問他要不要來點飲料,他還是點點頭。這下黃熒可就有點生氣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不悅地問道:「我說你今天是怎麼啦,好像有什麼心事,老這麼魂不守舍的?」

  「熒熒,不許這樣跟肖陽講話!你沒看肖陽正在想問題嗎?」一直在注視著肖陽的黃符似乎覺得這是個機會,先是斥責了女兒幾句,又笑著問道:「肖陽,你』到李樓鎮派出所查的怎麼樣?有收穫嗎?」

  肖陽心裡一緊,不由得看了對面的黃符一眼,覺得這個頂頭上司著實厲害,好像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不過,這倒也給了肖陽一個開口解開謎團的機會,於是便不動聲色又好像是非常隨便地問道:「黃叔叔,你認得何貴嗎?」

  「何貴?」黃符一聽肖陽問起這個名字,臉上掠過一絲很難察覺的恐慌,可馬上又搖搖頭:「何貴是什麼東西?我沒聽說過這個人。」

  「啊,就是今天老爺嶺上那個被害人,他叫何貴。」肖陽回答還很隨便。

  「不認得,不認得。」黃符也回答得很肯定,可又關心地問道,「怎麼,查到了什麼線索?」

  肖陽搖搖頭,可他的心裡很不平靜。難道是我看走了眼認錯了何貴?可又覺得不可能,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即便我看錯了相貌,可他那沙啞聲音是絕沒聽錯,不可能,絕不可能!肯定就是同一個何貴!可黃隊長怎麼又矢口否認沒見過此人呢?他肯定是在撒謊。那麼他為什麼要撒謊呢?

   黃符的目光著實厲害,肖陽的心裡在想什麼似乎他一眼就能看破,一陣沉默之後,他一改剛才的笑臉嚴肅警告道:「肖陽,也許我不該在這個場合說這樣的話,可我還是以刑警隊長的身份警告你,你這樣幹是違反警紀的,要幹什麼必須請示,今後絕對不允許再這麼幹!不然就……」

  雖然肖陽表面上點頭承認自己的不對,可他心裡卻怎麼也弄不明白,自己面前的黃隊長為什麼要撒謊呢?想來想去,儘管黃隊長剛才還在警告自己不得擅自行動,但他還是覺得必須把此事查個明白,因為他太執著了。

  第二天。肖陽上班後先到門崗處查看來訪登記,可他翻來翻去,不但沒有查到何貴的名字,就連那天的登記也不見了,又仔細一看,那天來訪登記那一頁竟然被人撕去了。肖陽問門衛小姜這是怎麼回事。而小姜卻連連搖頭說不知道。甚至還央求肖陽千萬別說出去,不然自己會遭辭退的,因為他是臨時工。

  肖陽默默回到值班室,他推開窗戶,心裡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這一連串的疑團太讓人費解了。從何貴找黃隊長談話到何貴被殺,而黃隊長又矢口否認見過何貴,難道這裡面有著什麼利害關係?他何貴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護林員,又怎麼會招來殺身之禍呢?他撥通了李樓鎮林管所的電話,他要詢問一下那天何貴的動向。接電話的是林管所的所長,他回答得很肯定,那天何貴不在山上,因為那天省林業廳下來檢查護林情況,結果到山上一看何貴夫婦都不在山上,為此林管所還受到了批評。一切都趨於明朗,那天來找黃符的就是被害人何貴,可黃符為什麼要矢口否認呢?

  他默默地站在窗前一直在思索著,忽然,他看到黃符走進了公安局大門,尤其是黃符左手背上的那一小條白紗布使肖陽油然產生了一個想法。他很快掏出自己的白手套來,從上面抽出一縷白線,並在線頭上染上一點酷似血跡的紅墨水,等聽到黃符辦公室的門響了,他才不露聲色向他的辦公室走去……

  六、擊水波瀾

  黃符今天和往常沒什麼不同,還是一進辦公室便自己動手打水拖地板,這是他的老習慣,從不讓別人替他幹。肖陽站在門口,直到黃符幹畢又擦乾了手,他這才喊了一聲:「黃隊!」

  黃符抬頭見是肖陽,仍用他那嚴肅的口氣問道:「有事嗎?」

  「報告隊長,對不起,昨天忘了向您匯報,我在勘察現場時,在外面的柵欄門上發現掛有一縷白線,好像是從兇手戴的手套上掛下來的,請示隊長是不是讓技術科鑑定一下上面留下的血跡。」肖陽說著便將那縷白線呈給黃符。黃符驚詫地接過那縷白線,又認真地看了看。這才問道:「給技術科看過了嗎?」

  「沒有,沒有隊長指示,我不敢擅自做主。」

  「這樣很好,遇事請示這是紀律嘛。」黃符誇獎肖陽的做法,並將那縷白線十分慎重地放進抽屜裡,然後十分客氣地下了逐客令:「肖陽,做你該做的事去吧,我馬上就讓技術室鑑定一下。」

  肖陽在等待著鑑定結果,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黃符才將他叫到自己辦公室。並拿出一張鑑定結果給他看。肖陽忐忑不安地接過鑑定書,他的心情是極度矛盾和複雜的,他多麼希望不要像自己預料的那樣,他畢竟是黃熒的父親和自己未來的嶽父大人呀。然而,那鑑定書上的鑑定結果使他失望和震驚。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

  此白線上的血跡不是人血,而是雞血。

  儘管肖陽感到震驚,但他還是不露聲色地將鑑定結果還給了黃符,可一出辦公室卻直奔四樓的技術科。這時技術室裡只有一個姓蘇的女技術員在值班,肖陽便問道:「小蘇,我們黃隊長送來鑑定的那縷白線還在嗎?」

  小蘇答了一聲:「在。」便從化驗臺上拿來一縷白線給肖陽看。肖陽接過那縷白線並無發現有什麼異樣,就向小蘇要來放大鏡仔細觀察,果然不出所料,那縷白線上的紅色不但顏色比原先的要重,而且也多了許多。也就是說,這根本就不是他交給黃符的那縷白線。

  黃符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他?肖陽默默地一陣沉思後,決定將自己對黃符的懷疑直接向陳局長匯報。

  在陳局長辦公室裡,肖陽首先說明僅僅是自己的推測,然後便把自己對黃符的懷疑以及黃符和被害人何貴之間的疑點向陳局長作了匯報。陳局長非常認真地聽著肖陽的匯報,直到肖陽講完了他才說道:「肖陽,你能夠大義滅親揭發你未來嶽父的問題,這就很了不起。你匯報的情況非常重要,但是,僅憑這些也不能說明黃符就是殺害何貴的兇手,再說了,他為什麼要殺害何貴?他殺害何貴的動機是什麼?這些都需要充分的證據,你有嗎?所以說,在沒獲得確鑿證據之前先不要驚動黃符。更不要向其他人透露,為了不打草驚蛇,你一個人現在就到何貴被殺現場再次進行勘察取證。有什麼收穫就直接向我匯報。」

  七、魂驚老爺嶺

  遵照陳局長的指示,肖陽一個人再次來到了何貴家進行勘察取證。他在被燒得只剩下殘牆斷壁的屋子裡仍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便又繞著房子四處查看了一番,仍是沒有什麼發現。此時他也真有點洩氣了,就毫無目標地順著一條小道往山上走去,走著走著覺得累了,便隨意往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去,打算稍歇一陣便下山回城,然而,也就是在他坐上石頭之時,忽然隱隱約約聽到附近有人的呻吟聲。他站起四處望望,這荒涼的山坡上連個人影也沒有,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便又坐下,並拿出一瓶礦泉水來喝,可當他仰起脖正要喝水時,又傳來幾聲呻吟聲。這次他聽得真切,並聽出是個女人的聲音。他順著時斷時續的呻吟聲找去,發現這呻吟是從一個土窖裡傳出來的。肖陽慢慢接近那土窖,看到裡邊蜷曲躺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他趕忙找來一根樹枝伸進土窖,並大聲喊道:「喂,你怎麼啦?快抓住樹枝,我拉你上來。」

  土窖裡的女人聽到有人救她出去,便死死抓住那根樹枝,雖然肖陽年輕力壯,還是費了不少力氣才將她拉了_上來。那女人上得岸來,先是抬起頭向這位救命恩人看去。然而,也就是她的這一抬頭。卻使肖陽大吃一驚:此女人怎麼好像是何貴老婆?因為他在李樓鎮派出所查看何貴家的戶籍冊時曾看到過何貴老婆的照片。他怕自己沒看清楚,便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看,沒錯,就是她。「馬秀英!」肖陽從戶籍冊上知道她的名字,便大聲喊了一句。

  那女人本來見肖陽一身警服就惶惶不安,又聽得肖陽的喊聲,不但沒有感激之意,反倒是冷冷一笑:「小警察,想必是黃符派來斬草除根的吧,我喝也喝了,吃也吃了,要動手就動吧,不過我臨死前還是想讓你給黃符捎句話,告訴他,我就是到了陰曹地府,也饒不了他。」

  肖陽心裡一驚,儘管自己還不清楚這個女人跟黃符到底有什麼冤緣,但馬上就明白這個女人肯定知道一切,便笑道:「馬秀英,你別怕,我不是來要你命的,而是來調查此案的,請你把實情講給我聽,行嗎?」

  「你?」馬秀英不相信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肖陽,冷言道:「得了吧,誰信呢,那天來殺我男人的還是刑警隊長呢,現在我誰也不信。」

  肖陽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是此案的關鍵,也是此案的唯一知情人,又見對自己存有戒心,便拿出自己的證件給她看,然後笑道:「大嫂,你放心,他黃符怎麼能夠代表整個公安隊伍都是壞人呢,絕大多數公安幹警還是好的,我就是奉命來調查此案的,請大嫂配合,也好為你死去的丈夫報仇雪恨嘛。」

  馬秀英看著手裡的證件,又看看肖陽,見眼前這個小夥子滿臉樸實,不像存有惡意,也就消除了戒心,便把證件又還給了肖陽,並向他講述起自己丈夫被殺的原由經過,而肖陽卻在暗中打開手機的錄音鍵位,他要錄下馬秀英的證詞,馬秀英講道:

  那是前天的上午,何貴夫婦吃罷早飯後仍像往常那樣順著山道四處巡查起來。剛出門時天氣還是好好的,可沒走出幾裡遠,黑壓壓的烏雲就從東南方向翻滾而來,緊接著就下起了瓢潑大雨,直澆得他們猝不及防渾身溼透。好在他們知道這附近就有個被野藤遮掩著的小山洞。倉促之中就跑了進去。一進洞就看到裡邊堆放著一堆雜草,當他們打算點起一堆火烤烤衣服時,這才發現了草堆下面竟藏著兩隻皮箱,第一隻皮箱很快就被打開了,是滿滿一箱用塑膠袋裝著的白色粉末,馬秀英一看便抓出一袋喊道:「洗衣粉!」

  「不對,肯定不是洗衣粉!」見多識廣的何貴從電視裡沒少看過販毒的場面,也從箱子拿出一隻袋子來到洞口仔細看去,並馬上斷定:「這是毒品!」

  「毒品!」馬秀英嚇了一跳,慌忙把手中的袋子又放回箱子,可當那第二隻皮箱被打開時,第一個喊叫的還是她:「孩子他爹,錢!錢!全是錢啊!」

  展現在何貴夫婦眼前的是整整一箱的百元大鈔!何貴也是激動不已,他隨手抓起幾疊嶄新的鈔票激動地喊叫起來:「是錢,是錢,恐怕有上百萬呢!」

  馬秀英似乎比丈夫還要激動,抓起幾疊就往外跑。而何貴卻沒有出去,他又仔細看了看那兩隻皮箱,猛然想起電視裡伏陽新聞裡說到過,警方曾在濟公廟抓捕販毒分子,唯獨毒販子侯山帶著兩隻裝有毒品和兩百萬人民幣的皮箱下落不明,難道這就是那兩隻皮箱不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事情就非常嚴重了,必須馬上報警!這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為了怕外人發現,何貴把兩隻箱子都扛回自己家裡。一進門見妻子已將那幾疊鈔票放在了床上,正咧著大嘴在笑,便不冷不熱地問道:「你別高興的太早,這麼多的錢咱敢動嗎?」

  「那有什麼敢動不敢動的,又不是偷的搶的,不要白不要。」馬秀英想都沒想就脫口說道,可又見丈夫是滿臉的愁雲,便又問道:「孩子他爹,你的意思是咱先不動這些錢?」

  何貴點點頭說:「是的,如果是三百五百,興許咱還敢拿,可這太多了,特別是那一箱子的毒品,你不覺得弄不好是要招來殺身之禍的嗎?」

  「那該怎麼辦啊?」馬秀英一掃剛才的興奮,著實有點害怕了。

  「你沒聽說過公安局抓毒販子的事嗎?我看這些東西就是毒販藏進那山洞裡的,必須馬上到公安局報案!」何貴似乎早就想好了,回答得也很果斷。

  「啊,對,對,到公安局,俺娘家村的黃符就在公安局當刑警隊長,就去找他吧。」還是馬秀英想到了和她同村的黃符,便提醒丈夫。何貴點頭同意,草草吃了點東西便進城找黃符去了,馬秀英在家裡獨自望著帶回來的那幾疊鈔票發起愁來:她不想把這幾萬塊也交出去,可東西放在家裡安全嗎?她試圖挖個坑埋下,可又怕給別人挖了去,而自家的兩間草房裡更是無處可藏,想來想去,忽然想起了娘家。她把那幾沓鈔票裝了一個小包就匆匆下山,在公路邊攔了一輛開住省城的長途客車。這輛客車正好路過她的娘家馬家集,三十多裡的路程,不到中午就到了,她沒敢向父母講出實情,只說是讓二老花的,便又匆匆趕回老爺嶺。

  當馬秀英匆匆趕到家裡時,天已經是下午了。她老遠就看到離她家草棚子不遠的小路上停著一輛白色麵包車。再往上看,又見何貴正領著一個穿警服的男人從院子裡出來,何貴在前,那警察在後。兩個人肩上各扛著一隻皮箱子向麵包車走去。當那警察將箱子裝進車裡直起身來時,馬秀英這才認出此人就是黃符。她本想跑去跟這個老鄉說幾句話,可沒待她邁步,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黃符乘何貴正往車上裝箱子之機,竟悄悄掏出一把鐵錘從後面向他頭上砸去,那何貴連哼也沒哼一聲便栽倒在地。這一幕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發生的,直驚得馬秀英張大嘴巴卻沒喊出聲來,她怎麼也想不到身為刑警隊長的黃符竟然會殺人。當她反應過來要衝上去和黃符拼命時,卻不料腳下一滑,身子一空,突然跌進了她和何貴親手挖的用來狩獵的陷阱裡,當即就昏了過去,以後又發生了什麼她就不知道了,當她慢慢醒來睜開眼睛時,已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望著光滑的井壁知道毫無辦法出去,便大聲呼救,可她的喉嚨都喊啞了,也無半點回音。她絕望地望著頭頂上的一小片天空傷心地哭了。在這三天裡,她沒有水喝,更沒有飯吃,就在她絕望等死之時,肖陽救了她。

  馬秀英的聲音一字不漏地全都錄進了肖陽的錄音機,根據馬秀英的指點。肖陽果然在不遠處的草叢中找到一把仍留有血跡的鐵錘子。證據確鑿,肖陽覺得必須把這裡的情況告訴陳局長,讓他馬上控制黃符。陳局長的電話很快就撥通了,然而,當肖陽正要把這裡的情況向陳局長匯報時,忽然聽得身後一聲槍響,他急忙回頭看去,只見那馬秀英已經倒下,肖陽大驚,顧不得向陳局長匯報,只說了聲:「不好!」甚至連手機都沒來得及關就朝馬秀英跑去,可沒跑幾步,『又一聲槍響,肖陽也當即倒地,緊接著從樹叢中閃』出一個人來,那便是黃符。

  而正在接電話的陳局長聽見話筒裡傳來一聲槍聲和肖陽那句「不好」就沒了聲音,便大聲反問道:「肖陽,肖陽,發生了什麼事了?」

  然而,陳局長除了在話筒裡又聽到一聲槍聲外,卻聽不到肖陽的回答,為了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就沒有放下話筒,就這樣,肖陽的手機就一直與陳局長的電話保持著通話狀態,而陳局長也同時按動了電話機的錄音鍵……

  八、鐵證

  原來,自黃符發現他藏在山洞裡的那兩隻箱子突然不翼而飛後,立刻就蒙了,這老爺嶺山峻林密,要想找到那兩隻箱子幾乎是不可能的,看來我黃符真的要走麥城了。那一夜,他徹夜失眠了,卻也沒有想出一個好的辦法來,第二天還得照常上班。黃符是八點整到達他辦公室的,他透過玻璃看出自己的兩眼是通紅的,便到洗手間用冷水衝了一陣,頓感輕鬆不少,回到辦公室坐下不久,何貴就進來了。何貴的來訪無疑給走投無路的黃符帶來了驚喜和希望,可他並不知道這個何貴是被肖陽送到自己辦公室門口的,當他聽到何貴的報案後便告訴何貴一定要保密,然後便隨何貴出來,並讓何貴上車帶路來到了他山裡的草棚子,果然是那兩隻箱子,可生性多疑的黃符還是害怕走漏消息,便殘忍地將何貴殺死並焚屍滅口。他把那兩隻箱子帶回家以後,在沒有見到侯山之前他是不敢動用那些錢的,而是在靜等侯山的電話。可是,三天過去了,那侯山竟然沒有來催促過一次,好像是這個魔鬼突然對他急於想要的東西不感興趣了。而侯山的無聲無息。反倒使黃符惶惶不安起來,總覺得這個魔鬼又在搞什麼陰謀詭計,可又無法想像他到底要幹什麼,無奈,也只能在惶惶中等待。當林場向公安局報案說老爺嶺林場出了命案時,他就專門挑選了幾名涉世不深的年輕警察隨他到老爺嶺勘察現場,其目的也就是草草勘察草草結案罷了,卻萬萬沒有料到事情就壞在了自己的女婿肖陽身上。剛開始,他還以為只要擺出自己是上司和老丈人的威嚴就能讓肖陽閉上嘴巴,卻不料肖陽根本就不買他的帳,一直在暗中調查此事,於是便一直盯著肖陽的一舉一動,並尾隨肖陽來到這裡,不但看到了肖陽從土窖裡救出了何貴的老婆馬秀英,還清楚地聽到了馬秀英向肖陽講話的全部內容,這也就使他意識到肖陽和這個女人都成了他的巨大威脅,便槍殺了馬秀英,並向跑來的肖陽開了一槍。

  這一槍正擊中肖陽胸膛。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草地,黃符幾步跑到跟前,見肖陽已成了血人,便蹲下正要去摸摸他的鼻孔看是否還有氣息,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貼耳一聽,是侯山的聲音:「姓黃的,東西找到了嗎?我可是沒時間再等了,不然我可真要打電話給你們局長了。」

  此人確實就是那個一連幾天一直銷聲匿跡的侯山。那麼,他這幾天到底哪裡去了?原來自那天侯山限定黃符五天內交出那隻裝有十公斤海洛因的箱子後,便在一家賓館裡跟一個小姐尋歡,不想被掃黃的警察抓住,好在他的身份證是假的,雖然沒有被認出來,可也被關了三天又交了一千元的罰款才被放了出來,所以才在這個時候打了黃符手機催促。而此時的黃符自恃那兩隻箱子就在自己手裡,所以對侯山的威脅也就不擔心了,他回答的聲音很大,似乎是唯恐傳不到肖陽口袋裡那部一直與陳局長電話保持通話狀態的手機裡:「侯山,你放心,東西已經在我手裡,你說吧,咱們在什麼地方見面?」

  聽不清侯山都講了些什麼,而黃符的聲音還是很響:「好的,一小時後在西郊的黃羊寺見,請侯哥一萬個放心,我絕對不會騙你的,我是真心誠意地想跟你交朋友嘛,就這樣,黃羊寺不見不散。」

  黃符似乎是輕鬆了許多,便將血泊中的肖陽和馬秀英的屍體都扔下了那深深的土窖裡,並不無感嘆地說道:「肖陽,也怪你太鑽牛角尖了,你怎麼不想想,眼看你馬上就要和黃熒結婚了,咱們也就要是一家人了,那兩百萬也就有了你的一份,可你為什麼非要與我過不去呢?其實我並不想殺你,可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得不這麼做啊!不過你也儘管放心,明年的今天我會來給你燒幾張紙的。」黃符說罷,又拉來一些樹枝將窖口蓋得嚴嚴實實,這才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到黃羊寺去與侯山會面去了,可他哪裡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聲音都已傳到了陳局長的耳朵裡……

  陳局長默默放下話筒,他一邊讓人將剛剛錄下的聲音整理出來,一邊採取了緊急相應措施。從黃符的聲音中他知道肖陽已經被害,而且還聽到了黃符一個小時後要在黃羊寺與毒販子侯山見面,要親手交給侯山什麼東西,很可能就是那箱毒品。陳局長看看時間是下午四點零八分,時間緊迫,他當即組織起兩個行動小組,其中一組由江副局長帶領,根據肖陽手機信號方位去尋找肖陽,而另一組則由他親自帶領提前到黃羊寺布控,他要將黃符和侯山人贓俱獲。

  且不說江副局長帶領的那個小組根據肖陽手機信號所在位置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土窖並救出了肖陽,而且發現肖陽竟然還活著。這裡單說陳局長帶領的這個小組全是便裝,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是坐計程車在四點二十八分趕到黃羊寺的,提前四十分鐘完成了對黃羊寺的布控,車上的一臺攝像機也對準了黃羊寺門口。

  而就在這時,陳局長接到了江副局長的電話,說是肖陽並沒有死,已經被送進醫院,而且肖陽手裡還有證人馬秀英的證詞,說是黃符從他家弄走了兩隻皮箱又將丈夫何貴殺死並焚屍滅跡,其中一隻箱子裡裝的是毒品,而另一隻箱子裡裝的則是兩百萬人民幣。

  這就對了,看來黃符是要把那兩百萬人民幣自己留下,而他這次與侯山會面要交給侯山的就是那箱毒品了。陳局長心裡這麼斷定,並再三囑咐江副局長立即到黃符家裡搜查出那兩百萬人民幣。

  此時的黃羊寺已經有了不少遊人和車輛,四點五十分,一個頭戴鴨舌帽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黃羊寺門口,他就是毒販子侯山。這侯山站在寺廟門口四下張望了一陣,然後便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便有一輛白色麵包車駛了過來,緊接著黃符就提著一隻黑色皮箱走下了車,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點點頭並警惕地朝四處看了看,見沒有異常,便快步走在了一起,幾句簡單的密語之後,黃符便將手中的黑色皮箱交給了侯山,那侯山接過皮箱飛快地打開,正要細看,這時黃符突然發現了陳局長等幾個警察正朝這裡圍了過來,便低聲喊道:「警察來了!快跑!」

  黃符的話讓侯山魂飛魄散,提著剛剛打開的皮箱撒腿就跑,裝有毒品的塑膠袋散落了一地,可沒跑出幾步,隨著身後的一聲槍響,他便一頭栽倒在地。而黃符手裡的槍口仍在冒著青煙,可又見侯山並未死亡,他正要上前再補一槍,卻被飛步上來的陳局長抬起了槍口,子彈打向了頭頂的樹枝。一大片樹葉散落在正在翻滾的侯山身上。

  「你打算滅口嗎?」陳局長冷冷一笑,一把奪過了黃符的槍,並對已經圍上來的幾個警察揮了揮手:「銬上帶走!」

  說話間,一雙冰涼的手銬就戴在了黃符的手腕上,可他仍然大聲喊叫著:「陳局長,你誤會了,你聽我解釋,我這是在……」

  「黃符,有你解釋的時間,還是先上車再說吧。」陳局長又是冷冷一笑,這時一輛警車駛了過來,黃符便被押了上去。在汽車駛向公安局的路上,黃符一直沒有說話,可他的雙眉卻一直鎖得很緊很緊,似乎是在挖空心思地編織謊言以逃避自己的罪責。而就坐在他身邊的陳局長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事,便輕輕推了他一下,嘲諷地問道:「在想什麼啊,是不是看段錄像來解解悶?」

  陳局長說著便把剛剛錄下的錄像帶放進車載影碟機裡,即刻便顯示出了剛才黃符將一隻黑色皮箱親手交給侯山以及在已經暴露的情況下又朝侯山開槍的情景,清晰的畫面讓黃符目瞪口呆,而陳局長卻又拿出一盤磁帶放進了錄音機裡,又輕輕按動了鍵鈕,立刻就響起了黃符的聲音:

  「侯山,你放心,東西已經在我手裡,你說吧,咱們在什麼地方見面?」「好的,一小時後在西郊的黃羊寺見,請侯哥一萬個放心,我絕對不會騙你的,我是真心誠意地想跟你交朋友嘛,就這樣,黃羊寺不見不散。」

  黃符驚愕,他睜大了眼睛,正要說什麼,卻被陳局長止住了,意思是要他繼續往下聽,果然,很快又是黃符的聲音:「肖陽,也怪你太鑽牛角尖了,你怎麼不想想,眼看你馬上就要和黃熒結婚了,咱們也就要是一家人了。那兩百萬也就有了你的一份,可你為什麼非要與我過不去呢?其實我並不想殺你,可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得不這麼做啊!不過你也儘管放心。明年的今天我會來給你燒幾張紙的。」

  剎那間,黃符的面部劇烈地抽搐起來。兩眼也迸發出駭人的死光,而陳局長卻又說話了:「黃符,你不是想解釋什麼嗎?那好,咱們這就到醫院去,肖陽早就甦醒了,他手裡有證人馬秀英的證詞,也許你聽了之後就不必再解釋了。」

  「怎麼,肖陽他沒有死?」黃符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陳局長。

  這時,陳局長的手機響了,他貼耳聽了一陣。冷冷地說了一句使黃符如雷轟頂的話來:「黃符,江副局長已經帶人在你家搜出了那箱兩百萬人民幣,不過,經鑑定,全是假幣!侯山交易開槍也許一開始就是想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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