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走夜路
2024-11-16 02:28:11
我是一名普通的下井農民工,經常性的加班,但是對於我們這類人來說,不加班哪有錢?因此我經常到十一二點我才回到家中。
今天又加了兩個小時的班,下班的我回到更衣櫃換衣服,我拿出手機看了眼已經十點五十分了。我暗暗的唾一口唾沫道:「媽的,又讓老子多加了二十分鐘的班。」這時候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王三也上井了。「董方」王三向我打招呼道:「今天出來這麼早?」我換下已經被汗水和煤灰弄髒的工作服,不禁打了個寒磣。我回答王三道:「唉,有點累今天。」「呵呵,像你們這年輕人確實對這種工作吃不消。」王三說道。
我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換上衣服就直奔洗澡堂去了。這時候的洗澡堂已經空無一人,上班的都已經下井去了,下班的都已經洗完澡回家去了,就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脫下衣服用手試了試水溫,涼的。我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澡堂。走出礦區我看到有好些人在路邊燒紙,有的人卻已經燒完正收拾著準備回家。我心中一個激靈,拿出手機打開日曆看到今天的日期,沒錯;是農曆七月十四。
我當即心中有一絲的慌亂,加快了腳步;朝家奔去。
走了好一會,路邊燒紙的人已經開始越來越少。而且十分的寂靜,我心中不知道為什麼已經開始害怕。「嗨,董方,還在這慢慢走著呢?」王三突然從我的身後冒出來,拍了下我的肩膀道。這下倒是我把嚇得夠嗆,我回頭就吼道:「我草!王三,你丫有病啊?!大晚上的嚇我做什麼?」這時候王三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抓了抓後腦勺道:「呵呵,不好意思啊,董方。」
王三雖然說是我的同事,但是他的家離我家也不遠;就這樣我就開始結伴而行。
有個人結伴走夜路確實也就沒這麼害怕了。我和王三並排走著,也許真的是因為鬼節的關係;路上幾乎就沒有行人。只看到路邊其他住戶家中從窗戶透出的微弱燈光和那蛐蛐的叫聲。
王三這個人呢;說實話是個大老粗。他是農民出身,本身就有一股很濃重的鄉土氣息;但是這個人就是特別喜歡和別人說些神神怪怪的事。
就拿上個月我們的小隊長因為下井操作失誤,被絞車掛著的鋼絲繩彈中腦袋一命嗚呼。在王三的嘴裡就變成了:我們隊長,一天都不相信神不相信鬼的遭到報應了,等等。在我看來,我們小隊長那只是一次操作失誤而已。也應為這個事情害得這新來的小隊長一直看我們都不順眼,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讓我們多加二十多分鐘的班。
王三和我一起走著,這時候王三又開始說起我們那已經死去的隊長:「誒,董方啊;你知道吧?我們小隊長上山的那天。」我回過頭打斷他的話道:「怎麼了?」王三接著說道:「我們小隊長上山那天,說是抬不出門去。」(上山就是要將亡人連棺材一起扛上山去埋葬的意思。)我挺討厭的道:「好了,王三;我們不說這個了。這七月半說這個確實有點慎得慌。」
王三很識趣,閉上了嘴巴遍沒有說話。我和王三走在大街上,我掏出煙遞給了王三一顆。王三沒有客氣,拿過煙就點燃。剛點一半,不知道王三看到了什麼;已經嚇呆掉。我看王三那木訥的神情。我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不是吧?我順著王三的看的方向看去。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是王三卻如同被驚到的野馬一樣。扔下手中的煙轉身就跑。
我看王三那奔跑的背影,我心中也立刻變得十分害怕。我隨即追著王三跑去,我邊跑邊叫王三:「王三,怎麼了?!你跑什麼啊?等會我啊。」跑了差不多十幾分鐘,王三終於跑不動了,在哪兒杵著膝蓋的喘氣。我好不容易追上的王三,我也累得在王三身邊大喘粗氣;「呼呼,」我喘著氣道:「怎麼了?王三?你看到什麼了嚇成這樣?」
月光映出王三的臉,王三的臉慘白慘白的;似乎受到不小的驚嚇。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嘴巴裡嘟囔了一句:「媽的,我就知道跑是跑不掉的。」說話的語氣中都有些哽塞。說完這句話,王三又跑了起來。
我實在是沒力在追上去了,我擺了擺手自言自語道:「我那個去,王三你到底看到什麼啊。」說完便喘著氣的朝王三跑去的方向走去。我走了很長時間,突然心裡咯噔一下,我怎麼回到礦區了?我想了想,剛才我們是從礦區出來後在往回跑;回到礦區門口是絕對有可能的。我搖了搖腦袋唾道:「呸,想什麼呢?」緊接著我避開了礦區大門朝反方向走去。因為礦區的盡頭是一堵高牆,因此王三不可能從這跑進礦區。
我差不多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卻始終怎麼走都還是繞回礦區的大門前。想了想自己一直在走直線而且附近就我們這就唯一的一個礦區,我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中鬼打牆了。這下我心裡真的怕了,很快眼淚不爭氣的從眼角泵了出來。
我哽塞著跪到在了地上,磕起頭來低聲的說道:「不知道是那路神仙,小孩子不懂事。不要見怪。」這時候在我們礦區看門的大爺似乎看到了我怪異的舉止。他老人家一步步的走到了我的身後。我並沒有發現,我還在磕著頭。大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小夥子,你做什麼呢?」我一個激靈回頭看去。原來是門衛的大爺,這時候的我看到這門衛的大爺比看到我親人還親;哇就撲上去,撲在了大爺的懷了哭了起來。
大爺慢慢的推開我說道:「小夥子,你到底怎麼了?怎麼哭了?這麼大一小夥子,別讓大爺看笑話哦。」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急促的對大爺說道:「大爺,我……我見到髒東西了。」這時候大爺似乎若有所思的明白了什麼,扶著我進了他的值班室裡坐下。
我嚇得渾身發抖,大爺倒了一杯熱水給我。我接過大爺給我的開水一飲而盡,很快就被高溫的開水燙到嘴巴。「呃,哇…啊……啊」我張著嘴巴,在哪兒喘著粗氣。大爺看到我被燙傷嘴巴的樣子笑了:「呵呵,和我孫子一樣一樣的;我孫子也是喝開水經常燙到自己。」
我把杯子放在了大爺值班室的案桌上,我對大爺說道:「大爺,我遇到鬼打牆了。」老大爺端起自己手中的茶缸,喝了一口;對我說道:「小夥子,七月半;鬼亂竄。有的事情不由得你不信啊。」我聽到這話如同抓到一顆救命稻草雙腳一軟「咚」的又跪下了:「大爺,你幫幫我。我還要回家呢」大爺扶起了我,對我說道:「小夥子,心理素質這麼差?鬼打牆就嚇得不要不要的?」我正想說話,這大爺又說道:「唉,也難怪;你們年輕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的眼淚很不爭氣的又流了下來:「大爺,你幫幫我;我還要回家呢。」這時候的我已經把王三拋在腦後。
這時候這大爺站起身走到飲水機邊上接開水,同時說道:「幫不了,我又不是道士;我也不是大師。」大爺接滿開水,轉身又對我說道:「不過呢,你在我這休息一晚倒是也沒什麼。」我想了想正準備說謝謝的時候,電話響了。是王三打來的,我立刻接通了電話。王三在電話裡非常的喘說道:「呼呼,董方;快從保衛室出來!呼呼,那老頭不是人!」我聽到這話,心中一個激靈,很快眼淚又流了下來。
大爺這時候正端詳著今天的礦區日報,我盯著大爺看了一眼。大爺的嘴巴有些鮮紅,我又看了眼大爺喝的那個茶杯。茶杯口的邊上流下赫然是紅色的鮮血!我大吼著:「啊!」的打開了保衛室的門跑了出去。
剛跑到街上就和王三撞在一起,王三被我撞倒在地上;這時候王三也沒有說這麼多對我吼道:「看我做什麼?快跑啊!」我現在已經是對王三的話言聽計從,毫不猶豫的拉起王三就跑。邊跑我邊用袖子拭去我眼角的淚水說道:「王三,怎麼回事啊?」王三說道:「呼呼……我們被好多鬼圍堵了。」
我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又哽塞了起來道:「你怎麼知道的?」王三大喘氣的說道:「我……我……我從小就有陰陽眼,我從小就能看到這些東西。」很快我和王三都跑脫力了。我喘著氣道:「呼呼,你就不能問問他們為什麼要追我們嗎?」王三說道:「不知道,能看見是能看見;就是說不了話。」
王三大出一口氣說:「呼~他們散了。」我驚恐道:「啊?這…這逗了我們一晚上就這麼散了?」王三回答道:「是啊,就這麼散了。應該是不追我們了吧。」我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手一抖,差點就把這新買的手機給摔了;手機上赫然印著時間:十一點十二分。我記著我出來換了衣服是十點五十,我們的感覺過了一個多小時了;沒想到才過了二十分鐘。
王三搶過我的手機,滅了我的手機屏幕道:「現在這個點時間都不準的。」說完我們倆就拖著疲憊的身體各自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我病了,發高燒在39°而我卻收到王三在家中暴斃的消息,我輸完液就直奔王三他家。看到王三他家已經布置好了靈堂,王三那張樸素的遺照放在正堂。我不知道王三之前和我跑開到底遇到了什麼,我也不知道王三回到家中又遇到了什麼。但是我知道王三救下了我一命。我依稀記得王三和我說過:董方,知道為什麼我們門衛的值班室只有白天有人嗎?因為晚上都是這個老大爺,這個老大爺在我來到這個礦區工作的那段時間就已經死了。但是後來新來值夜班的人都失蹤了……
從那以後,我對黑夜更加的恐懼;因為在我高燒退後,我發現我也能看見鬼了。我為了躲避夜路,我申請調到了中班;我再也不想走夜路了。在後來我因為一次意外失去了右眼,去了一所學校當物管員。
夜晚讓人十分的嚮往,卻又讓人十分的恐懼,這或許是人類對未知世界的一種崇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