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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故事之鬼鬥

2024-07-16 23:46:45

    這天是星期六,傍晚的時候一個復讀兩年,非北大不上的高中生,同父親吵了一架,沒有吃飯就出來在初冬的田野裡散心。今年相距北大的錄取分數線差五十二分,去年差二十分,前年三分之差。
    風,吹拂著他那茫然的清瘦的面孔,他把有點零亂的頭髮弄得更亂一些,然後把鼻梁上的鏡框向上推推,由於生氣出來時沒有多穿點衣服,寒風針般扎著他的肌膚,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幾個寒顫。但是他不想蜷縮著身子,挺了挺腰杆,男人在必要的時候一定要挺住,淚只能在心裡流。他是家裡的獨苗苗,家裡窮,父親是個酒鬼,母親五十多了,還要去勞務市場上找活,供自己上學,也許是自己不對,不應該同父親鬧彆扭,明年再考不上北大念個別的大學也行,工作了後一定要孝順他們。最近他喜歡上《聊齋志異》,裡面那麼多屢試不第的書生,他們在苦悶的時候往往遇到漂亮的狐仙,那些狐仙也是聰明乖巧善解人意,最後書生在狐仙的幫忙下度過難關,金榜題名,封妻蔭子,自己會遇到嗎?
    風,如同千萬匹烈馬在嘶鳴,此時天上明月和點點寒星,也被烏雲包裹起來。這時已經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分辨不出東西南北。他心中一陣竊喜,有點味道,是不是真的要來一個狐仙姐姐?他感覺不到寒冷了,渾身熱血奔流,他環顧四周,忽然看到黑暗中有兩個藍色的光亮在閃動,仿佛是天上又好似在地面,跳躍的副度比較大。如果擁抱的話一定要來得猛烈些,他又害怕又興奮,以前那點擁抱鄰居牧羊女的經驗看來要受到挑戰了。狐仙姐姐像狗一樣「汪汪」叫了幾聲,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世上本來是沒有狐仙姐姐,如果有也是蒲松齡老人家想出來的。他恨父母給他少生了兩條腿,幸虧經常參加學校的運動會,那兩隻藍色的光亮緊隨身後,他知道這是自己與死神在賽跑。他感覺到有幾次那個東西幾乎咬到自己的褲角,他隱約看到障礙跳了過去,這是鄉間公路上為了防止大貨車進來而設上的水泥樁,旁邊還有一個,只聽到後面慘叫一聲,沒有了追擊的聲音,那兩隻藍色的光亮在地上打滾。他笑了,比見到狐仙姐姐還高興。他在路邊摸到一個磚頭,向藍色的光亮走去,那藍色的光爬起來,轉身一瘸一拐逃跑了。他把磚頭扔掉,習慣地去摸鼻梁上的鏡框,沒有找到。他去摸上衣口袋裡的手機,沒有!才想起手機放在臥室的床上了。
    他必須確定這是在什麼地方?這個地方不太熟悉,有水泥樁的地方也很多。他記得是從村子西邊的路口出來的,現在迷失方向了。自己是走著出來的,也不會離村子多遠,他不相信自己能迷路。他隱約看到前面路邊一個人在路邊幹活,這個人這麼晚了幹什麼活,這就是不好好讀書的慘痛教訓。那個人個子很高,在拿著一把鐵鍬刨土。他的影子被風颳得有點飄忽不定。過去問問路:「請問大哥,張家村怎麼走?」落榜生是張家村人。
    那個人並不答話,高中生有點火:「你啞巴還是沒有耳朵?」突然那個人變成了一個活動的人形骨架,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他火了:「你也想嚇唬我。」他凌空飛起一腳把骨架踹到溝裡,骨架變成一堆亂七八糟的骨頭。這時突然風收雲散,皓月當空,隔著溝不遠處是一片墓地,這個墓地他再也熟悉不過了,在村子東面。他聽到有無數的人在咿咿呀呀,好像無數個嬰兒睡醒了。他仔細一看,墓地裡有無數個白色桌球一樣的東西冒出來,是人的骷髏頭,它們慢慢變成人的高度,在冰冷的月光下發著森森的白光。高中生沒有聽清它們在說什麼,但是知道它們在抨擊自己剛才打爛了它們的同夥,高中生也不生氣。高中生發現自己有了一種特殊功能,看到人的骷髏能復原出它們生前的模樣,只是頭部以下還是骨架,它們中有些熟悉的面孔,只是好久沒有見到他們了。
    這時高中生發現一個白色的骷髏身上披著一件紅色的袍子:「你搞什麼特殊,穿著什麼?」
    「我叫張劍書,一九四二年六月十三犧牲時,是墾利縣縣長,連黨旗都不認識?」縣長打著官腔。
    「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幸會幸會。我幾乎是聽著你的故事長大的,你跟我曾祖父一個輩分,你是跟日本鬼子打仗時犧牲的嗎?」高中生一接觸本村的歷史就來了精神,他已經注意到張縣長身邊一個小鬼的腦袋上插著一把斧子,他當然知道那個小鬼前世,它在似乎在對自己指桑罵槐,還有一個小鬼一直在側著身子蹲著,猶如羅丹的雕塑名作《思想者》。
    「那場戰鬥我們縣大隊全部為國捐軀,我是被副縣長打中的。」縣長說到這裡非常遺憾。高中生好奇地問:「難道他背叛了黨背叛了祖國背叛了人民?」
    「不是,當時日本鬼子想包圍我們的部隊,他們有裝甲車和坦克,我帶領敢死隊掩護弟兄們撤退,副縣長說他帶領敢死隊掩護我們撤退,我們爭執不下,浪費掉寶貴的時間結果被日本鬼子全部包圍了,副縣長眼神不好,他打了一上午一個敵人也沒有打中,當時他在我身後,最後一槍不小心打中了我的脖子,這槍很準,我扭過頭去生氣地看了他一眼馬上就犧牲了,接著他就被敵人的炮彈打中了。」幾十年過去了,縣長想起往事還追悔莫及。
    「真是太不幸了。」高中生對他的英雄事跡敬佩不已,「請問,激戰一上午你消滅了多少個日本鬼子?」縣長自豪地說:「我提著機關槍打死了兩個日本鬼子,三個漢奸。」高中生由衷地敬佩他的英雄事跡:「你生得偉大死得也偉大。」縣長身上的黨旗看上去很豔麗。
    「你爺爺是誰?」book.guidaye.com
    「我爺爺是張西渭。」高中生沒有見過爺爺,因為爺爺去世早,他爺爺和奶奶的墳不在這個墓地裡,所以高中生今晚沒有見到他們。
    縣長想起往事無限感慨:「那是個好人,我在村裡鬧革命時,他參加了自衛團,以後黨派我去墾利縣工作,我叫他,他沒有去。」高中生看到縣長身邊一個長相俊俏的女人,知道她是縣長夫人:「她是你夫人了?」縣長慚愧地說:「是的,她跟了我整天擔驚受怕,沒有過一天好日子。」高中生拍拍腦袋:「夫人叫什麼梨花?」
    縣長說:「叫梨花帶雨。一九四三年,她也是在墾利被日本鬼子殺害了。」
    高中生覺得自己像一個電視節目的主持人在主持節目:「好像網名。」
    當時上過抗日軍政大學的縣長,當然不會明白網際網路的含義:「我記得有拖網、扒網、流網、掛子網、罈子網,還有地籠網,這是個什麼網?」
    高中生揚揚得意地說:「這個網我講上三天三夜你也不會明白的,雖然過年上墳時他們給燒過電腦。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日本鬼子在你犧牲後三年全部投降了。」
    縣長和夫人聽到這個消息後,好久沒有回聲,他們似乎在小聲抽泣。
    半個月以後,高中生經過多方查找資料和採訪兩個一百歲左右的老八路,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在八路軍抗日戰場上犧牲的人當中,約有十二之一左右是被自己的人不小心打死的,他們往往前幾天還在種地,迷迷糊糊的腦袋裡,還沒來得及搞清楚射擊原理就上了戰場。他們經常發現瞄準的是敵人卻發現打死的是戰友,於是去瞄準戰友,結果槍一響還是戰友倒在了自己槍口下。
    那些小鬼們也沒有閒著,它們互相在辨認對方,認出彼此後,陳芝麻爛穀子新仇舊恨一起算將起來,猶如七千人大會時自由討論。
    縣長身邊頭上插斧頭的小鬼忍不住了:「媽的,我們在好好的休息,你來鬧什麼?活膩了。」
    「大侄子,別來無恙。」高中生當然認得這個生前打架泡妞喝酒暴力討債的侄子。高中生跟他的老爹是一個祖父的堂兄弟,在一次討債中,他被債務人僱用的一個他暗戀的女黑老大用斧頭劈中腦門,豆腐腦一樣的腦漿立刻流了出來。
    他說話還是跟生前一樣拽:「別跟我套近乎,我可是六親不認。」
    高中生又回憶起那恐懼的一幕:「你忘了,是我們四個用擔架把你抬到火化爐前,抬著你時,你的手從擔架上掉了下來,還抓了我一下。」
    大侄子生氣地說:「不是抓,我在太平間的冰櫃裡躺了三天,全身凍得跟冰棍一樣,抬出來入殮,再去火化廠一共好幾個小時,你們抬我時,我的右手已經化開掉下去了,正好碰到你的手上,其實也不想進去,你把擔架扔下就跑,那三個人也跑了,你真膽小。」
    高中生羞愧地說:「對不起,摔痛了你沒有?」
    侄子口氣溫和下來:「我都那樣了,還疼什麼。」
    「你的頭上怎麼還插著那把斧頭?」
    高中生看到一些小鬼你推我搡,縣長還在抽泣,梨花帶雨在旁邊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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