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如何評價最後一個人類代表人類領獎？

2023-04-01 08:03:33 1

本周的主題是「宇宙社會學」。

如果地球文明只是宇宙中眾多文明中的一個，那麼在這個巨大的宇宙社會中，其他文明會如何看待我們呢？

無客|專攻科幻小說創作，現居深圳。愛情書籍、電影、遊戲和所有其他能講故事和表達情感的藝術形式。努力創作能夠引發思考並將科幻的魅力傳遞給更多人的作品。

在明星典禮上微笑

全文約4800字，預計需要9分鐘閱讀。

一個

大多數文明，無論是個人還是整體，都非常坦率，不開玩笑也不主動開玩笑。因此，當諾亞告訴我太陽系即將消失，人類將徹底毀滅時，理性告訴我他沒有說謊。但是我還是不相信。

「你是說我是最後一個人？」

諾亞的兩隻大黑眼睛皺成一條線，我第一次看到皺紋出現在他光滑的藍色皮膚上。儘管諾亞是一種半水生的智能生物，但除了許多鰭狀尾巴外，他的身體是人形的。這時他臉上的表情...我想應該是悲傷。

「是的，吳克大使。你是最後一個人。一個小黑洞出現在地球附近，直接吞噬了整個太陽系。目睹這場災難的所有文明都沒有發現任何成功逃脫的宇宙飛船。」

「不要...別跟諾亞開玩笑，我知道你正在學著笑，但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啊，他臉上的表情是如此悲傷，他隨時都可能擠出眼淚。大多數文明的匯率非常有效。我認為其中的一個原因是他們從不情緒化地工作。就像諾亞現在一樣，儘管他很悲傷，但他仍然清晰地向我傳達了人類文明的死亡。......

「根據計算，月球上出現了黑洞。我們猜想這是你的一次宇宙實驗，但實驗失去了控制。」

「這真的不好笑！」我有點生氣。

他真的哭了。淚水像瀑布一樣從他的眼中滑落，很快被皮膚吸收。

「我們不是在開玩笑，你知道我是認真的，你知道。」

但是為什麼你表現得比我更悲傷？應該哭的不是我嗎？如果人類完了，假設人類也完了...人類完了。

我再也不能以開玩笑的方式對待諾亞了。憤怒建造的大壩立即決堤。恐懼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我，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缺氧的大腦重新運轉，自我保護的邏輯思維瞬間崩潰。諾亞不是在開玩笑。太陽系已經滅亡。我的父母、妻子、女兒、朋友和同事都被黑洞壓碎，成為宇宙中最基本的粒子。

這是我生命中唯一剩下的身體。

二

在去車站的路上，同情的目光緊隨其後。看到他們比我更消極，我只好苦笑著回應。

「你為什麼還笑？」諾亞問道。

「這只是一個自嘲的苦笑。」他含糊地點點頭。

0+站的人一看到我，就立刻批准了使用天文設備的申請。太陽系的位置完全黑暗，什麼也看不見。諾亞記得黑洞是看不見的。他給望遠鏡增加了許多濾色鏡，這讓我看到了黑色的小圓盤。這時，太陽還沒有完全被消耗掉，金色的光已經變成了一條蜿蜒的通道，就像一根插在橙汁裡的稻草。太陽被打碎了，黑洞撕裂了系統中的一切。黑洞需要幾年時間才能完全吞噬。

「有沒有可能……」

我還沒說完，諾亞搖了搖頭。

「你是太陽系外唯一的人類，大使。人類文明太敵視其他文明，總是覺得我們會傷害你。此外，你還沒有完成你的內部自治。僅地球上就有近200個國家，更不用說其他八個行星了。可以說，銀河系的關聯恆星不可能與你有聯繫。大使已經是一個特例。」

"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麼我們是特例."

「有些東西是我們人類所沒有的，也許是我們在進化過程中忘記的。」

我苦笑了一下，「這是什麼？」

諾亞指著我的臉，「就這樣，笑一笑。太神奇了。這顯然只是一種表現優越差異的表達方式，它可以演化出無數的意境。正是帶著這種微笑，你在星際理事會奪走了我們的很多技術。一旦你笑了，我們就無法理解你在想什麼。」

換句話說，從現在開始，整個宇宙中沒有人能理解我的微笑。

「只要我們有人類基因圖譜，我們就能重建人類社會……」

諾亞的眼裡充滿了憐憫。

「聯合星球不介意拯救一個正常的文明，但是...你從來沒有給過我們任何東西。」

諾亞是對的。我們怎樣才能把我們的基因地圖給其他文明？

「別難過，我找你不僅是為了告訴你這個壞消息。我們真誠地希望你能參加一個世紀一次的銀河頒獎典禮，你將代表全人類。」

我答應過諾亞。他擠出一絲微笑，嘴角上揚——只有嘴角上揚，兩隻大眼睛彎了起來，像吃了一個鉤子。我認為這可能是一個受歡迎的微笑，但他所做的真的很醜陋。

三

諾亞是我走出地球的嚮導。他比我高一點。與那些長相嚇人的外星人不同，他們的種族看起來有點傻。他喜歡和我說話，我也喜歡他說話的方式。他是我唯一的外星朋友。

他告訴我，銀河之星獎是停戰後幾千年前由許多宇宙文明共同設立的獎項。它被授予對整個宇宙文明做出巨大貢獻的個人或整體。到目前為止已經舉行了30次了。直到那時，我才意識到這個獎項不像諾貝爾獎那麼簡單，而是一個宇宙事件，所有加入聯合之星聯盟的文明都將參與其中。

我問了幾句關於獎品的話，諾亞閉上了嘴。該獎項由歷史上第一位獲獎者命名，涵蓋數百個領域。諾亞講了將近半個小時才講完。就連頒獎的過程都差點讓我睡著，更別說當時的頒獎儀式了...我不得不不不客氣地打斷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應該只負責參加嗎？我擔心我會睡著。」

我不擅長和一群陌生的外星人說話。

「那怎麼可能！你必須代表人類接受這個獎項。」

「什麼？你獲得了什麼獎項？」

"奧爾特獎，一個智慧和生存的明智的獎項."

「我從未聽說過。」

「你剛才沒聽我說……」

「我是說，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我們贏了。」

「因為儀式還沒有舉行，有幾個文明候選人獲得了這個獎項，但是你實際上已經獲得了。你不能告訴任何人。」

儀式將在天元三號舉行，時間是......明天！

我想起那些外星人的眼睛，不禁顫抖起來。自從我帶著聯合之星離開地球已經五年了。我仍然不習慣和這麼多不同形式的外星人一起生活和工作。

我還是不太明白他們的表情。我們的面部表情對他們來說太複雜了，僅僅幾個不同含義的微笑就能讓他們很好地理解。然而，他們的表情對我來說太單一，他們的表情變化太單純，他們的表情太僵硬。我很難控制他們的真實情緒。

四

去往天元三星的星際巴士將經過30個中轉站，在地球上行駛18次。諾亞給了我最好的票。我坐在一個私人房間裡。房間裡的服裝經過精心安排，看起來像是我的辦公室。我想那是因為我之前一直在自言自語，想著當我獲獎時該說些什麼。

旅行進行到一半時，我想不出一句感謝的話。我總是情不自禁地把獲獎演講的墓志銘和人類文明終結的墓志銘放在當場。驕傲和悲傷同時困擾著我，使我無法寫作。諾亞總是滔滔不絕，拒絕透露獎項的具體內容。他只是說這是個驚喜。他想看看那驚喜的微笑是什麼樣子。

我睡了一會兒，然後去了洗手間。廁所裡有各種奇怪的小便池。我有點驚訝，不是因為好奇，而是因為我看到了人類成年男性使用的小便池。我試圖回憶起幾年前拍攝的星際巴士照片，當時沒有這樣的東西。

我看了幾次小便池，確認它確實是人類的公共設施。然後我去洗手間的幾個隔間看了看，還發現了各種各樣適合人類使用的廁所設施。當然，它不能單獨為我建造。這僅僅表明我們即將加入聯合之星，也許在這個頒獎儀式之後。

收音機響了，各種各樣的燈在後備箱裡閃著，這是一個無聲的提醒。

「四天倉庫，到了。本站將停八分鐘，請需要下船的乘客……」

在走廊裡，各種外星文明攜手並進，只有我一個人。星際巴士是宇宙中外星文明共存的縮影。在這裡，星際環境中的禮貌與和諧都消失了。數十種不同的文明擠在這個比月球還小的空間裡，衝突不可避免地會爆發，所以很少有文明人單獨出行。除了我。

他們的眼睛變了。他們都像諾亞。他們都在同情我。這太可悲了。

我一回到包間，諾亞就急切地問道:

「大使，你怎麼能表現出這樣的表情！」

諾亞的眼睛又眯了起來。這是我唯一能理解的表情變化。

「我受不了了，諾亞。我不能。」

悲傷的感覺在我體內蔓延，我感到很虛弱。

「你的下巴在發抖，大使。你生病了嗎？」

不，我只是他媽的想哭。就連諾亞也無法理解我的表情。沒人能理解我的情感了。我只是漂浮在宇宙中的行屍走肉。

「請不要擔心，大使，銀河獎不需要演講。你只需要保持微笑。這難道不是你最驕傲的武器嗎？」

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忍住眼中的淚水，擠出一絲微笑。

「這是正確的方法。」

「天元三，在這裡。這個站會停20分鐘，請……」

艙口升起的那一刻，廣播立即被船外的噪音掩蓋了。

五

天元空站非常擁擠，到處都停著私人飛船，而且沒有更多的座位。儘管如此，仍然有一個穩定的宇宙飛船流穿過窗口外的空站直接飛向地面。我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各種智慧生物之間:我害怕被一場大型比賽壓垮，害怕被一個比我小的生命壓垮。好不容易走出擁擠的人群，但沒走幾步就發現，是他們在躲著我，我還在人群中。

這裡的比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我周圍的人盯著我，離我幾步遠，好像我周圍有一個無形的力場。即使我沒有研究過他們的文化，我也能猜出他們眼中的含義。那是看著稀有動物，眼裡是同情。

有了這個「力場」，我和諾亞很快擺脫了人群，登上了飛船。

我看見遠處的會場。它懸浮在空中，呈球形。根據這種特殊的重力裝置，會議廳內所有地方的重力都統一指向球體向下的切線方向。獎牌臺和座位之間有一層球形光學折射鏡。無論從哪個方向，你都會看到獎牌榜中心的出現。

當我找到座位時，儀式開始了。

「謝謝大家今天來參加第30屆銀河之星獎。在過去的30個世紀裡，明星獎使我們能夠和平地建立外交關係，並激勵我們相互激勵。我們不止一次地意識到，儘管文明物種之間有如此多的差異，但智慧生物總是有一些共同之處，那就是對宇宙無盡的思考……」

我不知道這是否是一個翻譯問題，我無法進入他們的高熱情。我也不是研究員。主持人和獲獎者的演講只讓我想起了高中的英語課。而且，這個時間有點太長了，已經六個小時了......

我確實睡著了。幸運的是，在輪到我掌權之前，我醒了。

「奧爾圖獎代表著對生存、進化和智慧的巨大獎勵...最終的贏家是來自太陽系的人類文明！」

我慢慢走向獎牌榜，成千上萬的眼睛像星星一樣落在我的肩膀上，這讓我一時不知所措。我想列舉人類在舞臺上的科學發展故事，但恐怕今天所有的文明都和我們有相同的科技水平。我也想展示人類藝術的偉大寶藏，但文化壁壘只會讓藝術變得毫無價值。

諾亞是對的。此刻請微笑。

不確定的信心淹沒了歡呼的浪潮，穿過光學折射鏡後，壓力消失了。

「你知道，自從奧爾圖獎第30次設立以來，沒有任何一個文明能夠在領獎臺上獲獎。這是極大的榮譽。吳大使，今天確實是一個引人注目的日子。」主持人熱情地說。

砰的一聲，一個玻璃罩從天而降，困住了我。發生什麼事了？

「別擔心，大使，這是過程的一部分。」諾亞平靜地說。

「幾千年前，在一個遙遠的星球上，我們的觀察者觀察到了一種原始文明，奧爾特。可悲的是，為了讓火繼續燃燒，他們燒毀了他們賴以為生的整個森林，帶來了文明崩潰的災難。所以我們立即決定在第一屆銀河之星頒獎典禮上設立這個獎項，以表彰這個愚蠢文明的偉大無私。」

意識到情況不對，我重重地敲了敲玻璃。玻璃又硬又冷，太晚了。

「偉大的文明總是如此無私，我們必須感謝這些文明，即使它們的自殺行為是如此愚蠢。太陽系中的人類無疑是過去歷史上30個獲獎文明中最突出的。他們固步自封，只是為了獲取。在多次欺騙其他文明的技術後，他們仍然拒絕聽勸阻，未經許可進行黑洞實驗。」

「諾亞，放開我。諾亞，他們想殺了我！」

諾亞露出他的臉，表示他又要哭了，但他並不在乎。

「奧爾圖獎的獲獎者總是讓我們大吃一驚——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事情呢？請表達你的敬意。通過各種愚蠢和自我毀滅的方式，他們把自己從宇宙中清除出去，以確保他們的愚蠢不會侵犯其他文明，並再次提高宇宙的平均智商。」

歡呼聲、掌聲和口哨聲擠進了我所在的玻璃罩，鬼魂們又哭又叫。

「我們會用你們古老的方式保護你們！」

玻璃罩裡突然出現液體，味道是...福馬林。他們想給我做個標本！

我驚恐地大叫:「不，不，諾亞，阻止他們！」

謝天謝地，地平線已經停止上升。但是諾亞和主人的對話讓我感到心寒。

「你為什麼不笑，這還不夠驚喜嗎？不嘲笑標本是沒有意義的。」

「怎麼回事？你不是答應過他會笑嗎？」

「我也很奇怪，我以為這個驚喜會讓他發笑。但沒關係，我知道人體內有一些微笑洞，可以刺激腳底和腰部，讓他們笑。雖然我仍然認為一個由情感激發的微笑會更好。」

他們真的做到了，我忍住了笑聲，這吸引了他們更強烈的電流刺激。溶液又開始上升，從我的笑口一點一點地湧入我的身體。我看到了玻璃內壁上的倒影，我已經又哭又笑了。音樂是極其悲傷的，我終於想明白一件事，我們和這些遠高於自己的文明的種族差異。

也許眼淚是微笑進化的最終形式。他們從頭到尾都在嘲笑它。......

(結束)

編者按:在這部小說中，主人公就像《銀河系漫遊指南》中的主人公一樣，肩負著代表人類作為地球毀滅後唯一倖存者的使命，但他的命運更加悲慘。我們很難想像真正的外星人對人類的態度。因此，科幻小說中具體出現的外星文明更多的是以我們自己為鏡像構建的「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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