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子百家都有著哪些著作理論?對後世有著哪些影響
2023-04-01 13:40:37
李零在《中國方術考》對於古書的成書有精闢論述:
古代寫書不易,讀書也不易,知識與思想的傳授往往局限於同一門派的師弟之間:學術必須親炙師教才能學到東西,而老師也必須開門授徒才能傳播主張。因此古人最重「師說」(老師之說)和「家法」(授受源流)。
古代的「師說」當然要由「書」來體現,但《易-繫辭上》說:「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在古人看來,「書」是遠不足以窮盡「師說」的……但在古代,老師的傳授一般沒有「書」,往往是靠口傳心授……只要學生「言不足以名家」(即尚未另闢師說,自立門派),則「言必稱師,述而不作」,不但要整理和記錄老師的言論,疏釋和闡發老師的思想,而且還往往附以各種參考資料和心得體會,理所當然地將他們的整理和附益統統歸於老師名下,「原不必於一家之中分別其孰為手撰,孰為記述也」。也就是說「著作權」可以並不明確,但「師說」和「家法」必須毫不含糊。這對理解古書的年代恐怕是最根本的一點。
嚴可均《鐵橋漫稿》卷八《書管子後》「先秦諸子,皆門弟子,後賓客或子孫撰訂,不必手著。」
章學誠對古書的通例有了更加宏闊的認識,他說:「古人為其學者效其言,其於文辭,不爭此疆彼界,若後世之私據也,何偽託之有?」《文史通義·外篇·淮南子·洪保辨》後世斷諸子為偽書,往往是以「私言」來衡量諸子的「言公」。《文史通義·言公上》對於諸子書中出現後世事,章學誠認為,諸子書「輯其言行,不必盡其身所論述者。」①
秦始皇採納李斯建議,焚書坑儒,頒行「挾書律」。漢因秦律,漢初「挾書律」依然施行,故秦至漢初墓葬出土的簡帛文獻,範圍僅僅限於「醫藥、卜筮…法令」之類。漢惠帝四年(前 191 年),廢除「挾書律」,士人方始得撿拾焚燼,挖掘私藏,整理前代遺留書籍。
先秦到漢初,子學興盛。漢武帝以後,隨著儒家地位的上升,統一的封建思想的建立,百家爭鳴的時代已經結束,諸子開始走向衰微。在諸子開始衰落的同時,道教開始興盛起來②。儒家思想一直得到官方扶持,其尊崇位置不變;道家作為儒家思想的重要補充,始終不曾泯滅③。
武帝元朔五年以後,雖建藏書之策,置寫書之官,然諸子傳說,皆深藏於秘府,而未布諸民間。成帝河平三年,光祿大夫劉向校中秘書(即經、傳、諸子、詩賦),謁者陳農使求遺書於天下。此之求書,即秦始皇「收去《詩》、《書》、百家語以愚百姓」之意。自此次搜求後,諸子傳記充牣中秘,郡國絕少傳書。故河平、陽朔之間,東平思王宇來朝,上書求諸子及太史公書。大將軍王鳳白:「諸子書或反經術,非聖人,或明鬼神、信怪物。太史公書,有戰國縱橫權譎之謀。漢興之初,謀臣奇策,天官災異,地形厄塞,皆不宜在諸侯王。不可予。天子如鳳言,遂不與。」①
正如羅焌在《諸子學述》所說,漢時諸子之書,藏在秘府,非其親近,不能與目。有欲學者,求之則不得,借之則不與。是又變私學為官學,仍襲秦政愚民之故智耳。子學之衰,謂非當日君主專制之弊,吾不信也。諸子之初興也,因周末之王綱解紐;其廢墜也,因秦制之以吏為師。自餘諸因,皆緣此二因而起。故九流百家之學,直至近世,始有復興之機②。
司馬氏說:「我們認為,餘嘉錫的說法比較切合古書實情,持論平實公允。」所以司馬氏接著說:先秦兩漢的古書,往往在父傳子、師傳弟的過程中逐漸定型,儘管定型時把祖師或某一代宗師稱為該書的撰人,但是作為貫穿了祖師「家法」的一家之學,實際上是後先相承的父子師弟的集體著作③。
司馬氏說:「先秦諸子的著述,一般都由後人編輯而成,編輯者把跟著述者有關的史事編進書中,就像後世所編的文集附有作者的引傳、行狀、碑誌一樣。」如《管子》記管仲臨死及死後事,《莊子·列禦寇》記「莊子將死,弟子欲厚葬之」等等。
20 世紀是簡帛文獻的大發現時期,大批漢晉木簡、簡帛佚籍大量出土。「簡帛古籍書的發現,不僅是數量的補充、品種的補充、文本年代的提前、個別字句的修改,更重要的是,他使我們對古籍,特別是年代 最早的古籍的本來面目,開始有了直接的感受。我們可以親眼看到古代書籍的本來面目,有關那時書籍制度的種種疑難,通過實物獲得解決。我們還可以從中歸納很多一般性的原理,對古籍的創作、古籍的構成、古籍的閱讀、古籍的解釋、古籍的選取和淘汰、古籍的傳播和保存,開始有了比較深入的理解。」④
李學勤歸納了十種在簡帛古籍對勘中值得注意的情況:佚失無存、名存實亡、後人增廣、後人修改、經過重編、合編成卷、篇章單行、異本並存、改換文字⑤。
如禪宗要集《六祖壇經》,敦煌發現的首位完整的寫本較傳世的宋元刻本內容要少,當是靠近慧能原本,而現存最早的慧昕本實際是據此本擴充改編而成⑥。
梁阮孝緒(479—536)說:「魏晉之世,文籍逾廣,皆藏在秘書,中外三閣。魏秘書郎鄭默刪定舊文,時之論者謂為朱紫有別。晉領秘書監荀勖,因魏《中經》,更著《新簿》,雖分為十有餘卷,而總以四部別之。⑦」《七略》搜集宋齊以來各家藏書目《七略》《七志》等,並與官修目錄《文德殿書目》參校,總集眾家而成。諸子類歸屬於《子兵錄·道家》,宋尤袤《遂初堂書目》著錄有《七錄》,說明南宋時此書仍有見存於世者。今僅有《七錄序》流傳至今。
南朝藏書家多有藏書目錄。南朝梁任昉編成了最早的私人藏書目錄。《梁書》卷十四《任昉傳》:「昉墳籍無所不見,家雖貧,聚書至萬餘卷,率多異本。昉卒,高祖使學士賀縱共沈約勘其書目,官所無者,就昉家取之。」《七錄序》:「凡自宋齊以來,王公縉紳之館,苟能蓄聚墳籍,必思致其名簿。」古籍文獻的流傳,無論內容或形態均不免發生一些變化。《漢書藝文志》中著錄的書籍,到梁代阮孝緒編定《七錄》的時候已經亡佚了 552 家,僅存 44 家①。
即使《史記》,西漢時已有缺佚,漢元帝,漢成帝時博士褚少孫曾補撰,班固修《漢書》時「十篇缺,有錄無書」。《史記》及《詩經》這種流傳有緒的重要典籍,尚且會發生散佚,可以推知,散佚文獻之量絕非小數。所以馬端臨《文獻通考經籍考序》:「漢、隋、唐、宋之史,皆有藝文志,然《漢志》所載之書,以《隋志》考之,十已亡其六七;以《宋志》考之,隋、唐亦復如是。」先秦古籍保存至今的,不到原有的百分之一。
辯古說之真妄者,孟子發其端,王充暢其緒,至唐劉知幾為《史通》,有疑古惑經二篇。清崔述著考信錄,竟謂戰國、秦、漢之書皆不可信矣。今考諸子學說,自前漢劉父子作《別錄》《七略》,已辯及子書之真偽。其所謂依託者,必古人有此學說,而後人傳之口耳而著錄之。如孔子春秋之說,口授子夏,子夏亦口傳與公羊高,又四傳至漢景帝時,公羊壽乃共弟子胡毋子都著於竹帛,是也。前清末葉,習訓詁學者,奉爾雅為聖經;習今文學者,守公羊為寶典。獨至諸子之出於依託或增加者,則群斥為偽書①。《文史通義·詩教上》章學誠「不知古初無著述,而戰國始以竹帛代口耳,實非有所偽託也。
免責聲明:以上內容源自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創版權請告知,我們將儘快刪除相關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