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丁堡地窖
2023-03-28 04:10:19 2
我決定把我的經歷發到網上,這件事發生在幾個禮拜前,我必須要搞清楚究竟是真的有發生還是純粹我在發瘋?首先,先跟大家簡單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個20歲中段班的男性,住在蘇格蘭愛丁堡。我才剛從大學畢業,直到找到和所學領域相關的工作之前(拿著心理學學位,機會是挺渺茫的),我在一間酒吧做正職。而這間酒吧正是一切的開端。
事實上,我工作的地方更應該是個俱樂部而非酒吧。這是棟老舊的建築,有著落伍的裝潢加上經年累月的熟客。老闆為了想要使生意更好,更」遊客友善」一些,於是增加了酒單的選擇和夜晚供餐服務。俱樂部位在皇家英裡大道(Royal Mile)上,這是愛丁堡最古老的街道之一。如今已經被酒吧,餐館和賣雨傘跟披風給遊客的紀念品店塞滿滿,只要有體驗過愛丁堡的鬼天氣你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我才開始工作約兩個月左右,可以說還正在在熟悉環境,也準備扛下更多責任。有天晚上,我值班到打烊時段。在關店之前我還有項工作,就是要幫明天的吧檯準備好庫存。這表示我必須要走樓梯到地下室的地窖,整理好所有的雪碧,瓶裝啤酒,果汁等等…這樣明天才會有充足的供應量。這件事我做過幾次,平常都是和我同事一起,但他今晚請了病假,所以我只好自己來了。
讀到這裡,我不確定板友們對於愛丁堡的歷史有多了解?我是說,這裡無庸置疑,是個非常美麗的城市,但同時也超他媽的恐怖─ 有一座蓋在休眠火山上的城堡、有女巫狩獵的黑歷史、有充滿盜墓者的過去、而且還是一大堆連環殺手的老家。雖然我沒提到,但還有其他超多像這樣恐怖的鬼東西。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甚至連那些住在這裡大半輩子的人都不一定清楚,部分的愛丁堡(被稱作老城),其實是建在一整個舊建築之上,這是一個蓋在古城上的城市。我是說真的…你去估狗就了了,表面上愛丁堡是個蓬勃發展的城市,但在這底下是古老的金庫、房屋、學校、市政廳。為了愛丁堡的工業發展,他們廢棄這些建築物只求一個嶄新的開始。
基本上,16世紀的愛丁堡受嚴重的鼠疫(Plague)所苦。以防板友們不知道,鼠疫會導致淋巴結腫大,手臂和鼠蹊部布滿黑斑,伴隨著嚴重的嘔吐,有的時候患者會連他們的器官一起嘔出來。幾乎所有感染鼠疫的人都無一倖免,只有死亡一條路,他媽的超恐怖。鼠疫至少消滅了愛丁堡一半以上的居民,最後官方政府決定封鎖所有的建築物,至於重新出發的方法?就是在同樣的地區蓋上新房子。這樣就是一個完全不受疾病所苦的嶄新開始。再強調一次,我沒有瞎掰,去餵估狗就知。
總之,在一個位於愛丁堡市中心的繁忙酒吧工作,代表著我必須從地窖整理出一大堆庫存,既然同事請假,我只好自己一個人上工,而儲藏東西的地窖,廢話,當然是在地下室,這個地窖過去聽說是愛丁堡古城的金庫。
好吧,別在自己嚇自己了,現在只不過是個廢棄的房間而已,所以我作好準備下去,搬一些本地產的瓶裝啤酒和Irn-Bru(Irn-Bru: 讀作iron brew,一種汽水。被稱作是蘇格蘭地區除蘇格蘭威士忌以外的另一種民族飲料,蘇格蘭最暢銷的軟性飲料之一,銷量可以與可口可樂媲美。)
這就是一切變調的開始。起初我以為是其他服務生或廚師再惡搞我。我們有時候會開對方玩笑,像是刻意把啤酒桶的龍頭鬆開,這樣啤酒就會全方位的噴到其他吧檯人員身上,這幾乎變成酒吧的例行公事了,你們應該也懂這種無害的惡作劇吧,只是好玩,沒有針對誰。
這個地窖不大。你只要想像一個很暗的房間,裡面堆滿直到天花板的啤酒桶就是了。至於瓶裝啤酒、罐裝汽水和果汁被靠在另一面牆上,喔還有一個鐵籠,這個籠子是我們用來放雪碧(Spirits)和威士忌的,你知道,避免那些偷閒的員工自動自發的替自己調威士忌來喝。
地窖長得有點像這,啤酒桶全放在右手邊,籠子則是靠在對面的牆上。沒有很大,但作為一個酒吧的庫存倉庫倒是挺夠用了。
總之,我下去地窖的時候,聽到一些聲音,像是小孩子在輕笑,讓我想到我七歲的姪子,但聽起來像是有兩個小孩的聲音。我想這又是另一個惡作劇了吧,裝出這種白痴聲音的廚師其實就躲在轉角,或著是邊竊笑邊播放那種youtube影片裡的小孩笑聲。
「串起玫瑰花環,口袋載滿鮮花,哈啾!哈啾!我們都倒下。」
(Ring-a-ring o』 roses, A pocket full of posies, A-tishoo! A-tishoo!We all fall down)
這就是我所聽到的,可是稍微慢了一點,並且在地窖裡產生回音。重申一次,我以為是有人在跟我開玩笑。
「很好笑嘛各位。」
當我搬起其他庫存上樓的時候不忘諷刺他們一番,我結束了當晚的工作。後來也沒再多想,直到下個禮拜。那之後的下禮拜我還是值打烊班,而我的同事又再一次請病假,我已經好幾個禮拜沒看到他了,我想我需要找個時間去拜訪他一下。
反正,我就像平常一樣整理庫存,罐裝果汁好了,瓶裝啤酒拿了,最後剩下雪碧跟威士忌還沒弄完。我拿起鐵籠的鑰匙下樓,那是支非常古舊的骨董,我們只有一支因為它實在老到無法複製。當我打開鐵籠,從最上面的架子拿出威士忌時,我又聽到了。
「串起玫瑰花環,口袋載滿鮮花,哈啾!哈啾!我們都倒下。」
(Ring-a-ring o』 roses, A pocket full of posies, A-tishoo! A-tishoo!We all fall down)
接著我身後的鐵籠門突然猛力關上。」幹!」我一定是不小心讓樓上的門開著,風才會把籠子關上。
「他媽的機掰!」我把手伸到褲子的後口袋拿鑰匙,沒有,難道我放在外面的櫃檯上?
「串起玫瑰花環」(Ring-a-ring o』 roses)
還是我搬東西上去的時候不小心掉了?
「口袋載滿鮮花」(A pocket full of posies)
現在可不是那群廚師耍賤的時候。
「別鬧了你們!」
「哈啾!哈啾!」(A-tishoo! A-tishoo!)
「快來把我放出去,我不小心被關起來了啦!」
「我們都倒下。」(We all fall down)
當我聽到」我們都倒下」時,我真他媽的快嚇死。兩個小女孩就站在地窖裡,牽著彼此的手邊轉圈邊唱歌。
「串起玫瑰花環,口袋載滿鮮花,哈啾!哈啾!我們都倒下。」
(Ring-a-ring o』 roses, A pocket full of posies, A-tishoo! A-tishoo!We all fall down)
這到底他媽的是怎麼一回事?!我一定是在作夢,不然就是這些混帳對我做了個史無前例的精美惡作劇。這兩個小女孩看起來大概7,8歲,她們還在邊旋轉邊唱歌─ 幹!詭異的邊旋轉邊唱歌! 她們為什麼穿成那樣?骯髒的睡衣而且沒穿鞋子!我絕對是在作夢。
「閉上眼睛然後你就會醒來了。」我對我自己說。所以我就這麼做了,我死命閉起眼睛,儘量讓腦袋一片空白。我張開眼睛醒來,發現只是一場夢。但我怎麼還是在鐵籠裡????!!!!
我出現幻覺了嗎?我轉過身去檢查,但顯然鑰匙也不在威士忌的架子上。幹!兩個小女孩猛地出現在籠子裡。我快嚇死了幹你娘,我弄掉了手上的威士忌,連滾帶爬的想要逃出那裡,但那該死的鐵籠還是鎖上的。
「串起玫瑰花環,口袋載滿鮮花,哈啾!哈啾!我們都倒下。」
(Ring-a-ring o』 roses, A pocket full of posies, A-tishoo! A-tishoo!We all fall down)
她們為什麼天殺的還在唱那首鬼歌? 「他媽的給我閉嘴!」
我朝她們咆嘯,然後再次閉上眼睛,催眠自己這不過是場噩夢。當我再張開眼,她們兩個就那樣沉默地站在那裡,深沉的看進我的眼睛。我已經搞不清楚當時的我到底在想什麼,只要能逃出那裡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她們朝我伸出手,好像希望我加入她們的嬉戲一樣。現在回想起來,我甚至不清楚鐵籠裡到底能不能容納三個人。她們抓住我的手腕又開始唱。
「串起玫瑰花環,口袋載滿鮮花」
(Ring-a-ring o』 roses, A pocket full of posies)
見鬼!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哈啾!哈啾!我們都倒下。」
(A-tishoo! A-tishoo! We all fall DOWN)
當她們唱到」倒下」(down)時,我眼前一片漆黑,隨即倒地。幾分鐘之後我醒了過來,我還在鐵籠裡,但門是開著的,而鑰匙就插在鎖上。我沒有清理打破的威士忌碎片,我只想他媽的快點離開那裡。我跟經理說我感冒了,然後飛也似的回到我那不過幾條街之外的公寓。
幹!那些到底是什麼?我絕對是產生幻覺了,一切都只是夢,一定是場夢。經過一個無眠的夜晚,我試著想搞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打算去拜訪我的同事,就是那個連續請病假的小子。如果我告訴他,他也許會恥笑我一番,但他是我在這個城市裡關係最好的朋友,我也一定要找人談談。
我帶著兩人份的培根卷,在上午的時候抵達他的公寓。他按鈴放我進去,我爬上三層樓到他家門前,門是半掩上的,所以我直接走進他的客廳,他就躺在沙發上。我從來沒看過他這樣,臉色蒼白的像張紙(比一般的蘇格蘭人都還要白),額頭上都是汗水,鮮紅的疹子布滿他的手臂和臉頰。
「天啊老兄,你看起來糟透了。」 我儘量表達我的同情。他聽起來也超悽慘,聲音緩慢,低沉又沙啞。我們小聊了一下,他告訴我從他開始生病的這幾個禮拜,情況越來越差。他臥床不起(或臥沙發不起),而且換了四個醫生,每個到最後都沒有用。過去兩個禮拜,他被診斷過是流感、細菌感染、過敏反應還有帶狀泡疹,但就算醫生開給他抗生素、止痛藥,仍然沒有一個有幫助。紅疹還是繼續擴散,每吃一餐他都會產生激烈的抗拒反應。他做了血液檢測,但醫生說必須等上一個禮拜才能知道結果。
我們又聊了一陣,我吃著培根卷,他卻只能看著他的那份變冷。我開始談到工作,但他似乎想逃避這個話題,或許他不想談?好吧,我還以為可以告訴他我那晚的夢、幻覺、或不管你打算怎麼稱呼那些鬼東西。當我提起地窖和鐵籠時,他突然整個嚇壞了,吶喊著一些沒意義的字句。
「地窖」、」小孩」、」花環」、」衛生紙」是我唯一聽出來的幾個字。我打了個冷顫,他早就知道了?怎麼可能?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啊!我試著讓他冷靜下來,然後開始告訴他我的故事,當我每隔幾段講到一些關鍵字時,他看起來就特別害怕、畏縮。
「我知道」 他說。
「我也碰過同樣的事。」
幹 你 娘。
「你讓她們碰到你了嗎?」
他用一種幾乎絕望的聲音問我。
「什麼?」
「我說…你讓她們碰你了嗎?!」
現在已經是無助的呻吟了。
「她們…她們摸了我的手腕。」
我結結巴巴的說。
「幹。」
他向我解釋,一模一樣的事情,就在幾個禮拜前發生在他身上。地窖、兩個小女孩、恐怖的兒歌、鐵籠、所有的事情。就像他在我的腦裡,跟我一起經歷相同的夜晚一樣。接著他跟我說,那就是何時他開始生病,而且是真的非常嚴重的病。
那件事發生幾天之後,他的手腕開始發癢,就從小女孩碰到的地方開始,紅疹大量浮現,一直蔓延到他的手臂、腋下甚至是臉。他接著感到猛烈的不適和病痛,根本無法吃東西,也開始臥床不起。
「媽的超幹。」
我說。看著他就像是看到兩個禮拜後的自己,未來看起來相當不樂觀。我們又聊了幾個小時,我安慰他這說不定只是個巧合,一切都只是廚師在跟我們開玩笑。他不買帳,事實上我也不相信。他說,這禮拜他做了一些研究,發現我們工作的酒吧其實是蓋在一棟古建築上,一棟女子學校上!他媽的。
他繼續說,那間學校在1645年關閉,因為半數以上的學生都感染了鼠疫。鼠疫? 幹你娘。接著他讀到一段敘述,有些遭受感染的小孩被留在學校裡等死或餓死,端看哪種死法先。然後有個帳號提到,這間學校有兩個在初期染上鼠疫的小女孩,被鎖在地下室的鐵籠裡和其他小孩作隔離。而他提到的地下室就是我們那見鬼的酒吧地窖!兩個小女孩被關的鐵籠,就跟我們被反鎖在裡面的鐵籠是同一個!他媽的是同一個!
那兩個小女孩三個禮拜之後就死了,死在鐵籠裡。這段談話是一個禮拜之前的事。我昨天接到其他同事的電話,他們告訴我,我的同事,就是我談過話的那個好友。他在睡夢中過世了,死因是不知名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