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加木與雙魚玉佩事件未解之謎
2023-03-21 17:53:08 1
1980年5月8日,由政府批准,著名科學家彭加木率領一支名為「中國羅布泊考察隊」的隊伍向羅布泊進發,試圖穿越全長450公裡的羅布泊湖盆。
從5月8日到6月17日,他們採集了許多生物土壤標本和礦物化石,收集了許多珍貴的一手可靠資料。
6月16日,科考隊因嚴重缺水缺汽油被迫停止前進。經過商議,科考隊決定就近拍電報請求部隊救援。期間隊長彭加木與科考隊其他隊員發生過爭執,他不想請求救援,因為科考隊經費有限,讓軍隊送油送水一次至少要花費7000元左右。但是最終彭加木妥協。
6月17日上午9點,隊伍就接到部隊回電,他們同意請求,並要求提供營地坐標。
6月17日下午1點,科考隊發現彭加木失蹤。原因是司機王萬軒到車裡取衣服時,在一本地圖冊裡發現一張紙條,上面僅寫一行字:
我往東去找水井。彭 17/6,10:30
自此以後,從1980年至今,中科院四次派出考察隊伍搜尋彭加木,參與人數上千,卻一直再也沒找到這位科學家。彭加木的意外失蹤成了近代中國一個非常神秘的事件。
這個事件看似非常簡單,無非就是在一次科考任務,隊長不聽勸阻獨自離開隊伍去找水,結果在沙漠中失蹤。可是中國每年失蹤人口不計其數,探險科考的也不是沒有,為什麼彭加木會備受關注?
首先,我們先了解一下彭加木其人。彭加木,1925年生,廣州人。南京中央大學畢業後,到北京大學農學院任教,專攻農業化學。新中國成立後進入中科院上海生物化學研究所當研究員,後被選為上海全國人大代表。在事發一年前他開始兼任新疆科學院副院長。先後15次在新疆進行科學考察,3次進入羅布泊探險。請注意,這位科學家專攻領域是植物病毒。
圖為彭加木
然後再讓我們來看一看事件發生地——羅布泊。羅布泊一聽名字大家應該就能猜出來,是個湖泊,而且曾是我國第二大的內陸湖。然而在20世紀中後期因為流入湖泊的塔裡木河流量減少,羅布泊沙漠化嚴重,迅速乾涸,到70年代末已經完全乾涸。那裡曾經是牛馬成群、綠林環繞、河流清澈的生命綠洲。現已成為一望無際的戈壁灘,沒有一棵草,一條溪,夏季氣溫高達71℃。天空不見一隻鳥,沒有任何飛禽敢穿越。羅布泊本身神秘莫測,就是一個類似百慕達三角的存在,為什麼呢?
羅布泊雅丹地貌
第一,羅布泊到底在哪裡?
這個問題大家一看到肯定就笑了,廢話,不就是在新疆嗎,再準確點,新疆東南部。可是確切位置呢?誰能給個經緯度出來?中外科學家和探險家經過長年研究,卻不敢輕易下結論了。因為他們發現在乾涸前,這座湖泊是在動的!
它不斷遊移於北緯39°-40°,以及40°-41°之間,雖然只有一兩度的差距,可是湖水有時偏南,有時偏北,不停擺動,卻是真的!羅布泊的擺動引起了無數爭論,很多科學家給出自己的觀點。其中瑞典人斯文·赫在親自在羅布泊探險後提出一個猜測。他認為羅布泊存在南北湖區,入湖河水中攜帶大量泥沙,抬高一側湖底,就會導致湖水傾斜流入另一側。然而抬高的湖底露出水面後,又會因為風蝕再次降低。然而因為缺乏可靠的證據,羅布泊會動之謎仍未解開。
第二,羅布泊的形狀是一隻人耳朵?
1972年7月,美國宇航局發射的地球資源衛星拍攝的羅布泊的照片上,羅布泊竟酷似人的一隻耳朵,令人驚悚的是,這隻耳朵相似的不僅僅是輪廓,更包括細節。不但有耳輪、耳孔,甚至還有耳垂。
打開google earth 地圖軟體,搜索羅布泊,居然看到一隻"大耳朵"!
如果有童鞋有興趣,可以去搜一下google earth,羅布泊大耳朵之怪異恐怖,可以說是世界絕無僅有。這也是為啥老美會特別惦記這裡的原因之一。
如果說羅布泊會動只是自然作用,那麼像人耳朵又是怎麼回事?國內科學家對此的解釋是,「大耳朵」實測面積為5350平方公裡。照片上的大耳朵形狀其實就是羅布泊在不同滯水期積聚的湖濱鹽殼在太陽光下折射出的不同色彩輪廓。鹽殼中以氯化物為主的鹽分高度集中並生成了光譜反射性極強的晶體物質,並在衛星照片上呈現出了一道道色調較淺的耳輪線。
綜上所述,會動還有人耳朵的不一定是人,還可能是羅布泊。
第三,城市憑空消失了?
還是之前提到的瑞典人斯文·赫定,這貨於20世紀初開始在中國新疆探險。第一次探險羅布泊時沒經驗,乾糧設備什麼的都帶齊全了就是沒帶水,結果差點渴死。不過之後他痛定思痛,發明了在冬季攜帶冰塊進入羅布泊。
1900年3月28日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那天赫文一行在羅布泊沙漠途中,他僱傭的當地維吾爾族農民去尋找丟失的斧頭,突然遭遇沙塵暴。結果意外發現沙子下面埋著一座古城,赫文淚流滿面,自己終於不是在中國做無用功了——無故消失的樓蘭文明終於重現天日。
據史記記載,直至唐朝時,樓蘭還是個非常興旺的國家。為什麼會突然憑空消失?這也是羅布泊最著名的千古之謎。有人會說了,前面的也就罷了,但是這一條跟我國偉大的科學家有神馬關係啊?別急,請大家注意,赫文發現樓蘭文明的時間,1900年。而彭加木出生是在此次事件發生的25年後,由此我們可以試著推測一下,樓蘭古國的發掘被外國人發掘也許也是讓彭加木關注羅布泊的一個重要原因。而此次科考是否跟中科院企圖探索樓蘭文化也有一定的關係,我們可以暫時保留意見,在心裡默默打個問號。
樓蘭古國廢墟。
第四,這不是第一次有人失蹤了?
羅布泊難入難出,又充滿神秘元素,所以膽大的探險者不止彭加木和赫文,古往今來,前來試圖解開它秘密的人不計其數。敦煌也是羅布泊的一部分,唐僧就曾在自己的《大唐西域記》裡寫過「沙河中多有惡鬼熱風。遇著則死,無一全者」,有的人甚至渴死在離泉水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讓人無法理解。
這裡有一份不完全的近代羅布泊附近失蹤死亡人口的記錄:
1949年,從重慶飛往迪化(烏魯木齊)的一架飛機,在鄯善縣上空失蹤。1958年卻在羅布泊東部發現了它,機上人員全部死亡,令人不解的是,飛機本來是西北方向飛行,為什麼突然改變航線飛向正南?
1950年,解放軍剿匪部隊一名警衛員失蹤,事隔30餘年後,地質隊竟在遠離出事地點百餘公裡的羅布泊南岸紅柳溝中發現了他的遺體。
1980年6月17日,著名科學家彭加木在羅布泊考察時失蹤,國家出動了飛機、軍隊、警犬,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進行地毯式搜索,卻一無所獲。
1990年,哈密有7人乘一輛客貨小汽車去羅布泊找水晶礦,一去不返。兩年後,人們在一陡坡下發現3具臥乾屍。汽車距離死者30公裡,其他人下落不明。
1995年夏,米蘭農場職工3人乘一輛北京吉普車去羅布泊探寶而失蹤。後來的探險家在距樓蘭17公裡處發現了其中2人的屍體,死因不明,另一人下落不明,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的汽車完好,水、汽油都不缺。
1996年6月,中國探險家餘純順在羅布泊徒步孤身探險中失蹤。當直升飛機發現他的屍體時,法醫鑑定已死亡5天,原因是由於偏離原定軌跡15多公裡,找不到水源,最終乾渴而死。死後,人們發現他的頭部朝著上海的方向。(餘純順就是上海人)
1997年,甘肅敦煌一家3口在父親的帶領下,前往樓蘭附近尋寶,結果一去不復返,最後3人屍體被淘金人發現。
同年,昌吉有4個人開著大卡車,到羅布泊南岸的紅柳溝找金礦,結果沒有了消息。1998年,有人在紅柳溝附近找到了4具屍體和一部爛車。
2005年末,敦煌有人在羅布泊內發現一具無名男性屍體,當時據推測該男子是名「驢友」,法醫鑑定其並未遇害。這具屍體被發現後,也引起了國內數十萬名「驢友」的關注,更有人在網際網路上發出了尋找其身份的倡議,最後在眾人的努力下,終於確定了該男子的身份,並最終使其遺骸歸回故裡。經查明,該男子是2005年自行到羅布泊內探險,但為何死亡,卻一直是個謎……
2007年,有一具乾屍被發現,曾一度被懷疑是彭加木,但DNA檢測否定了這個推測。
07年劉先生發現疑似彭加木乾屍的照片
好了,了解完羅布泊的情況,我們可以繼續往下看了。擺在我們面前的第一個問題是,這次科考隊的任務和起因到底是什麼?
中科院給出的說法是,科學家彭加木總共三次進入羅布泊地區,目的是調查當地的自然資源和自然條件。這個說法當然很籠統,但不要急,我們慢慢分析。彭加木第一次進羅布泊的時間是1964年3月,那時他和幾個科學工作者採集了水樣和礦物標本,經過分析,他們發現了一種可能性,羅布泊很可能又一種極其稀缺的資源——重水。
重水,又稱氧化氘,我們不用細究它的分子式或者成分。只要記住它比水重所以叫重水。重水很像水,但在天然水中含量極其微小,只佔0.015%,那麼重水是做神馬用的呢?為神馬彭加木會那麼關注它?我們來度娘一下:
重水主要用作核反應堆的慢化劑和冷卻劑,用量可達上百噸。重水分解產生的氘是熱核燃料。也就是說,它是用來製造核(不管是核能源還是核武器)的。為了防止核武器的擴散,重水的生產和出售在很多國家都受到限制,包括中國。而提煉重水本身又是件十分費錢耗資源的事情,因而在六十年代初的中國,羅布泊存在天然重水這個可能性無疑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誘惑。
而另一方面,彭加木對於新疆的興趣似乎一直有增無減。1954年,彭加木29歲,還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然而他卻主動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積極要求赴新疆考察。
在給郭沫若的信中,他曾這樣表示:「我志願到邊疆去,這是夙願。……我具有從荒野中踏出一條道路的勇氣!」可見他對探險新疆這份事業的痴迷和他的決心。
然而第二年在他剛滿30歲時,卻突然有個晴天霹靂打到他頭上。他被查出患有縱隔惡性腫瘤,被迫回上海治療。可這樣可怕的疾病並未將彭加木打倒,他一邊做治療一邊依舊在關注新疆,只要病情稍有好轉就返回邊疆。由此我們可以分析出來,彭加木是個意志頑強、決心堅定、並且不怕艱難困苦的人。
在39歲完成第一次羅布泊探險後,等到第二次他已經54歲。為什麼中間會間隔15年之久呢?因為資料不足,稍微揣測一下,彭加木雖然非常想親自去羅布泊,但身體狀態不夠好。還有就是之前提到過的,直至70年代,羅布泊才真正乾涸,使穿越這個地區成為可能。
然而這一次的任務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官方提供的說法很簡單,然而如果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就有點耐人尋味了。對比第一次彭加木第一次在羅布泊的科考,我們可以提出很多問題。比如說,我們之前提到過的,彭加木既然在這裡查找到存在天然重水的證據,按理說這裡很可能就是一個具有戰略資源的關鍵地區。但是為什麼中央不派彭加木去趕緊尋找發掘天然重水,反而在時隔15年之後,突然找剛剛恢復邦交的日本人過來大搖大擺地拍攝紀錄片?
又比如說,假如我們大膽推測一下,事實恰好是顛倒過來的。如果說拍攝紀錄片才是一個幌子,一個次要的任務,而彭加木的先遣部隊才是真正的主力軍,去執行屬於自己的主要任務呢?那又是什麼原因,導致彭加木非要依靠這麼一個幌子才能進行自己的探險活動?
在這裡,需要提到四次事件和一個人。
前三次事件可以合併為一類,就是從1900年到建國的五十年間探險者登陸羅布泊的歷史記錄,除去瑞典人斯文·赫定在1900年發現樓蘭的記錄外,1900年——1949年的出現在羅布泊的考古探險活動如下:
1906年和1914年,英國考古學家斯坦因到樓蘭進行大規模的考古。他將樓蘭遺址逐個編號,初次揭開樓蘭古文明全貌。斯坦因除獲取大量文物外,最主要的是他發掘了兩具樓蘭男性頭骨,並經英國人類學家基恩證實為歐洲白種。
1908年,日本大谷光瑞考察隊橘瑞超到達樓蘭,發現「李柏文書」。李柏文書是前涼西城長史李柏寫給焉耆國王的書信。它為研究中原政府經營西域提供了第一手資料。
1927年,斯文·赫定組織中瑞西北考察團再次樓蘭之行。考察隊員伯格曼在孔雀河的一個支流找到一大批樓蘭古物,並發掘出一具女性木乃伊,因其衣著華貴,被稱為「樓蘭女王」。這片被伯格曼稱為「小河」的廢墟,從此又神秘消失於沙海,在此後的幾十年中,中外考古學家多次想找到「小河」,未果。這三次探險記錄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羅布泊的探索和樓蘭古國的發掘工作,全是老外在做。
圖為瑞典人斯文·赫定。他最享譽內外的成就就是發現了樓蘭遺蹟。
而第四次事件,才是最重大的事件。1964年10月16日,中國第一顆原子彈在羅布泊爆炸成功,樓蘭成為軍事禁區。原子彈的爆炸,象徵著我國軍事力量進入了又一個發展階段,顯示了我國的科研力量和科研工作者刻苦鑽研、百折不撓的精神……等等,我們好像遺漏了什麼。
樓蘭成為軍事禁區?!!
這地方不是才剛剛發現了古城遺蹟嗎?怎麼接著就成軍事禁區了?官方到底是神馬意思?難道不讓老外發掘了,就乾脆連自己也不發掘了嗎?而隨著樓蘭成為軍事禁區,羅布泊也許因為離樓蘭近,也成為軍事禁區。總之原因很莫名,官方幾乎沒有詳細提及,只是說因為那裡氣候嚴峻,又是無人區,所以最適合當做軍事基地。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圖為64年原子彈爆炸地點和羅布泊的衛星圖,圖略小
1964年10月原子彈在羅布泊爆炸,這句話看上去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結合之前提過的關於彭加木的兩點,就會發現一個有意思的巧合。第一,他第一次羅布泊探險的目的是為了尋找可以製造核武器的重水;第二,他第一次進羅布泊的時間是1964年3月。
1964年3月,1964年10月。沒錯,彭加木第一次進入羅布泊,正好就是在我國的核武器——原子彈爆炸的半年前。而隨著這個事實的浮出水面,我們可以很自然地得出另一個結論,早在彭加木和其他的探險者進入羅布泊之前,這個地方早已被官方關注。官方進入這裡的時間,恐怕比彭加木這一批國內科學家還要早,大概是50——60年代。(聲明:上圖原子彈爆炸地點不具有參考價值,資料來源不權威,請慎重採納。)
圖為64年原子彈爆炸的官方新聞。
第二次羅布泊探險,彭加木之所以跟絲綢之路攝製組一同前行,最直接的原因是羅布泊被禁了,只有攝製組獲得了進入羅布泊軍事禁區的許可。如果我們採納官方的所有資料,綜合其他事實,可以先隨意提出一些解釋:
第一種,彭加木早在第一次羅布泊探險中就已發現天然重水,並且通知官方,官方組織大規模採集,並應用於10月份原子彈爆炸的實驗。彭加木的任務在第一次就圓滿完成,所以第二次有其他任務。(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二種,彭加木第一次發現的重水證據實際上是官方在做核試驗和核武器時不小心遺留下來的。畢竟羅布泊那時還沒幹,有化學成分被倒入河水並匯流入羅布泊,被彭加木檢測到也不是不可能。這樣一來就烏龍了。
軍事禁區
第三種,官方自己在羅布泊下一盤很大的棋,不想帶彭加木玩,但彭加木和他的探險隊老愛往那湊,官方只好另出奇招。一方面限制他去羅布泊的機會,另一方面派人監視他。
第四種,彭加木是官方的眼線,用來監視日本人(……)。
第五種,官方跟彭加木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各做各的。這次跟攝製組來純粹是彭加木自己的滿腔熱情。
而第六種可能性,恰恰也是在日後被人討論最多也最引人關注的一種,就是官方在這裡的這些年,突然發生或者發現了什麼事情,很可能是某種無法用常理解釋的狀況,自己感覺已經無法控制了,所以直接用一顆原子彈搞定。而搞定之後,等待一切都平靜下來,就急需彭加木等各類科學家前往羅布泊進行分析,找出問題根源。
這個說法可以解釋為什麼彭加木的第二次和第三次探險的時間挨得這麼緊(1979和1980年),(注意:彭加木的專攻領域——生物化學和植物病毒)也讓後人因此產生了很多微妙的聯想,提出了特別多的假設,其中流傳最廣的一種,就是所謂的「羅布泊病毒說」。
但是這個可能性屬於證據最少的一種,所以不急,我們把它往後放,別忘了剛才拋出來四個事件和一個人物。四個事件全說完了,不過還有那一個人,壓根還沒來得及提到。一個人,就是彭加木的同事,夏訓誠。
夏訓誠生於1934年,地理學家,畢業於南京大學地理系。正好比彭加木小了9歲。然而命運好像冥冥之中在看著這批想要進入羅布泊的人們,夏訓誠和彭加木都作為顧問,參與了1979年那次絲綢之路攝製組的探險,後來他自己也坦言甚至包括後來彭加木1980年那次,他也差點跟著去了,但也是那麼一個差點,夏訓誠沒去成,如今還在安享晚年。
從對夏訓誠的採訪中,我們可以強烈地感受到當時中國科學家痛心疾首的心情。他說,當時他們這支隊伍出發時,在路上帶的最多的書籍資料都是老外寫的,當斯文·赫定和斯坦因這些傢伙寫關於羅布泊與樓蘭的文獻寫了快接近一人身高那麼厚時,中國人對自己祖國土地的了解居然還是一片空白,實在是太諷刺了。
圖為地理學家夏訓誠。
當時有一種說法,樓蘭、絲綢之路、羅布泊在中國,但它的研究在國外。夏訓誠回憶,彭加木先生就跟我講,他說,這是中國的土地,怎麼都是外國人在這裡說三道四,沒有中國人呢?這也是夏訓誠開始和彭加木打算組建一支屬於自己的固定的羅布泊科考隊的原因。他們下定決心是在帶領攝製組考察即將結束的時候,夏訓誠描述,在營地裡兩人都興奮地睡不著覺,彭加木對他說:「就算死在羅布泊,我也要用肉身為羅布泊增加一點中國的有機質。」於是一語成讖。
這句話成了他的經典名言,而另一句想必大家更熟悉,好像是在《感動中國》的解說詞裡曾經出現過:「我彭加木具有從荒野中踏出一條路來的勇氣,我要為祖國和人民奪回對羅布泊的發言權!」
這是夏訓誠的採訪資料裡關於彭加木的信息。但是很顯然,除了表明在絲綢之路考察中,彭加木是隊長,夏訓誠擔任的是副隊長這件事實,以及彭加木具有勇於探索的精神之外,對於考察的目的和具體內容隻字未提。
而在關於彭加木的資料中,官方是這樣記述的:此行取得了許多驕人的科研成果,為國家尋找到了許多稀有的寶藏。這次科學考察發掘填補了我國一些重大科研領域的空白,糾正了外國探險者的一些謬誤。
寶藏,什麼寶藏?空白,什麼空白?謬誤,什麼謬誤?也許因為太高深或者太微妙,我們不得而知,而且畢竟彭加木與夏訓誠一個是生化學家一個是地理學家,專攻領域也不盡相同,所以夏訓誠給我們提供的實質內容並不算太多。
夏訓誠
但值得注意的是,最開始提到的大耳朵、會動的湖和樓蘭國消亡三大謎題在此時都還沒有被解開,直至1980年後夏訓誠因痛失戰友,26次進入羅布泊進行考察,才終於給出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科學解釋。
彭加木失蹤的當月,夏訓誠就從美國趕回來,直奔烏魯木齊。他是這樣說的:「我恨不得趕緊能夠趕到羅布泊去。下了火車以後,我就跟單位說,那個地區我已經去過一次,相對來講比較熟悉一點,我們能不能組織隊伍去尋找他?後來跟部隊組織隊伍一次是110個人,一次是60幾個人,還有一次是50幾個人,三次到他失蹤的周圍,大概是五十公裡範圍之內,像拉網一樣地尋找,一直到最後沒有結果。」
這裡又出現了一點讓人迷惑的細節。
圖為當時公安人員用警犬在羅布泊搜尋彭加木。
第一,按照夏訓誠的說法,建立羅布泊科考隊是他和彭加木一起提出的想法,可為什麼當1970年科考隊決定出發前往羅布泊時,夏訓誠這個副隊長卻沒有跟隨隊伍,反而飛到美國去了呢?
夏訓誠給出的理由是「本來打算我和他一起去考察,後來因為在四月份應美國的邀請,中國成立一個沙漠考察團到美國去考察,考察美國的沙漠,一共要求去八個人,當時我就在這八個人之內。後來我就跟彭加木商量,他說你到美國考察,我在這裡帶著隊伍,而且我們只是路線考察,這次做的工作不多。先把路線熟了以後再說,他說我們分頭弄,後來我到美國考察,他就帶著隊伍,帶著三臺車、十一個同志就到羅布泊考察。」
如果按夏訓誠的說法,就是彭加木建議他去美國,而不是去羅布泊。因為彭加木認為此行不算重要。
這就顯然和後面彭加木的表現矛盾了。如果此行不算重要,為什麼在接下來這次探險過程中,彭加木寧願冒生命危險出去找水井,也不願意就地等待救援?很簡單,因為就近找到水井他們還可以繼續前行,可是如果等待救援,他們只能被遣送回去。由此可見,彭加木對於此行的看重程度似乎比夏訓誠說的要高得多。(藉此推測與沒有這種可能,彭加木吧這個行程任務連夏訓誠也瞞了)
第二,我們要注意到以上這些都只是夏訓誠的一面之詞。如果我們把他的主觀表達都刪除,只留下事實,就是他沒有去參加彭加木的第三次科考隊。再進一步從他的主觀情緒中抽離,我們可以做個大膽的設想,如果這本來是夏訓誠自己的意願呢?
如果實際上是彭加木邀請他去,而夏訓誠以自己要去美國科考為由拒絕了呢?再向前推測一下,夏訓誠為什麼要拒絕彭加木的邀請?是因為彭加木下一次科考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而自己想竭力避免呢,還是彭加木有意讓他參與這項任務,他已經預計到其中的危險,而不願加入?
考察隊
第三,夏訓誠一從美國回來,聽到彭加木失蹤的消息就立即奔往羅布泊參與尋找救援工作,連續3次組織隊伍專門尋找彭加木,之後又進出羅布泊26次(最新查到的資料顯示是28次),一邊科考一邊尋找彭加木。兩人非親非故,夏訓誠又是為什麼這麼急切地想要找到彭加木?又或者說,他想找的真的是彭加木這個人嗎,還是彭加木隨身帶走的東西,或者留下的信息?
在這裡還想再補充一點關於夏訓誠的資料。
2008年,74歲的夏訓誠帶領來自20個不同專業的磚家再次進入羅布泊,完成了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科考行動。(有木有感覺很熟悉,好像看到了某男派三叔的盜墓筆記,裡面有一章就叫「史上最大規模考古」……)中國可以考察的地方很多,偏偏在羅布泊進行這麼大規模的科考行動又是為什麼?很顯然,或多或少,對於彭加木失蹤一事,夏訓誠是知道點內幕的。
圖為國家地理拍攝的羅布泊
在開始詳細介紹彭加木第三次探險前,再補充一點關於彭加木的資料。之前有些細節處被遺漏了。彭加木在解放前曾任職於國民黨中央研究院醫學研究所。解放後先是擔任上海生物化學研究所所長,後來才調到新疆。進疆後,他安裝了中國第一臺高分辨電子顯微鏡,並用這臺顯微鏡找到400多種動植物病毒,填補了我國在這個科學領域的空白。好了,讓我們帶著這些背景資料開始試著還原彭加木的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羅布泊探險吧。
1980年,5月8日,彭加木率領一支由地理、化學、氣象、土壤、沙漠和考古人員組成的考察隊,按照由北向南縱貫整個羅布泊的方向出發。整個隊伍包括3輛車和11個人。按夏訓誠的說法是12個人,但他的話有歧義,他原話是「他就帶著隊伍,帶著3臺車、11個同志就到羅布泊考察」,他那11個人裡應該把彭加木自己也算進去了。
圖為彭加木三次考察路線匯總。
這是一個臨時組建起來的隊伍,大家平時並不相熟,還需要磨合更重要的是,考察隊伍裡除了彭加木到過羅布泊西北岸外,沒有一個人對羅布泊有什麼概念。這11個人名單如下:
彭加木,隊長,生化學家。
汪文先,副隊長,水文學家。
沈冠冕,植物學家。
馬仁文,化學家。
閆紅建,化學家。
谷景和,動物學家。
包繼才,司機。
陳大化,司機。
王萬軒,司機。
陳百錄,行政總管,當兵的。
蕭萬能,聯絡員,背著發電報的設備,當兵的。
3輛車:
1、212五座吉普車,王萬軒駕駛,主要拉彭加木等科考人員。
2、8座212,拉人和電臺設備等,陳大化駕駛。8座212拉著電臺的幾個大箱子,也超重了。
3、前蘇聯嘎斯63,拉水和汽油等輜重,包繼才駕駛。嘎斯63的載重量是1.5噸,但車上裝了8個大汽油桶,每桶裝200公升,分別裝4桶水、4桶油,加上帳篷等生活用品早超過了載重量。
食物:
「考察隊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在馬蘭基地準備。軍隊專用的午餐肉罐頭、酸辣茭白罐頭、榨菜、大米、掛麵、麵粉等等全部從部隊上買。」擔任行政總管的陳百錄說。
羅布泊氣候嚴酷,科學分析認為,秋冬是進入羅布泊的最好季節,那時候氣候相對穩定。但是很奇怪的是,作為軍事基地,羅布泊卻偏偏在秋冬季不允許進入,哪怕是有特殊通行證也不行。為了打一個時間差,科考隊只好將入羅布泊的時間選定在5月6月之間,這樣的話,春天的風季剛好過去,夏天酷熱還未到來,已經算是相對來說比較適宜的時機了。然而後來科考隊承認這個時間差也沒有打好,因為羅布泊實在太難以捉摸。
前面說到,兩輛運載物資器材的車超載。因此早在出發之前,司機陳大化就曾與彭加木產生分歧。站在司機的角度,我們可以理解陳大化的心情,開著超載的車輛進入羅布泊實在太過冒險。可是彭加木堅持要走。關於這件事,這裡有一段行政總管陳百錄的回憶。
陳百錄拿著彭加木的遺照
「彭加木很生氣的樣子來找我,說陳大化不走了,讓我去解決解決。」陳百錄回憶說,他去解決問題,一看是沒法解決的超載問題。
「我當時拍著胸膛對陳大化說,出發!出了問題我負責!」陳百錄說自己憑著「當兵的」一股愣勁和對羅布泊的一無所知說下了大話。
陳百錄一開始被找來參加考察隊的時候,被問到:一個風很大的地方你敢不敢去。「那有什麼不敢去!還有比『老風口』風大的地方?」陳在部隊上呆的「老風口」是新疆著名的風口,在他的印象裡,沒有再比這裡風大的地方了。明知超載,卻依舊支持彭加木前行。可見陳百錄是個盲目聽從、不知者不畏,並且比較傻大膽的人。值得一提的是,陳百錄在隊伍中主要負責幾名科學家的安全問題。
5月8日,隊伍從馬蘭基地出發,第一天到達『720』(應該也是一個軍事據點)。根據王萬軒的說法,這裡住著一個排的士兵。從馬蘭到原子彈爆心280公裡,720到爆心只有20公裡。
然而在這裡,彭加木又犯了另一個錯誤。
「我們又向前走了18公裡,在一個叉路口向左拐了彎,」王萬軒說,在這裡他和彭加木發生了爭議,彭加木急著趕路,王說要等後面的車,因為電臺在後面。但是等陳大化的8座車跟上來後,卻不見了彭加木的5座車,陳大化便錯誤地右拐,直奔一顆原子啞彈而去:「走到跟前,一看是嚴重汙染區,嚇壞了,拔腿就往回跑。返回了『720』。」
「就這樣把電臺丟了。」王萬軒說。再也沒有跟上隊伍。
「野外經驗豐富的人都有常識,就是每遇拐彎的時候,一定要等後面的人,只有讓對方清楚地看到自己時,才可以再往前走。」沈冠冕說。
沒有電臺的配合就行動應該是個致命的錯誤,但這一次羅布泊不動聲色地放過了考察隊。為神馬此時的彭加木就開始連電臺和設備都等不及,也不願意在轉彎時等待後面的車輛,出現了著急趕路的徵兆,以致電臺丟失,陳大化等人差點掉隊?
在繼續羅布泊第三次探險之前,先給大家強調一個思想。寫過論文的可能都知道,寫學術論文時,我們不能只是一味表達自己的觀點。為了表示自己的權威性,我們常常需要引用別人的學術資料來支持自己。並且,我們要保證這些資料的權威性。這些學術資料可以大致分為兩類,一種是原始資料,而另一種則是二手資料。
比如我們在研究彭加木疑案時,彭加木留下來的親筆紙條是原始資料,而這些與他同行的參與者的描述則是二手資料。單純比較權威性,原始資料基本上是要比二手資料高一些的。因為它客觀、真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有句老話,叫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凡是經他人手記錄下來的東西,除去數據等需要精確性的信息外,往往會有一定程度上的歪曲和修飾。
史書不可全然相信,但也不是全然不可信。同理,也包括這些與彭加木通行的人們的話。當他們從口中說出來時,不論他們如何想竭力保持客觀,已然有所偏頗。而當這些話由記者記錄到紙上時,同樣如此。這還只是無意為之的主觀化,如果是刻意為之,大家大概可以想像它與事實的距離到底是如何了。
說這些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大家時刻提醒自己,你現在看到的這些人的採訪文稿,他們的字句,他們使用的詞語描述,請保持警惕,有選擇地去相信。因為他們是主觀的,不論是夏訓誠還是王萬軒,不論是陳百錄還是陳大化,不論他們多麼努力,此時此刻,他們正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為我們講述一個「真相」。
圖為馬蘭基地衛星圖。
科考隊伍於5月8日下午5點到達『720』,到此時,行程已有290多公裡。對於此次考察的中心任務,夏訓誠給出的答案是穿越羅布泊中心湖盆。此時羅布泊早已乾涸,正是穿越湖心的好時機,夏訓誠將這個計劃稱之為「探路」。當晚,幾人住在『720』。5月9日,也就是第二日上午9時,彭加木率隊離開『720』,進入雅丹。
根據陳百錄的回憶,在下湖盆之前,『720』的軍人給考察隊講了一個故事:一個炊事班的班長出去打柴,再也沒有回來。部隊想盡了辦法,沒有找到活著的他,也沒有找到屍體。羅布泊地形太複雜,一定要小心。
「彭加木這天晚上也給大家開了一個會,定下了一條鐵的紀律:不準單人、單車行動,誰違反了處分誰。同時他給大家作了動員。」陳百錄說。
請注意,這裡陳百錄提及,身為隊長的彭加木曾專門說過這一點,不準單人、單車行動,誰違反了處分誰。這條紀律是彭加木親口下達的,而且很顯然,這與彭加木後來獨自出行去找水井的行為完全矛盾。請記住這個疑點,以後會提及。
圖為1964年第一次科考中的彭加木(右)。
前面說到因為陳大化跟隨車隊跟丟,直接回了營地,所以實際上在穿越湖盆時只有兩輛車,王萬軒駕駛的212五座吉普車和包繼才開的前蘇聯嘎斯63。陳大化的8座212上帶著電臺設備,所以此時他們相當於已經丟掉了可以隨時與外交保持聯繫的電臺。
雅丹地貌很有特點,是由因風蝕而形成的一個個小土丘,而讓彭加木一行人感到異常苦惱的卻不是這些土丘,而是地面。道路崎嶇,汽車顛簸。因為羅布泊乾涸,湖水蒸發露出湖底,只剩下表面上不均勻地鋪著厚厚一層鹽。根據化學家閆鴻建的科考筆記記錄,他們一路上壓過了大量鹽的結晶體,都是正六邊形的硬鹽殼,網狀面。汽車非常難走。這些結晶體最高的達80釐米,大卡車(指包繼才駕駛的那輛前蘇聯嘎斯63)一度歪了!
而對於此,陳百錄是這樣描述的:車子向湖盆裡開,突然『咕咚』一下,車子掉了下去,黃色的塵土像霧一樣無聲地騰起,然後像水一樣漫過了車身。他們將車子倒出來,換一個地方,再向從「盆沿兒」向盆裡開,再一次地被黃色的塵土埋沒。對此陳百錄解釋說:「這種地質叫作『假戈壁』,表面上看起來像戈壁一樣堅硬,但卻是虛的,車子一上去立即陷下去,就這樣不停地找地方下湖盆,但折騰到天黑,也沒有下得湖去。」
當晚探險隊只好在湖邊上宿營,晚上開會想辦法,陳百錄提出是不是可以找一條河水的入湖口試試,在他的印象裡鐵路都是沿著河流修才能修通,因為河流沿岸土地也許相對結實一些。
以下是王萬軒的記述:
第二天天一亮開始分頭找入湖的河道,借著一條幹河道,「假戈壁」被甩在了後面。但好像是突然之間,四周撤換了舞臺布景。身後的北塔山不見了,前方的阿爾金山不見了,天和地不知什麼時候粘在了一起,一切可以做為參照物的東西都隱身而去。
「人就像是坐在井裡,沒有目標,天連著地,地連著天,那情景很恐怖,我心裡一個勁地打鼓,為了沒有跟上來的電臺。」王萬軒此時看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彭加木也有些緊張,手裡握著羅盤,不斷地修正方向,兩輛汽車蛇形著前進,只要向南,不停地向南,就能穿越湖盆。這一天,汽車蠕動了整整一天才前進了40公裡,晚上在湖盆裡搭帳篷宿營。
5月12日,鹽殼高低不平的徵兆越來越明顯。王萬軒說:「一開始,還不算太高,到了下午就越來越高了,十幾釐米、二十釐米、三十幾釐米,汽車發瘋一樣地搖擺。」在後面開大車的包繼才也開始不敢緊跟著5座車了,他發現他的汽車輪胎一塊塊地被鹽殼削下來。然而王萬軒聲稱,因為彭加木急於穿越湖盆,隊伍並沒有停下來。
根據閆鴻建的記錄,探險隊一直行進到夜裡凌晨2點,因為輪胎磨損太大,才停下來休息,打算天亮後再行進。5月13日清早6點,考察隊派人出去探路。隊員們吃驚地發現他們被鹽殼包圍,大地像是被犁鏵深耕過一樣,一浪一浪地翻翹著,望不到邊兒。繼續前進是不可能的了,於是早飯以後,彭加木召集會議。經過討論,決定分組行動。於是這裡又出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細節。
那就是,在化學家閆鴻建和司機王萬軒的記述中,出現了相當明顯的偏差。兩人都聲稱自己在此次探險過程中又保持記錄的習慣,然而,關於這一次的分組行動,兩人卻對其的描述卻有著微妙的不同。閆鴻建是這樣記錄的:我們決定分2組行進,副隊長汪文先、化學家馬仁文等一組,隊長彭加木與我等一組,分別向南、西南前進。每前進300-400米,插一個路標,以備實在走不通時能夠沿原路返回。
而在王萬軒描述下,事實變成了這樣:人員分成3組向南、東、西三個方向去探查鹽殼範圍。為了避免迷失,彭加木想了個主意
,將紅布撕成條,綁在紅柳枝上,每走100米,插上一根。
問題出現了。
探險隊到底被分成了2組還是3組?探尋的方向到底是西南,還是東、西?在這裡,是誰的話不可靠?誰在誤導大家?如果說因為
羅布泊的地貌問題,方向很難辨別的話,那麼忽略方向,多出來的一組是怎麼回事?為神馬在同一個隊伍裡,兩個人會對一件事有如
此不同的描述?
在這裡,今天最開始提到的二手資料的主觀性就表現出來了。我們先打消陰謀論的念頭,做一個假設:這個誤差不是人為因素導致的。那麼我們現在要找的,就是可能會導致這種誤差出現的客觀因素。
第一種解釋:
首先我們可以肯定彭加木召開會議這個事實是真的,但我們不清楚的是參與這個會議的都有誰。是全體隊員還是幾個科學家。作為一個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司機,王萬軒沒有真正參與會議是有可能的。那麼會議的幾個商議者就是那幾名科學家,王萬軒只是聽從他們的決定,並且將主觀猜測的結論誤當做事實記下來。
第二種解釋:
如果王萬軒與閆鴻建都參與了會議,那麼便有可能是會議中很多人提出了好幾個方案,而兩人有人記的是最終採納的方案,而另一人記的是被棄用的方案。
第三種解釋:
這兩人有一人根本沒有在探險過程中寫任何筆記。大家都明白,人的記憶是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模糊的!所以,這個人是在憑藉自己的印象在講述。這就與兩人都聲稱自己記了探險筆記有矛盾,而這個人,可能在自己「在探險途中記筆記」這一點上撒了謊。
圖為彭加木失蹤後從他的膠捲中衝印出的照片。
順著第三種解釋再扯蛋地進一步推測一下,為什麼要撒謊?既然兩人都聲稱有工作筆記,也都能拿出工作筆記的原件,那麼這個人的工作筆記應該是在彭加木失蹤後才匆匆補寫的。這個人因為大量信息在腦海中匯集,要記錄的事情有太多,所以無法清楚地記起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有可原。可為什麼要補寫?我們是不是可以說,這個人想給我們呈現的是一段「只屬於勝利者的歷史」?
第四種解釋,信息在這兩份資料的收錄者那裡出現差池。閆鴻建的版本出自紀實文學《追尋彭加木》,作者葉永烈是畢業於北大的紀實文學作家。而王萬軒的版本出自人民網的編輯許秀華,經百度得知,此人是畢業於南京工學院化工系的高級工程師,曾擔任新疆建築材料研究所所長,不排除有同名同姓現象。好了,客觀可能性已給出。那麼,如果完全排除,只剩下主觀因素,那麼大家都能猜到,可能性只有一種,有人進行了人為地更改。
圖為王萬軒當年的工作日記。
這個猜測就涉及陰謀論了,我們先暫且放下,繼續往下看。
幾個小組分頭行動後,發現前方仍然是這種高大的鹽殼,高達70-80釐米,最低的也有20多釐米。用鐵鍬挖到地下1.60米才看見黑色淤泥。因為閆鴻建的記述中沒有細節,所以從這裡開始使用的是王萬軒的版本。2個小時後,所有人都回來了,鹽殼的邊誰也沒看到。
太陽漸漸升上來,氣溫越來越高,「叭」「叭」,突然之間鹽殼發生了比槍聲還要響的炸裂聲。中午氣溫上升到了50℃,炸裂聲像是燃放鞭炮一樣響成一片,那是鹽殼受熱發生膨脹、抬升。
「車子動不了,人在汽車下的蔭涼裡趴著,望著太陽。陳百錄熱得直說不行了,氣也短了,他胖,汪文先也熱得受不了,只有我、彭加木等幾個瘦子還敢活動,」王萬軒說。下午太陽熱度消散一點後考察隊在湖盆鹽殼下掘了十幾釐米,考察鹽殼下面含水情況。沒有掘到水。晚上再一次開會,討論怎麼辦。
「考察隊建有一個黨支部,彭加木是書記,我是副書記。彭加木給大家動員說,我們是在走前人沒走過的路,做前人沒做過的事業,冒險吃苦怕什麼。會上彭提出用八磅重錘砸出一條路來。」陳百錄說。
「天哪!你都不知道鹽殼區有多大,怎麼個砸法?」
實在無法繼續前進,休息了一下之後,探險隊決定沿原路返回。經研究決定,探險隊派陳百錄回烏魯木齊買八磅錘子併到烏魯木齊軍區找軍用地圖。而探險隊一直使用的是一張發黃的前蘇聯上個世紀40年代的老地圖,陳的想法是去找一張軍用地圖。
「陳百錄帶來的地圖很管用,我們按照地圖的標記,沒有走原來的路,而往羅布泊西南走,從塔裡木河故道出來。」王萬軒的小本上清楚地記著行走的路線和每天所走的公裡數。
5月30日,探險隊匯合後,開始再次穿越湖盆。這一次為減輕嘎斯車,也就是那輛曾經超載的貨運卡車的負重,決定只有彭加木、汪文先、陳百錄、王萬軒、包繼才外加電報員蕭萬能6個人穿湖,8座車拉著其他人從羅布泊外圍到米蘭匯合。
6月2日,他們的飲用水就已基本用盡。隊員們在滾燙的沙礫中艱難地跋涉著,個個渴得嗓子冒煙。他們有時挖一個深坑,把頭埋在沙子裡呼吸一點潮溼的空氣。此時,彭加木的心情更加焦慮,沒有水就意味著死亡的來臨。他一邊探路考察,一邊尋找水源。一天下午,彭加木忽然發現了一片小草,高興極了,老遠就向大家呼喊:「你們快來看,發現了綠色植物,我們有活路了!」經過一周異常艱難的努力,考察隊終於從東戈裡克穿出了羅布泊湖盆。這也是人類歷史上首次成功穿越羅布泊湖盆。
1980年6月5日,是一個永遠值得紀念的日子。這一天,考察隊在彭加木的率領下,由北向南縱貫乾涸的湖底,按計劃到達本次考察的終點——米蘭,打開了羅布泊的大門。實際上早在此時,雖然不太順利,但需要我們知道的是,這一次科考隊的「探路」任務已經完成了。
為了慶祝這次艱難的勝利,也為了慶祝考察活動圓滿結束,考察隊在農墾總局米蘭農場購買了3隻羊殺了吃,大家都特別高興。「每個人都不成樣子了,臉曬得暴了皮嘴唇乾裂,但每個人收穫挺大,特別是彭加木,一個硬皮的筆記本都快記完了」。此時大家的心情就是休整幾天之後回家。
然而此時,彭加木卻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想到羅布泊的東南去考察,然後從東北方向繞道「720」返回。彭加木對陳百錄說,羅布泊東南是從來沒有考察過的地區,應該乘機多做些工作,得到對羅布泊的完整認識,羅布泊的北部、西部、南部他都走到了,只有東部沒有去過。他希望借這次難得的機遇,擴大考察成果。
「大家對這個想法情緒不高,意見相當不一致。又是從來沒有走過的路,又是冒險。在地圖上看,新的路線有900公裡,比穿湖還要長,大家怕吃苦頭。」王萬軒記得去還是不去討論了四五天。三個司機都堅決不去。沈冠冕不太堅決,從科學考察的角度,多考察一些是求之不得的。從身體的角度又有些吃不消。就在爭論中,新疆分院批准的電話到了。「黨員要帶頭」。但是大家也達成一個原則:往前走,當水或者油消耗一半,探險的路還沒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立即原路返回。
臨時起意的第四次科考?
閆鴻建記錄,按照原計劃,考察工作到此結束,全隊沿著南疆公路北上,回到烏魯木齊。彭加木卻放著平坦筆直的南疆柏油公路不走,建議在歸途中進行一次新的羅布泊東線考察,由米蘭東進,經過東力克、落瓦塞、山蘭子、庫木庫都克、羊塔克庫都克、紅十井、開元、新東一號,然後取道吐爾遜北上,返回烏魯木齊。這樣往東繞一個大圈,雖然路途遙遠,卻很有意義,因為這一帶正是古代「絲綢之路」經過的地方。
於是探險隊在米蘭採購物資,包括50斤麵粉,30斤大米,還有汽油等等。其中,彭加木買了一斤青島食品廠出產的椰子奶油糖,也就是大白兔奶糖。閆鴻建介紹,這是他的習慣,外出時常帶點糖果,當勝利歸來或半途休息時,就拿出來「請客」。6月11日7點30分,米蘭農場食堂提前開飯,考察隊三輛車離開柏油馬路,向東出發。
遭遇第一個計劃外的困難
而另一位隊員,化學家馬仁文提供信息,當時彭加木單獨乘坐一輛越野車(5座212),由王萬軒駕駛;中吉普車(8座212)由陳大化駕駛,帶著汪文先、閆鴻建、沈冠冕、馬仁文、陳百錄和蕭萬能6人;大卡車(嘎斯63)載著帳篷和供養,由包繼才駕駛。
此時天已大亮,鑑於新疆的當地時間比內地晚2小時,北京時間7:30相當於新疆當地時間5:30.彭加木是個比較樂觀的人,經常把困難估計得比較小。依照他的計劃,探險隊每天行進80-100公裡。然而頭一天,探險隊就遭遇了「吹屁股風」。
所謂「吹屁股風」,是指與汽車行進方向一致的順風,老是使勁吹汽車屁股。原本順風推車是件好事,可是在沙漠之中酷暑難當,汽車水箱又都在車頭,行車一二十分鐘就會沸騰,用司機的行話說就是「開鍋」。如果是逆風,風吹車頭,還可以促進水箱散熱,但是遭遇這種「吹屁股風」,水箱很快就會開鍋。司機只好不斷停車,打開車蓋降溫。特別是此行有三輛車,一輛車水箱開鍋,另外幾輛都得停下休息。結果第一天車隊只前進了46公裡。46公裡,什麼概念?這是汽車在普通公路上用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搞定的距離。
前蘇聯地圖是錯誤的?
一切錯誤都起源於這張前蘇聯的地圖,這張圖在庫木庫都克的位置清楚地標出了一眼泉井。陳百錄說。作為行政總管,陳百錄曾要求彭加木對此行的給養做出預算。但是考慮到車子只能拉8隻汽油桶,多了也帶不了,這一次決定帶5桶油,3桶水。
「彭加木把希望寄托在庫木庫都克的水井上。在維吾爾語裡,庫木庫都克的意思是『沙井子』,彭加木相信在那裡可以找到水的補給。就是不成,再向東到八一泉,也可以補充到水。」陳百錄說。
從地圖上測算距離,到庫木庫都克只需要三天的時間。第一天行進46公裡,而第二天(6月12日),只有更糟沒有最糟,車隊只前進了40公裡。夜裡11點開始又颳起大風,考察隊員們連覺也無法睡。有隊員開始洩氣,提議取消東進計劃,回米蘭去。凌晨2點,彭加木召開會議,但是狂風怒號,飛沙走石,隊員們即使大聲吼叫著發言,別人也無法聽清楚。
遭遇第二個困難
不只有「吹屁股風」而已,這一路以來,探險隊都是在「假隔壁」上行進。正面虛實深淺不清,車子不敢走。而那張前蘇聯地圖上標註的水井,又像一個海市蜃樓的誘惑,給予彭加木和探險隊無限的希望。
至此,我們可以看到,基本上兩個關鍵性的線索已經抖出來了:水井,大白兔奶糖。之前大家一直議論紛紛的「水井」並不是憑空冒出來的,它早已出現在一張地圖裡,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性,這就是彭加木失蹤時留下的紙條上「水井」一詞的來源。由於對實際情況估計的嚴重不足,一連三天,探險隊走了不到200多公裡,水和油已經消耗了一半。
第四天,陳百錄的回憶是這樣的。按照約定,應該返回了,前路漫漫,大家都有些動搖。這天夜裡,一場大風乘機「打劫」了考察隊的營地。「大風掀走了帳篷頂,大傢伙一人抱一根帳篷杆在風中搖晃,彭加木就抱著帳篷杆在大風裡給大家打氣。」所有人都對這一幕記憶深刻,沈冠冕、陳百錄、王萬軒、包繼才,所有的人在回憶中都加重並強調了這個大風的晚上。
「彭加木在風裡連喊帶叫:科學精神就是探險,最困難的時候,就是勝利將要到來的時刻,大家要挺住,決不後退一步,風不會永遠刮的『!風颳了一夜,那一夜沒有人能睡著覺。」他們說。彭加木的勇敢鼓舞了大家。
大家都知道彭加木是患有兩種癌症的人,年齡又是考察隊最大的,在職務上是隊長又是新疆分院的副院長,他都能堅持挺著,大家就不能躺下,他向前,大家就不能後退。
第三,城市憑空消失了?
還是之前提到的瑞典人斯文·赫定,於20世紀初開始在中國新疆探險。第一次探險羅布泊時沒經驗,乾糧設備什麼的都帶齊全了就是沒帶水,結果差點渴死。不過之後他痛定思痛,發明了在冬季攜帶冰塊進入羅布泊。1900年3月28日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那天赫文一行在羅布泊沙漠途中,他僱傭的當地維吾爾族農民去尋找丟失的斧頭,突然遭遇沙塵暴。結果意外發現沙子下面埋著一座古城,赫文淚流滿………..
安營紮寨
6月16日,困難重重,探險隊被迫停下不再前進。一方面是後面兩輛車,中型越野車和卡車都跟不上了,一開始等半小時,後來一等就是一兩個小時,油和水都降到原來的四分之一,於是這變成了對探險隊信心和意志力的考驗。
「一邊吃飯,彭加木一邊開動員會,已經動員了三次了,他說,現在還不是山窮水盡的時候」。王萬軒說。下午2點左右,探險隊在疏勒河南岸的庫木庫都克紮營。由於在東進的日子裡,探險隊著急趕路,每天都是在新的地方睡覺,每夜因為恐怖的大風也只能平均睡三四個小時。因而當他們到達庫木庫都克時,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都不算好。
疏勒河故道中常有蒼蠅和叮人的小蟲子「小咬」和「草蹩子」,而疏勒河的南邊是廣闊的庫穆塔克沙漠。探險隊寧願在沙漠裡過夜,也不願意在疏勒河故道裡安營紮寨。
遭遇野駱駝
此時,探險隊卻在這裡突然遭遇了一批不速之客,一群野駱駝。而關於這件事,不同的資料描述卻又出現了很明顯的分歧。我們需要進行一下對比。在對王萬軒的採訪資料裡,他是這麼說的:6月16日的【傍晚】,在探險隊身心疲憊達到低谷的時刻,他跟隊長彭加木在車上發生了爭執。
「我說,這樣下去,你會把考察隊帶入絕境。」
「彭大聲地說,『怎麼連你也怕死了?"
『怕死?怕死我就不來了!要不咱倆下車比比,看誰更怕死!』」王萬軒激動地說。
彭加木低著頭,沉默著,很難受的樣子。十幾分鐘後,彭向王道了歉,但還是悶悶的。
就在這時,一群野駱駝出現了,十五六頭,「野駱駝」!有人喊了一聲。
此時的彭加木一下子從車座上蹦起來,激動得渾身發抖,大叫,追、追!
請注意,按照王萬軒的描述,這件事發生的時間是傍晚。而在另一本關於彭加木的紀實文學《追尋彭加木》中,作者卻寫到,早在【下午2點】左右,幾人剛剛抵達庫木庫都克時,就遭遇了這一群野駱駝。
傍晚,和下午2點,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如果我們再加上新疆當地與北京時間的2小時時差,我們假設此行探險隊用的是標準的東八區區時,那麼實際上北京時間下午2點就是新疆當地時間中午12點!一個是傍晚,一個是12點,為什麼在描述彭加木一行人遇到駱駝群的時間上,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沙漠之舟」
野駱駝,又名「沙漠之舟」,目前屬於國家瀕危物種,過去曾經遍布於世界上很多地方,然而現在野生駱駝只在蒙古和我國西北部存在。這些地方多沙漠和戈壁等廣闊的不毛之地。就比如羅布泊,這個地方乾旱缺水,夏天酷熱,冬天又冰冷,常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可神奇的是野駱駝適應能力極強,耐飢、耐渴、耐熱、耐寒、耐風沙,可以遊刃有餘地穿梭於其中,因而被人稱作「沙漠之舟」。
更神奇的是,野駱駝甚至能以喝鹽水為生。專家曾聲稱只要喝足一次水,野駱駝可以在一個星期內都不再喝水。80年代初時,全球只剩下2000-3000頭野駱駝,所以彭加木看到野駱駝群,自然是激動萬分。
於是隨著彭加木一聲令下,車隊與野駱駝進行了一場賽跑。探險隊遇到的駱駝數量在這裡並不算太明確,有資料記載是17頭,也有說是15、16頭,不過這種細節誤差並不算太大,我們暫且擱下。
雖然在追趕過程中,很多駱駝都趁機跑散了。但還是有兩隻掉隊了,一隻是小駱駝,另一隻是只大駱駝,而且是母駱駝。小駱駝腿有點瘸,自然很快落伍,開車3公裡後立刻被活捉。而母駱駝看到小駱駝離群,不時回頭張望,結果也離開了駱駝群。又追了3公裡,陳百錄掏出槍朝母駱駝連放7槍,母駱駝應聲倒地。
所以,我們暫且可以打消看到野駱駝等於水源在附近的念頭。因為野駱駝能喝鹽水生存,所以如果想要通過野駱駝來推測附近是否有水源,基本是不可能的。野駱駝每日可行進50公裡,堅持10天不喝水,那麼實際上野駱駝的活動範圍是非常大的。
但是捕捉到兩頭野駱駝的確也是此行的意外收穫。彭加木當即決定把小駱駝當做活標本,裝在車上好以後運回去,而把已死的母駱駝剝皮做成死標本。彭加木甚至還親自去剝皮,擠駱駝奶請隊員喝。當然,除了他也沒人敢喝。所以也只有他一人喝了,因為他聲稱這是「沙漠中最富有營養的飲料」。
請注意,這是關於飲食方面的一個細節,一路以來探險隊吃的都是同樣的軍隊基地購買的食品,但是在這裡,他喝了一樣東西,是任何人也沒碰過的——野生駱駝奶。
請求支援
然而在支帳篷做晚飯時,水和汽油的殘酷現實又擺到探險隊眼前。按照原本的行進速度,現在本應該抵達目的地。然而現在卻還只是全程的一半,還剩下400公裡的路程沒走完。汽油與水卻都各只剩下一桶。
而那僅剩的一桶水也因被放置在舊汽油桶裡,呈現深褐色,滿是鐵鏽。探險隊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吃晚飯時全隊又進行再次討論,決定向馬蘭基地請求救援。注意,彭加木在這裡並沒有明確反對這個意見,他的想法是,我也同意,但是,我還有一個建議:那就是我們按照前蘇聯的那張地圖,先在附近試著去找一找水。
為什麼彭加木會提出這個辦法呢?
第一,雖然這個項目是由中科院批准,也是官方提供資金。但是彭加木認為,飛機飛行一小時要1000塊錢(當時物價),甚至一公斤水也要20、30塊,所以粗略計算下來,直升機運送一次物資要花上萬元,而且數量有限。這樣一來,國家付出的代價就太大了。
第二,如果能在這附近找到水源,不但可以解決這次的用水問題,說不定還能為以後科考隊過來探險考察提供幫助。於是,在他的提議下,大家又開始在附近尋找那口水井。在《追尋彭加木》一書中,根據陳百錄的說法,他跟汪文先早在16日下午就曾往東去找過水,但是一無所獲,這一點也得到了馬仁文的證實。
四口水井
在《追尋彭加木》一書中提到,彭加木在幾日前曾跟馬蘭基地的參謀張佔明閒談時,說起這樣一件事。在1980年1月,CCTV和NHK聯合拍攝紀錄片《絲綢之路》的攝製組就曾經在一個叫「八一泉」的地方加過水。而這個「八一泉」所在的位置,正好就是疏勒河故道北岸,庫木庫都克北約30公裡處。
這個地方為什麼叫「八一泉」呢?張佔明說,「是因為50年代時,蘭州部隊的戰士經過那裡,發現底下有水,於是挖坑取水,坑裡的水可以沒過膝蓋。為了紀念解放軍功績,便命名為『八一泉』。」
對於彭加木來說,這是一個有那麼一點希望的線索。而另外一方面,讓我們回過頭來看這張彭加木對之抱有很大希望的前蘇聯地圖。當然,這張所謂的前蘇聯地圖原件掃描件複印件我們全都無法看到,但是我們可以根據下面這張手繪圖想像一下。
彭加木發現這張地圖上,在庫木庫都克以東的疏勒河南岸,羊達克庫都克附近位置,居然標註有4口水井!這張前蘇聯地圖是40年代繪製的。這是另一個線索。這兩個線索,一個發生在20年前,一個30年前。一個是道聽途說,一個是一張不知真假的前蘇聯地圖上的標記。或許都是謠傳,然而,身為科學家的彭加木卻似乎非常堅信按這些線索會找到水源。
圖為一張不知來源的羅布泊手繪地圖。
八一泉
1980年,《絲綢之路》攝製組,「八一泉」。有沒有覺得眼熟?如果沒記錯的話,再翻回彭加木的第二次羅布泊探險,我們找到的時間是1979年。更進一步,1979年11月15日和12月20日。沒錯,在新浪網提供的資料中,我們可以看到的是個很微妙的說法:「1979年11月15日【和】12月20日」。
1979年,1980年。又矛盾了。我們來分析一下這一段信息產生的問題:
首先,為什麼同樣一個攝製組,卻在不同的時間都到達過羅布泊附近?而一個是有彭加木跟隨的1979年,而另一個則是在沒有彭加木跟隨的1980年?(之所以知道彭加木沒有跟隨是因為上面提到,《絲綢之路》攝製組遇到「八一泉」的事情彭加木也是聽別人說的)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我們把它理解為攝製組在79年底和80年初都一直在絲綢之路上轉悠,但是79年時有彭加木的探險隊跟著,而80年因為彭加木的先遣探查任務已經結束,熟悉了路線,所以提前走了。
然而仔細回想一下,彭加木在第二次探險中的任務應該是作為排頭兵先行,開路探路。按常理說,攝製組應該走的是彭加木他們走過的路線才對。那麼如果真有「八一泉」的話,應該也是彭加木一行人先碰到,攝製組才看到。可是為什麼攝製組卻在與彭加木分開後的1980年獨自看到了?
其次,之前忽略掉的彭加木第二次探險時間,1979年11月15日和12月20日。在這裡,我們應該如何理解這個「和」?是1979年11月5日出發和12月20日出發的分別兩次,還是1979年11月15日到12月20日的一次?如果是兩次的話,絲綢之路攝製組後來的行程為什麼跟彭加木不在一起了?
晚飯
在羅布泊科考的那一段時間,探險隊帳篷裡掛著的氣溫計數值一直居高不下。最低時也有42、43度,最高50度。地表溫度一測,居然有接近75度的高溫!
當天下午,找水結果不盡如人意。水井沒有找到,八一泉也並沒出現。最後一桶油桶裡的水已經發臭渾濁,探險隊員們又累又渴,也沒有心思再找水。現實已經十分嚴峻,無論是向羅布泊繼續前進,還是返回,對於他們來說都已不可能。沒有足夠的飲用水,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基地求救,原地等待。
晚上探險隊員們回到營地,彭加木又與眾人討論。最終還是在眾人的要求下,向馬蘭基地發出電報,請求救援。電文由彭加木起草,內容如下:
我們已到達庫木庫都克以西約10公裡,我們缺油和水,現在的水只能維持到明天。根據閆鴻建的回憶,當晚成功發出電報後,除彭加木以外的所有隊員都長舒了口氣。而彭加木卻似乎一直對沒找到水井耿耿於懷。為了歡慶離回家不再遙遠的旅途即將結束,他們將野駱駝肉割下來,準備飽餐一頓。吃晚飯時,彭加木一言不發地往篝火裡加柴禾,替大家分肉。然而,直到凌晨2點,所有人都回到帳篷裡休息,他也沒有離開。當晚所有隊員都依稀記得,彭加木並未回帳篷裡。
再次提議找水
前面是來自CCTV的說法,而另一說來自新浪,彭加木的電報內容為:我們缺水和油,請求緊急支援油、水各500公斤。1980年6月17日,清晨9點,馬蘭基地回應,同意救援。汪文先拿著電文跑出去給彭加木看,彭加木並沒有多高興,而是再次向隊員們提出去找水井的計劃。然而這一次,他的提議再也沒有人響應。請注意,知道上午9點,彭加木還是在的。
正午12點,馬蘭基地再次發來電報:飛機十八日送水,不能送油。不要動,原地待命。汪文先再次拿著電文興衝衝地跑出帳篷找彭加木,卻沒有發現彭加木的蹤影。副隊長汪文先猜想彭加木可能出去方便了,於是回帳篷裡等待。下午1點,司機王萬軒回車上取衣服,在車上拿起一張地圖,發現下面壓著一張紙條(另一說是拿起一本地圖冊,發現其中夾著一張紙條)。上面用鉛筆寫了一行字,是彭加木的筆跡:
我往東去找水井。彭 17/6,10:30
附註1:
據王萬軒說:他是當年考察隊的司機,他從1979年就和彭加木在一起工作了。跟著彭加木參加過幾次考察。在他的眼裡,彭加木的性格不僅內向,而且「太執著了」。看問題比較直觀,別人說什麼都勸不進去。「他認為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別人想把他拗過來是不太容易的。」
彭加木如此執著究竟是為什麼?王萬軒告訴記者,那時已有外國人去羅布泊考察。「我們說是去羅布泊考察,但在此之前誰也沒去過。說有外國人來這裡考察也是在外圍,很早的,那時羅布泊還有水。羅布泊的水消失是在70年代,沒水之後,誰也沒有來過。」
外界一直傳言,彭加木率隊進羅布泊是為了尋找鉀鹽礦。但這種說法遭到了王萬軒的反對。他介紹說,進去的時候,並沒聽說過這種說法,「我們到羅布泊中間去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尋找一些特殊能源和稀有金屬,這是科學院的目的……我們還帶了兩位化學專家。」
是什麼值得他苦苦尋找?對考察任務官方一直語焉不詳。在CCTV可可西裡搜尋裡稱是—稀有礦產資源—-那麼到底是什麼?跟找寶一樣,知道一定在此範圍,才可能反覆尋找。而且目的明確。如果泛泛考察,不會這麼不甘休,它是什麼?為什麼神秘?核爆都不是秘密的今天,為什麼彭加木的科考目的還保密?他為什麼帶植物標本?這才是謎底。
附註2:
彭加木遺體為什麼久尋不見?這個謎如何解開?敦煌的一個駱駝客淡的情況似乎有助於人們解開此謎。這個駱駝客叫葉多壽,家住敦煌城裡,對彭加木失蹤這一帶的地形很熟,舊社會就趕著駱駝經常往來於敦煌—哈密—吐魯番,他說,彭加木有可能掉進北戈壁的土海裡了。?
他說的北戈壁是指疏勒河北故道北側的戈壁灘,也就是彭加木留下屁股坐印時所面對的那片戈壁灘。為啥叫土海?葉多壽說,那戈壁灘看上去是平的,其實是假的。古時候那裡有很多深溝,後來風吹的細土面兒把它填平了。那土面像雪粉一樣,是虛的,表面上卻是一層幹皮,人、馬、駱駝踏上去,噗哧一下就埋進去了,越掙扎越深,就像人誤人了沼澤一樣,最後把人埋的連印跡都不留。他早年就曾見有人掉進去過,根本沒法救。彭加木是否也遭了此難呢?
附註3:
雙魚玉佩可能是假的?網友編綴的!沒有確切的資料表明有雙魚玉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