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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場戰爭很容易嗎(如何打一場戰爭)

2023-08-05 21:52:43

打一場戰爭很容易嗎?一 新聞節目播放的間隙,往往會插播隨後的節目預告由此,我得以稍稍領略了當下抗戰神劇的風採某部電視劇的預告片畫面中,兩個中國男人各自操控一挺重機槍,據守橋頭;橋的另一面,是一群由中國的群眾演員裝扮的日本兵,約莫估計得有一百來人,整齊列隊,準備發動進攻,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於打一場戰爭很容易嗎?以下內容希望對你有幫助!

打一場戰爭很容易嗎

新聞節目播放的間隙,往往會插播隨後的節目預告。由此,我得以稍稍領略了當下抗戰神劇的風採。某部電視劇的預告片畫面中,兩個中國男人各自操控一挺重機槍,據守橋頭;橋的另一面,是一群由中國的群眾演員裝扮的日本兵,約莫估計得有一百來人,整齊列隊,準備發動進攻。

僅這個畫面就出現若干有悖軍事常識的錯誤。且不說一個人能否操控一挺重機槍(一般情況下,需要三人操作,分為主射手、副射手和彈藥手),在一個展開面狹小的橋梁上平行地架設兩挺機槍,這是何等地浪費火力?又有哪一個指揮官會在沒有坦克、大炮的炮火支持下,缺乏機槍的火力壓制之下,讓自己的士兵迎著重機槍去發動攻擊?

從戰術的角度上說,攻破這樣的防禦非常簡單。只需留一部分士兵據守橋的另一端進行牽制,讓其他士兵從上下遊的某處渡河過去,就能完成從背後的包抄。考慮到重機槍的分量(通常在三十公斤以上;如果加上彈藥,自然更加重),假設那兩個人發覺了敵人的意圖,就只能棄槍撤退。和一部純粹意在消費民族主義情緒的電視劇較真,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但是,尊重事實總是有助於清理掉此類義和團式的臆想,才能明白先輩抗戰的艱苦卓絕,或許也才能編出真正動人的故事。

有趣的是,偉大的帥才與出色的文採集於一身如愷撒者,在其筆下也出現了狗血的情節。《內戰記》卷三,記述法薩盧斯戰役的結果時,愷撒吹噓道,「在這次戰役中,損失的士兵不到二百人,……。龐培的軍隊大約死去一萬五千人,投降的則在二萬四千人以上。」這就太過分了!如此懸殊的傷亡比,只會出現在歐洲殖民主義階段火藥對冷兵器的戰鬥中。即便二戰時期,步兵的日平均傷亡率也只有2%。當然,考慮到士兵通常得在戰場待上100-200天,這個比例還是相當高的。

相形之下,還是中國的老話「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來得可信。西語中也有a Pyrrhic victory的說法。在戰場上擊敗羅馬人的Epirus國王Pyrrhus如此答覆對其勝利表示祝賀者,「再來這麼一次勝利,我也就完蛋了。」

顯然正是顧忌於這種巨大的損耗,當愷撒以相對薄弱的兵力渡海深入龐培勢力的核心區域時,龐培並不急於與之進行決戰。他希望做到的是,用艦隊封鎖住愷撒留在布隆狄西烏姆的部隊,使之無法渡海增援愷撒。然後以迪拉基烏姆為基地,在該地囤積大量作戰裝備和糧草;同時實行堅壁清野,如掘地三尺地搜索和劫掠帕爾提尼人的糧食,從而達到困住愷撒,使之軍隊缺乏後援、斷絕糧草,最終瓦解的目的。

所以,在一場戰役中,在相當長的時間裡,士兵們的主要活動都是行軍駐營、挖掘戰壕、修築防禦工事、收集糧草、放牧戰馬、偵察敵軍的運動,以及間或進行的伏擊和遭遇戰。

決定何時進行決戰,乃是對統帥的終極考驗。像麥克萊倫那樣,擁有足足超過邦聯叛軍達四倍多的兵力,卻草木皆兵,遲遲不敢發動進攻,固然讓林肯暴跳如雷,恨不能親上前線指揮軍隊。而替換他的伯恩賽德或許正是為了表現自己的進攻意願,矯枉過正,魯莽地率十三萬大軍渡過拉帕漢諾克河,強攻弗雷德裡克斯堡。當天的戰鬥中,聯邦軍隊傷亡12653人,獲勝的邦聯軍隊則折損了5309人(這可是一場大炮和火槍的戰鬥,戰敗的聯邦軍隊傷亡率也才10%)。可以說,正是帥才的缺乏使得本可在1862年就結束的美國內戰,一直拖到了1865年,白白傷亡幾十萬將士。

龐培過于謹慎的戰略造成了迪拉基烏姆戰役中的一個奇觀。當愷撒通過急行軍,切斷龐培軍營與迪拉基烏姆的道路時,龐培仍然拒絕決戰。於是愷撒決定,繞著龐培的軍營建起一連串築有防禦工事的堡壘。作為反制措施,龐培也建起內圈的防禦工事,並力圖將內圈擴得越大越好,從而把愷撒的軍隊牽製得越分散越好。

其結果就是,愷撒用其遠為薄弱的軍隊包圍了一支人數超過他的「完整無恙的生力軍」。在記述其間零星的戰鬥中,愷撒再次吹噓道,在一天發生的六起戰事裡,龐培的軍隊死去2000人,而愷撒的部下只損失不到20人。直到叛逃的阿洛布羅格斯族兩兄弟告密,提及愷撒的圍困工事在臨海區域有著巨大的缺口,龐培才終於下令從水陸兩面進攻這一缺口。

粗略地計算一下當天發生的兩起主要的戰事。攻打缺口時,龐培調集了60個大隊的兵力,加上其他輕騎兵和弓弩手,以及從迪拉基烏姆駛來的戰艦;愷撒的軍隊主要是馬爾克利努斯率領的第九軍團,以及安東尼派來增援的十二個大隊。滿員情況下,龐培的兵力超過兩萬七千人,愷撒的兵力則在一萬人上下。在隨後爭奪老營的戰鬥中,龐培軍隊共動用六個軍團,愷撒則使用了三十三個大隊,雙方兵力接近3.6萬比1.5萬。戰敗的愷撒共損失九百六十名戰士以及部分羅馬貴族。這個傷亡率就比較接近實情了。

對於愷撒來說,幸運的是,獲勝的龐培終於變得自信起來,決定在法薩盧斯進行決戰。其結果是龐培遭遇大敗。我猜想愷撒是這樣估計的:龐培的總兵力是四萬五千人,戰後投降的有二萬四千人;減去跟隨龐培逃跑的部分兵力(估計有五千人左右),其餘則全部計算為陣亡。這樣計算的錯誤是,把龐培的一百一十個大隊按滿員計為四萬五千人;而愷撒自己的八十個大隊則只有二萬二千人,缺額達到一萬四千人。

如果按照同樣的缺額比例計算,龐培的總兵力應該是在二萬七千五百人。考慮到此前龐培打了勝仗,這個比例或許會低一點。那麼龐培的總兵力應該在三萬到三萬五千之間。這個數目減去戰俘和逃跑的人數,才是龐培軍隊的陣亡人數,應該在一千到二千之間。如果按照普魯塔克引述來的說法,這次戰役愷撒損失了一千二百人,而龐培方面則損失六千人。這或者是把雙方的輔助部隊加進來的算法;比如龐培的弓弩手就損失非常慘重。

法薩盧斯戰役中,愷撒以少勝多,取得了勝利。關鍵的戰鬥發生在龐培軍隊的左翼;他的優勢騎兵和弓弩手展開的猛攻,迫使愷撒的右翼逐漸後撤。如果不是事先預備好的六個大隊奮勇反擊,勝敗就很難預料了。恰恰是這兩千多人的反擊,打垮了龐培的左翼,並在追逐中掉轉過來,從背後攻擊龐培的其他軍隊。隨著愷撒軍隊的正面進攻,這種前後夾擊就徹底打垮了龐培。

在其記述中,愷撒總結道:「愷撒果然沒有料錯,勝利將由放在第四線面對敵人騎兵的那幾個大隊開始取得。」關於指揮的問題,且放到下一節再談。這裡先考慮一個問題:從純物質的角度上說,這兩千人的突擊究竟給龐培的軍隊帶來了多少損傷?

按照慣例,古典時期的戰爭總是以左中右的格局展開戰鬥隊形。法薩盧斯戰場一面是一條陡急的河流。從龐培這一面來說,他的右翼因此得到了很好的保護;所以他把精銳部隊集中在左翼,試圖由此突破愷撒的陣線。愷撒做出的相應部署也是增強自己的右翼。在雙方平行展開的陣線上,龐培的重裝步兵排成了十排。以三萬多人計算,假設兩個士兵之間的合理間距是一米(過於密集顯然會造成相互的阻礙),整個陣線就達到了三公裡;再加上上萬人的輔助部隊,就要拉得更長。

需要考慮的是,兩千重裝步兵的有效突擊範圍是多少呢?戰鬥開始前,兩軍之間的距離是剛好足夠雙方步兵的一次跑步衝擊。有悖於慣例的是,龐培選擇了按兵不動,等待愷撒軍隊的衝擊。他是希望以逸待勞,等愷撒的士兵跑過兩倍的衝擊距離之後,疲憊不堪地來到陣前。愷撒的士兵畢竟久經沙場,識破了龐培的計謀,跑到中途就停了下來,稍作休息才發起第二次衝擊。按照愷撒的記述,再次發起衝擊的士兵們「投出了輕矛,又依愷撒的指示,迅速抽出劍來。」也就是說,再次起步沒多久,攻擊的士兵開始投擲輕矛,並快速進入短兵相接的搏殺。

按照男子標槍世界紀錄在100米左右計算,這段投擲輕矛和衝鋒的距離不會超過100米。由此推斷,裝備齊全的士兵在沒有戰鬥的情況下,快速奔跑兩百米就會非常疲憊。如果經歷了激烈的戰鬥,這段距離應該會更加短。事實上,在受到側翼攻擊之前,龐培的軍隊完全能夠經受愷撒軍隊的正面衝擊,他們「對這種攻擊也並非應付不了,他們格開投過去的武器,頂住軍團的攻擊,仍然保持著自己的行列,在擲出了自己的輕矛後,也揮起劍來。」那麼,在一條綿延達3公裡以上的戰線上,從側翼造成的200米左右的攻擊就足以瓦解整條戰線。這是怎麼一回事?

顯而易見,在激烈的戰鬥中,處於另一端的士兵不可能清楚地察覺其他區域進行的戰況。這就像John Keegan在分析滑鐵盧戰役時所說:「衛隊前進時採用的密集隊形使得後排或當中的人只能間或看到前面的戰鬥情況,視線所及基本上都是前排戰友的帽子、脖子和後背,即使前排戰士已經和敵人交上了火。」另一個例子是色諾芬在《長徵記》中的記述。處於居魯士全軍右翼的希臘僱傭軍在擊退對面的波斯軍隊之後,繼續追擊敵人,完全沒有發覺阿爾塔澤西斯正試圖從後面包抄上來。為了阻截波斯國王,居魯士率軍迎戰,戰死沙場。對此,希臘僱傭軍仍然一無所知。結果變成,「希軍在追擊他們前面的敵軍,以為他們擊敗全部敵軍;國王及其所部大事搶劫,以為他們已獲全勝。」

所以,導致龐培的軍隊崩潰的根源並非那兩千步兵造成的直接的殺傷,而是側翼攻擊在士兵心中產生的恐慌情緒。每個人有限的視野實際上加劇了這種恐慌情緒的快速擴散。這就像你在一輛擁擠的公交車前端;如果後部的人突然蜂擁著往前擠,試圖衝出車門。你不可能搞得清楚後部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你也會立刻朝車門衝過去。

這種因為昧於境況而導致的恐慌情緒甚至有可能使得一支人數大得多的部隊向滲透進來的小股敵軍繳械投降。一戰時,擔任符騰堡山地營2連連長的隆美爾就特別善於且敢於運用這種穿插滲透的戰術,突進敵方戰線的後部。遭遇到的敵人往往會搞不清楚狀況,甚至以為己方的整條戰線都已經被突破,從而徹底喪失了戰鬥意志。在普特納山谷的戰鬥中,隆美爾的一次穿插運動俘獲的羅馬尼亞士兵是其自身兵力的三倍!從人數和裝備來說,他們不可能毫無抵抗能力,只不過恐慌突然在他們之間傳播開來,瓦解了他們的戰鬥意志。

再引述一段Keegan對滑鐵盧戰役中法軍士兵崩潰情狀的分析吧。在攻擊隊形中,崩潰總是從隊伍的後部開始。因為「前排的人看得見他們的軍官,看得見敵人,也就能夠對自己面對的危險有個大致合理的估計,知道應該做些什麼。處在當中和後排的人則看不到戰鬥的情況,除了先前發生過的戰鬥的殘留物——缺損的武器、死者的屍體和躺在地上的傷員,也許就在他們的腳下。從前排傳來的是突然迸發的火槍射擊、濃烈的硝煙和難以分辨的喊叫聲。而最重要,也最關鍵的則是隊列前進時的那種遊移不定,把他們推向轉身逃跑的邊緣。像群烏合之眾,他們缺乏指揮、沒有信息,很容易受到謠言的影響;只需非常小的一點點刺激,就足以使他們從一個組織起來的群體突然變成了逃跑的群氓,飛速逃離戰場。」

如果說普通士兵無法看清楚戰場的態勢,指揮人員,尤其是將帥能否做到,從而運籌帷幄、決勝千裡呢?託爾斯泰是完全否認這一點的。在《戰爭與和平》中,他對眾口傳頌的拿破崙那偉大的軍事才能做了極為尖刻的評論。

在一定程度上,這種觀點也可以從威靈頓公爵那裡得到支持。他就強烈反對任何撰寫滑鐵盧戰役史的努力。他的解釋是:「這場戰役的歷史並非不像是一場球賽的歷史。個人或許能夠回憶起其間所有細小的事件,從中產生的重大結果則是戰役打贏了或者打輸了。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搞得清楚事件發生的秩序和準確時間,而這將決定著細節本身的價值和重要性。」聽起來這就像是一個無解的循環,要由散落的細節拼出總體,可是又得靠總體先去決定細節的位置。將帥如威靈頓者,也自感無法解開這一謎團。

事情的另一面是,總有將領樂意享有料事如神的美譽。如《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那般掐指一算,或事先預備幾個錦囊,自然是小說家的虛構,不值得推敲;倒是哈特在誇讚蒙哥馬利極其「善於改變其攻擊點,並且在攻擊受阻時善於創造新的路線」的同時,指出「一如他的老習慣,在事後他總是說一切情況都和其原始計劃符合,而不肯歸功於彈性。實際上,這卻正是為將之道的表徵。」

且不管其真實與否,我們就至少擁有了兩個版本的戰爭。在增強型的蒙哥馬利版本中,戰場上其實只有兩個人,即敵我雙方的統帥。其餘一切則如同棋盤上的規則與棋子,規則不能無故變動,而棋子自然是不會感受到面對死亡的恐懼和劫掠戰利品的誘惑。在這個版本裡,不會出現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亂進攻計劃、也不可能發生軍營裡的譁變。

在託爾斯泰的版本中,戰爭則無非是戰場上每個原子化個人的心理狀態、隨機運動、相互碰撞的總的集合。這裡沒有指揮,而所謂統帥的韜略則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幻覺。如果戰爭確乎如此,需要慶幸的是,人類社會或許就不會發生戰爭了。因為一旦洞察到「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乃是自我心理膨脹的錯覺(察覺這一點顯然不是件困難的事),還有哪位君主、政客或者將軍願意去發動一場自己完全無法施加任何控制或者幹預的戰爭呢?另一方面,在更大程度上,蒙哥馬利的版本倒是有可能成為現實。

設想一下,在未來的世界裡,所有的戰鬥都由機器士兵、無人機去完成。不考慮美國科幻電影中常常出現的機器人造反的情形,再假設戰爭倫理的進化已經足以保證不針對平民使用武力,爆發戰爭的概率是增大了還是減少了呢?也許一種比較經濟的做法是,敵對雙方在開打之前,先亮亮自己的家底,看看各自擁有多少機器戰士、無人機,再比較下各種武器的殺傷力,然後換算成彼此在網絡戰爭遊戲中擁有的戰爭資源,通過一場虛擬的戰爭來裁決勝負。

由此可見,戰爭之所以爆發,一定是處於二者之間的某個位置。它既不可能是事先謀劃的完美鋪展,也不可能淪為毫無章法的個人鬥毆。而為戰爭做準備的種種努力也就總是在試圖使戰爭過程變得可控,這其中既包括對士兵服從軍紀的規訓,各種技戰術的演練,各兵種的混編協同,也包括軍事科技、武器裝備的發展和軍事理論的研究,從而增強對各種突發狀況的適應和調整。

弔詭之處就在於,隨著各種組織和技術往戰爭過程上的疊加,這些控制戰爭進程的努力也往往成為了導致這一過程失控的因素。美軍在伊拉克戰場遭遇到的最出乎預料的一次戰鬥,發生在一個叫Nasiriyah的小鎮。混戰中,配備到每個士兵的通訊系統很快就因信息的擁堵而癱瘓,結果導致被召喚來進行火力支援的戰機把自家正試圖撤離戰場的裝甲運兵車給炸了。

要準確地劃分戰爭中的可控與不可控因素,絕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做出如何進行戰爭的決策,也就始終是基於某種模糊的計算。開戰前,一個將領可以為之做出各種各樣的準備,保障後勤、通訊,整頓士氣,加強戰術演練,偵察敵情等等;一旦開打,總還是有點「盡人事,聽天命」的感覺。

相比之下,愷撒在這個問題上表現得坦率得多。他就大大方方地承認,「命運在任何一切事情上,都能發揮極大的作用,特別是在戰爭上,它只要輕輕擺動一下,就會使事情發生巨大的變化。」

人類社會為什麼會發生戰爭,如何實現長久的和平,這絕對是最基本的政治問題之一。經典的國際關係理論通常是訴諸於國際社會的無主權狀態來解釋戰爭的根源。給定每個國家都要維護自己的安全和利益,在缺乏高於國家主權之上的世界政府的「自然狀態」,武裝力量始終是實現這一點的基本保障。因此,如華爾茲所說,「在獨立的主權國家之間始終存在著戰爭的可能性。」

問題在於,這一類被稱之為現實主義的國際關係理論,居然完全忽視了軍事理論和軍事史的大量文獻。似乎做出戰爭決策和如何去打且贏得一場戰爭是完全不搭架的兩回事。

如果人類社會與生俱來地處於戰爭狀態,思考和平的可能性就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即使如現實主義者所雄辯證明的,國家之間的戰爭總是有可能發生;國與國之間並不必然處於戰爭狀態,仍然構成一個強有力的證據表明,即使利益的競爭乃至某種程度的衝突總是存在的,戰爭卻不必然是解決分歧的手段。而這種手段是否值得使用,肯定取決於這是否是一種值得信賴的手段。

如上所述,如果戰爭過程完全不可控,宣戰的前景不會好過參加一場俄羅斯式的左輪手槍賭博(裝入一顆子彈之後,任意轉動輪盤,然後朝自己 腦袋開槍);如果戰爭過程完全可控,打一場真實的戰爭就是非常不經濟的做法。 遺憾的是,正是因為戰爭既非完全可控,又非完全不可控,才打開了一個機會的窗口,誘使君主、政客、將軍乃至平民願意發動或支持戰爭。

對於任何決策者來說,判斷該不該開戰,自然取決於盤算自己有多大的勝算,以及需要付出多大的軍事努力,取得多大的軍事勝利,才能保證實現戰爭所意圖達到的政治目標。這就同時包含著對敵人的軍事能力和戰爭意志的判斷。

核武器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可以說明,作為手段的軍事力量本身會影響到是否發動戰爭的判斷。某種意義上說,核武器是一種相當悖謬的軍事手段,因為它所具有的毀滅人類本身的能力,將消解任何一種戰爭所意圖達到的政治目標。手段本身使得任何一種為之宣戰的政治目標都顯得蒼白無力,這恰恰是一種戰爭結局非常明了的狀況。這顯然是冷戰沒有演變成第三次世界大戰的重要原因,也是解釋古巴飛彈危機最終得以化解的不可或缺的關鍵環節。

與此同時,它又帶來了一種全新的困局,或者說潛在的戰爭根源,即如何瓦解對方的核訛詐。

考之於歷史,決策者在該不該開戰、敵人的戰爭意志有多強,從而戰爭會持續多久這兩個相互關聯的關鍵問題上,總是留下犯錯誤的記錄。事後回顧起來,開戰是否明智,結論似乎早就一目了然。

甘迺迪在《大國的興衰》中講到,一旦日本偷襲珍珠港,招致美國正式介入二戰,只需比較一下二者的工業潛力,就可以知道,日本必敗無疑。類似這樣的觀點在分析戰爭問題時,其實很常見。在瓦德主筆的《美國內戰》中也說到,「事實上,南方獲勝的希望非常渺茫。北方有近兩千一百萬人,邦聯諸州只有九百萬人,其中有三百五十萬人是奴隸,奴隸主可不敢把他們武裝起來。北方的鐵路裡程較南方多出兩倍以上。邦聯諸州所生產的製造業產品總值還不到紐約市的四分之一。」可是且慢,當時可不止一個人相信,邦聯是很有希望獲勝的,其中就包括時任英國財政大臣的格萊德斯通。他說:「我們可以很有把握地預測,南方諸州能夠取勝。」

與之相關的是,從政客、平民到普通士兵似乎總是很樂意相信,戰爭會很快結束。來自田納西州的邦聯士兵瓦金斯趕到曼那薩斯戰場時,美國內戰的第一次戰鬥已經以邦聯軍隊的勝利結束。瓦金斯為此倍感失望,「我們都覺得仗打完了,我們連北方佬的照面都沒來得及打,就得打道回府。」此時此刻,誰也沒有料到,這場戰爭會打上五年,陣亡六十萬人,佔到美國當時總人口的百分之二。

說起來,第一次世界大戰或許是個更恰當的例子。戰爭的直接誘因是塞拉耶佛的塞爾維亞人為了尋求獨立,刺殺了奧匈帝國的王儲夫婦。問題是,參戰各方真的會在乎塞爾維亞人的利益嗎?如果他們事先知道,這場戰爭並非會在第一次攻勢之後結束,而是會持續四年,死亡一千萬人口,導致三個帝國的瓦解,這場戰爭還會打起來嗎?

一部人類的戰爭史除了留下大量讓軍迷們津津樂道的將帥之才、謀略之道、經典戰役之外,也包含著大量證明人類是如何貪婪、健忘、短視的證據。這似乎坐實了戰爭源自人的墮落本性,因此無從避免的斷言。

然而,這一斷言和現實主義理論有著類似的缺陷,即把自身當成了針對一種純粹客觀的事態進行的純粹客觀的描述,而完全忽略了,任何一種描述社會現象的理論其實都包含著實踐的預期。如果預期戰爭是不可避免的,這種預期就會對處於不確定狀態下的戰爭決策施加一個非常強烈的影響;從而使得戰爭真的成為不可避免的了。另一方面,如此評價現實主義似乎也有些不太公平,畢竟天真的和平主義那良好的意願也從來沒能消弭戰爭。

於是乎,情況變成這樣:要麼所有的國家都珍愛和平,且彼此信任,永久的和平就是有保障的;而只要稍稍偏離這一理想境況,維持必要的武裝力量,為可能爆發的戰爭作出準備就是不可或缺的,同時這就變成了「自我實現的預言」。身處現實的世界裡,究竟是和平主義還是「以戰止戰」更有助於和平,顯然是不存在簡單的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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