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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命循環遊戲

2023-10-14 19:45:14

周奇已經三天沒有回來了。從前我們吵架,他也會出去走走,但從來沒有像這一次走得這樣久。我打他手機,始終無人接聽,直到一個小時之前,它忽然不在服務區了。我去報警,接待我的是值夜班的女警官。她心不在焉地記錄著,用一種很厭嫌的口吻說:「我可以幫你立個案,不過一個成年男人,和老婆吵架出去轉兩天,是常有的事兒。」說完她塞了張名片給我,說,「我叫王茜,有情況咱們聯繫。」

  三天前,我因為與老闆不和辭職了。為此,周奇和我吵了一架。他罵我太糊塗,不懂生活,是個自大又任性的豬。就在那天,他摔了飯碗,離開了。

  天光微亮的早晨,我有些昏昏欲睡。電話鈴突然響了,裡面傳出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你是周太太吧?要你老公回來,還是要錢?」

  是綁架?我顫聲說:「先生,你綁錯人了。我們沒有錢。」

  但那個男人卻在電話裡桀桀地笑起來,他說:「沒錢我可以給你啊。咱們做道選擇題,零點12分,你的老公在菊心街12號。但洛北街32號裡有5萬元現鈔。你必須從中二選一。」

  這是個遊戲嗎?5萬元對別人來說,可能不多,但對丟了工作的我,卻是個不小的數目。

  菊心街和洛北街,一個在市南,一個在市北,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我忍不住想起周奇罵我是豬的樣子。讓他吃點苦頭也沒什麼不好,反正是個遊戲。

  於是,我醞釀出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給警局的王茜打了電話。我懇求地說:「王警官,剛才有個男人打來電話,說周奇在菊心街12號,讓零點12分去接他。我不敢去,你能和同事們幫我去嗎?」

  我在11點就到了洛北街,一直等到零點12分,才去推開32號的門。那裡像一間陳舊的門面房,滿是灰塵的屋子中央放著一個白色的大信封,我慌忙打開,裡面確實有5萬元的現鈔。

  真沒想到,這會是真的。我忐忑地打電話詢問王茜,她的口氣聽起來有些含混。她說:「事情嚴重了,你還是來一下吧。」我的心臟一陣急跳。如果為了5萬元,就送了周奇的命,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王茜帶我去了法醫室。法醫從裡面拿出一隻蓋著白布的託盤。王茜小心地揭開,裡面竟是一根無名指,黑色的血痂,凝在婚戒上,顯得異樣可怖。我驚聲叫了出來:「這是怎麼回事兒?」

  「對不起。」王茜連忙蓋上託盤,說,「我到32號的時候,房間裡只有這個。」

  我突然發狂地大叫起來:「之前我和你們報案,你們做了什麼!現在出了事,你們警察都是沒用的嗎?」王警官被我瘋顛的狀態嚇住了。一個警察趕過來,一邊對王茜使眼色讓她離開,一邊說:「對不起,我們失職了。您先回去休息。」

  其實,我的瘋狂是發給所有警察看的。因為我還沒有想好,要怎樣和他們解釋書包裡的5萬元和周奇手指的關係。

  回到家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我從沒想過要傷害周奇,可是因為我的選擇,他卻丟了一根手指。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電話裡又傳來沙啞的聲音:「周太太,懲罰收到了嗎?」

  「我不玩了。」我嗚咽地說,「你把周奇還給我。」

  但是那個男人卻哈哈笑了。他說:「先別忙著下決定。這次的獎金提到10萬,華美街65號,10萬。良品街43號,周奇。還是零點12分,這道題,你不要再犯規了!」

  我靜靜地坐著,耳朵裡滿是電話忙音。儘管這一次是很誘人的10萬,但我必須讓周奇回來。

  突然響起的門鈴,打斷了我的思路。是王茜來了。她站在門外說:「關於你先生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剛才我的同事找到一些資料,我想拿給你看看。不知道會不會讓你想起什麼。其實,綁架案,有百分之八十是熟人做的。」

  我輕輕地翻看著,忽然發現自己嫁給了一個「陌生人」。原來他的背後,還藏著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他竟然在三年前和一個叫林梅的女人有過婚約,而他告訴我,他一直單身。材料的最後,是一張照片,大概是監視器的截圖,有些模糊不清。上面一個戴著寬大墨鏡的黑衣人,正站在銀行的櫃檯前。

  王茜用手點著照片說:「這個人你認識嗎?」

  我搖搖頭,我確定從沒見過這個人,想不出他怎麼會和周奇發生聯繫。

  王茜停了一下,繼續說:「他在周先生被綁架之後,從周奇的帳戶裡提走了35萬。」

  「35萬?」我抑制不住心中的驚訝,叫了出來。

  結婚不到一年,他竟然背著我藏了這麼多的私房錢。我心裡陡然升起憤恨和不甘。我憤憤不平地說:「王警官,剛才那個綁匪又打電話來了。他說讓我在零點12分,去良品街43號接周奇。」

  「真的嗎?」王茜也顯得有些激動,仿佛是她將功補過的機會。她用力握住我的手說:「你放心,這次我們會提早布控,一定把你老公救回來。」

  這天晚上,我從華美街65號回來的時候,已經凌晨2點了。沒想到王茜竟然會等在門前。她一見到我,就皺起眉說:「你去哪兒了?怎麼手機也不開?」我下意識地攥緊手袋。因為裡面裝著我剛從華美街拿回來的10萬。我支支吾吾地說:「我坐在家裡,太煩了,所以出去走走。」

  王茜說:「我們這次很早就趕去了。可是……你還是跟我來吧。」在良品街43號,根本沒有找到周奇,或是抓到罪犯。他們只找到了一隻沒有無名指的左手。那肯定是屬於周奇的,古銅的膚色,泛出詭異的浮白。我站在法醫室裡,忍不住吐了。

  王茜開車送我回去,我木訥地坐在副座上大腦一片空白。

  警察在第二天,就給我的電話裝上了監聽,可是那個沙啞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過。直到七天之後的一個午後,我在樓下的信箱裡,發現了一張匿名的信封,上面寫著:「最後的選擇,零點12分,海匯路18號,20萬。明洋街86號,周奇,死。」

  我飛快地把那封信塞進手包,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這真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也許,這個價格有點低,可是……我不能讓他回來了。我已經背負了太多的秘密。我要生,他就要死。

  那一天晚上,我一個人去了海匯路18號。那裡依然是個無人租用的門面房,我在深暗的房間裡,找到了厚厚的20萬元。

  第二天,就有人報案在明洋街86號,發現了一具屍體,是周奇。我去看他的時候,他赤裸地躺在法醫室的冰櫃裡,像一條凍魚。在他心臟的位置上,有一條細而深的切口。那裡曾經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上面還穿著一封白色的信箋。我從王茜手裡接過那張裝在透明證物袋裡的信紙。上面只有一句話:「一個遊戲的終點,就是下一個遊戲的起點,祝你玩得開心。」

  有一段時間,我很為周奇的死難過,可是很快,那些不堪的記憶都被銀行帳戶裡充實的數字平復了。

  我在第二年,認識了杜海。他是在隔壁理髮店打工的髮型師。他溫和、細心,待我很好。雖然沒有什麼家底,但能和一個全心全意愛我的男人過一輩子,我覺得也是一種可貴的幸福。

  就在那一年的11月,我們結婚了,舉行了簡單的婚禮,然後飛去海南蜜月旅行。當然,儘管杜海很愛我,我也沒有告訴他,我的35萬。婚後第四個月,我開始計劃生一個孩子。我告訴杜海的那天,他聽了特別高興。

  午後時分,我聽到了悠悠的敲門聲。我想,一定是杜海回來了,興奮地跑去開門。可是沒想到,迎接我的,卻是一股突如其來的噴霧。

  「把你存摺密碼給我。」

  我在迷濛的昏睡中,似乎有人用粗啞的嗓音在逼問我。當我漸漸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被綁在了椅子上。四周光線低暗,像是在一間倉庫。一個戴著寬大墨鏡,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想起周奇帳戶被提光的那段視頻,

  我渾身打了個冷戰,恐懼地說:「你是誰?周奇是不是你殺的?」

  「怎麼會呢?」他俯下身,男人的嘴上帶著變聲器,聲音才會變得這樣粗沙,「是你的選擇,才殺了他。」

  我尖叫著說:「不是,你個變態。你快放了我。」

  但他卻拿出我的存摺說:「告訴我你的密碼,否則……就是死!」

  我哭著把密碼告訴了他,說:「求求你,放了我……」

  可是他卻撫著我的頭髮說:「事隔一年,你就把遊戲的規則忘記了。你要祈禱杜海真的愛你。」

  我突然驚醒過來,5萬、10萬、20萬,那不正是周奇帳戶裡的存款總額?我顫抖地說:「難道……你用周奇自己的錢,買了他自己的命?你現在又要用這些錢來買我?」

  黑衣人陰冷地笑了:「怎麼能說是周奇的錢?難道你不知道他在你之前,也有過婚姻嗎?」他撥通了電話,用低沉陰冷的口氣說:「你是杜海吧?想要你老婆回來,還是要錢……」

  我坐在椅子上拼命掙扎,我忽然明白了,這是個無限循環的遊戲,用金錢去誘惑不堅實的愛情。周奇的無名指、還有他齊腕而斷的左手,像荊條一樣抽著我的神經。

  可就在這時,我戛然收住了聲音,因為還在那邊給杜海打電話的黑衣人,他那樣怨毒的口吻,讓我覺得他不像是一個男人。我望著眼前的黑衣人,揣測地問:「你……是周奇的前妻,林梅?」

  黑衣人一瞬愣住了,半晌,才慢慢摘下變聲器,嗓音透出陰柔的女聲:「如果,我告訴你,在我病危的時候周奇拿了我借來的35萬手術款跑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奇怪了?」

  我極力地解釋:「你放過我吧,我從來不知道你。我和你們之間的恩怨沒有任何關係,那35萬你拿走吧,你困住我又有什麼意義。」

  林梅卻摘下黑色的眼鏡,望著我說:「難道你不想知道,杜海是不是愛你?」

  我聲嘶力竭地尖叫,掙扎。林梅卻看著無力的我,享受地笑了。可是,她不知道我這樣大動作地表現驚恐,其實是在掩飾我背後的雙手,我正試圖掙脫她綁得並不是很牢靠的繩索。林梅背對著我重新撥起電話。我突然掙脫出捆綁,瘋了般揮起凳子,猛地砸暈了她。

  我站在黑暗中,心裡傳來一陣陣的冰冷。不只是為了剛剛的驚險,也為這個世界的冷情。地上的手機依然有杜海關切的喊聲。我拾起林梅的變聲器和手機,說:「零點12分,菊心街12號,20萬。洛北街32號,你妻子,死。你只能選一個。」

  杜海突然沒了聲音,良久,說:「真的嗎?」

  尾聲

  那一晚的零點12分,我悄悄地跟蹤杜海,看著他輕悄地推開了菊心街12號的門。我手裡正握著沾有那個女人指紋的榔頭,我一步步接近我的獵物,新的遊戲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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