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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白雨傘

2023-10-10 02:14:20 1

  建國初,穎河鎮有一處空了很久的大宅子。宅子的主人在快要解放那會兒,全家不知道遷居到了哪裡。新中國成立以後,空宅子分給了沒家沒院的老百姓住,空宅子變成了大雜院。

  住進西北角的那家姓單,是爺倆,老爺子會木匠,經常帶著兒子,外出做木工活。每當單老頭帶著兒子離開家的時候,一到半夜鄰居們就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屋裡有女人哭。鄰居們把這事報告給軍管會,軍管會派人悄悄打開房門,卻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軍管會經過一番調查,了解到:這間屋裡原來住的是房主人的一個小妾,後來吊死在屋裡,舌頭耷拉出一搾多長。這女子是從梨園買來的,長得那是天仙般的漂亮。

  鄰居們知道這間屋子邪門兒的原因,不再聲張,悄悄瞞著單老頭爺倆,唯恐他爺倆搬出後,這間房子沒人住了,更嚇人。這爺倆兒,心地善良,為人厚道,常常拿著自家的木料幫助左鄰右舍修修補補,受到大雜院男女老少的喜愛和稱讚。

  一眨眼,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單老頭爺倆住在那間屋裡平安無事。鄰居中又傳出了"鬼怕木匠,木匠的家什能闢邪"的說法。

  第二年麥收時節,單老頭回家收麥去了,留下兒子單良一個人在家看房子。麥收過後,久久不見單老頭回來,後來單良接到父親的一封來信,才知道母親得了半身不遂,父親要在家中照顧母親,要等母親的病情穩定後,才能回來。單老頭在信中囑咐兒子不要偷懶,批點木料,打點小家具賣,免得坐吃山空。

  單良按照父親的吩咐行事,白天在家裡打家具,晚飯後到外邊散散步,偶爾聽聽戲、看場電影,打發日子,等著父親回來。

  一轉眼到了農曆七月初七。單良趕集去賣家具,中午時,下起了大雨。他沒帶雨具,冒雨挑著賣剩下的家具走進一家羊肉湯館。要了兩碟小菜,一瓶辣酒自斟自飲起來。不知不覺,喝醉了,趴在餐桌上睡了一大覺。睜開眼時,天已漆黑。

  他見店家要打烊,只得挑著家具,告別店主,走進雨中。豆大的雨點打得腦袋噼噼剝剝直響,冰涼的雨水順著脖頸直往衣服裡灌,他挑著沉重的擔子,趟著沒膝的雨水,深一腳淺一腳朝家方向走著,心裡暗暗想道:走到家,非讓雨淋病不可!剛剛想到這兒,他突然覺得打在頭上的大雨點兒沒了,冰涼的雨水不再順著脖頸往衣服裡灌了,他抬起頭來仔細一看,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把白雨傘,正罩在他的腦袋上,他左右看看沒人,急忙伸出左手抓住傘把,心中暗喜:真是老天長眼,暗助我這落難的人。打上雨傘,他不由加快了步子,不一會兒就到了家門口。

  他開鎖進屋,關上屋門,點著燈,脫光溼漉漉的衣服,抓過毛巾擦乾身上的雨水,登上一條褲衩,急忙鑽進被窩。

  "你喝了那麼多的酒,怎麼不喝點水兒就睡覺?"門口突然傳來女人的說話聲。

  他嚇了一跳,酒也醒了,騰地從床上坐起來往那兒瞅,見門後邊站著個大辮子的姑娘,兩眼水汪汪的,背著一個白挎包,穿著一條白連衣裙。單良看直了眼,暗想:這麼漂亮的姑娘,是誰家的女兒?怎麼從來沒見過?她是怎麼走進屋裡來的?是不是小偷?

  他這麼尋思著,急忙把右手伸到枕頭底下摸到一把鑿子,緊握在手中,見那姑娘漂亮,倒也不怎麼可怕,又把手抽了回來,大著膽子問:"你是從哪兒來的?來這裡幹什麼?"

  "我跟你一塊兒來的,來這裡拿傘的。"姑娘取出一塊白手絹,擦著紅撲撲的臉蛋兒說。

  "這麼說,那把白雨傘是你的嘍。"他問。

  "一點不錯。"姑娘答。

  "你把傘讓給了我,你身上怎麼沒淋溼?"他又問。

  "我和你一塊兒打的傘,怎麼能淋溼呢?"姑娘笑道。

  他見狀,膽子越發壯了起來。他搓了搓手,搔搔腦袋,傻笑道:"我怎麼一點兒沒感覺著?"

  "傻帽!"姑娘大辮子一甩,伸出右手食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

  他心裡一熱,臉騰地一下紅了,急忙下床趿拉著鞋,抓過晾在地上的白雨傘問:"你是不是現在想把它拿回家?"

  姑娘抿著嘴樂:"是呀!"說著,伸手就要拿。

  他存心逗她,偏不給:"你告訴我,你在哪兒住?我明兒找你的時候,給你送去。"

  姑娘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對他說:"明天傍晚,我下班吃過晚飯後,在發電廠的晾水池東北角等你。"說完,轉身就去開門。

  他一把拉住她說:"外邊下著雨呢,在這兒多啦會兒呱吧!"

  姑娘一甩手說:"早就不下了,明天你去找我,我再和你拉呱。這麼晚了,不方便。"說完,開門走了出去。

  他急忙趿拉著鞋到門口去追,院子門敞著,早就沒了姑娘的蹤影。他抬頭望望夜空,雨已經停了,空中出現了閃閃爍爍的星星。

  第二天下午五點多鐘,單良早早吃過晚飯,洗把臉,換上雪白的襯衣,藏藍色的長褲,抓起那把白雨傘出了家門。他徑直沿著田間小路去了發電廠北邊的晾水池。紅紅的太陽躺在地平線上,已沒了刺眼的光芒,晾水池噴水管噴出一道道水簾,千百道水簾散發出一團團濃霧似的蒸汽。釣魚愛好者們,三三兩兩地坐在晾水池邊垂釣。他見晾水池東北角沒有姑娘的身影,就在旁邊看一位坐在馬紮上的老頭兒釣魚。

  太陽漸漸地走進了地平線,突然單良聽到一個脆生生的聲音:"你果然來了啊!"

  他扭頭一看,的確是昨天晚上的姑娘。姑娘朝他招招手,他急忙朝姑娘走去,姑娘帶著他離開了晾水池,七拐八拐,遠離大路,來到一片高粱地的地頭上。

  他們站定以後,他沒話找話地問:"你昨天夜裡,怎麼跟到我家裡去了?"

  "呸!"姑娘啐了他一口,"誰昨天夜裡到你家裡去了?我沒去!"

  他傻了眼,愣了愣說:"你沒去?我怎麼能知道你今天傍晚在那裡等我?"他把白雨傘晃了晃,"你不是來拿這個的嗎?"

  姑娘連忙接過白雨傘說:"這把傘是我的,但是我昨天確實沒去你家。"

  "你剛才不是說我果然來了嗎?可見你是知道我要來的。"他追著問。

  姑娘上上下下看了單良好一會兒,抿著嘴笑:"是有人告訴我的,說你是個能託付終生的好人。"

  單良有些納悶,暗自猜想:誰這麼好心,介紹了這麼漂亮的大姑娘給我。剛想再問,姑娘搖著頭說:"你別問我,問了我也不告訴你。"

  單良見姑娘長得太漂亮了,想:這怎麼也是一個好姻緣,就不再追問。

  兩人就這麼認識了,從此你來我往地相處起來。單良從沒有去過姑娘的家,回回都是姑娘黃昏時在發電廠晾水池東北角等他,要不就是她去他那裡。

  又一轉眼就到了農曆十月初一。他打算到姑娘家拜訪拜訪,日後好讓老爺子找人到姑娘家求婚。這天,姑娘又來了,他打定主意跟姑娘商量,想把兩人的關係挑明。

  姑娘進了屋,他慎重地拉姑娘坐在板凳上,姑娘坐下後,低著頭,把辮梢在手指上繞來繞去,似乎有話要說。

  "怎麼啦?"他問。

  "我以後不能來了,"姑娘抬起頭說,"我媽馬上就把我帶回老家去。"

  "全家都搬走嗎?"他急忙問。

  "本來就我自己在這裡,"姑娘說,"我媽已經把我的東西全部裝車了,今天晚上就帶我走。"

  "那,我怎麼辦?"他吃驚地問,"你不準備給我做媳婦了?"

  "唉!來生吧。"姑娘幽幽地嘆口氣說,"要早點認識你就好了。可是,早一點兒怎麼會認識你呢?"

  這下,單良著了慌,拉住姑娘的手,不讓姑娘走,說是現在他就去她家,向她媽媽求婚。

  姑娘掙脫了他的手說:"不用了,我們還是趁這會兒,多啦點呱吧。"

  "是誰介紹你認識我的?"他忙問。

  "是我的師姐。七月初七,給你送傘的那位。"

  "她怎麼認識我的?"他吃了一驚,急忙追問。

  "她原來住在這裡。你們爺倆兒搬來以後,她看你們心地善良,為人厚道,就搬到我那兒住了。"

  "你住在哪兒?"他繼續追問。

  "就是我經常等你的地方。"

  "你快帶我去見她,我要好好謝謝她!"他急忙拉住她的手要走。

  "見不著她了,"她又一次掙脫他的手說,"剛才我媽帶人把我的東西裝車時,不知道她躲到哪裡去了。"

  單良見姑娘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急得直跺腳:"那,我現在就去向你媽求婚,讓她把你留下!"

  "怎麼,你想把我媽嚇死!"姑娘說完,哭著跑了出去。

  單良鎖上屋門追出院子,早已不見了姑娘的身影。他急急忙忙跑到發電廠晾水池東北角,也沒尋到她。

  他第一次到這裡來時,見到的那位老頭兒還是坐在馬紮上在那兒釣魚。他走上前去問道:"老大爺,見沒見到經常在這裡等我的那位姑娘?"

  釣魚的老頭兒抬頭看了看他說:"小夥子,我最近經常看見你自己在這裡溜達,從來沒見過有姑娘陪過你呀!"

  單良聽得心裡有些發毛,但他還是沉著氣繼續問:"最近這裡發生過什麼事嗎?"

  釣魚的老頭兒答道:"事,倒是有一些。就說今天上午吧,開來一輛卡車,從車上跳下來一伙人,從那邊起走了一個墳子。"

  單良順著老頭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真看到了一個新土坑,他走過去,仔細打量了一下,果然是一個起完墳留下的墳穴。

  頓時,他明白了一切。

  一陣風打著旋,從墳穴裡刮過,土裡露出了一小塊三角形白布,他用力拽出那塊白布,定睛一看,竟然是他兩個多月以前還給姑娘的那把白雨傘。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苦笑著拍打著白雨傘上的泥土說,"將來只有這把傘,能證明我這段人鬼戀了。"

  "你知道那個墳子裡原來埋的是誰嗎?"釣魚的老頭兒遠遠地問他。

  他搖搖頭,慢慢走近老人身邊。

  "說來話長啊!"老人慢悠悠地點著菸袋,邊抽邊說,"她叫沈月紅,是梨園裡的二號青衣。解放前,一個富商看中了她,要買她為妾。她不從,出嫁時,撞死在拜天地的大堂上。死後,梨園裡的戲子們把她葬在了這裡。……"說完,老人沉默了老長時間,仿佛有無限傷感。

  單良聽後,心中刀攪似的疼痛。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提著白雨傘離開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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