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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貂裘

2023-10-06 10:24:49 3

 1、來歷不明的紫貂裘

  八月十一日凌晨一點十分,手機在耳朵邊抽風,大半夜的狂唱《離歌》,那是陌生來電的鈴聲。我忍無可忍地抓起手機,吼道:「誰呀?」

  「呀,接了接了!他接了!」對面亂鬨鬨的,好像是一堆小丫頭的聲音,你一言我一語的。

  「誰呀?」我又問。

  「你是哪裡?」那邊傳來一個清秀的聲音,有些許飄忽。

  「北京。」我沒好氣地答道。

  「唉,好遠啊,我們在廣州。」那聲音笑了,笑得很開心。被耍了,我腦袋有點冒火,狠狠掛斷電話,然後徹底把手機關掉,繼續昏睡過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想起手機被關了,剛開機沒多會兒,環子的電話就打來了,劈頭蓋臉一通臭罵。我嚇了一跳,連連問他到底怎麼了。他說他昨天三點多鐘接到消息,說長白山找到了個大鬥(墓),當時他就花重金買了兩張四點去那兒的火車票,打我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逼急了只好找阿明一起去,把我甩在北京了。

  我忐忑難安了半個月,環子才回來,帶了一個皮盒子給我。我好酒好菜招呼了他一頓,算是賠罪。

  晚上回家,我把皮盒子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也沒看出是什麼古物。打開盒子,裡面只有一本書,書頁略有泛黃,字跡倒還清晰可見。封面上三個胖乎乎的小字:紫貂裘。

  我隨手翻了翻,那薄薄一本竟是無字天書。盒子很厚,盒底的四角有四個圓形小孔,我知道這是夾層,便拿小螺絲刀插了進去,緩緩向上提,疊得整齊的皮裘一下展現在我面前。

  鋥亮的皮毛被灰塵的顏色壓住,變成了棕灰色,沒有被灰塵覆蓋的地方卻是耀眼的紫色,莫非真的是──紫貂裘?我想起了那本無字天書,心中一顫。

  紫在傳說中是極尊貴的顏色,這紫貂更只有皇室的人才能用,難道真讓環子他們趕上了個大鬥?我正琢磨,忽然電話又響,狂唱《離歌》。

  我順手拿起電話,按下接聽鍵:「餵,您好,這裡是沉默歌古玩店。」回答我的很是清脆秀氣的笑聲:「您好,我是何歆。」

  何歆?我一怔,很陌生的名字卻是很熟悉的聲音,難道是舊識?我不敢怠慢,哈哈一笑道:「原來是何小姐,許久未見了,不知有何指教?」

  「明天我就坐飛機到北京了,你來不來接我?」

  我略一猶豫,斬釘截鐵道:「接,一定要接。」翻了翻電話本,我才發現那個半夜一點折騰我,還害我丟了次發財機會的電話號碼,和這個何歆的一模一樣。原來是那個小兔崽子。我心中冷笑,打開電腦輸入她的電話號碼搜索,沒想到還真搜出來了。這個二十二歲的小丫頭竟是一巫婆。看來不去接她還真不成,幹我們這行的可都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何況,誰叫我剛答應得那麼義不容辭!

  我回頭看見了紫貂裘,心裡還真有些疑問,便給環子掛了電話。他一張口倒把我嚇了一跳:「你小子總算想起我了。」

  我們頂多分開了兩個小時,而且那時候環子還喝得高高的,哪能說話這麼字正腔圓?我連忙問:「環哥,你在哪兒呢?」

  「賓館。」環子答道:「今兒晚上就下去了,正準備呢。」

  我後背頓時豎起了一身白毛,輕聲問道:「環哥,你沒在北京?」

  「廢話,活兒還沒幹完,我回去幹嗎?」環子一點兒也不像在開玩笑。

  我想哭的心都有了,聲音也有些變了:「環哥,剛才你不還和我喝酒呢?別嚇我啊。」

  環子冷哼一聲,罵了句「有病」,就把電話掛了。我仔細回想剛才的事情經過,好像也覺得有什麼不對,那就是──阿明。阿明一向喜歡湊熱鬧臭顯擺,這次搞定了這麼大的鬥,竟然沒跟著環子一起過來找我揶揄揶揄,實在不是他的風格。難道我真見鬼了不成?

  我細細地把那紫貂裘擦乾淨,神奇的是,擦拭掉灰塵後,原本棕灰的地方也變成了亮紫色。

  我將紫貂裘再度疊好放進箱子,又拿起那本無字天書從前到後翻了一遍,依然什麼也沒發現。我靈機一動,想起了小說中的情節,火烤、水浸、拿筆在尾頁劃拉自己的名字,結果呢,折騰一晚,啥用都沒有。

  真是一本空白的書?弄這盒子的人還真有病……

  這是我當時的惟一想法。

  2、巫婆夢到的前世今生

  何歆是個很清秀很漂亮的姑娘,反正看著她,你絕不會想起「巫婆」二字,可是我當時滿腦袋就是這兩個字。

  我帶她直奔潘家園:「你應該昨天過來,還可以逛一天舊貨市場。今天不是周末,都沒有攤子。」

  何歆含糊道:「昨天不是個好日子。」

  我想起紫貂裘,心有餘悸道:「是啊,昨天並不太平。」

  「鬼節嘛。」何歆道。就這輕描淡寫的一句,差點把我嚇傻了。是啊,昨天八月二十六,陰曆七月十五,正是鬼節,我怎麼就忘了呢?又想起環子他們昨晚下墓去,心裡著實有些擔心。

  何歆看過我在潘家園的古玩店,只微微一笑,拍了拍隨身的小包,道:「你要是能給我找幾件珍品看看,我包裡的這些東西就送你。」

  我想了想:「成交。」說這話的時候,我想的就是正躺在盒子裡的紫貂裘。既是鬼送財,讓這個巫婆看看也好。自我捧出那個盒子,何歆的目光一直沒有移開,好像很是痴迷。

  「真是紫貂裘……」何歆失聲道。

  我抬起頭,驚訝問道:「你知道?」

  何歆道:「義士彈劾奸臣,遭忌,斬首於眾。姬尋至,惟見一屍,乃解貂裘覆之,抱屍泣,淚皆成血,慟而絕……

  「後有好心人將二人用紫貂裘合葬於城外荒郊,三日後,內宮中人挖墳掘屍,刨出的竟只有紫貂裘。

  「又過幾日,宮中忽然傳出消息,說公主暴斃,已秘密葬於長白山下……而這消息傳出後,百姓都認為,那日撫屍痛哭的女子就是公主。」

  長白山?我心一震,訝然道:「難道這紫貂裘,就是當年裹屍的那件?」

  何歆並未理會我,繼續說道:「那義士如果肯妥協,就不會有這樣的傳說,而是多一個不參政事的駙馬。兩人相戀的信物後來也陪葬於公主墳,據說,便是這樣的盒子。」

  「啪。」盒子被小心地扣上。何歆從包裡拿出個金環似的東西交給我。

  「痴情環。」何歆說出它的名字,「也是這個盒子的鎖。」

  鎖?金環的內圈有一連串孔洞似的東西。金環並非圓潤無缺,但只一道細微的裂痕。我輕輕地掰了掰,只聽「嗞」的一聲響,所有的孔洞都噴出一根金線,與其他的絲線糾纏在一起,最終在圓環的中心處匯成一個金絲線團,極為精巧漂亮。

  「太絕了。」我不由讚嘆,「可這怎麼拆解呢?」

  何歆不答,只是若有所思道:「當年義士贈與公主此環的時候,不知所想是絕情,還是痴情?」

  我輕輕按了按中央的線團,小金環輕輕一震,金絲又一下都縮了回去。

  何歆問道:「你家是不是有紫色的小石頭?」我看著她笑道:「連這你都算得出來?」我從多寶格上取下一個小盒子遞了過去,「雖然就四塊小石頭,可這個我不賣,家傳好幾代了。」

  何歆將紫貂裘的盒子推給我,道:「你自己看。」

  我看見那四個孔洞:「這是,放在盒子裡面的?」

  何歆頷首道:「是的,它的名字叫絕情石。痴情環、絕情石,便是公主與義士交換的信物。這兩樣放進盒子裡,可使它尋找轉世的主人。至於這書──當年公主秘葬,不為外人所知,於是只能將一本空冊放到盒內以圖紀念。」

  我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她:「這種事你怎麼知道的?」

  何歆用那種無辜的表情看著我:「我說我夢到的,你信嗎?」這話說得很絕,我算怕了她。可我心裡還是覺得系了個疙瘩,很彆扭。

  何歆默默地看著我,忽然道:「難道那義士並不愛公主嗎?」

  我失笑:「這我上哪兒知道,不過看起來,也許有些東西已經超越了愛情吧。」

  何歆搖搖頭道:「不,不愛。不然,你不會不記得……要不,或許是絕情石的緣故?」

  我忽然福至心靈,駭笑道:「你不會認為你是公主,我是那個什麼義士吧?」

  何歆道:「難道不可以嗎?」

  3、封存的故事

  何歆又摸著紫貂裘,許久許久都沒說話。

  不過話說回來,我依然對何歆很不信任。就算我可以稍微理解這個小女巫的轉世學說,可這種事情真發生在自己身上,怎麼想都覺得滑稽。

  不過,這依然還是無法解釋紫貂裘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眼前。如果按照何歆的說法,那就是盒子是有靈氣的,在特定的時間、機緣、地點,它會去尋找自己的主人──我認為這理由真的很扯。因為如果不是何歆的那個電話,也許現在我正自己親手把它從土裡扒出來。

  何歆告訴我,她自幼便頗有些通靈的本領。七月初,她開始不停地夢見紫貂裘的故事,而後便是我那一串電話號碼。有次她和朋友出門,喝多了些,便在旁人的慫恿下打了我的電話。

  我想起「環子」給我盒子的時候,給我講的那墓裡面的事,其中提到,主顧是七月初找到的這個墓。我當時沒有想太多,現在聽了何歆的故事,自己也有些迷惑了。或許就是因為,那個墓被人找到了,所以才有了託夢,有了後來我所知的這些?

  何歆在那邊把玩著痴情環,忽然對我說:「我們把這個故事記下來吧?」

  我一愣:「記在哪裡?」

  何歆指了指那空白的無字天書。於是我無奈地翻開書冊,提起筆,記下了包括現實中的我在內的,這個故事。

  直到那個時候,我依然不相信。

  再後來,何歆將所有的東西放回原處,包括紫貂裘、寫滿了故事的書冊、還有痴情環、絕情石。痴情環牢牢將盒子扣上的那一刻,我們好像親手封存了一個故事。

  再後來,那盒子如同它的離奇出現一樣,又離奇消失了。

   尾聲

  何歆回廣州了。她走後不久,環子和阿明也回來了。他們帶給我的竟然是一隻皮盒子,那鎖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掉的那一種。

  按照何歆的方法,我當著他們的面,輕易把盒子打開了。四顆紫色珠子鑲嵌在盒子四個角上,流溢的光華將正中間那本略微泛黃的書冊映襯得仿如虛幻。

  我伸手將書冊拿出來,那是熟悉的三個字:「紫貂裘」。

  我默默翻開書頁,熟悉的筆跡映入眼帘。徑直翻到尾頁,字跡潦草卻清晰,那是我的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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