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蹊蹺的姦殺案

2023-10-13 15:52:14 1

  一、童生報案

  陽光暖暖地照下來,四周寂靜一片,就連那聒噪的蟬蟲,也停止了鳴嘀。聞著花香、草香、泥土香混雜的味兒,博平縣令胡秋潮頓然間感覺到層層睡意襲來……

  忽地,一陣陣急促的擊鼓聲從前堂傳過,既打破了寂靜,又喚醒了胡秋潮朦朧的睡意,他皺了皺眉頭,徑直向大堂走去。

  堂上跪著的,是一位少年人,單薄的身子,毫無血色的臉,一雙本應清澈的眼眸,此時變得呆痴痴地,直勾勾望著大堂上高懸的那塊匾牌。

  胡秋潮舉起了驚堂木,卻又緩緩放下,輕聲地問道——

  「擊鼓者何人?」

  「小人金元。」少年怯怯地答道。「今年十六歲,為本縣童生。」

  「為何事而來?」

  「自首。」金元壓低了聲音。

  「自首?」胡秋潮疑惑地望著金元。

  「小人妻名彩英,與小人同歲,已過門一年。前天晚上彩英與鄰居高法科通姦,恰被小人撞見,小人氣忿不過,取了廚房裡的菜刀,將二人殺死。」

  「前天殺的人,為何今日才來自首?」 胡秋潮擰緊了雙眉。

  金元抖了一下身子,繼續說道:「小人殺人後,卻後悔起來,便尋平時要好的鄰居苗泳全商議,他說根據大清律法,於奸所親獲姦夫姦婦登時殺死者不予追究。我對他說的有些疑惑,便將實情告知了父親,父親第二天找了專門幫人打官司的同宗叔伯金世松問詢,這才定下神來,但因當日天色太晚,故今日才來自首,望大人恕罪!」

  「你與你妻為何不同居一房?」

  「這……這……」金元不由囁嚅起來。

  瞧著金元窘迫的樣子,胡秋潮不動聲色地轉換了話題。

  「二人屍體現在在哪裡?」

  「苗泳全說,因涉及人命案,不可隨便處理屍體,故屍體仍在奸所內。」

  「又是這個苗泳全!」胡秋潮的眉頭不由又皺了起來。

  「金元聽著!」胡秋潮清了清嗓子。「此案你雖已申明,但本縣尚未實地勘驗,故須將你暫時收監,望你自省!」

  「是……」金元慢慢低下了頭。

  牢房的燈慘澹地亮著,看著布滿汙垢的馬桶,金元怎麼也睡不著覺。

  噹啷一聲,牢房門突然開了,金元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胡秋潮!

  「你就這樣坐一晚上嗎?」胡秋潮笑著,將一件袷衣披到了金元身上。

  「謝大人!」金元要爬起來,卻被胡秋潮按住了肩頭。

  「白天我問你同房的事,你似有隱情,我現在能問嗎?」胡秋潮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沉默了片刻,金元輕聲講了起來。「新婚之夜,小人初通人事,但未發現母親所言之元紅,且彩英淫心甚熾,須夜夜承歡,小人不堪重負,竟致陽痿,彩英進而對小人不待見,而小人生性怯懦,故分居已多時了!」

  「彩英與他人通姦,你不知曉嗎?」 胡秋潮盯著金元的眼睛。

  「不知曉。」金元的眼神飄忽不定。

  「二人確是你殺的嗎?」

  「確係小人所殺。」

  「你文弱童生,怎能連殺二人?」

  金元怔了一下,連忙答道:「二人正在興頭,而小人正在氣頭,故而能連殺二人。」

  胡秋潮瞅著金元漂移的目光,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二、初現端倪

  案發現場就在金宅後院南廂房,因地處陰涼,屍身保存完好。屋內死者二人,一男一女,皆裸身,男性死者仰躺床榻,身中十餘刀,女性死者趴在離門不遠的地上,亦中二十餘刀,二人均斷喉而死。

  胡秋潮端詳著遍體鱗傷的屍身,皺了一下眉,吩咐仵作將每一條傷口狀形都詳細記錄下來,並命令衙役速取冰塊置於屍身,囑託縣尉派人輪流把守門窗,然後取印貼了封條,便徑直向上房走去。

  上房的人群見胡秋潮進來,欲一起下跪請安,被胡秋潮舉手制止。

  「哪一位是金員外?」胡秋潮審視著人群。

  「小人金世時便是。」一個年過六旬的乾瘦老頭向前跨了一步。

  胡秋潮用威利的目光盯著金世時。「你為什麼要唆使你兒子報假案?」

  「假案?」金世時驚疑了一下,跪倒陳稟。「小人自幼讀聖賢書,國家法度亦知曉,此等不軌之事,小人實難做出。試想,若二人為他人所殺,犬子豈能坦然相告?親家又怎循循依從?」

  話音剛落,人群中又走出來一位雅儒的老人來。「小人張儀,乃金家親家。賤女溺愛過度,使性由然,且天生淫痴,難以絕斷,遂嫁與金家,以期嚴管,孰料其舊症重犯,遭此一劫。此乃天運,小人不究不告。」

  胡秋潮嘆了一口氣,問地保:「地面上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嗎?」

  地保剛要回答,一個人突然從旁邊插話:「縣太爺您應該先查奸,姦情證實了,案子也就定了。」

  胡秋潮轉過頭來,只見此人三十餘歲光景,身材不高,體格要比一般人健壯。他的嘴角,掛著微笑,但是那微笑裡,卻隱藏著狡黠和陰險……

  「你——」胡秋潮剛要打開話匣子,突地戛然而止。

  「陳富!」胡秋潮回首對班頭命令道:「此案複雜,一時難以定奪,現將屋內一干人盡行帶往班房,待我慢慢審問。」

  說罷,胡秋潮撂下一屋子面面相覷的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

  班房的桌上,擺著兩盞燈。兩個人的身影,在斑駁的磚牆上,猶自晃蕩。

  「今天插話的那個人是誰?」說這話的時候,胡秋潮皺起了眉頭。

  「他叫苗泳全。」地保欠了一下身。

  「苗泳全?」 胡秋潮似有所悟。

  「苗泳全既是金元的鄰居,又是平日的好友。這個人讀過私塾,但入了幾次國試,都落了榜,他的父親便為他尋了個屠夫的活。幹了幾年,苗泳全見替人打官司來錢快,拜本地金世松為師,專職詞訟。」

  「苗泳全此人本性怎樣?」

  「苗泳全為人狡黠,又帶點小聰明,與人鬥法,還沒有聽說他輸過。」

  「金元妻淫痴之事可屬實?」

  「彩英與本地十幾人有奸,但本家不告,我們也不好出面。」

  「大家對金元為兇手一事如何看待?」

  「金元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還能殺人?除了個別人,大夥都不相信。」

  「個別人?」

「就是金家、張家和金世松、苗泳全。」

  「哦。」胡秋潮輕輕地彈了一下桌面,繼續對地保說:「你把這十幾個姦夫的姓名、住址、來歷都寫具好,我明日來拿。」

  門外,起風了!

  三、眾口鑠金

  大堂上,跪著十幾個人,個個低首不語。

  胡秋潮繞著他們轉了幾圈,微笑著說:「叫你們來,你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我不治你們的罪,而是想了解一點情況,凡是能提供有價值線索的,本官有賞!」

  「大人,是真的嗎?」人群中有人立起身來。

  「堂堂朝廷命官還能誆你們?」胡秋潮轉過頭,朝著案桌的方向喊道:「況師爺,速到隆昌錢莊兌十兩銀子來!」

  不多時,銀子提到,那銀光頓然間泛進了每個人的深眸。

  「你們誰先說?」胡秋潮繼續微笑著。

  「我先來!」說這話的,是一位二十來歲的精壯青年。

  「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郭友,在鑫泉客棧幫工。」說著,郭友又疑惑地問:「大人,怎麼沒見苗泳全?」

  「苗泳全?你問這個幹嗎?」

  「這個……」郭友搔了搔頭,遲疑地說:「苗泳全也是彩英的相好。」

  「彩英這麼多相好,你們為啥不扎堆找她?」

  「這事我來說。」人群中走出來一位穿長衫的漢子,約莫三十餘歲光景。

  「小人楊鴻光,永誠當鋪協理。彩英讀書人家出身,通文理,為了不讓我們撞車,她編了一本《群英譜》,詳細規定了與某人相會的相應時辰,所以我們才相安無事。」

  「楊鴻光說的是真的嗎?」胡秋潮收起笑容,面向人群發問。

  「真的!」大家不約而同地喊了起來。

  「郭友,你的話是不是沒說完?」胡秋潮又皺起了眉頭。

  郭友躬了一下身,說道:「前幾日,我因別的事與苗泳全發生糾紛,他當時捋起袖子就想打我,卻被我看見他胳膊上的新傷口,他看著我異樣的目光,架也不打,竟扭頭走了。」

  「是怎樣的傷口?」

  「好像是人咬的。」

  「有幾個人看見了他的傷口?」

  「只有小人一個。」

  胡秋潮沉思了片刻,繼續問道:「彩英與誰關係最好?」

  「當然是苗泳全和死去的高法科,彩英會多安排時辰給他倆。」說這話的時候,郭友不由撇了撇嘴。

  胡秋潮理了下官服,對大家說:「今天就先問到這裡,下面給有功之人加賞,郭友銀子二兩,楊鴻光銀子一兩,其餘人若能發現更有價值的線索,本官重賞。還有,破案之前你們誰都不許外出,今天的話誰都不許外傳,誰要亂嚼舌根,重刑伺候!」

  「是——」眾人掛著複雜的表情諾諾而退。

  四、吐露實情

  昏暗的燈光下,金元正在兀自逗鞋底蟲玩。看到這光景,胡秋潮不由搖了搖頭。

  「金元——」

  金元一愕,剛要起身,被胡秋潮按住了雙肩。

  胡秋潮冷峻地說:「金元,你害了所有的人,竟然能有如此閒情?」

  聽到這話,金元慌得不知所措。

  「經過本官查訪,殺害你妻的兇手不是你,而是苗泳全。」

  看著嘴角哆嗦的金元,胡秋潮繼續說道:「你報假案,不但童生得革除,還要另行拿問。你父行唆使之名,秀才得褫奪,亦要依律懲處。你嶽父、你伯隱而不報,同案究拿。本縣問案不實,既落下了個糊塗官的壞名聲,又要解都察院訓問。金元,你罪莫大焉!」

  「大人!」金元的眼淚霎時間便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我說!我說!」

  在昏暗的燈光下,金元講出了原委——

  那天,金元正在睡覺,忽被一陣敲門聲催醒,他驚疑地問道:「誰呀?」

  「你苗哥!」門外的聲音有些急促。

  打開門的一剎那,金元呆住了。只見眼前的苗泳全血汙滿身,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猶為磣人。

  瞧著張口結舌的金元,苗泳全陰笑著關上了房門。

  「金老弟,你恨不恨你媳婦?」

  「恨——」金元有些不自然。

  「我替你除奸,你怨不怨我?」

  「不怨……」金元似乎猜到了什麼。

  「做為你的朋友,我一直替你抱不平。剛才,我看見高法科向你家後院走去,料想定有不軌之事,便跟蹤而至,果見穢狀。我一想到平日你受的氣,不由激憤起來,上前殺了兩人。金老弟呵,我可是替你殺的人!」

  「那現在怎麼辦?」聽到殺人之事,金元有些慌張。

  「按照大清律法,老弟你於奸所親獲姦夫姦婦登時殺死者不予追究,而我不論是擅殺還是聽從本夫,都得判重刑。金老弟呵,為了這麼仗義的朋友,你得出頭露面!」

  「大哥替朋友出氣,小弟豈能退讓,現在我就去自首,絕不牽連大哥!」

  「等一下。」苗泳全瞅了瞅金元的穿著,繼續說道:「殺了人怎得沒有血衣,快拿件常服來,我替你處理一下,天亮之前到我家來取,切莫驚動他人。」

  「好。」望著苗泳全的背景,金元的心裡象灑了五味瓶似的……

  ——聽完金元的陳述,胡秋潮揉了揉太陽穴,問道:「苗泳全叫你馬上報官,你為何隔了一日?」

  「大人,家父對童生管教甚嚴,兒子出了事,怎能不通稟父親?」

  「令尊有何看法?」

  「家父起初不相信,但當我拿出血衣後,他也就不言語了。」

  「你嶽父、你伯怎知此事?」

  「為了慎重起見,家父叫我先別動身,找了我嶽父、我伯商議。我伯勸我趕緊自首,切莫多事。我嶽父素知彩英稟性,心存愧歉,也點頭同意。家父沉思一會,叫我見官,但天色已晚,故而隔了一日。」

  胡秋潮瞅著金元,嘆了一口氣。「金元,你的聖賢書讀得還不通啊!」

  「大人……」金元紅著臉低下了頭。

  五、道長顯神

  一地月光,將兩個人的身影拉得悠長。

  「況師爺,明早你替我傳個話,就說殺奸案已結,金元無罪釋放。接下來,你給金元講清楚,以認識你好打官司為由,約苗泳全前來飲酒。席間,你抓住機會下迷藥,將苗泳全傷口詳細描畫下來報我。」胡秋潮背搭手,來回踱著步。

  「是。」況師爺欠了一下身。

  「還有——」胡秋潮停住了腳步。「彩英的牙印拓下了嗎?」

  況師爺搖了搖頭。「人一死,關節就硬了,彩英的嘴始終打不開。」

  「那如何是好!」胡秋潮的兩隻手,此刻沒得放處。

  「大人,聽說清雲觀道長李清甫文武醫法俱佳,不如請來一試。」

  「也好。」胡秋潮臉色舒展了一些。「兇器、血衣、《群英譜》都搜到了嗎?」

  「本來我們以為特難找,孰料竟輕而易舉地全部搜到,可見這傢伙狂妄得可以啊!」

  「多行不義必自斃!」胡秋潮禁不住拿起扇子向案桌擊去……

  堂上,一干人圍得滿滿當當。衙前,眾百姓擠得摩肩接踵。

  苗泳全腳鎖鐵鐐,雙手被棕繩反綁著,雖有兩名捕快壓著肩膀,卻還猶自掙扎。

  「大人!我犯了何罪,竟被鞠拿至此?」苗泳全不顧堂威,衝著胡秋潮直嚷。

  胡秋潮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厲聲問道:「彩英被殺那晚,你在哪?」

  苗泳全抽搐了一下,隨即答道:「在家睡覺唄。」

  胡秋潮輕蔑地一笑,叫況師爺將《群英譜》擺到了苗泳全面前。

  「大人!這恐怕是偽造的吧?」苗泳全一臉無辜。

  「況師爺,你叫王樂他們看一下。」胡秋潮不自禁地抓住了驚堂木。

  「大人!就是這本,我們都見過。」十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

  「上面我那一頁還有穢物呢。」林貴邊說,邊低下了頭。

  苗泳全剛想辯白,胡秋潮喊了一聲:「有請李道長!」

  「貧道來哉!」側門裡傳出一陣洪鐘般的聲音。

  大家應聲望去,只見這位道長身材修長,目光如炬,手執一把玉柄拂塵,端的是「仙風道骨」。

  胡秋潮向李道長拱了拱手,繼續訊問苗泳全:「聽說你胳膊上有傷?」

  苗泳全抖了一下,喃喃地說道:「前幾日小人肚痛得厲害,實在受不了了,便咬了自己一口。」

  胡秋潮笑了笑,對李清甫說:「有勞道長,讓他自己再咬一遍。」

  李清甫上前點了苗泳全的肩井穴,隨即解開棕繩,捋起苗泳全袖子,抓起那條帶傷的胳膊便向苗泳全嘴邊塞去。苗泳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夠不著那傷口。

  胡秋潮繼續笑著。「苗泳全,我看只有把你的頭砍下來,才能咬著那傷口吧!」

  苗泳全此刻無語了。

  胡秋潮一邊瞅著苗泳全,一邊喊道:「帶屍身!帶物證!」

  抬上來的,正是彩英的屍身,由於地處陰涼,且冰塊加身,其體貌變化不大。

  苗泳全驚疑地問道:「這是做什麼?」

  「讓她再咬你一遍呀!」胡秋潮的語氣悠悠的。

  「她不可能再咬我一遍,人死了,關節也就僵了。」苗泳全不自覺地抬起了頭。

  「既然你說她不可能再咬你一遍,這就證明她咬過你,而你講那天你不在現場,人不在,卻被咬了,你能解釋得清嗎?」胡秋潮死死地盯著苗泳全。

  苗泳全自知失了口風,懊惱地搖著頭。

  胡秋潮展了一下臂,對李清甫說「有勞道長,讓死人開口。」

  大家好奇地瞧著李道長,只見得道長紮下馬步,運用真氣,對彩英屍身依次點了下關、頰車、上關、合谷諸穴位,那緊閉幾日的下頜竟能自由開合了!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中,李清甫又抓起苗泳全那條帶傷的胳膊放在彩英屍身嘴裡,然後一手按著死者頭顱,一手託其下頜,以內力相挫,另一個傷口便又活鮮鮮地烙在了苗泳全舊傷口旁邊,二者竟是如此吻合!

  六、真相大白

  胡秋潮睞著苗泳全,依舊在微笑。「苗泳全,你的傷口總算找到孿生兄弟了!」

  苗泳全灰白著臉,眼珠猶自在轉。他的面前,況師爺擺置了幾副物件:一件長衫、一件緞子馬甲、一把匕首。

  胡秋潮跺到苗泳全跟前,問道:「這些是不是你的東西?」

  苗泳全眯了一下眼睛。「正是。」

  「衣服你都洗過了?」

  「沒……」苗泳全眼神有些慌亂。

  胡秋潮努了努嘴,況師爺馬上心領神會,他抓起緞子馬甲,翻開裡襯,便見外貼邊上有六處血點,甚是耀目。

  「苗泳全,這是誰的血?」胡秋潮的語氣兀得嚴厲起來。

  「我的。」苗泳全骨碌著眼睛。

  胡秋潮哼了一下,說道:「苗泳全,你自認為自己聰明,其實愚蠢的很!我問你,如果這是你的血,那血痕會留在內貼邊,但現在為何在外貼邊呢?難道你的血會象虼蚤一樣亂跳嗎?」

  苗泳全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胡秋潮拍了一下驚堂木,聲調提高了許多。「你不說,我替你說。那天,你按照《群英譜》規定的時辰去約會彩英,孰料房門緊閉,屋內卻傳來交歡聲。你惱羞成怒,欲強闖進去,但生性奸猾的你腦筋一轉,知道這樣做只能引火上身,便馬不停蹄地返回家,揣了匕首,又從金宅廚房提了菜刀,而後用匕首撥開彩英屋門閂,當場砍死了高法科。本來,你無意殺彩英,但此時的彩英卻被唬得近乎癲狂,動身前來奪刀。撕扯中,彩英狠狠咬了你一口,如此疼痛使你怒火中燒,順手下去,劈了彩英。在思忖脫身之計的當口,你忽地想到律法中的本夫殺奸條款,便又提起菜刀,用刀尖將死屍扎了若干下,然後清理現場,直奔金元屋而來。通過你的威逼利誘,金元決定替你自首,而你為了使本夫殺奸案更逼真,用金元常服偽造了血衣。苗泳全,你太小看本官了!用菜刀殺人是噴濺血,而金元血衣是塗抹血,這一點,你是欺負本官看不出來,是吧?還有,回家後,你搓洗了別的衣物,唯獨緞子馬甲只能搽洗,這樣,血就滲入到了貼邊。苗泳全,冤魂不散啊!」

  此時的苗泳全,已完全失卻了往日的刁刻之風,如果沒有兩名捕快提著,他早就癱倒了。

  胡秋潮環視了一下四周,朗聲而宣:「苗泳全一貫播弄鄉愚,駕詞惡訟,今又涉及人命,即刻打入死牢,明日解送東昌府。」

  「金元舉案不實,誤導輿論,本應嚴懲,念其受奸人蒙蔽,又年未及冠,故罰其在本衙讀書,資費自理。」

  「金世時、張儀、金世松貴有學銜,卻不通事理,念其囿於親情,素無劣跡,故從輕發落如下:金世時罰銀250兩、張儀罰銀300兩、金世松罰銀500兩,全部用作扶貧濟困。」

  「王樂一干人德行淺薄,恣意行淫,應予懲戒,念其能積極提供破案線索,故罰其在本衙先接受一個月的訓導,再一同修繕本縣困頓人家庭屋……」

  「真的是青天大老爺啊——」在一片歡贊聲中,胡秋潮微笑著,將目光移向了門外。

  此時,一串銀鈴般的童音飄然而至——

  「博平縣,多士賢。

  咱縣令,胡青天。

  奸徒賊子化為煙。

  水明山秀引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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