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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安國

2023-10-12 01:06:04 1

  從前有一個人,名叫淳于棼。淳于棼在他居住的廣陵郡名聲很大,他喜歡喝酒,很愛交朋友,施捨財物也十分大方。

  九月的一天,兩個遠方的朋友騎馬來看望他。淳于棼很高興,他在自家院子的老槐樹樹陰下擺開宴席,跟友人飲酒談詩、說及了皇宮和官場的盛事,說到洛陽開得最大最鮮豔的那一株牡丹花,不知不覺便到了下午。

  

因為美酒喝得太多,淳于棼醉倒在地,兩位友人扶著他到老槐樹腳下歇息——那是一棵巨大的古槐,樹幹足有兩人合抱那麼大,因為有這棵槐樹,淳于棼住在屋裡,整個夏天都覺得陰涼。

  此刻酒意就像濃鬱的槐花香,淳于棼沉醉在槐香中,覺得有一種奇異的清醒。就在半夢半醒之間,他看見兩位身穿紫衣的使者,由遠而近,由小而大,來到他面前。

  「淳于棼先生,我國國君因仰慕您的高才,特意派遣我們來邀請先生赴槐安國作客。」

  「槐安國?很遠嗎?」

  「不遠不遠,與先生你近在咫尺。」使者說。

  紫衣使者在前頭引路,淳于棼跟隨著他們,朝前走去,很快來一座雄偉的城門,城門上寫著四個大字:「大槐之門」。

  那大槐之門旁邊,停著一輛青油布馬車,車身精緻秀美,一看就知是能工巧匠精製而成。淳于棼雖然見多識廣,但這輛車如此精工細作,還是讓他讚嘆不已。

  「淳于棼先生,請上車。」紫衣使者躬身相請,四匹漂亮的小白馬並排著站在車前,也向他點頭,仿佛等他上車。

  「貴國國君禮節周全,那我就不客氣了。」

  淳于棼上了車,四匹小白馬當即撒開馬蹄,歡快地跑進大槐之門。

  「丁鈴噹啷」, 「丁鈴噹啷」,馬鈴聲像一支迷人的樂曲,讓淳于棼覺得心情輕快,他漸漸把所有煩惱全拋開了,漸漸忘記了往昔的舊事。

  馬車跑得很快,開始時路兩旁都是山,一座連著一座,都長了鼻子和眼睛,仿佛牽著手朝淳于棼作揖行禮,可是等淳于棼定神細看,山鼻子和山眼睛卻都不見了,山也變得呆若木雞,一動不動,跟廣陵郡的山沒什麼兩樣。

  過了山區,便是平原,平原上有河流,草樹,野牛和羊群,人們一群群聚居生活,遠看去就像是畫裡的景物,似乎靜止不動,可是等馬車走近細看,水在流動,風在吹,草樹葉在風裡「沙沙」作響,牛羊驢馬都在奔跑,各色人等行走生活,也都跟廣陵郡沒有兩樣。

  經過好多村鎮,好多城池,終於到達了槐安國的國都,國都的城門塗著朱紅的油漆,城上用金粉寫著四個大字:「大槐安國」。

  不一會兒,馬車來到皇宮,槐安國的國君親自率領將軍和宰相走下臺階迎接,他們讓淳于棼坐在貴賓的席位上。

  「久聞先生大名,今日大駕光臨,實在是槐安國的榮幸。」

  國王屈尊逢迎,淳于棼感到自己終於被人器重,內心自然十分高興。

  在宴會上,淳于棼即席暢談,又寫下精彩的詩歌,歌頌槐安國的繁華昌盛。國王對他十分欣賞,封他為「王之良友」,又賜給他千兩黃金,萬桶美酒,又派全國最好的工匠,為他建造一座華美的府第。

  淳于棼住上了鑲滿明珠的屋子,穿上了仙蠶絲織就的綢衫,觀賞了玉盤大小的牡丹。兩個月後,他參加槐安國的科舉考試,旗開得勝,高中了文武雙科狀元。春風得意馬蹄疾,他騎上高頭大馬,身披華衣從京城的街道走過,所有的女人都朝他拋來鮮花和佳果。

  槐安國國王唯一的女兒金枝公主,已在皇宮門樓搭建繡樓,等他走到跟前,就把招親的彩球投擲到他頭上。淳于棼高中狀元,又被招為附馬,一時間,有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用金碗盛飯,玉盤盛湯,夾菜的筷子用聖象牙雕刻而成,他的拖鞋綴滿了五彩寶石,他出門用的銀龍馬車,要用十六匹馬來拉。

  就這樣過了三年,有一天,金枝公主對他說:「大丈夫人生在世,光享受榮華是不夠的,你要用你的高才治理天下,掌握實權,才不枉來這人世一遭呀!」

  「公主說得很對。」淳于棼說,「向父王請求一份實職吧!」

  於是金枝公主向國王提出請求,讓淳于附馬到南柯郡擔任太守的職務。國王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淳于附馬帶上家眷,帶著浩浩蕩蕩的樂隊和僕人,移居南柯郡。不出三年,淳于太守便把南柯郡治理得井井有條,南柯的稻米年年豐收,南柯的牛特別肥,南柯的馬特別壯,南柯的公雞除了打鳴還會下蛋,南柯的石榴樹八月結蘋果,九月結甜橙……南柯的詩人寫了讚美詩歌頌太守,從剛長牙的小孩到鬚髮花白的老人都會唱:

  南柯太守,天下無雙;

  太守力量,國家棟梁;

  太守之光,遠勝太陽!

  就這樣過去了二十年,淳于棼五個兒子兩個女兒都已長大成人,也都跟當權的富貴人家結了婚。

  就在那一年,九月的一天,鄰近的檀蘿國突然派軍隊入侵南柯郡。淳于棼領兵迎敵,可是他從來沒打過仗,兩軍一交戰就失敗了。他不服氣,後來又多次作戰,可是每次作戰,每次都失敗。金枝公主憂傷勞累,在戰爭時期病死了。老國王聽到消息,十分生氣,把淳于棼召回國都,囚禁在牢獄裡。

  一天又一天,並無一人來看他。酒席上的朋友和官場中的同僚聽說他下獄,紛紛把各種事件的責任都推到他身上。

  終於有一天,獄卒把他押到老國王面前。

  老國王問:「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淳于棼說:「我承認我無能,我已經老了,只想回到家鄉。」

  「好吧,我也不留你了。」

  國王讓一位灰衣老僕送他出宮,宮門外停著一兩灰色小馬車,一灰垂頭喪氣的小灰馬正等待著他。

  淳于棼上了馬車,灰馬沿著來時路一路慢跑,路兩旁的山川河流、牛馬、人群看起來依然跟往日一樣,淳于棼覺得內心像黃金一樣沉重,像柜子一樣空洞。

  馬車走了很久,不知道過了多少個黑夜,不知道過了多少個白天,終於來到了「大槐之門」。淳于棼下了馬車,徒步走出大門,他看見熟悉的院子,熟悉的老槐樹腳下,躺著他年青時的身體。

  他十分吃驚,一下清醒過來,撲倒在那個醉酒的身體上。

  這時太陽已西斜,陽光照在西牆上,像一層薄薄的黃金,西牆之下,兩位友人正在清洗馬靴,準備離去。

  此刻離他醉倒熟睡,僅僅過了兩個時辰,他卻在兩個時辰的夢中,經歷了一生的富貴與虛無。

  淳于棼向友人講述夢中故事,三個人一同察看古槐樹根部,果然發現了一個巨大的螞蟻洞,數不清的螞蟻正在忙碌地爬行——這窩螞蟻,也許就是淳于棼去過的槐安國吧!

  再看古槐南邊的枝丫,果然亦有一窩螞蟻,它們十分守規矩,秩序井然——原來,那就是淳于棼治理過的南柯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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