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懷鬼胎
2023-10-04 21:37:19 1
麥可和克裡斯蒂娜是對人所共知的恩愛夫妻,他們剛剛過完金婚紀念。這在紙醉金迷動蕩不安的當今社會可以說異常難能可貴。
麥可還記得,與他同齡的朋友們百分之百地離過一次以上的婚,不管他們當初是多麼的海誓山盟。克裡斯蒂娜的所有中學大學同學,也都離過婚,不少人現在還過著漂泊動蕩的生活。
當他們相擁著走過清晨,走過黃昏時,他們從心底裡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然而,安娜的出現,讓他們的婚姻蒙上了陰影。
他們是在飛機上認識的,當她挨著他坐下,並向他投來嫵媚的一瞥時,麥可便知道,自己完了。他不可救藥地墜入了她的愛河,而她也心甘情願地與他在河裡共泳。
但麥可依然深愛著自己的妻子,她美麗、善良、開朗,做得一手好菜,最主要的是她對他忠心耿耿關懷備至。她從來不對他嘮嘮叨叨,從來未對他提過任何反對意見,她對他百依百順,有時明顯看得出來。她的主張與他完全不同,但每次她都犧牲了自己,成全了他。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她這麼好的妻子了。
但他還是想與安娜結婚,安娜的火熱讓他變得年輕。
如何處理克裡斯蒂娜呢?
離婚是不可能的,首先是沒有正當理由。他們是朋友們公認的恩愛夫妻,在外人面前和沒有外人在場時都好得不行,他找不出任何足以宣布婚姻必須結束的理由。
另外,他絕對不能就這樣拋棄她,那太卑鄙了。克裡斯蒂娜是那樣地愛他,失去他的生活是無法想像的,她將孤苦伶仃,將像老寡婦一樣,悲慘、無助。
他絕不能這樣做,他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負心郎,他要為她著想。
殺死她或許是最好的辦法,想想看,沒有自己的生活,她會生不如死的,倒不如讓她幸福地死去。而且,自己還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完全投入對安娜的熱愛中。
最好是死於一場意外,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人因為意外而失去生命。
可他還是下不了手,雖然他的家裡儘是笨重的搖搖欲墜的東西,任何一件歪倒下來都足以要人的命。直到有一天,當他與安娜約會時,險些被鄰居發現。
那天,他約安娜在玫瑰咖啡屋見面,那是一個偏僻的、誠心找都很難找到的地方,他之所以選擇在那裡,為的就是躲開熟人的目光,但他還是看到了他的鄰居——長舌婦艾爾瑪。這個無所事事的小婦人專愛播放緋聞秘事,被她知道,就等於已經在電視上曝了光。
麥可用報紙擋住臉,躲開了那場劫難,但這使他下定了殺克裡斯蒂娜的決心,最晚的期限是本周六的晚上。
與此同時,克裡斯蒂娜也正心事重重。
她是這樣地愛著自己的丈夫,而且不止一次地發誓不能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與他同年同月同日死。但她現在不得不離開他了,因為她的生活中出現了另一個人——安得魯·賓斯。
這是個熱情的小夥子,當他抓住她的手說喜歡她時,她狠狠地打了他的嘴巴子。但他並未因此而鬆手,於是,她接受了他的感情,並不可救藥地沉溺其中。
安得魯·賓斯太愛她了,一分鐘也不願離開她,這使她既興奮又害怕。麥可是她的丈夫,而且大家公認他們是對恩愛夫妻,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安得魯催她趕緊離開他,有時甚至以不再找她相要挾,但她不忍這樣做。麥可是個好人,對自己忠貞不渝,他像父親那樣關心自己,又像孩子那樣討她喜歡。幾十年來,他們已經從兩個個體變成一個整體,很難想像,沒有她的日子,麥可會如何生活。一想到麥可將會像個老鰥夫那樣孤苦無助,在這間高大空蕩的房子裡默默地走來走去,她就撕心裂肺地難受。
她絕不能與一個幾十年來一直深愛著她的男人離婚,絕對不!
除非他死了,他為什麼不能心臟病發作而死去呢?他的心臟是那樣的弱,近兩年來時常要靠藥物來渡過難關,如果吃錯一次,他都會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她下不了手,他們是公認的恩愛夫妻。直到那一天……
安得魯·賓斯瘋狂地愛著她,以至不顧她的勸阻,冒險潛入她的家,當他們正在幽會時,傳來了敲門聲,克裡斯蒂娜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動了,她勉強挪步過去,打開門。長舌婦艾爾瑪站在她面前。
「你的臉色為什麼這樣蒼白?」艾爾瑪驚呼道。
克裡斯蒂娜用身體堵住門,以免稍不注意,這個長舌婦躥進去,如果那樣的話,後果將是災難性的。「沒什麼,我正在休息。」
「大白天的休息?」
「對,我身體不適。」
「最好去看醫生。」
「我已經看過了,他勸我最好獨自休息,不要被人打擾。」
艾爾瑪悻悻地走了。
克裡斯蒂娜嚇壞了,同時也意識到,這種狀況絕不能發生第二次了,她要儘快結束這件事。她怕自己心慈手軟,為自己定了最後的時間——本周六晚上一定要殺死麥可。
他們是公認的恩愛夫妻,而且從心底裡愛著對方,若不是規定了最後的限期,他們恐怕會把決定無限期地推遲下去的。
星期六晚上,最後的限期到了。
暖風從窗口吹進來,帶著淡淡的花香,這是春的信息。
麥可享受著克裡斯蒂娜為他準備的可口晚餐,有一搭無一搭地同她聊著天氣,思考著謀殺她的最佳方式。這似乎有點殘酷無情,一邊吃著一個女人為你準備的奶品麵包,一邊設計殺她的方案,但他迫不得已,誰讓他這麼愛她,不忍與她離婚呢?
克裡斯蒂娜不用考慮謀殺方式,她做事一向認真,早就確定了具體計劃,現在,她要做的只是按計劃去行動。
有那麼一瞬,麥可不想動手了,克裡斯蒂娜是那樣的溫柔、賢慧,有了她,自己該知足了。但這只是一瞬,很快的,他就回到最後限期的陰影裡了。
克裡斯蒂娜遞給他一杯咖啡,自己也端了一杯,坐在他的對面,輕輕地啜飲,她的身後是一架老式座鐘,幾十年來,它走時準確,從未麻煩過他們夫妻。
喝完咖啡,麥可覺得該動手了,他不能這樣等到天亮。他移步過去。克裡斯蒂娜低著頭等著他的愛撫,而她等來的卻是老式座鐘的轟然倒塌。這個3米多高的笨傢伙一下撲在她身上,她連聲都沒來得及吭。
麥可看著妻子嬌小的身子馱著那麼重的東西感到很難過,他想把鍾搬開,人都死了,不能再讓她受罪,畢竟她是他現在都深愛的女人。
他去搬那鍾,但座鐘沉得超乎他的想像,他能輕輕一撥將它弄倒,但不能使盡平生氣力將它搬起來。
也許是用力過猛,他的心跳開始加快,他知道心臟病發作了,他想回到沙發上,只要靜靜地坐上一刻,一切都會好的。但他沒能走過去,甚至連一步都沒邁出就轟然倒下了,像老座鐘那樣一下子就倒了。
這是一個晴好的日子,可以說是春光明媚。艾爾瑪想著克裡斯蒂娜的病,作為老鄰居,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去關心一下。
她敲了敲門,沒人回應;推門,門在裡面栓得嚴嚴的。她不相信克裡斯蒂娜還在休息,轉到窗前,她探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