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西方美學理論評價書法(書法雄渾審美形成中的民族心理作用)
2023-10-18 02:43:16 7
用西方美學理論評價書法?從先秦「倉頡作書,而天雨粟、鬼夜哭」,到漢文字乃「天象所垂,河洛所吐」,到魏晉時期要求筆畫橫如「千裡陣雲」、點如「高峰墜石」、豎如「萬歲枯藤」,書家無不充滿對「雄渾」審美的鐘情與推崇「雄渾」作為審美範疇走進書法藝術,得益於民族傳統心理對藝術的輻射、引領和幹預,因為任何一種審美思潮都會打上民族心理的深深烙印,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於用西方美學理論評價書法?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用西方美學理論評價書法
從先秦「倉頡作書,而天雨粟、鬼夜哭」,到漢文字乃「天象所垂,河洛所吐」,到魏晉時期要求筆畫橫如「千裡陣雲」、點如「高峰墜石」、豎如「萬歲枯藤」,書家無不充滿對「雄渾」審美的鐘情與推崇。「雄渾」作為審美範疇走進書法藝術,得益於民族傳統心理對藝術的輻射、引領和幹預,因為任何一種審美思潮都會打上民族心理的深深烙印。
民族懼悚心理,奠定「雄渾」審美形成基礎
面對電閃雷鳴、洪水猛獸、疫情疾苦等極端力量,先民心存懼悚與驚恐,這種心理從遙遠得渺茫難測的洪荒時代就已產生。但從製作「第一把石刀」「第一個陶器」「第一個圖騰」,人類就已開始排解、抗衡這種極端的異己力量。當人們無法抵擋、匹敵之時,便產生尊重恐怖與怪異的行為,企圖以恐怖來反擊恐怖,祈求自身平安康寧,這正是早期藝術中多出現醜惡兇殘形象的主要原因。西安半坡村新石器中期仰韶遺址出土的魚陶器上,魚造型圓目、巨口、露齒、揚鰭,面目可憎;先秦青銅器上的饕餮形象,個個猙獰粗獷,強悍醜陋;其他藝術如舞蹈、詩歌等,不乏使人「意奪神駭、心折骨驚」的負面形象。以難言的粗野力量、神秘的猙獰形象來喚發震憾,來克服懼悚心理,正是「雄渾」審美誕生的前奏。
基於這一民族心理和藝術淵源,早期書法瀰漫著狂飆式的雄渾之風。諸如北魏碑刻,人們儘管評之「亂頭粗服」「家雞野雉」「草裡驚蛇」,但又無不讚嘆其強勁霸悍、剛烈渾厚的雄渾內質,正如清葉昌熾評北魏《鞠彥雲》《吳高黎》兩墓誌時說:「寥寥短碣,森如利劍,可割犀象。」就是在南方古吳中一帶,也有如《天發神讖碑》(亦稱《天璽紀功碑》)等碑刻,其書體怪異莫明,張牙舞爪,南宋姜夔謂為「符書」,清郭宗昌譏為「牛鬼蛇神」,但這神秘形貌又透出無法讓人抗拒的雄渾之氣,森森然如武庫之戈戟,凌然角銳而令人不可侵犯,清方朔《枕經堂金石書畫題跋》對此一語中的:「予觀其書,方折盤旋以隸筆而行篆體,戈長劍利中實乃弓燥手柔。」
民族徵服心理,充實「雄渾」審美主體內容
先民在感受自然威力也在享受自然壯麗、生命美好,為佔有並享受這種壯麗美好,開始產生徵服自然的強烈欲望。回溯上古神話世界,篇篇充滿徵服自然的豪邁與超越,盤古開天闢地、女媧造人補天、后羿彎弓射日、精衛含木填海,可以說,「徵服」心理在上古年代已經成為民族的審美氣質,原始的血性、強悍始終亢陽鼓蕩、血脈僨張。
藝術審美的根本目的是滿足人的感性需要和心裡體驗,一定程度上追逐著人們的心理而獲得自身的豐富和發展,包括自我意識、生活情趣、價值觀念等等,構成藝術審美的本質內容。所以,與其說心理體驗助推藝術審美,還不如說藝術審美來源於心理體驗,當然這裡並不否定藝術審美還來源於世界客觀規律、社會普遍認知、傳統思維習慣、時代發展際遇等。而這裡強調的是,民族徵服心理引導著人們追求空間高遠、追求力量強勁、追求氣勢磅礴,這確實是「雄渾」審美的形成而且構成其主旋律的重要動因。唐司空圖《詩品二十四則·雄渾》所說「大用外腓,真體內充。反虛入渾,積健為雄。具備萬物,橫絕太空。荒荒油雲,寥寥長風。超以象外,得其環中。持之匪強,來之無窮。」既是對「雄渾」審美概念的概括,也是對民族徵服心理表象的最好闡釋。
「雄渾」一旦佔據藝術審美的高位,必然有力促進書法藝術的嬗變與演進。漢代書法與前代相比,特別注重「力」和「勢」的注入,正緣於此。王充在《論衡》特別提到壯士之力與筆墨之力,提出兩者均須「扛鼎揭旗」,劉勰《文心雕龍》在「風骨」中極力推崇筆墨之力,認為藝術應該如鷹隼展翅、翰飛戾天那樣「骨勁氣猛」。同時「勢」也擺上書法追求日程,書家開始對筆勢、體勢提出多種要求,如漢蔡邕《九勢》就強調「形勢遞相映帶,無使勢背」,以此說明書法並不是筆畫線條簡單拼湊,而是有著「雄渾」審美的那種一氣貫通、淋漓盡致。
民族內省心理,完善「雄渾」審美框架體系
在同自然抗爭與徵服過程中,先民學會與自然和諧相處,以實現天人合一、同生共榮,《周易》中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將自然與人完全等同化、一體化。作為主體的人自身也是一個小宇宙、小自然,也必須不斷改造、調適、充盈,這就形成了民族特有的內省心理。《論語》中說:「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晉傅玄《傅子》中說:「君子內省其身,怒不亂德,喜不亂義也。」而內省的目的,是培養浩然正氣,走向純潔崇高。是富貴不能淫,而不是屈服於權威;是返樸歸真的曠達天放,而不是拘於物限的行止有束。這種內省出的自由逍遙、萬物同化、高潔無比的理想人格,體現在藝術審美中,高度切合「雄渾」要素與內蘊。「雄渾」審美將人格的偉大高尚納入囊中、收歸己用,作為內涵一部分就顯得十分妥帖,名正而言順。至此,「雄渾」審美架構經過由反到正、由外到內不斷完善補益已構建完成。
事實也是如此,史上優秀書法凡冠以「雄渾」風格,其書家一定胸襟寬敞,心宅爽潔;相反,儘管有些書法出類拔萃、卓葷不凡,但因書家人品低俗、狗營苟蠅,終不為世所認。秦刻石小篆雄渾天放為世景仰,其背後與秦始皇雄才大略、盡兼六國的壯志密不可分,與丞相李斯精於文學、治國有術的傑出才能彼此相連。《泰山刻石》《琅琊臺刻石》 ,就尤如秦始皇、李斯等正襟危坐、肅穆莊嚴、目空一切的威嚴形象。對此,清楊守敬《學書邇言》有所總結,他認為學書者不僅要有天分,還要品高,品高則下筆妍雅,不落塵俗,還要學富,學富才能胸羅萬有,書卷之氣溢滿字裡行間。「雄渾」自覺含納人品的審美意義正在於此。(文\嵇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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