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
2023-10-05 15:24:24
也不知道從哪年開始,到東南亞旅遊成了熱門兒。一時間,那塊熱情的土地上遊客如雲,商賈林立。人一多自然就熱鬧,故事也就出來了。
您看,這個年輕的女郎,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樣有模樣,而且還是腰纏萬貫的主兒。仿佛世界上一切順溜的事都集中在了她一人的身上。您別忘了那句話,叫做「天有不測風雲」。這不,她的麻煩來了。
這天,她在一家咖啡館裡小憩。喝著愛爾蘭的咖啡,抽著女士香菸,聽著柔和的音樂,那叫一個美啊!可就在她招呼埋單時,臉一下子白了。怎麼?原來她那精美的手提包不見了。裡邊的東西甭一樣樣說了,都是重要的和必需的。
就在她束手無策的時候,鄰桌的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輕聲問道:「需要幫忙嗎?」女郎不知道該怎麼說,男子顯得很老練,替她付了錢。然後說:「我送您回酒店,我想您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女郎也只有聽從的份兒了。
到了豪華的鑽石大酒店,女郎來到前臺說明情況,希望幫忙打開房門,因為她的門卡也丟失了。接待她的小夥子問過姓名、房間號,很有禮貌地說:「對不起,十分鐘前,您不是已經辦理了退房手續嗎?」 小夥子接著拿出了剛才的憑據。女郎簡直要暈倒了,話也不連貫了:「剛才……是我來過?」「是的。」小夥子很肯定地說。
他們的爭執引來了酒店的保安人員。後來,酒店播放了錄像,果然有女郎退房的全過程。女郎的臉變得更煞白,知道一時說不清了,又提出要去拿行李,小夥子告訴她,剛才行李也被取走了。
「天啊!」片刻之前還是個闊姐,轉眼之間就變得一無所有了。她只覺得天旋地轉。這時替她埋單又送她回酒店的男子過來了,他對女郎說:「我們先離開這裡吧。」說完,扶著女郎走出酒店。
他們來到一個街心花園,坐在條椅上。男子自我介紹說:「我們都是華人,我叫米亞臣。您呢?」女郎有氣無力地說:「賀靜聞……」「哦,我叫你賀小姐吧。其實,這件事我看這樣最好,你就給家裡打個電話,錢馬上就到,一切都會迎刃而解。酒店的事,我看不用追究了,否則花錢是小事,也許一個月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說著遞過來手機。
賀靜聞點點頭接過手機,緊張地撥著號碼。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她剛喊了一聲:「老爸!」手機裡馬上傳出一個憤怒的聲音:「你不要再叫我爸爸,你在那邊的事我全知道了。從現在開始,你一分錢也別想從我這裡得到!」說完,就使勁兒地掛上了電話。賀靜聞的眼淚立馬就下來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好。
米亞臣安慰她說:「看來這件事情我得管到底了,賀小姐還是先到我們的公司吧。先幹點兒雜活,等老爺子氣消了再慢慢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賀靜聞只好同意了:「那真是不好意思……」
就這樣,賀靜聞到了米亞臣的公司裡,那是一個銷售一種什麼新化妝品的公司,說不上太大,可也有幾間房,十來個人。賀靜聞被安置在一個老太太家裡住下,那老太太對賀靜聞倒是很熱情,只可惜她的話賀靜聞半句也聽不懂。二人每天只是相互笑笑,弄得賀靜聞真是不知所措。
在公司裡賀靜聞不懂專業,只能打打下手,收拾收拾房間。她不會說當地的話,來了客戶也只能跟對那老太太一樣笑笑,要不倒杯水,別的什麼也幫不上忙。
米亞臣對她也不苛求,忙起來幾天也顧不上搭理她。賀靜聞倒是很感激他,不管怎麼說不至於流落街頭了。最讓她感動的是米亞臣只是帶她拍了一張照片,沒幾個小時,竟然給她弄了一份護照。那自然是假的,可竟然看不出半點兒破綻來。米亞臣見她那般驚訝,就說:「在這個地方有錢,什麼事情都能辦到。不用說你了,海關也看不出毛病來。當然,用不了多少錢,不用介意……」
日子不知不覺過去十來天了,這天米亞臣來找賀靜聞,對她說:「你來了些日子了,老這麼下去也不是長久之策……」賀靜聞的臉一下紅了:「我知道,我再給爸爸打個電話,看看他是不是氣消了。」「哈哈,」米亞臣笑了,「你誤會了,小姐!」原來,他打算讓賀靜聞到臨國出一次差,那裡講英語,憑著賀靜聞一口流利的英語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賀靜聞擔心地說:「我不懂業務啊!」米亞臣搖搖頭說:「那沒有關係,這是聯誼性質的會議,會交際就行!」
幾天以後,賀靜聞參加會議回來,忐忑不安地去見米亞臣。那根本不是什麼會議,簡直就是旅遊,而且她不知道自己的表現究竟給公司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米亞臣一見到她樂得嘴都合不攏了,對她連聲誇獎。說她在會上光彩照人,談吐大方自然,給公司爭了光。他還說就是由於賀靜聞的出色表現,公司的銷售量大增。他遞給賀靜聞一個厚厚的信封,還有一把鑰匙說:「獎金,好多日子沒有享受花錢的樂趣了吧!還有,從今天,你又可以住進鑽石大酒店了,只是小心別再讓和你長得相似的女人把房退掉。」賀靜聞一把接過米亞臣手裡的東西說:「哼,我正想見見她呢!」
從那兒以後,賀靜聞就成了公司的紅人,出席過幾次境外的會議,都為公司增了光彩,擴大了銷售,她也因此獲得了高額的獎金。大家也因此傳聞說用不了多久,賀靜聞就會成為公司的招牌。米亞臣曾多次勸她給家裡打個電話,她卻把脖子一扭:「現在忙,以後再說吧!」米亞臣只好不再說什麼。
轉眼半年過去了。賀靜聞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米亞臣約到當初他們見面的咖啡館裡,很客氣地說:「米總,半年前是你在這裡給我解了難,又給我的生活開創了全新的天地。說句心裡話,我非常非常感謝你!」米亞臣顯得很紳士:「哪兒的話,你碰上誰都會幫助你的!」賀靜聞卻很激動:「不,米總,要是別人可能幫我一步,但後來的事,你不覺得是緣分嗎?」米亞臣異常冷靜,喝乾淨杯裡的咖啡說:「謝謝,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一步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賀靜聞望著他的背影,喝了口咖啡,覺得很苦,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幾天後,賀靜聞又出境開會,米亞臣用汽車送她到機場。他們坐在後排座上,彼此沉默著。走了一段,米亞臣才說:「我知道你心裡有話,一切回來再說,好嗎?」賀靜聞看了看前面的司機,點點頭什麼也沒有說。
路很順暢,機場很快到了。米亞臣送賀靜聞到安檢口,和她握手道別,然後轉身走了。他並沒有走遠,在不遠的地方緊緊盯住賀靜聞的背影。透過人群,他看見賀靜聞沒有通過安檢,而是被帶到一個房間裡去。他的嘴角掠過一絲陰險的奸笑,這才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他上了自己的汽車,得意地眯上了本來就不太大的眼睛,要好好地回想一下自己編導的這一齣戲。
其實,有些情節,我不說,大家也猜個八九不離十。賀靜聞是一隻可憐的小鳥,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早就把賀靜聞當成目標,了解她的一切,觀察她的行蹤。找機會偷了她的手提包,然後找人化妝到酒店退房,拿走她的一切。再打電話給她的父親,說一大堆壞話,斷她的後路,讓她只能一步步按自己的安排走。每次開所謂境外會議,其實就是推銷毒品。賀靜聞一旦對他動了感情,就把她拋出去,讓她帶的毒品過不了安檢。他已經這樣「幫」過好幾個姑娘了,過一段就把對方出賣,免得夜長夢多,壞了他的發財大計。
米亞臣很得意地把和賀靜聞交往的經過,從頭到尾想了一遍,覺得沒有絲毫的破綻。再說,昨天已經把公司搬家了,今天該到新的地方了,歇幾天就該「幫助」別的姑娘了。賀靜聞頂多帶著警察找到老太太那裡,可那只是他臨時租的一個房子,老太太多半還會說,一個月的房錢還不知道該找誰要呢!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路不對,正想問司機的時候,車子已經開進一個大院停下來,幾個威武的警察用槍對準了車門。這時他才發現開車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司機,只不過穿著同樣的衣服而已。一個警官拉開車門,很客氣地說:「您該下車了。」米亞臣無可奈何地下了車,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趕緊用手去擋,好像頭回覺得陽光是這樣強烈。
直到坐在刑訊室裡,他還對有些事情搞不明白,那就是自己到底怎麼進來的。那個警官對他說:「你的手段確實很高明,但是你忘了中國有句古話叫『得意不可再往』,你的戲老演一出,我們還能不察覺?我知道你的代號叫暗器,是個厲害角色。可是你沒有想到的是,從你注意賀小姐那天起,你就進入到我們的圈套裡了。」「你說什麼,能不能再明確些?」米亞臣很感意外。
這時身穿警服的賀靜聞悄聲走進來,對米亞臣微微一笑說:「我來執行跨國的任務,還沒顧上找你,你倒主動上門來了,緣分,真是緣分啊。」米亞臣什麼都明白了,便把頭一低不再言語了。
賀靜聞在他的對面坐下,很平靜地說道:「你們這些敗類,在國內不務正業,到國外來販毒走私,還陷害無辜,真算是罪惡滿盈了!」米亞臣聽了不禁打了一個寒戰。賀靜聞冷笑一聲,又說:「有一點,我也想告訴你,那就是我的代號也是『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