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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緝殺令

2023-10-08 04:57:59 3

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

初夏時分,大雨傾盆。從新村一幢別墅裡傳出一陣沉悶的槍聲和聲聲絕望的慘叫,卻被狂雨淹沒了。

下午,別墅的打開門,雙腳一邁進小院就驚呆了,屋裡血漬斑斑,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橫七豎八的屍體躺了一地。司機呆了幾秒鐘,驚叫一聲,轉身沒命地往外奔逃……

「啊……了……」

司機一邊跑一邊掏出,撥響了「110」。

不一會,幾輛警車呼嘯而來,刑警們一面向驚魂未定的司機詢問情況,一面勘查現場。

屋裡躺著七具屍體,流出的鮮血已經凝固成膠狀,屍體兩男五女,每個死者都是頭部中彈當場喪命,可見兇犯殺人手段之殘忍。

死者身份很快查清了:吳輝,男,該別墅業主,居民;黃登,男,吳輝,美籍華人;袁香,女,吳輝,江州市居民;江麗,女,吳輝,澳大利亞籍華人;林瑞蘭,女,江麗母親,江州市居民;吳藝蓮,女,吳輝,香港居民;張小川,女,江麗朋友,江州市居民。

勘完現場,刑警們兵分兩路,一組處理屍體,把屍體拉到殯儀館冷藏,並去向上級匯報案情;一組留在幸福新村兇宅,保護現場。

血案驚動了公安部。一個以江州市公安局牽頭的偵破小組成立了。幾天後,專案組在江州市公安局會議室召開了第一次偵查匯報會。

從現場勘查情況來判斷,死者生前未與兇犯發生過任何打鬥與拼搏,可以看出是在毫無抗拒和戒備狀態下被槍擊致死的,而且,別墅的門窗和一切設施均完好無損,屋內也未發現失竊現象,由此推斷,兇犯與死者生前是熟人,而且關係較為密切。但現場除了提取了除死者外的三個男人的足印和指紋外,沒有任何線索。三個男人的足印,其中一個是司機的,但他的足印只出現在門口,而後又出了門。因此,他開車到現場發現案情報案是可信的。案發時,他正在外辦事,有不在場的充分證據,司機殺人的可能性已經排除了。那麼,作案者必然是那兩個留下足印的男人。問題是,吳輝等七人均已在勘察現場前,所以變成了死無對證;而案發時,都已上班,而且雷雨交加,誰也沒有聽到槍聲和慘叫聲。所以,也提不出半點有利偵破的線索。這些日子,所有刑偵人員的搜尋範圍,皆在吳輝與其女友江麗的朋友、熟人身上。可遺憾的是,所調查的對象中沒有一人有作案動機與,皆一一給排除了。也就是說,偵破走進了死胡同。

「吳輝的背景如何?」一位省廳領導問道。

「吳輝生於江州,早年移民香港,後來又回內地做,是個很有錢的。但他從事的生意,除了貿易外,還不完全清楚。」

「他的女友江麗呢?」

「江麗年輕美貌,是國內遷居澳大利亞的澳籍華人,她與吳輝已經同居很久,兩人正在談婚論嫁,婚事也被人們認可,沒有跡象看出她有另外的男人。所以,情殺的可能也應排除。」

「但排除了江麗外,不可能排除吳輝與另外的產生糾葛而發生情殺。」

「既然是情殺,人家有必要將其滿門殺絕嗎?再說,情感糾葛是最惹人注目的,而在調查當中沒發現有關這方面的線索。」

「如果是謀財害命,兇犯殺人後必然掠財而逃,可吳家並未失竊,殺人的可能也能排除。從作案者槍槍致命、置人死地而後快、決不留活口的手段來看,一口氣能殺死七人而又從容逃走,可以肯定,殺人案件不是一般人可為,而是兩個窮兇極惡、有殺人經驗的老手所為。我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是不是死者的仇家僱請黑的專業所為?」

整個會場氣氛活躍、各抒己見,苦尋破案良策。

專案組根據部、廳、市局的部署和指示,迅速作出了破案方案,決定首先從死者吳輝的身份人手,尋找破案突破口。

電腦網路打開了,香港、大陸的網絡很迅速地查獲,吳輝的背景和社會關係非常複雜,吳輝的真實身份也漸漸浮出水面。吳輝平時在江州地界以和放高利貸為生,是有名的「大耳窿」。但他的幕後卻有香港黑勢力背景,他本身就是香港一冰毒集團的成員,曾在江州的冰毒基地謀過職。因其是香港居民,作案者手法又極似專業殺手所為,此案為集團內訌引發的可能性較大。於是,專案組把主要精力轉入冰毒犯罪基地調查,全方位的調查也拉開了序幕。

在發案後的第五天,兩名刑警終於從死者的一個鄰居口中得到了一條重要線索:吳輝生前與一個在香港有居民權的叫周桂肖的人過往甚密,且有業務往來,近來好像因為生意關係發生過糾葛,他還親眼目睹過周桂肖在不久前與吳輝吵架。得到這條信息的刑警們興奮異常,也許案件的突破口就在這裡。於是,立刻著手調查周桂肖的身份。

周桂肖,男,37歲,原籍雲山市人,1980年偷渡去香港,並取得香港長久居民權。1997年以港商身份回廣州做生意,現住離幸新村不遠的麗水花園一幢別墅內。

既然周桂肖是港人身份,就必須查清他在香港的,於是,向香港警方發出了協查通報。

香港的查詢結果很快就反饋到粵警方:周桂肖於1980年18歲時偷渡香港。取得香港身份證之後打過工,84年因搶劫金鋪而被捕判監12年,1996年刑滿獲釋,因在香港找不到作案機會,遂回大陸「撈世界」,香港警方還獲悉他與販毒團夥有牽連……

幹警們終於鬆了口氣,把嫌疑目標鎖定了周桂肖。

據各方反饋來的信息顯示,周桂肖未離開江州,而是租了兩隻機動木船,與他的同夥在南江水域遊弋逃匿,警方悄悄撒開了張搜捕殺人疑兇的天羅地網。

可是,多日過去了,警方幾乎找遍了周桂肖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卻未找到任何蛛絲馬跡。難道,他在這個世界蒸發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麗水花園的一幢別墅裡,正上演著一場「大戰」。

男人面部輪廓粗礪,濃眉大眼,大鼻大嘴,目光裡不時爆出冷森森的兇光。女子才20來歲,婀娜嬌媚,溫情如水,兩人歡愛得渾然忘我。

這個男人就是周桂肖,幸福新村的七條命案就是他一手炮製的。之後,他就把這位叫阿d的新結識的帶到他的住宅裡足不出屋,縱情恣意地享樂。他過慣了踩著刀尖跳舞的日子,說不定哪一天馬失前蹄就完了。所以,他才立下了「擋我者死」的信條,他吃喝玩樂盡情享樂,享樂夠了再死就沒了遺憾。

正在這時,床頭柜上的響了。

周桂肖從阿d身上抽出手,下床接電話。

「喂,是哪個?」

「,我是大頭成。」

「大頭成?你在哪打電話,有事嗎?」

「大哥,我在南崗海鮮城,請你來喝夜茶。」

「什麼時候了,還喝什麼鳥夜茶?」

「哥,才10點呢。大哥莫不是被弄昏了頭。」

「這……」周桂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金殼表,果然才夜晚10點。剛才自己恣情縱慾,把時間都忘記了,不由咧嘴笑了,「如果僅僅是我就不來了。」

「不,一定要來,大哥,我有萬分緊要事與你商量。」

「好,等我,我馬上來。」

周桂肖忙下床穿上衣褲,又親了阿d一下,匆匆出了門。

周桂肖來到「南崗漁館」海鮮樓時,外號「大頭成」的衛大成已等他很久了。他們是多年來的同夥,在一起幹過無數壞事,6月7號的命案也是在他的協助下犯下的。所以「大頭成」的電話才召得動他。

「阿成,是不是出什麼事啦?」

周桂肖一落座,就瞪著「大頭成」急切地問。「大頭成」給他斟一杯茶,又吩咐服務員上菜上酒,之後才說:「大哥別急,我們邊喝邊說吧。」

「人命關天,我能不急嗎?」

「大哥,是碰到了一些麻煩。」大頭成說,「不過,我已託人去說情了,看搞不搞得掂。」

「是差佬覺察了嗎?」

「差佬那邊倒沒什麼。只是港澳方面的黑道朋友不知從哪個渠道知道了這活是我們幹的。姓吳的在黑道上也算把角色,道上朋友說我們違反了規矩,要派人來追殺我們。」

「這……」周桂肖一愣,但馬上又把一杯酒倒進口裡,罵了一聲丟那媽說,「怕個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幹我們的,幹他們什麼事?把惹火了,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

「大哥,話不能這麼說,我們在道上混飯吃,規矩還是得遵守的。我已託人去說和了。如果搞得掂更好,萬一搞不掂……」

「萬一搞不掂又怎樣?難道伸出脖子給人家砍?」周桂肖瞪圓了牛卵子大眼。

「我想,我們還是暫避鋒芒,等風頭平息了再講。」

「諒他們也不敢拿我們怎樣。」

「大哥,無論怎樣,我們還是躲躲為好,我是這麼想的,即使道上的弟兄放過我們,你敢擔保差佬那邊就一定得不到風聲?我們躲到風聲平息了,再設法過那邊去呆一兩年。到那時,什麼事也不會有了的。」

「哼,你這個辦法不錯,就聽你的吧。不過,儘快想個藏身的萬全之策,香港不能回,內地到處是差佬,更加危險。」

「這個,我早想好了,我已託人花了兩萬多元買了兩條機動船,我們一人駕一條在南江水域的河湧裡跟他們打遊擊,誰也不會想到我們這一招。如果大哥沒意見,回去時準備一下,明天就可上船。」

「好小子,有你的!來,大哥敬你一杯!」

周桂肖端起又大大灌了口酒,兩個魔頭都得意地笑起來。

第二天,周桂肖拿了一筆錢給阿d:「阿d,我要出趟公差,你收拾一下吧。」

「你要帶我去出差?」阿d驚喜地跳了起來。

「不,阿d,」周桂肖抱住阿d,使勁拍了拍說,「你先到黃村我們那處住宅住段時間,我忙完了就來接你。」

「不嘛,我離不開你。」阿d在周桂肖懷裡撒嬌,「肖哥,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別的女人了?」

「你怎麼總往歪處想啊?」周桂肖哄她,「是我生意上碰到了一些麻煩,在這別墅裡住不下去了。我會經常來黃村看你的,等過幾個月,我把內地的生意處理完了,就帶你去香港,做長久,好嗎?」

「我……聽你的。」

阿d在他懷裡溫存一會開始收拾東西,之後雙雙出了門,在街頭攔輛的士直赴黃村。在黃村的一套公寓,他與阿d在這裡等著阿成的消息。接到了「大頭成」的電話,周桂肖提著兩口皮箱,去碼頭約「大頭成」。

周桂肖在巷口一下車,「大頭成」就迎著了他,乘著夜色匆匆趕往碼頭。這是黃村的一個偏僻小碼頭,碼頭上泊著兩條小機動船,「大頭成」已經把所有用品準備妥當了。

「大頭成」把東西放上船,在周桂肖耳邊嘀咕了一陣,便各自上了自己的船。而後兩人一齊啟動馬達,在南江的夜色裡。

周桂肖駕著船在水面上漂浮。他不由想起了自己過去的那些風風雨雨的日子和半輩子罪惡生涯……

「生意」越做越大了

18年前,年滿18歲的周桂肖,落榜回鄉務農,可是他不想過繼續的日子。

一天早晨,他把母親剛賣了豬的兩百元錢「借」走做路費,跑到了風起雲湧的深圳。

以為是金銀滿地的地方,可是,到了深圳才發現,現實與他們想像的要差十萬八千裡。好不容易在建築工地謀到了一份工作,一天十多個小時的重體力活,吃的是清湯寡水沒有油腥的青菜白米飯,住的是四面透風的工棚,一月千把元工資還常常被拖欠,離發財做大款的美夢遙不可及。

周桂肖是個腦子靈活而又膽大妄為之人,在建築工地幹久了,他發現了一個生財之道,以為名尋機偷竊建築工地的材料賣給廢品站,既賺錢錢又來得快。

一天,工地放假休息,周桂肖與幾個哥們在蛇口工業區的一個小店裡喝得昏昏欲醉,躺在海灘上唉聲嘆氣,感嘆發財夢難圓。突然,周桂肖爬起來望著同伴說:「有個發財的生意,你們敢做嗎?」

「哈哈……有發財的生意你自己不做,還輪得到我們?」陳建成坐起來哈哈大笑。

「你說得那麼輕巧,手上沒一分本錢,做鬼生意。」彭國強也在旁說風涼話,「要不你去做老闆,我們給你,不要剋扣我們的工資,就燒高香了。」

「我講的可是真話。但我一個人幹不了嘛。」周桂肖挺認真地爭辯。

「不信不信,你是窮瘋了,酒後講醉話。」

「我也不信,你是想發財想出神經病了。」

「你們先別吵!」吳雄輝打斷了陳建成和彭國強的起鬨,「阿成,強仔,你們讓阿肖把話講完好不好?」

「還是阿輝理解我。」周桂肖感激地看了阿輝一眼,開始兜售自己的發財妙計:「我看過,深圳的破爛特別多,我們不要打工,去收撿破爛吧。」

「算了吧,收破爛?把你祖宗三代都羞死去。」阿成當即反對。

「堂堂男子漢,怎麼去幹那種事?我不幹!」強仔也當即不同意。

「話不能這樣講,我願幹!」阿輝舉手贊成,「難道我們給人家拼死拼命幹,窮死了才叫光榮?你們想過沒有,人家幾時把我們當人看過?我看啊,這年頭只要有錢就是大爺。等你有了錢,誰還問你的錢是怎麼來的?」

「對,阿輝說得對!」周桂肖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只要你敢幹,我們明天就辭工。」

「敢,人一個,鳥一條,死了不過卵朝天,為發財拼個死,總比給人當牛做馬累死強!」

第二天,阿成與強仔照常留在建築工地,而阿輝與周桂肖則辭了工,用幾個月打工辛苦掙來的錢,買了兩輛破三輪車,在郊區租了間農戶棄置的破土屋棲身,開始走街串戶收起破爛來。同時,還穿梭於各建築工地,死皮賴臉地撿水泥袋,有時還順手牽羊偷撿一些廢鋼材,更重要的是踩點,尋找行竊的機會。時間長了,各工地的工頭、保安、工人都與他混熟了,也默許他們去撿了。

兩個月下來一結帳,除了吃喝每人淨進帳4000元,這下可把周桂肖和阿輝樂壞了。結帳這天,他倆自己「放假」一天,去理了發,每人買了身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的,去請阿成和強仔。恰好這天,強仔與阿成的工地完工,一時沒找到新的工作失業了,一副落魄潦倒相,與精神光鮮的周桂肖、阿輝形成鮮明對比。

又喝得醉醺醺的,來到海灘上胡扯。周桂肖有意想氣氣兩個朋友,拍著鼓脹的口袋說:「喂,阿成、強仔,今天是我瀟灑,還是你們神氣?」

兩個哥們低頭不語。

「你們猜,我跟阿標這兩個月掙了多少?」阿輝也炫耀地問。

「掙多少?」

「不多不少,4338元。」周桂肖把尾數也說了出來。

「啊……」

似乎在聽天方夜譚,阿成、強仔一齊張口結舌,吃驚地盯著他們。

「真的嗎?」

「我們有錢買新衣服,有錢請你們下館子,口袋裡票子可假不了。」阿輝說。

「沒錢談什麼?狗屁!」周桂肖故意氣他們。

走投無路的阿成和強仔終於服輸了,願意跟周桂肖一同在深圳「打天下」。周桂肖也表示歡迎,四弟兄組成一個拾荒隊,推周桂肖為首。周桂肖求富心切,有了人壯膽,開始實施最初萌生的偷竊計劃了。

他們首先瞄誰了蛇口工業區一幢大廈的工地,因經常在這裡拾荒,與負責工地守材料的保安都比較熟悉了。於是,他就與之套近乎,又是送煙,又是請吃飯的,而然就成了好朋友。

一天夜晚,周桂肖先讓能說會道,而且機敏過人的阿輝揣了一瓶酒和一包豬頭肉、花生米,纏住保安喝酒。周桂肖則指揮著阿成和強仔,趁機潛入工地材料庫房,把那些截斷的鋼材及一些電線鋼管之類的東西偷出去裝了兩車溜之大吉。而阿輝則喝完酒就在保安的床鋪上睡到第二天早晨才起床。

一夜收穫了幾百元。數票子時,四人高興得抱成一團,高喊「阿肖萬歲!」而一個建築工地,一夜少幾百元的東西,是很難查出來的。

從那之後,他們偷出了經驗,白天也懶得去拾荒,躲在屋裡睡大覺,一到夜晚就出動。再後來,乾脆勾結保安和保管人員監守自盜,開了車去把成捆的鋼筋拉走,所獲贓款與保安及保管人員「分紅」。

「生意」越做越大了,膽子也越練越大,幹到第三個月上,一月竟收入兩萬多元。可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終於在一個夜晚東窗事發了。

周桂肖一夥僥倖逃脫。深圳不能呆了,便結夥跑去珠海特區,他們想在這裡故伎重演,可珠海畢竟不是深圳,無論是規模,還是建築工地,都不及深圳,拾荒也不如深圳那麼容易,他們很快陷入了困境。

一天,珠海的天空下著雨,一伙人出不了工,便躲在一家大排擋裡喝酒發愁。

「大哥,我們老是這麼下去也不是件事啊。」強仔望著細雨紛紛的天空,長嘆了一聲,「再這樣下去,我可要回雲山去了。」

「是的,我也主張散夥!」阿成也幫腔。

「,我們不是結拜過弟兄嗎?當初結拜的時候是怎樣說的?學桃園結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輩子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眼下碰到這麼點小困難就喊散夥,如果當真大難臨頭了,不是全部當叛徒?」

周桂肖也沒有什麼好主意,見阿成與強仔又說洩氣的話,不由火冒三丈,對他們發作了一通。

眼看三個要吵翻了,阿輝站出來說:「強仔說得不錯,我們是不能等死,該想個辦法找條出路。可辦法要大家想,怎麼可以老是逼大哥呢?」

聽了阿輝這番話,周桂肖的火氣消了,開始商量出路,他歷來視阿輝為軍師,便說:「阿輝,你腸子裡有幾個彎我還不知道?別跟弟兄們繞彎賣關子了,有什麼好主意就直截了當講。」

「不是我不肯說,我的這個想法風險太大,再說也沒成熟。」阿輝說。

「怕什麼,沒風險能發財嗎?那我們又去找個討厭的老闆當牛做馬?不成熟說出來,弟兄們商量一下,每人出個主意修正一下,不就成熟了嗎?」

阿輝把杯裡的酒倒進嘴裡下去,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說開了。

「前些日子聽人說,香港那邊賺錢很容易,我們只要過去幹幾年,回來就成了有錢人,再辦個工廠什麼的,就是老闆了。」

「可是我們過不去啊?」

周桂肖有些動心了,雲山縣就有一個年輕人偷渡去了香港,今年的時候,成了腰纏萬貫的港商了,還得到了縣委領導班子的歡迎,如今投資辦了間工廠,生意特別紅火。

「過去的方法有兩種,一是辦籤證公開出去,這對我們來說幾乎是不可能;還有就是一」說到這裡,阿輝壓低了聲音,「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偷渡,這邊的人大多都是這樣過去的。」

「你有門路了嗎?」阿成有些迫不及待了。

「過去的偷渡費每人要千把元,而且要找個可靠的『蛇頭』。」

「這主意好。」周桂肖猛喝一口酒說,「就這樣定了。阿輝,你去找『蛇頭』聯繫,想辦法搞錢,我們一定要去搏一把,不能等死!」

一個禮拜後,阿輝把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帶進了他們的小土屋,並告訴大家說,他就是這裡最有名,也最講信用的「蛇頭」。80qo的以上的偷渡者都是由他偷渡成功的。說好價錢,每人收手續費1000元,生活費200元,保證把他們送到香港。之後,又具體交待了他們要做什麼準備工作,每人先交了200元押金,「蛇頭」就告辭回去。

第二天開始,周桂肖一夥不再幹活,而是打點行李,每人把手上的人民幣兌換成港元,第三天夜晚,「蛇頭」把他們帶到伶仃洋一座小島上,塞進一個船艙,一路漂泊到了香港。

大哥,你要帶我們去打劫當啊?

可是,香港也不是天堂,在沒有取得香港居民身份證之前,若被」差佬」抓住是沒好果子吃的。周桂肖一夥提心弔膽,在香港的大街小巷胡亂闖蕩了一陣,沒闖出什麼名堂,不由開始洩氣,阿輝建議分散行動,化整為零目標小,不易被「差佬」抓住,找工作也容易些。阿輝的建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定好了方式之後,分了從內地出髮帶來剩餘的錢,各自謀生去了。

周桂肖的運氣不錯,很快找到了一份散工,並遇上一個好心人,只花了少數錢就取得了香港身份證。在香港一幹幾年,他先後幹過裝修工人、修理員。可是他的這點收入莫講置產,就是安身立業也顯得希望渺茫。於是,他不安份的本性又開始暴露了出來,開始尋找「快速致富」門路了。於是,辭去工作又開始東遊西蕩了,今天進賭場做媒子引客,賺個幾百;明天為妓院拉拉皮條掙幾十地過日子。

一天,周桂肖一回自己的屋,即被警察拘捕了。因為他已很久沒有正式工作了,許多行為已觸犯了香港,構成了遊蕩罪,法院判他罰金500元及監禁一年。

出獄後的周桂肖感到晦氣,不幹活也犯罪,在內地可從沒聽說遊蕩罪這條法律。阿輝帶著阿成、強仔來看他,是夜,又喝得酒醉東風,橫七豎八地躺在周桂肖的出租屋裡胡言亂語。阿輝他們也混得極不順心,都想尋個快速生財之道,可謂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丟他媽,這日子沒法過了。」

「早知道香港也這麼難混,不如當初別過來。」

「開弓沒有回頭箭。」

這時的周桂肖,雙眼盯著電視屏幕出神,他一句話也不說,像電視裡有什麼似的。

「喂,大哥,看電視看得出錢?」

「生財之道就在眼前!」周桂肖有些高深莫測地說。

「大哥,你又在說什麼醉話?」

阿輝見阿成和強仔疑惑不解,也笑了起來,他已經吃透了周桂肖的心理。於是,裝出神秘的樣子說:「大哥絕不是開玩笑的,他真的發現了生財之道,」

「什麼好生意,快講吧。」

「講出來就怕嚇破你倆的膽。」周桂肖盯住阿成和強仔的臉,似笑非笑說。

「怕個鳥,砍下的腦袋當皮球踢不痛!」阿成拍著走胸脯表了態,「今天,我阿成不是往日的阿成了,什麼事我都敢幹!」

「好!」阿輝望了蘇桂標一眼,見他點了頭,便說,「大哥的意思是帶弟兄們去吃『大碗茶』。」

「吃大碗茶?」

「啊,大哥,你要帶我們去打劫當強盜啊?」

「阿輝,有沒有搞錯?這可是掉腦袋的事。」

「沒錯,阿輝的話半點沒錯!」

周桂肖激動地站了起來,在小屋裡來回踱步,過了很久才平靜下來,回過頭高聲鼓動起來。

「我就是要帶著大家去打劫當強盜。我見過,也聽過不少這方面的事,在香港的地面,哪年不發生幾起搶劫綁票案呢?可又有幾起破了案的?我承認,這是件很危險的事,可危險的事才發財。你們不幹,我另外找人去幹!」

「我幹!」阿輝舉手贊成。

「怕個鳥,我也幹!」強仔也舉起了拳頭,

「你們都幹?」阿成沉思了一會,也默默地舉起手:「我們是結拜弟兄,發財一起上天堂,一同下,幹!」

四雙罪惡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確定了目標,周桂肖找到一個叫阿金的黑道朋友,花了一筆錢買回了三支改裝的「曲尺」手槍和兩支「斧頭」長槍。阿強一夥見周桂肖買到了槍枝,都異常興奮,對他更加得五體投地,決心死心塌地跟他做大「買賣」了。

為了更加,周桂肖利用自己懂點機械原理的特長,自製了8枚土製炸彈,每人配兩枚,作為應急之用。與此同時,阿輝與阿成的踩點也進展得很快。他們幾天來,幾乎是跑遍了香港所有金鋪與行,仔細觀察地形與周圍的警力防衛情況。最後選擇了一家叫胡良利的金行為下手對象,因為這裡進攻容易,逃跑線路也多,而且警署離此較遠,有利行打劫後安全撤離現場。他與阿成裝成看首飾多次光顧金行,又在各進攻點和撤退線作過演練,確信萬無一時,又花了一個夜晚畫了一張行動攻退路線圖,與周桂肖等反覆演練研究,最後敲定了下來,把胡良利金行作為初戰對象。

阿輝不愧為有「軍師」之才,周桂肖想在夜深人靜之時搞偷襲,而阿輝則主張在下午六點左右下手。他的理由是,六點左右正是下班時分,街上行人車輛多,他們的行動不易引起太大的注意。而此刻巡警也處在交接班的當口,是一個空當時間,便於撤離。而夜深人靜的時候行動,反而容易讓警方。

大家覺得阿輝說得有理,就同意了這個方案。

行動這天,周桂肖一夥足不出戶,反覆推敲行劫計劃。直到5點左右才酒足飯飽身帶傢伙,租了一輛的士開往胡良利金鋪。出發前,蘇桂標又一次給弟兄們打氣訓話。

「弟兄們,我們既然幹這一行,一是要威,在氣勢上要壓倒對方;二是要狠,無論是誰,只要妨礙了我們就開槍,打他個腦袋開花,一切以我的利益為準則,凡是擋我者死!」

來到胡良利金行的時候,還不到六點鐘。周桂肖安排阿強守住門口,他與阿輝、阿成直人金鋪裝著選購首飾,當鋪內沒有顧客時,一齊拔出手槍,指著上班營業的職員喝道:「不準動,誰動就打死誰!」把魂飛魄散的職員趕到一個角落蹲下,三個人風捲殘雲,把鋪內價值30多萬元港幣的金銀首飾、珠寶玉器席捲一空,周桂肖提著沉甸甸的提包,一揮手就匆匆出門逃走。

誰知剛到門口,卻發生了一件頗為意外的事:剛巧,一名編號為19289的軍裝警員楊聯年巡視至此,見金鋪內情況異常,出門的幾個男人神色慌張,便上前喝道:「站住!」

周桂肖一夥充耳不聞,加快了腳步。

楊聯年又追上去喝令周桂肖等止步。周桂肖大怒,掏出手槍,轉身噹噹兩槍,幸好楊聯年早有防備,躲閃及時才沒被擊中。但這一避槍,周桂肖等人已衝到了街上。楊聯年又追上去,周桂肖氣得咬牙切齒,掏出炸彈扔向楊聯年,楊聯年急忙伏地躲避,炸彈滾到金行毗鄰的一個店鋪門口,炸了個大坑。

甩掉了警員的阻截,周桂肖攔下一輛白色客貨車,一伙人登上車後,周桂肖用槍抵著司機的後腦說:「快開車,按我指定的路線加足馬力開,如有半點差錯,當心你的腦袋開花!」

面對窮兇極惡的,司機保命要緊,按照他們指定的線路開車。周桂肖這才鬆了口氣,說:「我那個炸彈不知把那個差佬炸死了沒有。他們怎麼不追呢?我們的炸彈還沒用完呢。」

「,我們大哥真是大英雄!」

「哈哈,好戲還在後頭呢。只要大家好好幹,保證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哈哈哈……」

周桂肖伸手摸摸光燦燦的金銀珠寶,在一片恭維聲中狂笑起來。

回到在尖沙咀早已租好的一套公寓裡,周桂肖把搶來的寶物全攤開在桌上,大家愛不釋手地玩了個夠,然後商量著如何分贓。阿強提議周桂肖多分一份,他的建議得到了大家的贊同,而周桂肖卻很大方地一揮手,有些激昂地說開了。

「這些寶貝都是弟兄們一起提著腦袋弄來的,我不過倡議了一下,怎能多要?我講嘛,四弟兄每人一份,分給大家,喝酒也好,玩女人也好,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但是,我要警告大家一句,玩是可以玩,但千萬別玩出事來,要不然可別怪大哥我手下無情,記住這句話:擋我者死,妨礙我者也死!」

說完,他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要大家近些日子少拋頭露面,等風平浪靜了再做下一單「生意」,弟兄們唯唯諾諾而去。

眾人一走,周桂肖手捧大把的金銀珠寶哭了起來,活了二十多年,他幾時擁有過這麼多的錢啊!他仔細盤算了一番如何開銷這筆錢,等下找個黑道朋友,把這些東西換成現鈔。有了錢,也給家鄉的寄點回去,他出來四五年了,不但沒回過家鄉,也很少給家裡寄錢。不管怎樣,父母還是要孝敬的。然後租套比較好的,添置一臺大哥大,既然幹上這一行,不威一點是幹不出名堂的。再後嘛,就去樂一樂,掙錢為什麼,就是享樂嘛……

於是,他撥了個電話,約黑道朋友阿金吃飯。他說:「阿金,我有個朋友有點黃貨想脫手,你可不可以給我找個買主?」

「這個好說,我就幹這種生意嘛,可以現款交易。」

周桂肖只兌換了一半贓物,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阿金以七折與他成交,蘇桂標得了8萬港元。有了錢人也威了,把該辦的事辦完,還剩5萬多元。他把自己打扮得煥然一新,去找自己迷戀已久的一個絕代風塵佳人。

這女人叫楊玉琳,天姿國色。她選男人是有標準的,一是看人,二要看錢。周桂肖與她之後,兩人情投意合,但周桂肖因為錢不多,不敢過多地去纏她。如今發了筆財,便馬上給阿琳打電話。

「阿琳,我是阿肖。」

「找我有事嗎?」

「我了想你,琳。」

「算了吧,是不是沒錢找女人,又想來討免費的便宜?」

「阿琳,不要這麼說,我是真心實意地想你。」

「有什麼憑據證明你真心實意呢?」

「我請你吃飯,請你跳舞。」

「真的?不要我埋單吧?」

「不騙你,我在哪等你?」

「這樣吧。」阿琳想了下說,「你到我公寓來吧,我在家裡等你。」

周桂肖樂得屁癲了,雖說與阿琳也有過那麼幾回床第之歡,但一般都在飯店的房間裡行事的,阿琳也從來不帶男人到自己的公寓去,這次主動請自己去她家裡,確實對自己另眼相待了。

來到阿琳家的時候,阿琳已經把飯菜擺上桌了,還倒好了酒。周桂肖有些受寵若驚,抱著阿琳吻了一下,說:「我說了請你吃飯的,你這樣叫我哪過得意去?」

「阿肖,我想要你陪我在家裡吃頓飯,今晚哪裡也不去,我們就在家裡拉家常好嗎?」

阿琳溫情脈脈,依在他懷裡舉起了酒杯。

吃完了飯,兩個人洗了澡,便坐在沙發上依偎著談開了家常。

「阿琳,你不是說堅決不讓男人進你這扇門的嗎?」

「可是,你不同嘛。」

「我有什麼不同?」

「因為你是窮小子。」

「阿琳。你看,我給你送來了什麼?」蘇桂標把一隻祖母綠寶石金戒戴到了阿琳手上,然後深情地望著她,「喜歡嗎?」

「阿肖送的,我還不喜歡嗎?」

阿琳幸福地靠在他懷裡,把手上的反覆端詳,看著看著就流淚了。

「阿肖,我好想你啊,要不是你搬了家找不到你,我早就找你來了。

「真的?」

「要不我怎麼讓你來家裡,給你親手做菜吃?自從與你認識後,我就了所有的男人,幾乎是大門不出小門不邁,關在房裡想你,可你一點也不想我。你可是第一個進這道門的男人啊!」

「阿琳!」

阿琳抬起淚眼,深情望著周桂肖。

「我多麼想你送的是只婚戒,但這……」

「我……」周桂肖有些受寵若驚了,「阿琳,我配嗎?我一個窮小子,和你相比,我就像一隻癩蛤蟆站在白天鵝面前……」

「不,別這麼說……阿肖,我真的愛上你了。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我已決定嫁給你了。」

「可是,可是我沒錢……」

「我有錢,我不會要你的錢,只我要你的真心……我相信我們在一起會過得很幸福的……」

「阿琳,我也愛你,我要愛你一輩子!」

周桂肖緊緊抱住阿琳,有種震顫的感覺泛上心頭。他明白了,這就是,他和阿琳已經彼此愛上對方了。於是,他把她放到了床上,兩個人一起進入情與愛的巔峰

周桂肖搬到阿琳的公寓裡住了,這裡便成了他們共同的「家」。他們約定,在阿琳22歲生日的時候回大陸結婚,然後在香港或回內地開辦公司或工廠,開創一番事業。周桂肖沉浸在愛河裡,與阿琳終日廝守,以致忘記了阿輝一幫朋友,他已經暗下了決心,退出江湖走正道了,他不能辜負了這個把一切獻給自己的女人。

可是,一個陷入了罪惡深淵之人,要想改過自新獲取幸福,必須先為他的罪惡付出代價。周桂肖也沒想到,他與阿輝一夥作案的每一個細節都在警方的掌握之中了。無獨有偶,他們打劫金鋪的時候,正碰上一個電視臺站在一座樓上拍攝社區新聞。他以獨特的角度把他們作案、開槍、扔炸彈的全過程攝了下來。這樣,周桂肖就赤裸裸地落入了警方視線。

周桂肖住進阿琳公寓的第10天夜晚,特警破門而人,給他戴上了手銬。

幾乎同時,阿輝、阿成、強仔也紛紛落入法網。

阿肖,算條漢子

周桂肖被處12年有期徒刑,服刑整整服了10年才提前釋放。漫長的10年監牢,差點熬白了他的頭。

周桂肖出獄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自己朝思暮想了10個的阿琳,他入獄後的前幾年,阿琳每年要在他生日和春節的時候來探監。可是,後來阿琳去得漸漸少了,到臨近出獄的兩年裡,幾乎是失去了聯繫。周桂肖以為她了,心裡雖然,但是他並不恨阿琳,反覺得阿琳應該得到幸福,見面後一定要好好她。

周桂肖打的來到阿琳的公寓。可是門口落了鎖,公寓已經無人居住了。他便來到物業管理處打聽,物業處告訴他,這套公寓是一位叫楊玉琳的的房產,如今委託「海天事務所」的王律師代管,誰也不知道她本人去了哪裡。

周桂肖帶著萬般疑惑找到了王律師,解開了阿琳「」之謎。

自從周桂肖入獄以後,阿琳陷入了極度悽苦與孤寂之中,但一切災難和打擊都沒能動搖她對周桂肖的愛情和許諾。她一直閉門謝客,決定不與一切男人交往,即使是從前與她有過感情糾葛的男人也休想得到她。她獨守空房守望著12個春秋之後的希望。

到了第5年,香港黑道「龍幫」林嶽風看上了她。可無論怎樣軟硬兼施,威逼利誘,阿琳就是不肯就範。林嶽風心生一計,趁機勾引了阿琳的年輕,在枕畔面授機宜,指使保姆從他那裡帶來白粉,在食品中做了手腳,使阿琳很快染上了毒癮。

林嶽風威逼她,如果不做他的情婦,就斷絕她的毒源。阿琳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跟林嶽風去了,成了他的掌中玩物。阿琳知道自己走的是條不歸路,便把自己的房產及40萬港元的存款過戶給周桂肖,作為他發家創業的基礎,而她自己卻跟著林嶽風陷入了罪惡的深淵。周桂肖出獄前一年。林嶽風威逼她參與內地一次販毒犯罪活動,罪行敗露後,她吞下劇毒身亡。因為她是在內地自殺的。所以,香港很少人知道她的具體下落。

王律師帶著周桂肖打開了阿琳的公寓,裡面的一切保持原樣,可物是人非,令人腸斷心碎。

「阿琳,我回來了……」

手捧阿琳的玉照,周桂肖的心碎了。漸漸地,他感到自己身上那種曾經泯滅的邪惡與魔性又在復甦發作,他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狠狠地說:「阿琳,我,我一定給你……」

周桂肖找到昔日舊交,很順利地弄到了一支「五四」手槍和幾十發子彈,想尋找時機去林嶽風。

可林嶽風行蹤詭秘,出門時前呼後擁,保鏢貼身,要殺他太難了。

半個月之後,周桂肖終於捕捉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那天,林嶽風去了一名情婦的公寓尋歡作樂,他決定躲在暗處,待林嶽風一出來,就開槍射殺他,然後迅速逃離現場。

林嶽風擁著女人上了樓,周桂肖裝出在門口徘徊的樣子四處遛達,暗暗選擇最佳射擊角度。

可是,,黃雀在後。突然,一輛小車停在他身邊,幾條大漢跳下來,周桂肖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穴就吃了一拳,他雙眼一黑就癱軟下去。

當周桂肖甦醒的時候,已經在飛馳的汽車裡無法掙扎了。汽車停了下來,車門開了,他被關進一間屋子,周桂肖,心想反正想逃也逃不掉了,何不聽天由命,睡個好覺再說,他已經好些日子沒睡過安穩覺了。神經一放鬆,倦意襲上身來,漸漸地迷迷糊糊睡著了。

周桂肖是在睡夢中被人拉起來的,好像進了一個廳,有很多人說話,帶他進來的人勒令他止步,而後取下了他眼睛上的黑布條,他睜開眼,過了很久才恢復正常視力。天已經大亮了,此刻的他正在林嶽風的辦公室裡,林嶽風坐在他的大班椅上,陰陽怪氣地望著他笑。廳內站了好幾條彪形大漢,林嶽風面前的班臺上,放著周桂肖那支欲取林嶽風狗命的「五四」手槍。

林嶽風站起來,抓起桌上的手槍把玩著,突然他收斂了笑容,開始凶相畢露,握著槍抵住了周桂肖的胸膛,射過來的目光比刀還利。

「姓周的,老子實話告訴你,能要我腦袋的人,在香港還沒生出來。你想想看,現在我的食指稍稍一動,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

「哈哈哈……」周桂肖高昂頭顱,哈哈大笑,用胸膛迎了上去,「開槍吧,我要眨半下眼,我肖哥就是狗日出的,狗娘養大的!」

「,請你出示自己的證件。」特警向車內男子敬了個禮。

車內男子急忙將一個工作證從車窗遞上來。特警們接過證件一看,「g省人民政府二辦×××」的字樣跳入了眼帘。仔細一看,便知是一張製作精緻的假證件。查證的特警攀著車窗,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向車內掃了一眼,發覺這名持假證的可疑男人的褲袋鼓囊囊的,好像是一支手槍。持假證,帶手槍,肯定有問題。特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不由分說拉開車門,把這男人揪下了車。

「丟你媽,想幹什麼?老子是省公安廳的!」

5名身手不凡的特警一齊擁上來,將他按倒在地,任他怎麼掙扎也是白費力氣了。果然,特警從他身上搜出了兩支槍:一支「五四」手槍,一支仿「五四」,兩支手槍均已子彈上膛。其他查車特警也打開了他的行李箱,又從中搜出了一支衝鋒鎗和百餘發子彈。特警們接著又從他身上和行李中搜出了10多本證件,證件有真有假,使得這可疑男子的身份撲朔迷離,一時難以確認。

「你們怎麼可以隨便抓人?我要控告你們!」

可疑男人氣焰十分囂張,他一邊掙扎,一邊大叫。

「先生,先委屈你一下,因為你沒有合法手續私自攜帶槍枝,又持有假證,這是法律不容許的,請你跟我去局裡,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特警們不惱不怒,請他上車。男子上車後仍罵不絕口。

到了黃村公安分局,特警們又對這可疑男人的所有證件一一搜查核對,查出其中一張真實身份證:性別:男;年齡:38歲;姓名:周桂肖;住所:香港……

周桂肖?!

莫非這個兇悍的男人就是被通報緝拿的幸福新村兇殺案疑犯?

特警們不敢怠慢,急忙把情況向上級作了匯報。

聽說特警例行查車抓獲了周桂肖,公安部門上下興奮不已,馬上來人對周桂肖進行突擊審問,可周桂肖就是矢口否認自己是兇殺案疑犯的身份。公安部門當即把港、澳、內地各省搜集到的有關他的罪案資料一一核對,終於查實了這個肌肉發達、兇悍異常的傢伙,就是警方追捕兩個多月的「6·7」兇殺案主疑犯周桂肖…

周桂肖知道自己徹底敗露,便索性把自己的所有罪行抖了個底朝天。周桂肖帶著炫耀的供述,把見多識廣的刑警們都驚得目瞪口呆,他們從來沒有見識過這麼膽大妄為、窮兇極惡之人,懷疑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真正的惡魔……

法院很快開庭審理了周桂肖和「大頭成」的特大兇殺案,兩人均被判處死刑。在等待最高院覆核的日子裡,記者採訪了周桂肖。令記者吃驚的是,這個黑道梟雄異常冷靜,沒有絲毫將死之人的恐懼,對記者的提問有問必答。說到最後,他閉上眼睛長嘆一聲說:「我感到非常遺憾,與警方提了兩個多月的迷藏,沒落人大搜捕中,卻意外地栽在查車的無名小卒手裡,我實在不心甘。不是說大話,我手裡有槍,萬一動起手來,他們肯定活捉不了我。唉,也許是我命該絕吧。」

「難道你沒聽說過這樣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義必自斃嗎?」記者反問了一句。

「當然知道,我自從踏上黑道那一刻起,就等待著今天,這一條必須走到黑才是結局的路,所以才叫黑道。」

「既然知道是條不歸路,當初為何要走這條路?」記者又反問。

「你問我,我又問誰?只有問。」周桂肖苦笑著不停搖頭,「我出身卑微,沒多大本領,欲望又強,靠自己的勞動生活,只能和我的父輩一樣窮一輩子,苦一輩子。不走這條路,我能快速發財致富麼?我要是不狠一點,不用法律審判,早就給黑道同伴十掉了,橫豎都是一個死!你講得好,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是死有餘辜,我認命!」

說完,周桂肖緊閉雙眼閉上嘴巴,不再吐一個字。

11月16日,周桂肖、「大頭成」雙雙被執行槍決。隨著兩個殺人罪惡生命的結束,「6·7」特大兇殺案也塵埃落定,落下了沉重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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