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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與推理:童童之死

2023-10-09 05:33:34

引子

童童抱著一隻獨眼玩偶在只有十平方米的小平房裡唱童謠,那個玩偶是一隻兔子,童童的姥姥從垃圾筒裡撿回來的。童童唱的童謠很簡單,不知道是跟哪個小孩兒學的——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買藥,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

十兔子問它為什麼哭?

九兔子說,

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童童說,對面的阿姨不讓她唱這段童謠,說不好聽。阿姨對童童很好,還送了本童話書給童童,名字叫《愛麗絲夢遊仙境》,那裡面也有一隻兔子。

一年前,她們祖孫流浪到這兒,住在木材廠裡。因為木材廠經濟不景氣,三年前就黃了,留下兩個足球場大的荒草地和幾間舊廠房。童童和姥姥就住在廢棄的打更室裡,這裡面有一張破床和一張桌子,天冷的時候窗下還有一個爐子可以燒木頭。

木材廠的對面是一家私立醫院,那裡的醫生護士們很好,有時會把食堂剩下的飯菜送給她們祖孫二人吃。童童就在木材廠的大院或者醫院大院玩耍,一來二去,長年住院的病人都知道了童童。

那晚,下著大雨,童童去給對面的阿姨送傘,卻再也沒有回來……

2012年6月1日早上,「110」指揮中心接到報案,施工隊在對名仁醫院後院進行建設改造的時候居然挖出一具屍體,屍體裝在黑色的塑膠袋裡,小小的骨架,看起來像是兒童。

福臺市刑警支隊一大隊負責這個案件。刑警們到達現場的時候,那個土坑附近圍了不少患者,還有幾個醫生護士在竊竊私語。

屍體已經暴露在空氣中一段時間,但味道還沒有散去。刑警郝帥跟著鄭隊來到現場時,不由得捂住了鼻子。屍體沒有完全腐爛,還有不少黑乎乎的人體組織附著在骨架上,特別是頭骨,兩隻眼睛塌陷下去,露出兩個空洞,還有少量頭髮附著在頭蓋骨上,亂糟糟的一片。拋屍現場確實很噁心。

裝屍體的袋子就是用來裝垃圾的黑色塑膠袋。技偵人員在屍坑附近還發現了手術工具,這些東西仿佛暗示著屍體和醫院的關係實在有些微妙。

法醫劉姐說:「屍體應該是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孩兒,包在塑膠袋裡埋在地下,是密封狀態,但是屍體裡有水分,如果當時環境差,細菌多,反而會加速腐爛的程度。目前推算,死亡時間有兩個月以上。」

郝帥見不得這麼恐怖的屍體,走到一邊扶著樹幹嘔了幾聲卻什麼都沒吐出來,然後看到一瓶水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接過水連喝幾口。鄭隊冷笑一聲,鄙夷地說:「這場面都承受不了,還能留在我身邊辦案?」

「啊哦,我真見不得這些。」

鄭隊只是搖頭。他這搭檔雖有能力,但毛病也真是不少,說話時喜歡說「啊哦」也就算了,身為警察居然還暈血,暈血就算了,居然還暈屍,好吧,這一切都能忍,他居然還暈針!

他越想越氣,作勢要拍郝帥的頭,手揮過去,看上去力氣很大,但落到郝帥頭上就變成了輕輕胡嚕,倒是有幾分疼愛的意思。

法醫劉姐拿著她的記錄本子也走到樹下:「鄭隊,有新的發現,屍體斷了四根肋骨,初步懷疑死者死前胸部遭到過劇烈的撞擊。」

「啊哦,難道是被撞死的,或者跳樓死的?不對,屍體周邊發現了手術刀手術鉗之類的工具,肯定是沒救活,就把屍體埋了。」

「患者治不好死了,這麼大的事,把屍體埋了就完了?就不怕走漏風聲?」

「不會吧,醫院很少做兒童的手術,而且從來沒有出過事故啊。」站在樹旁邊的一個護士打扮的女孩兒聽到他們的談話,忍不住插了一句。

鄭賦乾脆走上去問:「你是這兒的護士?」

「我叫鄭潔,剛來這家醫院不久。」鄭潔不知道看到了誰,突然說,「其實,童童好像好久沒來醫院了。」

「童童是誰?」

「童童是住在對面木材廠的流浪小孩兒,一直跟她姥姥相依為命乞討為生,以前經常來我們醫院裡玩。這樣一算,她都有兩個月沒來我們這兒了。」

鄭隊和郝帥對視一眼,然後看著小護士異口同聲:「你確定?」

「當然,雖然那小孩兒是個流浪兒,但真的很乖。有一次我掉到地上五塊錢,童童還追了我一段路還給我,我們幾個護士都非常喜歡她。」鄭潔指了指人群中的一個老奶奶,「你瞧,那個穿著灰襯衫的老太太就是童童的姥姥。」

順著鄭潔指的方向,鄭賦看到了老人,她只是站在那兒,目光空洞地看著工作人員處理屍體。黑塑膠袋中,小屍體佝僂著身子,身上的碎花裙子還沒有完全爛掉。老人神情呆滯,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什麼。

郝帥靠近了幾步,終於聽清了老人的話:「童童,我的童童,我的童童走丟了……」

「啊哦,你的童童是什麼時候走丟的?我是警察,我可以幫你。」

老太太慢慢轉過身子,茫然地看了一會兒郝帥,目光就像穿透了他的身子,沒有目標,嘴裡嘀咕著:「我的童童沒死,她只是走丟了。」然後轉身,蹣跚著向木材廠走去。

鄭潔說:「最近一段時間這老太太就這狀態,估計是瘋了,你們問不出什麼。我倒是記得,3月31號那天下午,我告訴童童明天早上來找我,我給她蛋糕吃。可是第二天她沒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因為那天是我生日,所以我才想送童童蛋糕吃。」

鄭賦和郝帥默契地點點頭,這屍體是童童的可能性非常大!

「啊哦,這個簡單啊,只要和童童姥姥的DNA進行比對就可以了。」

劉姐雙手環胸搖搖頭:「大家把DNA鑑定想得太簡單了。如果是爺爺和孫子的關係,準確率倒是比較高,在99.9%以上,因為男性都有一條Y染色體,而兒子的Y染色體遺傳自父親,祖父和他的孫子的Y染色體必定有相同的DNA。但奶奶和孫女的DNA鑑定就不太容易了,需要推理鑑定。」 「啊哦,那要怎麼推理鑑定?」

「以奶奶和孫子為例,第一,證明奶奶和叔叔、大伯、姑姑的親子關係存在;第二,用奶奶和叔叔、大伯、姑姑的基因型推導出爺爺的基因型;第三,證明叔叔、大伯與孩子之間有共同的Y基因;第四,用爺爺、奶奶和孩子母親的樣品,證明祖孫關係確實存在。這只是奶奶和孫子之間,要是孫女,那就更複雜了。」

鄭賦搖搖頭:「沒必要這麼麻煩吧,我們直接找童童的父母就好了。」

劉姐聳聳肩:「如果你們能找到童童的父母那當然好,我也省事了。」

鄭潔把手舉起來,就像上課時準備發言的學生:「其實,我聽說童童的父母好像早就死了,所以這些年童童都是姥姥照顧。」

有如晴天霹靂,郝帥慘叫一聲:「啊哦?那怎麼辦?難不成真要用推理鑑定?」

鄭潔說:「其實那裙子真的像是童童的,我記得那是一個和童童一樣大的小患者的媽媽送給她的,當時還是我幫她穿上的。」

鄭賦搖搖頭:「我們總不能僅憑一件屍體身上爛得不像樣子的碎花裙子去證明她是誰吧?」

「我想起來了!」鄭潔敲打自己的腦袋,「我記得有一次我給童童梳頭,童童的姥姥居然把童童掉落的頭髮都收集起來了。她說在鄉下,把梳掉的頭髮用紅紙包上壓在枕頭下,可以防止小孩兒做噩夢。用那些頭髮和屍體上的頭髮做比對就可以了。」

「沒錯,完全可以。」劉姐點頭。

突然,二樓窗口的一聲怒喝嚇得鄭潔一哆嗦:「鄭潔,我要的藥呢?」

「知道了華醫生。」鄭潔馬上跑回了樓裡。

鄭賦看著二樓的窗戶,一個穿著白大褂的方臉男人刷地一下拉上了窗簾。

名仁醫院建院只有五年,三層高的小白樓土裡土氣,市裡人是不會來這裡就醫的,因為偏遠,醫療條件都達不到他們的要求。但也正是因為偏遠,比較靜,醫療價格相對便宜,所以成了一些老人和慢性病治療者的理想療養地。

雖然這醫院只有五年,但這棟樓已有二十年的歷史了。這裡曾是一所鄉鎮中學,五年前與市中學合併,名仁醫院的院長就買下了這裡。當初也想到不會成為市裡人的就醫目標,所以乾脆規劃成了療養院,有近三十名工作人員,因為工作量不大,在這裡工作的醫生護士過得都很閒淡。

鄭賦和郝帥繞著小白樓一周,院子就是曾經的中學操場,草地平坦而開闊,又接近山林,空氣非常清新。

出了名仁醫院需要經過一個一百米左右的上坡,然後才能到達公路。郝帥開車的時候直抱怨:「這個坡多危險,如果黑天又下雨,肯定剎不住車。」

走過那個坡,上了公路,就能看到對面的廢棄木材廠,廣袤的一片荒草地上,堆著兩三堆爛木頭和零星的幾間廠房。

荒涼,是這裡最初給二人留下的印象。

把車停在路邊後,他們朝著那幾間平房走去,然後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戶看到了那個老太太。老人坐在床上,身子一前一後地搖晃著,嘴裡念叨著亂七八糟讓人聽不懂的話。

二人進了屋子,老人依然保持著像鐘擺一樣的頻率搖晃著,地下散亂地放著空餐盒,還有幾塊沒有吃完的饅頭,床上的被子和枕頭顏色灰裡透黑,不知多少年沒洗。

鄭賦給郝帥使個眼色,郝帥順勢坐在床邊:「姥姥,可以看看枕頭嗎?」

老人沒有反應,嘴裡嘀嘀咕咕,就像念著一本別人聽不懂的經,郝帥覺得那是一種方言。他拉開枕頭邊上的拉鏈,看到了藏在枕芯裡的紅色紙包,裡面有一小撮頭髮。

「童童姥姥,我們把這個拿走了,可以嗎?」

老人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板凳,根本沒看郝帥一眼。

鄭賦和郝帥離開房子後,步伐一直猶豫。很快,鄭賦又返了回來:「我們會幫您找童童的,不過您現在不適合住在這裡,我們送您去救助站好嗎?」說著就要扶起老太太。

沒想到,一直念經的老太太突然反抗:「我不走,我的童童回來看不到我會哭的!」

無奈,鄭賦只好放開老太太,考慮了一會兒,最終把車裡的一箱礦泉水還有幾包自備的餅乾香腸留下了。

回程的路上,郝帥只說了一句話:「我希望那屍體不是童童。」

甄寶扇最近有點兒倒黴。接到線報,在名仁醫院的大院裡挖出了一具屍體,作為記者的她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沒想到的是,還沒到醫院就扭傷了腳。

這都要怪那個斜坡。一輛汽車從斜坡突然拐上公路,猛地出現在甄寶扇的視線裡,害得她為了躲車直接滾到了公路旁的路溝裡。

華醫生說她是腳踝骨錯位了,雖然問題不大,但接骨也不是小事,怎麼也要養上一段時間。

甄寶扇想了想,乾脆住院了。

名仁醫院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院,因為是教學樓改建的,所以每個屋子的格局幾乎一模一樣,一樓是門診,左右樓道深處各一個手術室,二樓是各種檢查室,三樓就是住院部。

自住院後,她不止一次聽到小護士們的竊竊私語,話題都圍繞著大院裡發現的小孩兒屍體。甄寶扇曾去那裡看過,只剩下一個土坑了。她還是因為意外事故錯過了很多畫面。

施工隊已經撤出,聽說如果不是院長要在那裡建一個涼亭,地下的小孩兒屍體真的就永無見天日的機會了。

晚上的時間悠長又無聊,同房的孕婦小靜跟她聊天,說大家都懷疑那個小孩兒屍體就是童童。童童在這一帶是非常出名的流浪兒,因為穿得乾淨又生性乖巧,醫院的醫生和患者都喜歡她。

甄寶扇瞧了瞧孕婦的肚子:「聽說屍體埋在那兒有兩個月了,你難道在這兒住了很久?」

小靜幸福地笑了笑:「我老公不經常在家,父母又都不在了,老公幹脆讓我住在這裡。當然,以前我只是偶爾住,方便檢查嘛。最近這幾天要生了,就住得久一些。」

「你怎麼選擇在這裡生?」甄寶扇怎麼也看不出來醫院的實力有多雄厚,又偏遠,條件又一般。

「因為這裡是以療養出名的,生完孩子我可以在這兒做月子,而且我每次都住在這個房間,都習慣了。」孕婦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翻身睡了過去。甄寶扇看看時間,這都半夜十一點多了。她隨手關掉了床頭燈,整個兒病房暗了下來,只有院裡路燈昏黃的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照進來,隱隱能看清病房裡的擺設。

睏乏感襲來,正昏昏欲睡的時候,一個小孩兒唱童謠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雖然有些模糊,細聽居然也能聽出個大概——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

三兔子買藥,

四兔子……

……

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就這樣斷斷續續的,稚嫩的聲音鑽入了她的耳朵。甄寶扇披上一件外衣,腳剛踩到拖鞋,就聽到旁邊床上的聲音:「別去,你別去!」

「為什麼?」

孕婦的聲音戰戰兢兢,透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是童童,童童回來了!」

甄寶扇遲疑了一會兒,最終決定要出去把這事弄清楚。她拖著受傷的左腳走過去打開門,卻沒找到那個唱童謠的孩子。樓道裡的感應式白熾燈都亮著,冷冷的煞白一片,從開著的窗戶進來的涼風把窗簾吹得微微擺動。

她關了門,一回頭卻看到小靜已經坐了起來,一臉的失魂落魄:「看到什麼了?」

甄寶扇搖搖頭。

「是童童,那屍體一定是童童,童童死了。施工隊挖出了她的屍體,她的魂就出來了,像以前一樣在樓裡玩,在樓裡唱童謠。我懷寶寶六個月的時候童童就經常唱這個童謠,我還說這歌兒晦氣,不讓她唱了。她以前很聽話的,不讓唱就不唱了,可是現在……她不聽話了,她一定是恨我不……」小靜捂住了嘴。

甄寶扇哆嗦了一下,就像有一股冷風襲來,全身起雞皮疙瘩。她雙手環抱胸前,走到小靜身邊安撫她:「快睡吧,不是有我在嘛。剛才可能是隔壁小朋友在樓裡瞎轉呢,根本不是童童。」

「你不知道的,不知道的……」小靜拉開抽屜翻出手機慌亂地撥號,「老公,你在哪兒,什麼時候回來?我害怕,我要回家,回家!」

小靜語無倫次,眼神像受驚的兔子。甄寶扇想,這可能就是孕婦敏感綜合症的表現吧。

最後小靜掛斷電話,像得到了丈夫的安慰,平靜下來。「我老公說,明天早上的飛機,中午就能接我回家。」

「是啊,今天有我呢,你不要怕。」甄寶扇把她扶到床上,掖好被子。雖然她很想問她一些問題,但這種狀態下還真開不了口。

睡夢中,甄寶扇看到了一隻兔子,瞪著紅紅的眼睛,三瓣嘴唇不停地動啊動,憤怒地重複著大兔子二兔子的童謠,記憶中那些溫柔可愛的兔子變得兇神惡煞,它們扭打在一起,兇殘地想把對方撕成兩半。

嘈雜聲把所有兔子嚇跑了,甄寶扇掙扎著起了床,卻發現對面床的小靜不在了,兩個打好包的行李箱就放在床邊,箱子上面的卡通兔子正齜牙樂著。

瞧了瞧時間,才早上五點多,她想著小靜的老公不是中午的飛機到福臺市嗎?怎麼小靜不見了?

外面的動靜依然很大,甄寶扇拖著用不上力的左腳出了病房,看見幾個小護士在走廊裡亂跑,其中一個小護士大叫:「孕婦滾下樓梯了,這回真是出大事了!」

聽到這兒,甄寶扇的心揪了起來,一瘸一拐走到樓梯口,聽到了小靜虛弱的呻吟。小靜痛苦地捂著肚子,地上的一攤血水更是讓人觸目驚心。小靜額頭上的汗水混著眼淚流到了脖子裡,她哭著說:「兔子,我踩到了兔子!」

值班的護士把小靜抬到了擔架上,小靜神志模糊,嘴裡依然在嘀咕著:「那是童童的兔子,她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她想讓我的孩子陪她玩……」

甄寶扇也顧不得腳上的疼痛,扶著扶手來到小靜身邊,抓著小靜的手說:「不怕不怕,你一定沒事的,放心,你老公馬上就回來了。」

「不是我,我沒有殺死童童,為什麼童童要來找我……」

「你在說什麼啊?」

「快送手術室,孕婦現在很危險!」樓上跑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一邊指揮一邊穿著白大褂。

小靜聽到了她的聲音,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朱姐,你要救我!我不要死,又不是我害死童童……」

「我知道,我知道。」朱醫生馬上用氧氣罩捂住她的嘴,「不要再說話了,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快速進入一樓的手術室,甄寶扇看著朱醫生的背影,她是叫朱潔,還是小靜叫她「朱姐」?

「啊哦,甄姐姐,你怎麼在這兒?」

甄寶扇回過神,看到正在上樓的郝帥。因為有過多次新聞上的合作,二人倒是熟絡得很,她指了指自己包著厚厚繃帶的左腳:「你看不到?」

「我說昨天你怎麼沒來,這麼大的案子你居然不出現,我都不習慣了。原來,哈哈……」他笑了兩聲,「正好,治病採訪兩不誤。」

甄寶扇咂咂嘴:「你就不能說你是聽說我受傷了來看看我的嗎?」

「其實還真是這樣,我是探病查案兩不誤!」

郝帥一抬頭,看到通往三樓樓梯上的一攤血,面部表情開始糾結,一隻手捂著眼睛,一隻手指著地上的血跡大聲叫著:「發生了什麼事,這是兇殺現場嗎?」

甄寶扇一臉嫌棄的表情,扶著樓梯扶手一階一階往上挪:「孕婦從樓梯上滾了下來,不是命案現場。你怎麼來了,童童的案子有進展?」

郝帥放下捂住眼睛的那隻手,驚奇地問:「你怎麼知道童童?」

「醫護和患者間都傳開了,說死的小孩兒可能就是童童,那個孕婦還說她摔下去就是童童的鬼魂作祟,總之很奇怪。怎麼,難道那個孩子的屍體不是童童?」

「我們已經把童童的頭髮和屍體上的頭髮進行了DNA比對,完全不符合,那個女孩兒的屍體並不是童童。」

「什麼?」甄寶扇停下腳步,一臉錯愕地回過頭,「不是童童?」

郝帥走到她跟前,扶著她的胳膊配合她的步伐慢慢上樓,「沒錯,目前我們已把醫院女童屍體案和童童失蹤案分成了兩個案子。」甄寶扇搖搖頭:「可是很奇怪啊,既然那具屍體不是童童,為什麼小靜會怕成那個樣子,還說糊話?」

郝帥已經把她扶到了病房,坐在床上,她看到小靜的行李箱,那隻卡通兔子笑得正歡,不由喃喃自語:「兔子,為什麼是兔子?」

「啊哦,姐姐,你說什麼兔子?」郝帥拉開窗簾,瞬間一室陽光。

「其實大家都以為那屍體是童童,所以發生了奇怪的、與童童有關的事情。比如昨夜我就聽到童童經常念的關於兔子的童謠,比如今天滾下樓梯的孕婦小靜說她踩到了童童的兔子,而且小靜在出事的那一刻說,童童的鬼魂回來了,童童不是她殺的!」

聽到這兒,郝帥像找到了重點:「就算院子裡發現的女童屍體不是童童,那童童也已經死了,而且兇手可能就是和孕婦相關的人!」郝帥腦子裡出現了那個灰襯衫的老太太,那個一直神志不清卻總說「我的童童走丟了」的老太太。「也許童童沒死,我先出去看看孕婦的情況,一會兒再來看你。」

甄寶扇拉住了他的衣袖:「她有什麼消息,你一定要告訴我。」

郝帥拍拍她的手,讓她放心。剛走到門口,小靜的消息就傳來了。小護士進來說:「小靜死了。朱醫生說,因為從高處滾下來,孩子和孕婦都受到了嚴重傷害,導致小靜大出血,母子都沒能救活。」

昨天還幸福地摸著肚子期待寶寶出生的小靜居然死了?甄寶扇的腦子好像被響雷炸了,嗡嗡的,耳邊全是重複的那句話:「朱醫生說朱醫生說朱醫生說……」

她按住腦袋,清理出這麼一句話:「病患一般不管自己的主治醫生叫什麼姐呀哥呀之類的吧?」

「啊哦,甄姐姐,你在說什麼?」

甄寶扇嗡嗡的腦子突然安靜了,她看著郝帥:「你看,你管我叫甄姐姐,那是因為我們比較熟。而剛剛小靜在出事後抓著朱醫生叫『朱姐』,這說明她們的關係不是一般的醫患關係。」甄寶扇突然像是想通了,一把抓住郝帥的手腕,「剛才小靜看到朱醫生的時候是想說些什麼的,卻被朱醫生用氧氣罩捂住,不讓她說話。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小靜從昨晚到現在提過很多次是童童的鬼魂回來了,我懷疑……」

「甄姐姐,我看你是傷心過度,嚇壞了,幹嗎說得那麼嚇人?」

甄寶扇沒想到郝帥居然不相信她的話:「我沒有亂說啊,是小靜親口對我說的!」

郝帥把她按到床上坐下:「醫生在那麼危急的時候不讓患者說話,給患者戴氧氣罩這是很符合常理的。」

「是嗎?很符合常理?」甄寶扇覺得呼吸有點兒困難,腦部缺氧的感覺讓她的頭腦更加發脹。

樓下,不知道誰大叫了一聲:「小靜——」

這一聲長吼穿透了整個兒大樓,悲泣的哀嚎在三樓都聽得清清楚楚。

男人叫王澤,是小靜的丈夫。

甄寶扇坐在床上看著他收拾小靜的行李,小靜的行李早就打好包了,就放在那兩個有著兔子圖案的行李箱中。

男人面色無光,淚水頻頻滴在小靜的衣物上。「昨天小靜說要回家時我就應該來接她,沒想到,今天小靜她……」

「昨晚我聽小靜說,你們父母都不在了,所以你才會送她到這裡生孩子。」

「小靜說這裡的醫生護士她都熟悉,而且不用擔心醫藥費,聽她那麼堅持我才沒送她到別的醫院。誰想到她會發生這樣的事,她為什麼會從樓梯上滾下去呢,為什麼?」王澤說到這兒,把臉埋在小靜的衣物裡。

哭夠了,王澤收拾好行李離開了病房。

甄寶扇走到窗邊,因為大樓是半「回」字結構,這個病房在三樓的最左邊位置,正好可以看見整個兒院子。無論是院裡的哪一棵樹,還是院門口的坡路,乃至對面的廢棄木材廠,這裡都看得到。

大院的左邊散亂地長著幾棵柳樹,在最陰鬱的角落裡有一個大坑,那裡曾經埋著一具無名女童的屍體。

甄寶扇突然想到,如果這個房間可以看到院裡的一切情況,那麼其他房間呢?她拖著用不上力的左腿到了隔壁,走到窗前張望,發現這個房間的角度看不到路。

她又去了另一個病房,那個病房的角度看不到柳樹。

她乾脆走到三樓最右邊的病房,這裡只能看到半個院子。

甄寶扇恍然,整個兒大樓,只有三層樓最左邊的三個房間才可以看到埋屍地點,而一樓是手術室,窗戶被堵死,二樓是檢查室,晚上不會有人,只有三樓小靜一直住的那間才能……

微飛吹起窗上的輕紗,遮住了她的身子。她聽到走廊裡女式高跟鞋的聲音,腳步聲在門口停止,「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個輕細的女聲:「窗戶怎麼開了?」

關好窗戶後,手機響了,估計那人以為旁邊沒人,就開始絮叨:「你也聽說了?你說小靜怎麼死得那麼邪門啊?朱醫生做手術的時候都慌了,居然用側切。我心裡想都這個時候了,剖腹算了,孩子成活率還能高一些。但她是主治醫生,肯定有她的想法,我只好聽她的。最後果然,兩個都沒保住。」

小護士打電話的聲音越來越遠,甄寶扇從衣櫃裡爬了出來,出了一身的冷汗。

隔門靜聽了一會兒,確認走廊沒人後,她才出了這間病房,一邊拖著左腳一瘸一拐地走,一邊想一個問題。無論院子裡發現的屍體是不是童童,童童已經死了,而且被小靜看到了。也正是因為小靜看到卻沒出手相救,才會耿耿於懷,所以聽到有小孩兒唱童謠,就認定是童童回來了。

想到這兒,甄寶扇腳一軟,徹底跌坐到地上,拐杖甩出了兩米遠。

如果朱醫生想害死小靜,這次手術正好是個機會,可以讓她永遠閉嘴。那麼……剛才小護士所說的話就成立了,朱醫生沒選擇剖腹而是側切。這是謀殺!

甄寶扇的後背已是冷汗涔涔。

又是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接著,一雙漂亮的裸色涼鞋出現在她的眼前,順著涼鞋向上,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朱醫生!

「你是剛入院,住在301室的甄寶扇吧?腳不好怎麼能隨便走動,要是再摔一跤,你這腿可就真的殘了。」朱醫生拿著被她甩出去的拐杖,「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甄寶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同病房的小靜死了,你是不是很害怕?」朱醫生蹲下身子把拐杖遞給甄寶扇,見她還是魂不守舍,又說,「不如我給你換個房間吧。」

見甄寶扇沒接拐杖,朱醫生去扶她。這一扶,感覺甄寶扇的身子像過了電似的。「看來你真嚇得不清,不過醫院嘛,就是送死迎新的地方。我們醫院病源少,人流量小,還算是好的。你要是住在別的醫院,豈不是嚇得更不敢住了。」

甄寶扇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站穩後接過拐杖:「我就是不習慣用拐杖,並不是被嚇到,不過還是有些惋惜,小靜是個好姑娘。」

「你沒住幾天就覺得她好了?」朱醫生整理自己的白大褂,「我認識她有半年了,除了嘴甜點兒,那疑神疑鬼的性子還真是讓人受不了。昨晚她沒說什麼嚇唬你的話吧?」朱醫生把筆夾在胸前的口袋裡,又扯了扯袖子,直到衣服平整才說,「她有些迷信,總是說些鬼啊神啊的故事,聽風就是雨。只要夜裡有點兒風吹草動,她肯定認為是小鬼在作祟。」

甄寶扇迷糊了,聽朱醫生這樣說,還真覺得小靜有點兒過分敏感。

「孕婦嘛,都會有些產前憂鬱症,不過,小靜很嚴重。這點她老公深有體會,所以才把她送到醫院裡,說自己出差了。」

聽到這兒,甄寶扇突然反應過來,難道小靜的老公沒有出差,而是受不了她的產前憂鬱症才把她送到醫院裡?

朱醫生扶著甄寶扇,朝301的方向慢慢挪動,邊走邊說:「醫院的大院裡發現了屍體,這對我們醫院來說是不小的打擊,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院長本想建一個涼亭的,因為病人們說沒地方坐,沒地方乘涼,說得多了,院長才決定在那裡動工,哪裡會想到工程隊居然挖出……」扶她進屋後,朱醫生又說,「如果不想住301,你跟我打聲招呼,我幫你換病房。」

甄寶扇點點頭,心裡卻想,這哪裡是換病房才能想通的事情?

早上七點半,刑警一大隊開例會,郝帥把醫院裡的情況大致匯報了之後,法醫劉姐開始對女童屍體的解剖報告做解釋。

「已經確認死者死於兩個月前,死前身體遭到過強烈撞擊。排除高樓墜落的可能,因為屍體的胸前斷了四根肋骨,前額頭骨受過重創,腿部和面部卻沒有受損。如果是背部著地,那麼對後腦的撞擊會很大,可是我們對屍體解剖後沒有發現後腦有重創的傷痕。所以,死者一定是死於車禍。碎裂的肋骨插入死者肺部,導致血氣胸,沒有及時救治,心力衰竭死亡。」

「啊哦,撞死了人怕擔責任,所以埋了屍體?還是蓄意謀殺,撞死人直接埋掉?」

劉姐點點頭:「我想可以排除蓄意謀殺,因為我們在屍體旁邊發現了只有在手術臺才會用到的手術刀和手術鉗,這說明受害人被撞後,曾被救治過,而且在屍體腹部發現了十釐米左右的刀口。經檢測,和現場的手術刀吻合。最後應該是因為救治無效,導致兇手放棄了救治選擇棄屍。」

鄭隊重重地吐了口氣:「車禍,手術刀,棄屍!」他把這三個關鍵詞也寫在白板上,「兇手是名仁醫院醫生的可能性很大,目前我們還是要確認一下死者的身份和出事時間。郝帥,小同,小馬,你們都有什麼發現?」

小同翻開他的筆記本:「我和小馬哥一起查了全市最近兩個月五歲左右兒童的失蹤案報案,一共有三起,其中兩起走失兒童已找到,還有一起雖沒有結案,但失蹤兒童是男孩兒。不過如果受害者是外地來的流浪兒童,一般都不會有暫住登記,我們無法查證。」

鄭隊看著郝帥:「你調查的結果呢?」

郝帥猶豫了一會兒:「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是童童,而我們的檢驗結果卻不是童童?劉姐,你那裡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劉姐啪的一聲合上筆記本,狠狠地瞪著郝帥:「工作這麼久,我負責過不少你們一隊的屍體化驗,你們見過我錯過?要錯,也是你們的樣本錯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這是一個很恐怖的想法。

這個想法一旦成立,那就是有人故意掉包誤導警方!

法醫劉姐調出化驗報告,一項一項過濾,突然對著一個化學名詞猶豫了:「對苯二胺?為什麼會有對苯二胺?」

「啊哦,劉姐,那是什麼東西?」

劉姐說:「對苯二胺是染髮劑中必須用到的一種著色劑。因為是永久性染髮所用,分子很小的染料中間體進入頭髮後,被氧化劑氧化,在偶合劑的作用下生成較大分子,再被氧化顯色。後生成的大分子難以從頭髮中分離,所以保持的時間很長,半年都不會掉色。」

郝帥一驚:「啊哦,我們從童童枕頭裡拿走的頭髮樣本,是染過色的?」

「沒錯,童童那麼小,是不可能染頭髮的,很可能是被人掉了包!」

「可是,這頭髮會是誰的呢?」小同拿起裝在密封袋子裡的頭髮樣本,迎著陽光瞧了瞧,琢磨了一會兒:「這頭髮不夠黑啊,像營養不良似的。」

郝帥搶過樣本,順手又扯了一下劉姐的頭髮,害得她慘叫一聲:「郝帥,你幹什麼?」

「對比一下嘛。」瞧了一會兒,郝帥嘀咕一句,「染的應該是慄色吧。誰的頭髮是慄色?」

郝帥的腦子裡走馬燈似的過照片,因為一直懷疑醫院裡的人,目標很快鎖定在那天拿著氧氣罩救治孕婦的朱醫生身上。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一頭還沒來得及挽起的頭髮急匆匆把孕婦送進手術室的樣子,確實給郝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能拿到朱醫生的頭髮樣本,再請劉姐化驗比對,就能知道朱醫生是不是有問題!郝帥想,這件事,甄寶扇一定能幫上忙。

華同抿了抿嘴唇:「對,沒錯,童童是我殺的。因為下大雨,路有些滑,撞到突然出現的童童後車子還在打滑,又蹭到了路旁邊的樹。所以後來我才把車給了小荷。」

「撞到了哪棵樹?」

「醫院門口上坡的倒數第三棵,有什麼問題嗎警察先生,我什麼都承認了,還不行嗎?」

「啊哦,都那麼晚了,你們為什麼要回醫院?」郝帥加重了語氣,「而且抓到你的時候,你明明說童童不是你殺的,現在你又承認了,這是為什麼?」

「因為不想承認身上多背負了一條人命,可不可以啊警察同志?」鄭賦擺了擺手,讓警員把華同帶走,然後看著還在生悶氣的郝帥說:「你覺得,他的話多少真,多少假?」

「我抓到他的時候,他主動承認謀害小靜的事實,但當我說出童童的時候,他完全傻了,明顯就不是他做的,甚至根本不知道!等等——」郝帥驚呼一聲,「我記得小護士鄭潔說過,出事當晚,童童抱著兔子拿著雨傘在等朱明心,而現在那隻兔子卻在華同身上,是華同為了謀害小靜從朱明心鎖住的柜子裡偷出來的。」

「如果是朱明心撞死的童童,會是什麼原因讓兩個人調換了駕駛位置?他們為什麼那麼晚去醫院呢?」

「啊哦,去醫院的路很偏,有一個超市,有一家旅館,還有……」

「旅館?叫什麼名字?」

「我路過的時候掃了一眼,好像叫快捷時尚旅店!」

天還沒亮,刑警一大隊的隊員再次被召集起來。

小同和小馬哥對醫院下坡路邊樹上的摩擦痕跡和車上的擦痕做比對,一切吻合;而郝帥和鄭賦從快捷時尚旅店的視頻記錄中看到了當時只有華同一個人的畫面。

也就是說,他們沒有到醫院,而是去了快捷時尚旅店開房。不過是華同一個人先去開房,三十分鐘後朱醫生才到。從畫面上不難看出她一臉的狼狽,渾身都被雨水澆透了。

「啊哦,一個開車的,會被雨水澆成這樣,問題也太大了。」

鄭賦一拍桌子:「馬上逮捕朱明心!」

十三

醫院的護士說朱醫生今天沒來上班,而警車鳴笛開到醫院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時間揣測紛紛。

鄭潔一臉稀奇地問郝帥:「難道是朱醫生害死了童童,不可能吧?」

郝帥沒有得到最後的結果,也沒什麼心情說。

這時候,鄭賦接了一個電話,然後通知大家收隊。

鄭賦說:「朱明心自首了。」

在公安局再次見到朱明心的時候,她頭髮蓬亂,一臉淚痕,雙手死死地握在一起,渾身發抖。

郝帥把兔子扔到她面前:「這是童童的兔子,你一定認識吧?」郝帥又拿出一把傘,「出事當晚,童童是不是就拿著這把傘?」

朱明心突然爆發,哭得撕心裂肺:「我不想的,我不想撞死童童的,我喜歡她就像喜歡自己的孩子。我也想救她,我把她抱上了手術臺,她拉著我的衣服說,阿姨我疼,我疼……我也想救她,可她還是死了,那麼快就死在了冰冷的手術臺上,我甚至連她斷掉的腸子都沒有接上。我抱著她哭了好久,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想讓我女兒知道我撞死了人,我只能把她埋了。」

「華同知道這件事嗎?」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當時他先去開房,我開車去醫院取我女兒的禮物,因為晚上走得急,把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給忘記了。沒想到當我開到下坡的時候,童童打著傘突然出現了。我想躲的,但車技不好,還是撞到了她。下車後,我看到躺在地上的是童童,當時就傻了。我知道童童一定是來給我送傘的,可我居然撞死了她,是我撞死了她……我良心不安啊。我誰都不敢說,你們誰能理解我親手把童童埋起來時的痛苦和害怕……直到現在,我還經常想起那晚的情景,童童拉著我的手說,阿姨我疼,我疼……」

朱明心哭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而在座的人都清楚,華同不可能不知道這一切。

十四

郝帥提著水果去敲甄寶扇的門。因為上次他出手太晚,甄寶扇一直耿耿於懷,於是裝作不在家,不肯開門。

郝帥對著貓眼晃了晃手中的文件:「這是童童之死的審判結果,你要看嗎?我可是特地……」

話還沒說完,甄寶扇開了門,搶過他手裡的文件,剛看了一眼,她就驚呼道:「沒想到結果是這樣……」

送走了郝帥,甄寶扇打開電腦,看著空白的文檔想了很久,然後輸入了一行標題——「憐憫的愛:童童之死」。

……本報記者,甄寶扇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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