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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傳真

2023-10-09 14:11:30 2

     (1)

    某日,午後,林太太一襲黑衣,默默結束了林先生的葬禮。

    回到家後,她脫下外衣,全身冰涼地躺在家裡的大床上。她覺得自己的頭腦裡,浮想如同浮雲般重重疊疊地堆積著。而窗外,是秋日的陽光,燦爛得奪目,如今,那個瞳孔裡有火的男人,已經燃盡,只剩下窗邊那些焦灼的葵花。

    於是間,在每一個冰涼的夜晚,在冰冷的大床上都躺著獨自一人的林太太,一夜之間,她成了旁人口中,有錢的寡婦,獨居在前夫留下的別墅裡。

    只是轉眼一年過去了,林太太依然獨自一人,和窗邊那些焦灼的葵花一起,廝守著一個遠去男人的記憶。林先生生前有很高的社會地位,死後卻無人拜訪,門庭冷落。

    直到某日,林太太的同學小凡上門借錢,小凡是直接的,她敲開門,望著林太太,開口說:我需要錢。不然我會被我男人打死的,幫幫我。這幾句話裡的寥落,把深秋的蕭索都比下去了。林太太說,三天後,我有個卡到期,我可以提5萬塊給你。你先在我這裡住三天吧。

    於是,小凡留宿在林太太那裡。林太太望著小凡,這個曾經貌美如花的姑娘,如今,少食,失眠,神經質,妄想,又黑又瘦。小凡在林太太家的別墅裡住了三晚,每一晚的變化更加離奇,第一晚過去後,她眼窩深陷,第二晚過去後,她臉色竟然如同蠟色,等到第三晚過去後,林太太把錢遞到她手裡的時候,小凡倉皇地把錢塞進包裡,踉蹌地離開,可是走到門口,她又轉回來,說:

    「林太太,你人太好了。我不能就這樣走,我想問問你,你先生辦公的房間裡,有一臺傳真機對嘛?」林太太驚疑地看著她說:「可能是有,不過那間房間我很久不去了。」「我發現,每天半夜兩點的時候,那臺傳真機都會響起來,不停地響,後來我忍不住把紙放進去,把它接起來,接著紙張就從傳真機裡飛出來了,但是上面沒有字。」小凡驚恐地說。

    「你怎麼知道?」林太太問。「我有夢遊症,夜裡不知會走到哪裡,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三個晚上,我總是被傳真機的聲音驚醒,當我醒來的時候,就躺在那個房  。林太太,謝謝你借錢給我,你真是個好人,不過我勸你賣掉這個房子,趕快離開吧,這裡鬧鬼。真的,你一定要聽我的。」說完,小凡倉皇地離開了。

    小凡走後,林太太披上一件披肩,慢慢地向別墅深處走去,她的高跟鞋觸碰著地板,發出響亮的聲音,先夫生意上的事情,他生前都不允許她過問,死後更是無從而知。至於那個裝著傳真的房間,他死後,她就再也沒進去過。

    等林太太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她停住了腳步,伸手推門,門卻自己開了,林太太順著門的縫隙望進去,發現一地的白紙,她把這些白紙拾起來,上面卻空無一字,再仔細看,頁腳的地方,有一些奇怪的點,不規則地排列著。

    當晚,林太太就住在這間辦公室裡,傍晚的時候,晚風把房間裡的紙頭吹得沙沙響,林太太很快就睡著了,漸漸的,她在睡夢中聽見傳真機的響聲,她猛然驚醒,在暗夜裡,她真的聽到傳真機發出犀利的響聲,接著一張白紙從傳真機裡飄落,窗外,是皎潔的月亮,星星鑲嵌在深黑的夜幕之中。

    翌日,別墅的門鈴響了,林太太打開門,看到兩個警察。

    「你是林太太嘛?」

    「是的」

    「我們過來調查一下,你認識一個叫小凡的女人嘛?」

    「認識,她剛剛問我借了5萬塊錢」

    「這麼說錢是你借的?你為什麼借錢給她」

    「因為我們是同學,她說她男人打她,她怕自己被打死,所以想借錢離開,怎麼了?」

    「她死了。」

    「什麼?」

    「我們昨天在隧道裡發現了她的屍體,她身上很多傷痕,但她是窒息而死的,死因很奇怪。」

    「死了?窒息死的?」林太太聽了似乎並不是很驚異,她淡淡地對警察說:「我建議你們去找她丈夫,他一直打她,從在大學談戀愛的時候,但是小凡說,她愛他,她離不開他,她也許是被打死的,我是這麼想的。」

    警察離開後,林太太飛一般衝進了先夫的辦公室,拿起昨晚從傳真機裡飄出來的那張白紙,紙上依然空無一字,但是頁尾處,仍然有一些不規則的原點,這是什麼意思呢?林太太暗自猜測著。

    (2)

    小凡死後兩天,林太太拿著傳真機上的白紙去拜訪了一位私家偵探。

    「你先不要講話,讓我猜猜你來這裡的目的。」B偵探望著悠然到訪的林太太,搶先開口說:「如果你是想請我查看你丈夫在外面是否有豔遇,我建議你還是回去吧,根據我的經驗,一查一個準,個個都有。如果你是想我搜集你丈夫豔遇的證據,為了方便離婚時多分點家產,這個我倒是有興趣,不過我收費很高。」

    「不,你錯了,都不是,我今天來這裡是想你幫我調查一個死人。」林太太說完,拿出了自己前夫的照片。

    B偵探接過照片問:「他是怎麼死的?」

    「車禍,他的寶馬車翻了,死得很慘,屍體面目全非。」

    「他是你什麼人?」

    「我前夫。」

    「你為什麼要查一個死人?爭遺產?」

    「不是,他是孤兒,他的遺產都留給了我。」

    「那就不要和死人過不去,讓他安息吧。」

    「我去認屍的時候,已經面目全非,無法判斷,但是檢驗科的人出具了DNA的驗證報告,證明死者就是我丈夫,讓我籤字,後來公安機關就把他的屍體燒了,把骨灰送還給我讓我保存……」

    「您想知道您前夫是怎麼死的?」B偵探問。

    「是的。」林太太回答。

    B偵探在林太太簡單的陳述中,嗅到了可疑而且危險的味道,B偵探是特種兵出身,退伍做過保鏢,後來轉行做私家偵探,出於職業的敏感,他知道有些案子可以碰,有些案子不可以碰,否則,無異於引火燒身。想到這裡,B偵探站起來,說:這位太太,您這個事情我恐怕幫不上忙,我是幫人調查婚外情的,活人的案子我接,死人的案子我不受理。有些事情,管不了,也不能管。

    「好吧,我不勉強----不過----」林太太停頓了一會兒,接著對B偵探說:「你是否可以幫我看看這些紙上的這些不規則的點是什麼?」說著林太太從包裡掏出那些紙。

    B偵探接過來,看到紙上不規則的圓點和橫線。他張口便說:「這是摩斯密碼。」B偵探說到這裡,停住了,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天色一般。

    「上面說什麼?」林太太問。

    「這段密碼的意思是------救我。」

    說完,B偵探睜大了雙眼,望著對面的林太太。她聽到這句話後神色有些疑惑,那雙眼睛如同星星一般,閃爍著寒冷的光芒,她似乎也倒吸了一口冷氣,但是神色依然鎮定。她的臉正對著窗外的陽光,像一朵焦灼的葵花,仿佛即便燃盡也要拼命迎著陽光。林太太奇特的表情和超出常人的冷靜,讓B偵探突然發現:坐在他對面的女人,原來是個風韻猶存的美人。

    「這是誰發過來的?」B偵探問。

    「對不起,這和你沒關係。」林太太從B偵探手中抽回那張紙,堅決地說。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B偵探看著她黑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暗黑的迴廊裡。

    (3)

    林太太從B偵探處回到家時,發現別墅門外站著一個訪客,這個男人她是認識的,那是小凡著名的丈夫,那個在她生前不停毆打她,卻又讓她不能離開的男人。

    林太太的身影一出現,小凡丈夫像旋風一樣,衝過來把她按在門口,這個憤怒的男人把痛苦都凝聚在暴力裡,這已經是他習慣和常態。

    「我來這裡是想知道,小凡是怎麼死的。」他怒吼著。

    「她是被你打死的。」林太太邊回答邊努力掙脫,可是她做不到。

    「你胡說,我打了她這麼多年,也沒有被我打死過,是她來了你這裡之後就離奇的死了,你知道嘛?警察說她是窒息死的。你為什麼要借錢給她?你是罪犯,是你害了她。如果你不借錢給她,她不會死。」

    「她死,你真的在乎嘛?」林太太聲嘶力竭起來。

    「她是我妻子,我當然在乎!!」說到這裡,小凡丈夫鬆開手,抱住自己的頭開始大聲痛哭。

    林太太用那雙有如星星般的眼睛望著對面那個扭曲的男人,失去一個女人,讓他像一棵失去葉子的樹,只能在秋風裡瑟瑟掙扎。看著這一切,林太太嘴角泛起了一絲冰冷的笑容,冰冷得如同冬天玻璃窗上的窗花,她原本以為,失去小凡,不過是讓他失去一個可以發洩憤怒的對象,她以為,失去小凡後,這個男人會再去找一個順從他的女人,繼續實施著他的暴行,讓他的人生順理成章的延續下去。只是她沒想到,他竟然會來追查她的死因。

    「如果你想知道事實,我可以告訴你更多。你太太小凡不是第一次問我借錢,她借了很多很多次,說是替你還賭債,她怕如果不能幫你還錢,你會打死她,她總是怕有一天會被你打死,她不停和我說著這樣的話,我每一次見她,她身上都布滿傷痕,她是被你打死的。就這麼簡單。」

    「你閉嘴,你胡說,你這個妖婦!」林太太的話像閃電一樣擊中了小凡丈夫,他在頃刻之間憤怒得如同困獸,眼睛中的血絲爆裂開來,他瘋狂地衝向林太太,抓住她的頭髮,拼命地把她的頭往牆上撞。伴隨著劇烈的疼痛,林太太覺得眼前的天空像個巨大的陶瓷盤子,旋轉起來。

    就在這時,林太太感覺到一股凌厲的空氣划過臉旁,小凡丈夫跟著慘叫了一聲,接著,她的身體從牆邊滑落到地上,她睜開眼睛,看見兩個男人在毆打,小凡丈夫顯然不是對手,林太太睜大眼睛,她漸漸看清,和小凡丈夫對打的那個男人是她剛剛會面過的B偵探。

    「他不是說,他管不了,也不能管嘛?」林太太正想著,小凡丈夫卻在一瞬間,再次衝過來,抓住了她的頭髮,右手裡還握著一把刀子,他把刀子逼近林太太的脖子,對B偵探說:「你退後,不然我就殺了她。我來就是為了殺了她,給小凡報仇的。」

    「這位先生,你冷靜點,你有什麼證據確認你太太是她殺的?」B偵探,退後了三步,大聲喊話。

    「你殺我?殺了我,你就不知道小凡是怎麼死的」林太太冷冷地說。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小凡丈夫繼續大聲吼。

    「你不是想知道小凡是怎麼死的麼?你和我在這個別墅裡住一夜,明早你就知道了,小凡就是在這裡住了一晚後才死的。除非,你不敢。」

    「我沒什麼不敢的,我要知道小凡是怎麼死的,我愛他。」小凡丈夫邊說邊瘋狂地把林太太往別墅裡拉。

    「不要報警,我會解決著一切的。」林太太對著對面的B偵探大聲說。

    B偵探看著小凡丈夫把林太太拉進別墅,然後把大門鎖上。他站在門外,生平第一次感到坐立不安,以他的能力,他是可以闖進別墅把林太太救出來的,那個瘋狂的男人拿的不過是一把水果刀。他也可以報警,讓警察以合理合法的方式解決這一切,可是B偵探想著林太太最後說的那一句話,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麼淵源的,而這個女人可以解決這一切,他相信她的話。

    於是,B偵探在林太太家的別墅旁站了一夜,這一夜很安靜,沒有任何奇異的聲音,連風聲都沒有。清晨的時候,B偵探附近的地上是一地的菸頭。就在這時,別墅的門慢慢開了,一會兒,從門裡走出來的,是一身憔悴的林太太。

    B偵探衝了過去,問:「他呢?你還好吧。」

    「還好你還在這裡,林太太的聲音很虛弱,「報警吧,他死了。」說完,林太太暈了過去。

    B偵探抱住林太太,他感到她的手是冷冰冰的,身體柔若無骨,烏黑的頭髮垂落下來,但是氣息是平順的,應該是極度驚慌引起的昏厥。

    這時,清早太陽慢慢升起了,B偵探環顧四周,他注意到別墅的院子裡生長著一片茂盛的向日葵,這是一群永遠迎著光生長的植物,當太陽漸漸升起,它們也開始漸漸昂起頭顱,晨風吹來,向日葵的葉子發出翕動的響聲,伴隨著風起雲湧,天空變得深遠遼闊起來,B偵探望著這奇異的風景,突然覺得人的命運在蒼茫的天地間其實是如此渺茫,他默默地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4)

    警方無法根據現場的證據判斷小凡丈夫是怎樣死亡的,根據法醫鑑定,他是窒息而死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也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站在旁邊的而林太太,說話的聲音很小,微微有些發抖:「他來到我這裡,衝過來打我,他說小凡在我這裡過了一夜就死了,他想知道小凡的死因,他說是我害死了他,我爭不過他,於是就留他住了一晚。可是沒想到清早我去叫他時,卻發現,他的身體是涼的,已經沒有呼吸了。對不起,你們還有什麼其它要問的麼?」說完,林太太抬起頭,眼淚撲簌地從蒼白的臉上流了下來。

    警察也對報警的B偵探做了例行的詢問:「請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她們家門口?你和這位太太認識麼?」

    B偵探說:「我清早要去拜訪這個別墅區裡的另外一位太太,路過這裡而已,正好看到這位太太推開門倒在地上,於是我就報警了。」

    「另外一位太太?你大清早來拜訪另外一位太太做什麼?」警官問。

    「她是我的客戶,她出錢讓我搜集她先生出軌的證據,我是私家偵探。」B偵探的回答天衣無縫,坐在旁邊的林太太,嘴角隱隱泛起一絲不被人察覺的笑容。

    現場清理完畢後,大家各自散去。警察們都離開後,林太太給B偵探打了電話,請他傍晚來家裡來喝茶,她知道,他一定會來。

    太陽落下,天邊還燃著紅紅的火燒雲的時候,B偵探推開了林太太的家門,門沒有鎖,他徑直地走進了院落,在滿是向日葵的花園裡,林太太一襲黑衣,端坐在那裡,她前面是漂亮的茶臺。

    「我先生生前喜歡喝茶,家裡有上好的雨前龍井,您喜歡喝茶麼?」林太太問。

    「我只喝水。B偵探回答。

    「這茶一芽一葉,芽芽直立,湯色清洌。」林太太淡淡地介紹著。

    B偵探對茶道並沒有研究,他看著火燒雲下的林太太,纖細的雙手擺弄著眼前精緻的小茶具,接著,醇香的味道瀰漫了過來。林太太把茶遞給他,B偵探接過來,一口喝了下去。

    「你為什麼敢喝這茶,不怕我下毒麼,這個家裡已經死了兩個人。」林太太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聲音清脆得像在玻璃杯中翻滾的冰塊。

    「一杯茶,有什麼不敢喝?」

    「今天你為什麼不告訴警察你所知道的一切?」林太太切換了話題

    「那紙上的摩斯密碼是怎麼回事?小凡夫妻到底是怎麼死的?」B偵探反問。

    「他們是一對怨偶,就像水上糾結的水藻,一直到死了,才能分散開。他們應該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至於那紙上的摩斯密碼,是從我前夫的傳真機上發過來的,每天夜裡兩點的時候,傳真機就會不停地響起來,當你把它接通,就會傳過來這樣一張帶著密碼的白紙。」林太太徐徐地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B偵探邊聽邊想:究竟是什麼人在夜半的時候,每日發這張寫著「救我」的傳真呢?接著,他突然說:「林太太,你要是不介意,我今晚想住在這裡。」

    「我想你還是不要住在這裡比較好,我沒有說謊,小凡和她丈夫都是在這裡住了一夜,看到這個奇怪的傳真後就死掉了,我怕你過了一夜也會死。」林太太冷冷地回答。

    「你保證,今天和我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B偵探帶著審問的語氣。

    「我保證,因為想知道我丈夫是怎麼死的。」

    「他死,你真的在乎麼?」B偵探隨口說出了昨天林太太對小凡丈夫說的那句話。

    「這世界上顯然不只一個人想要知道自己伴侶的死因。」林太太回答。

    「因為你愛他?」

    這一次,林太太沉默不語,片刻之後,她將放在茶臺旁邊早已準備好的她前夫的資料和一個裝滿了錢的信封取了出來,交到B偵探的手上,說:「我知道,如果你來赴我的約會,就一定會幫忙我,這是我所知道的我丈夫過去的全部的資料,我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死的,這對我來講,非常重要。」

    「事情恐怕不會那麼簡單,如果查出真相,你會死,你還願意去查麼?」B偵探凝望著林太太。

    「是的,我願意。」林太太堅定地回答。

    「好吧。」B偵探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他看著對面的林太太,一襲黑衣讓她看起來如此肅穆,他想像著她出席丈夫的葬禮的情景,這個肅穆的女人,手裡拽著一朵飽滿明亮的花,那是一朵肅穆的葵花。

    (5)

    林與南先生生前喜歡坐在他的辦公桌前喝茶,想事情。林與南先生喜歡喝茶,是因為只有泡茶喝茶才能讓他完全地安靜下來。一個人的一生中究竟有多少事情要想,大概如同指間沙一樣,難以計算吧。

    但是此時,無論是多好的茶,也無法讓坐在辦公桌前的林與南先生鎮靜下來,因為他隱隱地感覺到,自己的人生已經到了十字路口,跨過這一關,海闊憑魚躍,山高任鳥飛。跨不過這一關,迎接他的恐怕將是滅頂之災。「總歸是有這樣的一天的,這難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嘛?也許唯一可以逃脫的方法,就是製造一次假死,金蟬脫殼……可是,接下來,去哪裡呢?」林與南先生默默地想著。

    他正想著,辦公室的傳真響了起來,他接收,傳真來自他太太,上面寫著:親愛的,你左手邊的抽屜裡有印度錫蘭紅茶,喝的時候可以加一點紅塘和薑片。林先生握著這張傳真,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手開始微微地發抖。

    林太太與林與南先生是半路夫妻,林與南先生在遇到林太太之前曾經有過三任妻子,一位死於春天,在山澗遊覽時,春潮突然湧起,被淹死了,一位死於夏天,犯了無名的熱病,死於高燒不退,還有一位死於冬天,在滑雪的時候遭遇了雪崩。而且三位妻子都沒能給林先生留下子嗣。

    三任妻子相繼去世後,林與南先生本打算孤獨地了卻此生,但是某日,他在常去的茶室裡遇見了現在的林太太,那是一個秋天,窗外的樹葉是金黃金黃的,金黃色的陽光散落在林太太的臉上,讓她的面龐看起來像一朵焦灼的葵花。

    林太太把泡好的一杯茶輕放在林與南先生的桌前,她的手指白皙而綿長,柔若無骨,然而那眼神卻如同離弦的箭一樣,射了過來。接著,她開始慢慢地彈著古琴,那散落一地的琴音,和瀰漫的茶香,讓林與南先生在一瞬間感覺到,這個女人應該是陪他走到最後的女人。於是三個月後,林與南先生再一次結婚了。

    林太太少言寡語,除了精通茶藝外,廚藝也十分了得,然而她懶得與外界溝通,很少用手機,更是從不用電腦。林與南先生業務繁忙,結婚後也難得回家,過著候鳥一般的生活。於是林與南先生在家中裝了一臺傳真機,夫妻二人就靠發傳真來實現溝通。

    此時,林與南先生握著妻子發來的傳真,陷入到了沉思當中,他在思考他該以什麼樣的姿態迎接他人生中的這場劫難,說來,一切的一切起源於10年前,他與日本人做人參生意的時候。

    林與南先生起家於做人參生意,他把採摘自長白山的人參出口到日本,最開始,所有的生意不過是小打小鬧,但是慢慢的,出口量大了起來,林與南先生開始頻繁地去日本出差,最開始是一年去2次,之後發展到2,3個月就要去一次,最後林與南先生的公司吞併了其他幾家經營人參的貿易公司後,他在長白山買下了屬於自己的第一塊參田,並且請來了當地最好的種植人參的師傅幫他經營參田。另外,在頻繁地和日本人參商人的接觸中,林與南先生漸漸熟悉了幾個最重要的經營人參的日本商社。

    除了親自去日本拜訪商社的客人,林與南先生也邀請這些商社的老闆來中國訪問,帶他們去長白山,觀看參田,並且安排其他的旅遊項目。漸漸的,林與南先生與日本最大的人參商社的採購總監田中先生交往密切起來,一方面兩個人都愛喝茶,另一方面,田中先生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因為他的媽媽是日本人,他的爸爸是地道的中國人。

    「我非常的喜歡中國,小的時候讀了很多關於中國的書。」田中先生這樣說。林與南先生為結識了這樣的朋友感到高興,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日本,林與南先生只要和田中先生在一起,兩個人就一起煮茶論道,談天說地,好象彼此之間有說不完的話題。從歷史到文化,從文藝到體育,從飲食到女人。只是,開朗的林與南先生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像飛蜘蛛網中的飛蟲,無法控制地被慢慢套牢了。

    一日,在田中先生訪問中國的時候,田中先生和林與南先生靜坐在長白山腳下的一個茶室裡,一邊品著茶,一邊互相探討生意上的事情。

    「雖然東洋和高麗都有人參產出,但是在我心中,只有長白山出產的人參才是品質最好的。」田中先生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語說。

    「您實在是誇獎了,高麗的紅參有著良好的蒸包流程,功效也是一流的」林與南先生說。

    「我聽說林先生在長百山有一塊參田……」

    「是的,但是不過是很小的一塊,我的公司並不是這裡最大的人參公司,這一點田中先生您是清楚的。」

    「你有聽說過我們商社要與貴國最大的人參商社合作的事情?」

    「略有耳聞。」(苗疆蠱事:)

    「我們打算收購貴國最大的人參商社,雖然不能實現完全收購,但是我們打算出資買下他們在長白山的大部分參田並參與經營——林先生,我和您實話實說,我們商社已經和貴國的商社在其他細節方面已經洽談完畢,只剩下最後價格的確認了——不知,林先生能不能幫我們一個忙?」田中先生的話說得迂迴曲折起來。

    「幫忙?」林與南先生皺起來眉,他不知道他能在中間幫什麼忙,這個日本人又希望自己能幫多大的忙?這一切似乎來的太突然,但又似乎是水到渠成的談話,林與南先生沉默不語,而對面的田中先生面對林與南先生的沉默,似乎早有準備而且特別沉得住氣。田中先生望了望窗外,接著說:「天色晚了,林先生如果不介意,明天上午,我們還是這個茶室見?」

    「——好吧。」林與南先生回答。

    (6)

    林與南先生第二次會見田中先生,仍然是在茶室。雖然他對田中先生的目的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但是作為一個從事國際貿易的商人,當商業觸碰到兩個不同國家利益的時候,他本能地覺得自己應該說不,所以林與南先生在來之前已經準備好了一套委婉的說辭。

    然而,端坐在茶室中的田中先生所說出的話卻與林與南先生的意料之外。

    「林先生,關於日本商社收購中國參田的事情,您一定已經聽說了。」

    「我聽說了一點點。」

    「對此您有什麼看法?」

    「我——」

    「關於收購的底價?」

    「田中先生,關於收購的底價,這個是要在商社中做到重要位置的人才能做得知的機密文件,我想,以我個人之力,難以幫上什麼忙——」

    「林先生,你誤會了。」

    林與南先生有些吃驚地望著田中先生,此時,他隱約地感覺到,也許田中這次是另有所求。

    「林先生,我父親是中國人,這個您知道的吧。」

    「是的,您的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日本人。」

    「是的,但是我的母親,是在日本侵華戰爭時遺留在中國大陸的日本孤兒,她在中國東北長大成人後才回到日本的,因為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中國人,所以回到日本後,她就嫁給了一個中國人。所以我母親對中國人民的感情是很深的。」

    「田中先生,你——」林與南先生不知道田中先生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林先生,中國的參田,不能被日本收購,這是一件牽涉到政治利益的經濟事件。」

    「田中先生,您的意思是——」

    「貴國的商社高層,已經被日方收買。」田中先生嚴肅地說。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林與南先生望著田中先生,他壓抑不住內心的震驚,但是依然保持平靜地說:「田中先生,我並不想知道的這麼多。作為一個小小的商人,除了賺取金錢,我對其他的事情並沒有太多的興致。」

    「林先生,你必須要阻止這個事情的發生,因為你是一個中國人。」

    「我無能為力,我只是一介平民。」

    「你可以。只是請你幫很小的一個忙,請你把這把摺扇,在啟參之日,送到中國商會東北分社的郵筒裡。這本該是我親自遞送,但是我懷疑自己已經暴露,活不到那一天,所以請你一定要幫忙。為了安全,我將隱藏我們曾經交往過的所有信息,送完扇子後,請您從此以後離開東北,不要再回來,到南方去吧。」說著,田中先生從口袋中掏出一把摺扇,交到了林與南先生的手上。

    林與南先生拿著這把摺扇,陷入到了沉思當中,他不知道田中先生所說的一席話是真是假,他該相信還是不相信,他感覺以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辨別這其中的玄機。

    田中先生好象洞悉林與南先生的內心的想法,他微笑著說:

    「林先生,你覺得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呢?」

    「這-----」

    「我很小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被賦予重大的使命,這種使命感,驅動我從事著我現在所做的工作,若有一天,當你發現我不在這個世界上,請你一定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完成。」田中先生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浮現出近似於神聖的光芒,說著他把面前的茶一飲而盡,接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茶室。

    林與南先生小心地打開摺扇,那上面空無一字。

    接下來,林與南先生憑藉著自己在商圈裡所積累的人脈,陸續地打聽到有關中日雙方洽談一些事宜,有關日方即將全面收購參田的消息還是滲透了出來,林與南先生不動聲色,聽取著各路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他的一群朋友在聊天的時候,有人當做故事一般講出來,說日方的採購總監田中先生因為操勞過度,心臟病發突然離世了。大家都說,這真是遭天譴,才會使收購推遲到了啟參日之後了。

    這一晚,林與南先生感到如坐針氈。他反覆把田中先生的摺扇,打開又合上,但是他沒有在這個扇子上發現任何字跡。他反覆想起當日坐在茶室裡田中先生對自己講話的那個表情,該不該相信這個人?該不該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他又把自己和田中先生從認識一直到最後一次在茶室見面的每一次會面都在頭腦中反覆回顧。隨著離啟參之日越近,林與南先生越難做出判斷,於是他決定追隨自己的直覺行動。

    於是,林與南先生開始提前安排,作為一個小型的貿易公司,結束掉這個公司並不是什麼難事。接著,在啟參之日當天,林與南先生按照田中先生的要求把摺扇丟進了郵筒之中,然後當天,他就帶著自己全部的行李,離開了東北。來到了上海。

    在到達上海一個月後,林與南先生輾轉地聽說,日本收購中國參田的行動失敗了。這個消息終於讓林與南先生踏實了下來。他躺在自己租住的小房子裡安穩地睡了一夜。但此時他並不知曉,從此以後他的人生再不會有安穩的夜晚。

    (7)

    林與南關掉在東北的貿易公司,來到上海的第一個夏天,異常悶熱,這個夏天他沒有做任何事情,他把自己整天關在租來的小房子裡。不知為什麼,他腦子裡總是回憶著和田中先生在茶室裡的最後一次談話,他的表情,他的眼神,每一個細節,歷歷在目,還有那把沒有任何內容的摺扇,究竟代表著什麼?

    在某一個溫度達到39度的中午,林先生接到了一個來自他在東北的親戚的電話,說他的妻子莫名地發起了高燒,而且持續不退,希望他趕快回家探望。林與南先生聽到這個消息,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太長時間忽略了自己的妻子,本來答應她一切安定下來就接她來上海的,但是自從他來到上海後,內心好似長滿了野草的荒原,現在聽到妻子生病的消息,他放下電話後,買了當天回家的飛機票。

    在機場的候車室裡,林與南先生無聊地翻閱著報紙,坐在對面的一個老年人突然不小心把一袋子的糖散在地上,林與南先生便過去幫忙老人家揀散在地上的糖果。當他把糖果遞到老人的手上的時候,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香氣,接著他感到一陣陣的眩暈。

    等林與南先生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密室裡。他抬起頭,看到正對著他的頭頂有一個攝像頭,他對著攝像頭招了招手。接著,密室的門打開,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林與南先生望著他的眼睛,頓時想起了那個把糖果散落一地的那個老頭。

    「原來是你……」

    「是的,你很敏銳,的確是我。」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給你看樣東西」,中年男人說著,把一把空白的摺扇放在林與南先生面前。

    「這是田中先生的摺扇。」

    「是的。」

    「為什麼在你這裡?」

    「林與南先生,我們很感謝你為國家所做的貢獻。」

    「你到底是誰?」

    「林先生,很快,我們會安排您去經營一家軍火廠。」

    「軍火?」

    「是的,這是國家的安排。」

    「讓我離開,我的妻子病重,我要回東北去看她。」

    「你不必去了,她已經去世了?死於高燒不退。」

    「去世了?」

    「是的,林先生,我們已經對你進行了全面的調查,你是孤兒,曾經在軍隊服役2年,妻子均以離開,沒有孩子,我們覺得你的背景,以及你在日本收購中國參田活動中所表現出的沉著冷靜,以及大義凜然的犧牲精神,非常適合接下來為你安排的工作,當然,還需要一些專業的培訓。」

    「你到底是誰?你想讓我做什麼?」

    「叫我K先生,從前我是田中先生的聯絡人,以後我將是你的聯絡人,我們是國家安全局。」

    林與南先生聽完這些話,低頭不語。

    「林先生你是孤兒,你該明白,這是命運的安排。」

    「摺扇是什麼意思?」林與南先生說。

    「表面上看是空白的,但是實際上-----」K先生打開摺扇,把檯燈照向摺扇,就看見,摺扇上有一些細小的小孔,光從小孔中透出來,打在桌子上。「這是摩斯密碼,上面記錄著一些重要的信息。接下來,你也要學會這些密碼,方便我們日後的交流。」

    「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你不要問,以後會知道的,你的房子我們已經幫你退掉了,你在上海會有新的住址,請你接受已故的田中先生所帶給你的改變,從此你要走上不同的道路,祖國和人民不會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卻必須為維護他們的利益付出努力甚至生命,這就叫做使命。」K先生堅定地說。

    「我沒有決定他們的人生,我只是完成和林與南先生的交易,我們的婚姻是一場交易,他在茶室聽我彈琴,他說他聽出了我琴音中致命的冷靜,他說我有能力去執行這一切,讓看到那些神秘傳真的人去死。而且你需要明白一點,我只放出了一隻毒蜘蛛,那些毒液是不能致命的,但是問題是,當毒液侵入人的神經系統,能使人產生幻覺,是小凡無法擺脫那些幻覺的困擾,神志崩潰而死。可是我沒想到她的丈夫會因此找上門,他整日毆打她,卻因為她死而痛苦,他說這是一種愛。」

    「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愛是什麼。」B偵探冷淡地望著林太太說出這樣一句話。

    「是,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愛是什麼。我很想知道我的第三任丈夫林與南先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和我的前兩任丈夫不同,他對物質的一切似乎沒有任何要求,好象也不怎麼喜歡女人,他總是在工作,日夜不知疲倦,工作之餘也總是在他的辦公室裡秘密的發著一些什麼,可是他不告訴我,他只是給我錢。所以在他死後,我用這些錢,請你來調查這個男人,我其實不想知道他死還是沒死,我想知道在我們短暫的婚姻生活中,他有沒有愛過我。」說著,眼淚像流星一樣從林太太的面龐滑落,那一瞬間,她全部的憂傷擊中了B偵探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林與南先生全部的工作都是在極度機密的狀態下完成的。我們無從得知,在他的人生中,為了祖國和人民的平和的生活,做出了怎樣的貢獻,怎樣的犧牲,但是他可能必須要死,這是他的宿命。林太太,我來這裡,其實最想知道的是,我也看過那個傳真,為什麼你不讓我去死?」

    林太太悲傷地望著B偵探,默不作聲。

    接著,B偵探從口袋裡取出了田中先生的那把摺扇說:「這是田中先生囑託我帶給你保管的,我猜測,這是林與南先生的遺物。請你保管好。此外,林太太,我還有一個要求,不知該不該講。」

    「什麼要求?」

    「林太太,我請你接受我這樣的一個男人,我想娶你為我的妻子,人生苦短,我不想再一個人度過,如果能死在你的手上,將是我作為一個男人最大的幸福。」

    林太太顯然被這段突如其來的表白震驚了,就在她和B偵探絲毫都沒有注意的時候,一個人已經悄然走進了院落,這個人深深地咳嗽了一聲,打斷了B偵探的表白。

    「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這個人大聲說。

    「你是誰?」B偵探問。

    「我是扇子的主人,你們可以叫我K先生。我是已故的田中先生和林與南先生的聯絡人。」

    「你來做什麼?」

    「接過這把扇子的人,有屬於他自己的宿命,不管你們願意不願意。這是國家的安排,從今天開始,你們將有新的身份,林太太會繼承林與南先生的軍火工廠,而B偵探你,可以以林太太丈夫的身份,協助管理。我們之間接頭仍然靠林與南先生的那臺傳真,暗語是『救我』。」

    「為什麼是救我?」

    「你可知道那位大願地藏王菩薩,曾在佛前立下宏大誓願:「為罪苦六道眾生廣設方便,盡令解脫,而我自身方成佛道。」說到這裡K先生望著B偵探和林太太,「眾生不得救,他不能離開地獄,不能成佛。」說完K先生離開了林太太的院落。

    望著天邊火紅的雲彩,B偵探想起那被一片紅葉繚繞的清水寺和田中先生堅定的眼神。接過摺扇的人,需要接受他的宿命,這個時候,B偵探才想明白田中先生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從那時起,他們就已經是被選中的人。

    想到這裡,B偵探趕忙把這把無一字無一物的摺扇打開,正對著陽光,果然,如他所料,扇面中有一排針孔大小的孔隙,陽光從中穿射下來,形成一組摩斯密碼,上面寫著: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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