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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奇案

2023-10-09 06:28:29

—、洞房驚變新郎暴斃

康熙十三年初秋的一天,黃州府突山腳下新建的馮府大宅院內外,披紅掛彩,嗩吶聲聲,主人馮之萬正為獨生兒子馮春帆操辦喜事。

馮之萬曾任官居五品的武夷鹽茶巡檢使多年,3年前告老還鄉,建起這座美輪美奐的新府第,並將突山唯一的一眼泉水仗勢圈蓋在了府內,因為馮春帆嗜茶如命,要用泉水煮茶。

傍晚,馮府大擺酒席,馮家父子滿面春風,逐桌答謝賀喜的賓客。新房裡不時傳來一陣陣歡聲謔浪,那是秀才們在鬧洞房。馮春帆今春新中秀才,如今又逢新婚之喜,秀才們一來登門道喜,二來新娘子程娟娘是城中藥鋪「九芝堂」掌柜程國雨的女兒,姿容俊秀,人稱「黃州一枝花」,大夥趁機一覷美人。

正在熱鬧之際,一個丫環急匆匆來到馮家父子跟前,悄聲說那幫秀才們鬧洞房鬧過了頭,特別是有個叫董思白的秀才,竟說些不三不四的風涼話,把新娘子羞得直掉淚。

馮春帆頓時氣得滿面通紅,馮府管家急忙跑到新房裡,把秀才們拉過來就座喝喜酒。不承想當馮家父子來到秀才們的酒桌前答謝時,又是那個董思白猛灌幾杯酒後,借酒撒瘋,詛咒馮家父子食言自肥,只怕要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家破人亡!馮家父子勃然大怒,當即喝令家丁將董思白亂棒打出。這下大煞風景,酒宴的喜慶氣氛一下子沒了影。

宴撤人散,喝得醉醺醺的馮春帆來到新房外間,只見專門侍候茶水的小丫環秋菊早已將一把泡好茶的紫砂壺放在了茶桌上——馮春帆有臨睡前飲茶的習慣。馮春帆從紫砂壺裡倒了一杯茶,喜滋滋地一飲而盡,隨後急不可耐地將房中的丫環僕人連同那個隨新娘子陪嫁而來的程家老女傭吳媽,全趕出房外……

丫環僕人們才不會遠走呢,全伏在窗外聽洞房。只聽房內馮春帆先是大著舌頭直叫:「小美人呀,我可不是一天兩天想著你了!」隨後又哈哈大笑,可那笑聲越來越古怪,由大笑變成狂笑,由狂笑變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嚎,又聽「撲通」一聲之後,新娘子「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不好,房裡定是出了大事!丫環僕人們急忙撞開了房門,衝進內間,只見馮春帆倒在地上,手捂腹部,滿面青紫,口中黑血狂噴,四肢抽搐不止。一旁的程娟娘手揪著胸衣,面露驚慌。

待馮之萬跌跌撞撞來到新房,馮春帆已一命嗚呼……

二、勘案情董秀才服罪

第二天,顫巍巍的馮之萬在管家的攙扶下,來到知府大堂報了案。時任知府正是有「大清廉吏第一」之譽的于成龍。

馮之萬訴罷案情,一口咬定是秀才董思白下毒謀害了兒子。望著于成龍詫異的目光,馮之萬麵皮一紅,滴淚道:「事到如今,老夫也沒啥好隱瞞的,全怪老夫,不,是犬子當初一念之差……」

原來,馮春帆只知吃喝玩樂,枉讀幾年詩書,卻連鬥大的字識不了一升。為榮宗耀祖,馮之萬隻得偷偷地為兒子聘「槍手」考秀才,這個「槍手」便是董思白——黃州府最有才華的秀才。當初雙方議定的聘金為1000兩銀子,可在董思白代馮春帆順順利利地中了秀才後,馮家卻變了卦,只給了董思白100兩銀子,便死活不掏了……

「定是那董思白含恨在心,借亂鬨鬨鬧洞房之機,將毒下在了犬子的紫砂茶壺裡——其實,他的詛咒已明白無誤地暗示了這一點。」馮之萬悔恨交加。

于成龍聽了案情,先急命捕快趙班頭帶領衙役速去董家抓捕董思白,自己則領著仵作等人直奔案發現場。走進富麗堂皇的新房,果見馮春帆之屍像蝦米一樣蜷縮在地,分明是死前痛苦萬狀。仵作從布囊中拔出一根銀針,往那隻紫砂壺裡一試殘茶,頓時銀針變作烏黑——分明是茶中有毒!仵作又端起紫砂壺嗅了嗅,直皺眉頭。于成龍探頭一看,只見紫砂壺中茶水色黃如金,澄澈見底,不由連連搖頭,實在不知這是何茶。

馮之萬見狀,對于成龍解釋道:「於知府,這茶名叫水金龜,是武夷巖茶中的四大名茶之一,犬子一向嗜喝此茶。」

仵作填了屍單,附在于成龍耳邊一番耳語。于成龍點點頭,仵作便小心翼翼地將那紫砂壺封好,裝在布袋裡,拱拱手先行一步離開了。

詢問罷馮家上下,于成龍回到了府衙,趙班頭他們也回來了,不過他們卻是空手而回。據董思白家人說,昨晚董思白回來後又哭又笑的,可天亮後卻不見了蹤影,只在書桌上發現一張寫有詩的紙條。

于成龍接過紙條一看,卻是一首七言絕句:「琵琶弦斷無人聽,情長情短總是空;從今踏入清靜地,山鳥為伴共晚鐘。」于成龍細吟兩遍,猛地抓起令籤,「趙班頭,你們立即分頭去本城內外寺院,定能找到這董思白——看這詩意,他要出家為僧,做個世外之人。」

趙班頭眼一亮,「啊,原來這秀才毒死了人想躲到寺廟裡當和尚!」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捕快們從城南的佛光寺裡將董思白抓進了大堂。

面對于成龍的喝問,董思白起初一臉茫然,眼瞪得似銅鈴,待最終知曉馮春帆已被毒死,眼睛眨了幾下之後,挺爽快地招供道:「於大人,是小生毒死了馮春帆。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他們父子食言自肥!」

「說!你在馮春帆茶壺中下的什麼毒?」于成龍一拍驚堂木。

董思白又是一陣發愣,想了想支吾道:「當然……當然下的是砒霜。」

于成龍追問道:「砒霜從何而來?」

「這個……這個,是從九芝堂偷來的,誰不知道在黃州只有九芝堂賣砒霜?大人,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殺是剮,小生全認了!」董思白說完,雙眼和嘴巴使勁一閉,再也不開口了。

于成龍一番沉吟,命衙役將董思白先押往大牢,又命趙班頭把程國雨帶進大堂,並讓他查驗一下鋪中的砒霜是否被盜。

三、大堂之上新娘爭罪

頭戴瓜皮小帽、一向精明過人的程國雨被帶上大堂,雙膝一跪,叫起撞天屈來:「大人,冤枉啊!砒霜大毒,事關人命,偌大黃州,官府只準小人一家賣砒霜,小人豈敢不當心?每次鋪中進了砒霜,將砒霜賣給何人、賣出多少,小人都是一一登記在冊。再者,砒霜一向由小人密藏在自己臥房,連店中夥計也不知曉的。可小人小心如此,剛才同趙班頭一查驗,居然還是不知啥時候少了整整1兩6錢……」說著,呈上一個流水簿子。(原作者:王永坤)于成龍接過流水簿子,果然上面一筆一筆記得極是清楚。于成龍又問道:「本城秀才董思白有無出入你家的機會?你且如實道來。」程國雨頓時變得局促不安,一陣扭捏,話也變得口吃起來:「這……這董秀才,他……他倒是有出入我家的機會。他去年曾是小人兒子的塾師,不過,半年前小人已將他辭了。」

正在這時,大堂外又傳來喊冤聲:「知府大人,冤枉——董秀才冤枉啊!」隨之兩個婦人闖進了大堂。

程國雨抬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尖聲叫道:「娟兒,吳媽,你……你倆到這兒來幹什麼?還不快快回……回你們馮家去!你們婦道人家擅闖官府大堂是要吃拶子的!」

事出意外,于成龍好半天才回過神,捋須道:「程娟娘,你是為董思白鳴冤叫屈?」

程娟娘咬咬嘴唇:「是的,大人。馮春帆他……他不是董秀才毒死的!是……是小女子親手下的毒!」

「啊!」大堂內外一片驚訝之聲。程國雨連滾帶爬地撲到案臺前,對于成龍叩頭不止,「於大人,休信小人女兒胡言亂語,她……她得了失心瘋!」于成龍已鎮定下來,沒有理會程國雨,而是對程娟娘慢聲細語道:「程娟娘,你是如何毒死你丈夫的?細細道來。」

「馮春帆欺男霸女,惡名在外,我……我不願嫁給他,可又拗不過父親,便有了與他同歸於盡之心。臨出閣前兩日,我趁父親不備,溜進臥房偷了一包砒霜。新婚之夜,鬧洞房的人走後,秋菊端茶進來,我便將包中的一半砒霜倒入了紫砂壺中……剩下的砒霜懷揣至今。今日聽人說董秀才招供殺人,小女子不忍屈賴無辜……」程娟娘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杏黃色布包,呈上案臺。

衙役們聽了,無不為程娟娘惋惜──可惜了「黃州一枝花」!

四、辨無辜于成龍認親

于成龍卻眉頭緊皺,將那包砒霜拿在手中託了幾託,忽對在一旁聽案的錢糧師爺叫道:「拿戥子來!」眾人大詫:戥子是稱金銀之類貴重精細之物的,審案子拿戥子何用?

不一時,錢糧師爺將戥子拿了過來,于成龍示意他將砒霜倒在戥盤裡稱量。錢糧師爺稱罷,抖著嗓子高叫道:「於大人,1兩6錢整!」這下又是滿堂大驚:程娟娘偷去的砒霜竟是一點兒也沒有少!

于成龍已是成竹在胸,緊盯著程娟娘,話中有話地詰問道:「程娟娘,你的砒霜沒有少,說明你並未下毒,下毒者另有其人,可你為何要將這殺人之罪攬過來呢?」程娟娘臉一陣紅一陣白,低頭不語。而程國雨則大汗淋淋。

程娟娘身後的吳媽再也忍不住,叩頭道:「各位大老爺在上,今日公堂之上,話不由俺不說了!」轉頭望著程國雨憤然道:「程掌柜,這都是你造的孽!想當初,董秀才進了咱家,與小姐一見鍾情,託人向你求親,當時你心裡七上八下的,覺得董秀才眼前雖窮,卻滿腹詩文,只怕將來要中舉的,可又怕董秀才沒時沒運萬一中不了舉,盤算來盤算去,最後你要董秀才拿1000兩銀子當聘金。董秀才無奈,恰巧馮家來請他當槍手,他只得昧心答應了。不料事後馮家不僅對董秀才耍賴變卦,而且託人用10顆明珠和3000兩銀子作聘金買動了你的心,你便強逼著小姐嫁給那花花狗少。小姐哪甘心,便偷了這包砒霜揣在懷中要自盡,幸虧老身一直看得緊,沒容她得手……」

吳媽一番話使眾人頓生峰迴路轉之感:看來還是董思白為報奪妻之恨,毒死了馮春帆,程娟娘卻寧願以死相救。

于成龍則感慨萬端,命衙役將勢利小人程國雨轟出了大堂,隨後又親下堂來,攙扶起程娟娘,溫言道:「娟娘,想來馮家你已無法再回了,本官夫婦膝下有4個小哥兒,卻少一位千金……」

程娟娘何等伶俐,見於知府分明是在給自己指一條出路,頓時感激得熱淚盈眶,叩拜于成龍為義父。

眾衙役向于成龍賀罷認親之喜,正要退去,于成龍卻道:「且慢!我們還要趁熱打鐵,再去馮府勘驗現場。」

眾人不由又是大眼瞪小眼,「大人,兇手不是那董秀才嗎?他已招了供,程小姐和吳媽剛才的話也從側面證實了他,我們還勘驗什麼?」于成龍捻須一笑,「諸位,馮春帆死於中毒不假,但並非砒霜之毒!這一點本官也是剛剛知曉。」說著,讓昨晚剛回府衙的仵作說話。

仵作對眾人拱了拱手道:「馮春帆所中之毒極是古怪,似砒霜卻並非砒霜,因為砒霜之毒使人疼在胸腔間,中毒之人疼極之下,必將上衣撕破,胸部抓撓出血,可馮春帆上衣完好無損,胸間一絲一毫的抓痕也沒有。更關鍵的是那茶水中有股腥臊之氣,砒霜卻是什麼味兒也沒有的。可到底是什麼毒,我也認不準,只好向大人告假,帶上紫砂壺到百裡外請教師傅。師傅判斷是活蛇的唾液之毒,至於是什麼蛇的毒液,他也認不準。根據馮春帆狂笑而死的情狀來看,這蛇毒絕非本地蛇毒。以此推斷,兇手不可能是那董秀才。」

于成龍接口道:「董思白大鬧馮家和因情出走寺廟,只是巧合而已。至於他招供為兇手,更是出於誤會——他乍聽馮春帆已被毒死,想當然地以為是程娟娘下了毒,為解脫程娟娘,他便自供為兇手。他和程娟娘真正是一對痴情有義的生死戀人!上次我們受馮之萬一面之詞的影響,只把眼光盯在了洞房內,如今看來,也許問題出在茶房,也就是說在茶水未泡好之前,開水中就已被下了毒呢!」

五、勘茶房梁上捉毒蛇

聞知程娟娘為董思白鳴冤叫屈且被于成龍當堂認作義女,馮之萬氣炸了肺,又聽于成龍還要再勘驗茶房,更是怒火中燒,氣咻咻地道:「於知府,這茶房有什麼好勘驗的?犬子不僅嗜茶,而且還有潔癖,這茶房中的一切都是新的:新茶爐、新銅鍋、新茶壺、新杯盞……就連那個燒茶的丫環秋菊也是新買來的!直到犬子新婚那日,茶房才開煮。也就是說,犬子中毒的那壺茶實是從這茶房裡燒出的第一壺茶。老夫早就說了,兇手是那窮秀才董思白!」

于成龍遭到一番搶白,並不生氣,只命喚來秋菊,叫她按照那日煮茶的情形再煮一壺茶來。秋菊點點頭,打開了茶房門。只見這茶房正中砌了一個鋥光閃亮的陶瓷風火茶爐,茶爐正對房梁,梁下吊了一把高柄長嘴、人稱「玉書煨」的煮茶瓦陶壺。

秋菊從房中提了一個小桶,來到茶房後,接了一桶泉水提了過來。于成龍見那桶中水清洌純淨,忍不住從桶中舀了一瓢,品嘗了幾口,咂著嘴連叫:「好甘甜的水,真乃天賜一珍!」(原作者:王永坤)秋菊往玉書煨中添了兩瓢水,打著火石煮起茶來。不多時,水開了,秋菊揭開玉書煨的頂蓋,並不急於將開水舀出來,而是從那隻盛著「水金龜」茶葉的罐中小心翼翼地捏出一撮茶葉,均勻地撒在玉書煨中,繼續煮了一會兒,只見開水的霧氣直衝房梁,滿屋異香撲鼻。

望著于成龍疑惑的目光,秋菊解釋道:「馮少爺說,篩子泉水雖甘甜,卻有一股淡淡的土氣,須開蓋多煮一會兒,方能驅除土氣,而水金龜也須連壺煮的。」

這馮春帆真箇怪癖!于成龍不由連連搖頭,忽見水霧之中有一股極不引人注意的細線從上而下落入玉書煨中,又聽頭上瑟瑟有聲。于成龍不由抬頭往房梁上一望,只見紅漆房梁上盤繞了一條腰帶般大小的鉛灰色蛇,倒掛著尾巴往下面的玉書煨探頭探腦,蛇信子一伸一縮,涎液便滴落下來。于成龍急忙往上一指,這下眾人全看了個清楚:果真這茶房裡有條毒蛇呢!

眾衙役一聲吶喊,上房揭瓦,一陣折騰,終於捏住了那蛇的三寸之處,將蛇活捉下來。仵作將那蛇細辨半天,連連搖頭,稟告道:「於大人,在下無能,實在不識這蛇是何種毒蛇。」

倒是那馮之萬擠進人叢,見了那蛇,失聲叫道:「這是武夷山的呆頭蛇!這種蛇毒性極大而奇特,中毒之人先感到體麻身酸,狂笑一陣後必腸斷而死。老夫在武夷任職多年,曾在蛇醫鋪裡見過這種蛇!」隨又捶胸頓足道:「只不知這蛇是怎麼來的?難道是3年前它自個兒從武夷山千裡迢迢跟來的?不可能呀,此蛇之所以被稱作呆頭蛇,就是因為將它放在哪裡它就老老實實呆在哪裡,從不亂遊動的。再說這茶房剛剛建起,它又是怎麼跑到房梁上的?」

于成龍聽了馮之萬一番語無倫次的話語,忙命衙役們再上房頂,將房梁抽下來,細細一尋,發現房梁不引人注意的一側被人鑽了一個小洞,傳來陣陣腥臊,分明是呆頭蛇穴居之處!

當初建造這間茶房的木匠大有疑問!于成龍轉頭問馮之萬建造這間茶房的木匠是誰。馮之萬想了想道:「是個衣衫破舊的啞巴。」便把那啞巴的形貌描述了一番。

趙班頭聽了,眉頭漸舒,「於大人,我知道這個啞巴,記得他是3年前從外地來我們黃州的。當時我見他來路蹊蹺,曾暗中跟蹤過他。後來見他在西關街租房居住,幹些為人擔柴、挑水之類的雜活,規規矩矩,因此便不再盯他的梢了。」

于成龍果斷地道:「立即抓捕此人!」

六、信揭隱衷網開一面

可惜當趙班頭他們趕到西關街時,那個啞巴已人去房空,只有一封寫給於知府的信留在桌上顯眼處。

于成龍拆開信,只見信中寫道:

……於大人,實不相瞞,是我用呆頭蛇毒死了馮春帆。我本是武夷山杜葛峰下的一名蛇醫,有一個結拜兄弟叫杜五,他是一個以採茶為生的老茶客。杜葛峰有兩大寶,其一便是名貴天下的武夷巖茶水金龜,其二就是這奇毒無比的呆頭蛇。偏偏這呆頭蛇就常年盤臥在水金龜茶樹窠下。多年來,我和杜五互相援手,他採茶,我捉蛇,命懸一線,遂成生死之交。4年前,杜五準備將多年積貯的水金龜茶磚僱船運往兩廣販賣,嗜茶如命的花花公子馮春帆卻攛掇其父倚仗鹽茶巡檢使的權勢,誣陷杜五「違抗海禁,私通海寇」,將他斬首示眾。自然那一船茶磚也落入了馮家。

為給杜五報仇,我千裡迢迢跟蹤而來,裝聾作啞3年之久,唯一的武器便是自己秘攜而來的一條呆頭蛇。終於等到馮家建造新府、大招工匠的良機,我便扮作木匠混了進來,將呆頭蛇放置在馮春帆的茶房梁中,下面恰巧正對著茶爐,呆頭蛇聞得熟悉的水金龜茶香,必垂涎三尺,其涎液最毒!案發後,得知無辜的董思白和程娟娘先後蒙冤,我心中不忍,正欲自首,不料今天聞得您已將程娟娘認作義女,又見您再去馮府勘驗茶房,情知以大人的明察,定能真相大白。而真相大白之日,就是我離開古黃州之時……

于成龍看完信,半日不語。趙班頭試探道:「大人,從信中字跡新墨淋漓的情況來看,這蛇醫剛離開不久,若是我和手下分頭追捕,快馬加鞭,定能將他捉拿歸案!」于成龍卻將信一把火燒了,冷聲道:「毒蛇殺人,與蛇醫何幹?馮公子自有取死之道,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

結案後,于成龍將卷宗報呈省提刑,並申討了海捕公文,四處張貼。可天下之大,到哪兒捉拿那無名無姓的「啞巴」兇犯去?馮之萬明知于成龍糊弄他,卻無可奈何,羞惱成疾,不久一命嗚呼,馮家很快就敗落了。

出了獄的董思白則與程娟娘喜結連理,此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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