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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來繞去

2023-10-13 04:28:29

劉強出了酒樓,開著車在街上轉了一圈又一圈,隨著路面的起伏,看著遠近高低輝煌的燈光,有著把車一直開下去的欲望。只要一直開下去,是不是就什麼都會過去?

    劉強最近為了服裝廠的那份定單絞盡腦汁。為了這份定單,平日裡見面還打哈哈的事業夥伴,現在卻在背地裡玩起了你死我活的明爭暗鬥。大點的生產企業和不入流的小客戶在這次商業洽談會上,一個勁的競殺價格。尤其是浩暉服裝廠的陳大同,為了競標把生產加工利潤降到幾乎無利潤。幾次競標矛頭直抵劉強,只因他倆實力相當。

      劉強也豁出去了,這次籤單大不了我也從中不賺錢。說什麼也殺殺你陳大同的銳氣,最起碼老子先搶了以後合作的機會。忍痛打舯臉充胖子,只能裝成勢在必得的假象。靜下心,想想自己的實力,和陳大同比也強不到哪裡去。定單是接了,可又從何處入手呢?

      已經午夜了,喝了一肚子酒,唱了一晚上歌的劉強竟然想在街上轉到天亮。他不知道該去哪裡過夜?說來是個諷刺,有著兩個女人的劉強,卻成了沒有地方過夜的男人。主要是心情煩躁,過去折騰的困了累了,葉珍那裡是思想加油站,她可以給鼓勵和幫助。她的溫存和理解讓自己補心又補腦,現在卻因繁雜的瑣事把大腦也吵短路了。

      而陳霞就知道玩, 對劉強的廠務事,說那條她不懂哪條。但天天關心得不得了,問的也不老少。不回答她不好,回答了她又知道什麼?不過,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處,劉強就很放心地在陳霞那辦公。裝上電腦,安上傳真機,廠內很多機密的事情還多數是在陳霞房間擬定的。

      劉強已經28歲,28歲的劉強在感情上從來就不現實。內心的渴盼被冠冕堂皇的責任壓抑得無比痛苦。外表陽光的劉強,內心卻不具備陽光的本質。突然有一種無名的怨氣:「靠,這年頭沒錢沒勢,愛情是個屁!」|

    葉珍是自己愛了五年的女人,催結婚,她張口房子閉口車,滿腦子現實。更要命的是,葉珍的父母都是高官,活在權術心計之間。懂得審時度勢,深諳上聯下掛。他們對女兒的擇婿標準,有著很高的期望值。無奈葉珍認定的是劉強,老夫妻倆拗不過女兒。雖然劉強以準女婿的身份出出進進葉家,但在老兩口的目光裡,能讀出十分失望和無奈來。

     劉強就有倍受歧視的感覺,葉珍說:「別理他們,有我呢!」劉強的內心一直有著強烈被輕視的悲哀:他奶奶的,老子要結婚還必須多金。要有房有車有存款?沒權沒人民幣沒白金卡,你家寶貝閨女這輩子就放家裡看著當修女?

      葉珍也為父母的觀點和劉強鬧矛盾,談絕情談分手談條件談得劉強心灰意冷。劉強在憤怒絕望的時候結識了陳霞,在單純的陳霞那裡找到了單純的感覺,也曾發誓一輩對她好。但葉珍鬧了一陣情緒後,又主動回頭來找劉強。劉強沒有能力拒絕,四年的大學同學關係,況且也是因她才來這裡的。本來鬧的就藕斷絲連,還談什麼拒絕?

      陳霞剛入社會,做人做事正做得馬馬虎虎。判斷事物還經常失誤,還是做夢的年齡。還不懂得現實和夢想怎麼會背道而馳,總把幻想中的事當現實來對待。一天到晚象塊粘糖似地粘著劉強,總抱怨自己被忽視了。經常獨自垂淚,莫名地黯然神傷,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有怨氣似的。這城市裡,我丟失了的腳印有多少?熬是熬了,挺是挺了,可,我就不累嗎?

      回服裝廠吧,到辦公室睡覺,抽空把擬辦、立項、歸檔的檔案起草了。劉強有了主意,調車頭要奔服裝廠時。手機卻響了,陳霞在電話裡哭:「我知道你在躲我,你為什麼要躲避我?」劉強低聲下氣地哄:「沒有寶貝,聽我說,我很忙,我出去喝酒了,正回你那!」陳霞卻把電話掛了。劉強對著手機看了看,嘆口起。再打,她掛。接著打,按掉。繼續打,關機。鬱悶的要死,前世我欠你們兩個的?

      劉強敲房門時,陳霞穿著寬鬆的睡衣,披頭散髮地跑來開門,臉上貼滿黃瓜片。看見劉強後喜笑顏開地雀躍著撲上去,怨也沒了恨也散了:「你怎麼才來啊,再不來我到網上哭去!」

「在網上哭給誰看?」

「帥哥啊,我一哭準有人心痛!」

劉強天天上網,但他不聊天。他不知道QQ世界的神奇和微妙。總說是吃飽飯撐的,現實生活裡活生生的髮妻都背叛了,還指望誰在虛無縹緲的網上對你負責?電腦是聰明的,可它沒有思維。

「不讓你聊,怕你上當吃虧!」

「我懷孕了!」

「你說什麼?」劉強的腦袋轟的一炸。

陳霞說:「你不高興嗎?|」

劉強急急地說:「寶貝,你聽我說,這孩子不能要,我沒戒酒啊!你不希望孩子健康聰明嗎?」

      陳霞立刻就哭了,盡職盡責地在床上翻滾:「藉口藉口,只是藉口!」劉強說:「我都那麼大了,我就不想要個孩子嗎?假如這孩子是不健康的,以後生存的路非常窄,拖累咱們一輩子啊!你沒看那些棄嬰也只有窮人拾?」陳霞雙手捂耳朵哭著說:「我不聽,不聽!」劉強手足無措。

      一直以來,劉強愛的是她的會哭會鬧的生動可愛,喜歡她天真直率地撒嬌。他最喜歡在她鬧的時候哄她,總不厭其煩地哄。可這次劉強卻懵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是看著她,一言不發地狠狠抽菸。

      陳霞哭得傷心又無趣,實在不能容忍無動於衷的木頭樁,對自己不聞不問了。騰地從床上跳起來,徑直把枕頭扔過來。劉強一看這丫頭要真刀實槍來開戰了,急忙俯首稱臣,沒了半點脾氣。把劉霞抱到床上坐著,背用棉被掂得高高的,長發垂到胸前。滿眼是淚,神態卻十分天真,但眼光時而兇狠得不容逼視,顯示出賭氣談判的氣勢來。劉強嘆口氣,繼續抽菸,他不看她的眼睛,看了必會不忍。

      劉強心裡嘆氣:丫頭你才19歲,就準備生孩子?陳霞時臥時坐地爭吵著鬧騰了一夜,劉強陪了通宵。最終哭哭勸勸,勸服了劉霞拿掉這個孩子。

      劉強哈欠連天地去服裝廠,剛推開辦公室的門,葉珍就到了。她說:「昨晚你去哪了,家裡暖氣漏水了!」劉強急忙說:「找物業啊,我也沒時間修!」葉珍很無趣地白了他一眼:「我是問,你昨晚去哪了,我打電話你關機了!」劉強大睜著兩眼開始撒慌:「我就在辦公室,一夜沒睡,上了一夜的網!」

      葉珍「噢」了一聲就沒再說下去。劉強雙手抱在胸前,眼睛看著她的眼睛問她:「還有事嗎?你今天不上班?」葉珍說:「我請假了,你先睡覺休息會,等會再找你說!」劉強心滿意足地去睡覺了。

      葉珍閒在劉強辦公室看雜誌,無意間在雜誌的扉頁上看到一行字:人生在世幾回真,愛過心痛只留恨。有緣相識無緣聚,蒼天只欺有情人。落款是,偷偷地送給我心兒。葉珍的腦袋裡立刻就有著異樣的感覺,她知道自己決不是心兒,可心兒會是誰呢?

     葉珍揣測半天弄不出答案,卻把劉強經常夜裡玩失蹤的事聯繫起來了。為什麼問他在哪裡,老說在辦公室?想到此,開始落淚,覺得自己有一種被欺騙,被愚弄的憤怒。

   葉珍最不能容忍的是劉強撒謊撒的理直氣壯而又心平氣和。又想到自己當初選擇他時,父母的的反對。他在這城市裡的事業,說白了是爸爸拱手送他的。儘管他幽默睿智,言辭犀利、思維激進,人人都稱他是才子。可再怎麼聰明也不是實幹家,憑他徒手想在此打造一片天地也是神話。

      葉珍想抓劉強起來扇耳光,可葉珍愛面子。葉珍怕鬧得滿城風雨人人皆知,葉珍還擔心這只是一個誤會。她是做法律諮詢工作的,她知道衝動是魔鬼,通往天堂和地獄的道路往往一念之差。葉珍知道自己很愛他,沒有他自己會不能活。再說,凡事得講證據。

      劉強補了一覺醒來,發現葉珍不在了,問看門的老張。老張說都走了有一個小時了。劉強就給葉珍打電話,可總是不接。明明她是在的,因為電話都是被對方掛斷的。劉強覺得今天真是背,倒黴事都趕一塊去了。桃花大夢真不太好做,哄完那個,再去哄這個。劉強執著地給葉珍打電話發簡訊,都石沉大海。弄到最後,人家竟然關機了。劉強嚇矮了半截,急忙開車趕回去。

     葉珍是個明智聰慧的女人,做事果斷有分寸、生存獨立從不拖累人。但大小姐脾氣嚴重,經常無緣無故地生氣,使性子。稍不如意,就發很大脾氣。問什麼事卻又不說,眼神冰冷冰冷的,無視別人的存在。但走出門去,卻是通情達理地為人處世。

    劉強深愛著她的優點,因為這是能過日子的女人,也是有助事業發展的伴侶。但和葉珍在一起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也許葉珍少了份依附他的感覺吧?劉強渴望葉珍依附他,可葉珍永遠有條不紊地生活著、工作著,處處讓他放心。

      在陳霞那,他卻有自尊感,被人依附的成就感,儘管他厭煩陳霞沒完沒了地追著自己,哭著鬧著要求在乎她。劉強弄不明白,這要求多的和沒要求的,哪種女人才更象女人?

      劉強進了葉珍的屋,葉珍蓋在被子裡哭。劉強剛掀開被子,葉珍忽地一把扯過去又蓋上。劉強呆了,他第一次看葉珍使脾氣鬥氣。但並不心虛自己有什麼把柄在她哪,劉強再次掀被子,柔聲問:「寶貝,你怎麼了?|」葉珍只哭不理,劉強低聲下氣陪笑臉問原因。實在僵持不下,劉強聲稱找她母親來說事。

      葉珍就從被子裡鑽出來,坐在床上冷冷地問:「你昨晚去哪了?希望你給我說真話說實話!」劉強面不改色地扯謊:「我昨晚陪人喝酒,然後唱歌,後去桑拿。怕你擔心我,就說留辦公室。辦公室那地方能睡覺嗎,上網也沒那麼大癮上一夜啊,還不是怕你擔心我嘛!」

     葉珍瞥一眼沒吱聲,劉強不失時機地說:「現在就關心起我了,我很開心噢,說明你在乎我啊!」劉強在兩個女人中間跳來跳去,把哄女人開心的話溫習了無數次,到哪邊去說都有成效。語言之熱烈,真情之洶湧,服軟之誠摯,足夠戀愛著的弱智女人,產生巨大的暈眩。因為他知道女人的虛榮心長在哪裡,雖然虛假的恭維往往一點即破,但女人就吃這套。這一點劉強深信不疑,在哄女人這條上,劉強大有可為。

     葉珍看著劉強的誠意,真的不哭了。劉強扶他下床洗臉,她乖乖地順從。劉強也琢磨不透,她的溫柔和順從裡到底有幾分真實。劉強對著這暴風雨欲來的大事件,卻在萌芽狀態就被平息得無風無浪了,感到得意。這時,該死的電話卻響了,劉強瞟一眼立刻就掛斷了。

      葉珍顯得異常敏感,把手伸過來說:「誰的電話?我看看!」劉強順勢攥著她手:「客戶的客戶的!」葉珍到底不是陳霞,怎麼也不信解釋,執意要看號碼。劉強推脫不掉,也有越描越黑之嫌。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但願陳霞那小丫頭別說話太隨便。

      葉珍直接把電話打過去,問誰?陳霞說:「我找我老公!」葉珍說:「你老公是誰?」陳霞說:「劉強啊,說了你也不知道,打錯電話了吧!」葉珍沉默了十秒種,突然說:「你等等,劉強要給你說話!」

     葉珍把電話湊到劉強嘴邊,劉強絕望地看著葉珍憤怒的眼睛。卻一句話說不出來了。葉珍哭了,只靜靜地流淚嘆息。劉強慌了,他最怕女人不動聲色地流眼淚。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感到絕望極了。

      兩個人都很靜,只能聽到抽泣聲和彼此的嘆息聲。劉強突然對葉珍有著強烈的負疚感,她竟然不喊不叫,痛到深處卻無力鬧了?

     他突然真摯而誠懇地說:「珍,我們結婚吧,我累了!」葉珍沒有反應,良久才沒好氣地說:「她怎麼辦?」劉強說:「給我點時間,我去處理!」葉珍的嘴角立刻就有了一絲笑,劉強不明白那笑,是開心呢還是嘲諷。葉珍眼神裡有一種犀利的東西,對著劉強的鼻子說:「賤字帶個貝是沒錯的,她圖你啥?不就是錢嗎!」劉強狡黠地微笑著點頭不語,自取其辱地受著葉珍的數落。女人的怨毒可比強盜狠十分,詆毀起情敵來,那是無情似箭,狠心似鋼針的。

     劉強尷尬鬱悶了半天也岔不開話題,只好沒話找話地問葉珍餓不餓?並把手搭在她腰上,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親暱:「哦,對了,你還沒說今天怎麼請假去找我了,有事嗎?」葉珍面無表情地說:「我想要輛車,人家都開車去上班,就我搭公車去!」劉強心裡咯噔一下,真後悔自己多問了。劉強成了冤大頭,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心裡暗暗叫苦、不敢再多說,話說多了,也未必有分量。他那點流動資金有一百處等著要用,可誰叫你犯錯呢?

    劉強去找陳霞的時候,陳霞從醫院做完人流躺在床上看雜誌。看見劉強進來,竟然開心地衝他一笑,劉強看著陳霞,突然心如刀絞地潸然淚下了。

     陳霞大大咧咧地安慰說:「別哭了,你不是說你喝酒了嗎?以後咱們生個好的!」劉強哭得更厲害了,愛撫著問:「怎麼不等我陪你去?你一個人承擔那麼多痛苦!」陳霞卻笑了:「我怕你沒時間啊,總是那麼忙的!」劉強無語心裡卻有淚,實在不知道該給這個單純的丫頭說些什麼了。

劉強問她:「如果我離開你,你會怎麼樣?」陳霞想都沒想就回答:「我殺了你,你信不信?」劉強看著她嘴角無所謂似的冷笑,聽得毛骨悚然,他相信這丫頭能幹得出來,她是那麼偏執的。

     陳霞突然說她想去吃大餡餃子。劉強說:「你躺著吧,我下去買回來!|」陳霞任性地撒嬌說:「沒有那麼嚴重,無痛人流嘛,早不痛了。我感覺好了,我就是要跟你去!」劉強拗不過,只好陪她去餃子店。

     他們吃過飯正要出店門時,卻發現了葉珍站在收銀臺前。劉強正要迴避,卻發現她完全沒有看見他們似的。也許,只是形似的一個人?劉強慌慌張張地走出店門,服務員突然說:「咦,那女人哭了,很傷心,肯定有人欺負她了!」劉強就一回頭,那女人就是葉珍。

      劉強在店門外徘徊了十幾分鐘,內疚地對陳霞說:「寶貝,你自己先走好嗎?」陳霞睜大了眼睛說:「為什麼?你不去陪我嗎?」劉強強裝歡笑地說:「今天不行,客戶找我下定單,我……!」

     陳霞的眼淚快下來了,可她懂事地點點頭:「我知道,那你快點談完快點來!」劉強微笑著使勁點頭,然後痴情地著看著她走遠。

     劉強返回店裡找葉珍的時候,竟然發現她已經不在店裡了。手機也處於關機狀態,劉強突然異常煩躁,該何去何從竟然不知道了。心裡亂糟糟的擔心起葉珍來,她一咬牙一跺腳我的所有事業將付諸東流,我將是一無所有的空手人。我的生存我的奮鬥將是零,我付出多少煎熬,多少淚水才有了今天?到手的成功,指日可待了。不行,我不能丟!

     劉強想到此,急忙奔向葉珍單位,但她沒去上班。去她房間,她母親說一直沒見她回來。劉強慌了,四處發瘋地尋找,把她所有能去的地方,所有能聯繫的人都一一梳理了一遍。但仍然沒有消息,就在劉強心煩意亂地絕望時,他的手機響了。

     劉強一看是陳霞打來了的,立刻就有把手機砸爛的衝動。要找的人不見了,要躲的人卻揪著不放。按一下接聽鍵,聽見陳霞的啼哭聲和葉珍的數落聲,尖叫聲,間或有葉珍理直氣壯的吼叫聲。他們竟然湊一起鬧起來了!

    劉強開車趕到陳霞的住處時,葉珍已經走了。陳霞哆嗦著發紫的嘴唇撲在他懷裡哭:「她說,讓我快滾!」劉強呆呆地看著她哭,一言不發。最後才想起什麼似地突然問:「她呢?」陳霞說:「她說她去你公司清帳!」

     劉強一驚,轉身就要走。陳霞伸手來拉:「我看她真的很兇,人長的也不咋地!」劉強無語,劉強知道葉珍就是再醜,陳霞也會暗暗地和她比,何況葉珍沒有陳霞說的那麼醜。

     劉強趕到服裝廠,看見門口冷冷清清的,連陌生車輛都沒有。就意味著葉珍沒僱貨車來拉他即將出庫的服裝,這批貨可全是他的身家性命啊!放了心走進去,葉珍正在質量間和工人閒聊,神態端莊得有點過分。看見劉強開辦公室的門,自自然然地起身走過來跟著進屋。劉強板著臉苦笑:「別鬧了,好嗎?這事我儘快處理好!」葉珍的臉上就浮出既得意又看不起的神色來:「我要你十天內不許見她,十天後讓她滾出這座城市!」劉強唯唯諾諾地點頭。

     一連十天,陳霞沒見到劉強。陷入了痛苦的掙扎和怨恨中,到了幾近瘋狂的地步。原來一天不見還有幾十條簡訊,每天都都通話。就算是出發,也有電話來報平安。現在他已經不主動和自己聯繫了。就是再忙,應酬再多,也不可能連發信息的時間都沒有吧?他已經變心了?他心裡沒有我了?陳霞坐立不安地哭泣,咒罵、心痛、抱怨。明明知道他已經在心裡把自己抹掉,還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捨不得離開自己。

     陳霞每天都給劉強發簡訊,簡訊的內容豐富得五花八門,有思念,有怨恨、有祝福、也有盼回頭的渴盼。心隨情緒走,情緒跟心情跑。但陳霞一條簡訊的回覆都沒收到。陳霞失魂落魄,度日如年地過了十天,最後竟然病了。

     就在第十一天的早晨,劉強突然敲開了陳霞的門。陳霞見到劉強的第一反應是哭。劉強只默默地看著她憔悴的神態,內心隱隱地一陣絞痛。陳霞猛地從他背後攔腰抱著他,痛哭起來。她輕輕地扒開她的手,然後擁她入懷。竟哽咽著潸然淚下了,他說:「有來生嗎?有來生的話,那怕相差四十歲,我一直等你長大!」

     陳霞哽咽良久無語,劉強的話卻生硬了起來:「我們還是分手吧,我可以付給你一筆錢,你以後……!」劉強放下一個存摺,告訴她密碼是她的生日。陳霞對著存摺絕望地淚如雨下,對著劉強轉身出門的身影又冷笑起來:「哈哈,我的青春值2萬塊!」

    笑罷,撲到床上大哭起來。哭著哭著,陳霞突然跌跌撞撞跑到窗前,推開窗戶往樓下看。她看見葉珍雙手抱胸站在劉強的車旁,然後又看見他們雙雙鑽進車裡揚長而去。陳霞一股妒火在胸口燃燒起來,絕望憤怒已超過了想像的地步。他倆那種不擇手段的算計叫陳霞不寒而顫,她在心裡要殺了他們。

      陳霞再次哭泣,只哭得頭昏目眩綿軟無力。傳真機呼呼的鳴叫聲把她引了過去,她按了接受鍵。傳過來的是一份材料:出入境檢疫局提醒超強服裝廠(1)出口服裝執行新標準,將胸圍,腰圍、臀圍和身高等尺寸的標準比現行標準略為增大。(2)新規格將尺寸分得更細化。肚子較大者為BB體型,腰圍大者為B體型、一般體型為A型、溜肩者為Y體型。

新標準送往超強服裝廠於2007年6月15日執行。

     陳霞看後從心裡狂笑不止,一種報復的快感傳遞著她的每個毛細孔。劉強是你自己要找死的,你不仁休怪我不義。沒這份傳真,你的機器就照舊標準轉吧,你的服裝就拼命地日夜地加工吧,等你生產出來了,將是廢品一堆。國外不要貨,國內無法銷,你就看著那堆廢品哭去吧,看看是誰哭到最後!

   劉強為了向葉珍表示懺悔和誠意,去車城挑選了葉珍羨慕已久的駿逸送給她,然後手把手教她基本的駕駛常識。他們又和好如初,葉珍也在星期天跟著劉強到郊外遊玩放風箏。正當二人開心得不得了的時候,看門的老張卻打電話找劉強了。劉強一接電話,臉色驟變,怒吼:「怎麼搞的,怎麼會退貨呢?」

    葉珍急問怎麼了?劉強失魂落魄地帶著哭腔說:「服裝全部不合格,這下子可完了,明天出貨了,說換成新標準了,可我並沒接到通知啊!」劉強沉思一會,突然一激,靈想起了陳霞,是不是傳真發陳霞哪了?她故意沒告訴我?劉強想到此,丟下滿臉疑問的葉珍氣呼呼去找陳霞。

    陳霞不掖不瞞,冷冷一笑,用手一指說:「我收到了,就在那吶!」劉強抓過傳真一看肺都氣炸了,骨子裡的乖張跋扈的本質暴露了出來,口不擇言地罵:「你他媽的真是狠心,你就那麼毒嗎?」陳霞悽然一笑:「還有更毒的呢,這個只是傳真原件,我複印了一份送給浩暉服裝廠了,他們正幫你加工那批新規格的貨!」

  劉強慌了,顯現出木納呆板的挫敗表情。這就意味著浩暉取代了他的出口合作關係了。垂頭喪氣地沉默了幾分鐘,突然憤怒地咆哮起來了:「你和陳大同啥關係?我的命你也敢送給他?」然後大罵浩暉公司不是東西:「老子花錢走關係,老子跑斷腿打點送禮,他媽的讓他撿了便宜去!」

    陳霞冷笑,以不屑的眼神瞥一眼他:「我和他什麼關係也不是,你不是說你倆競標僅相差一毫嗎?送給他執行新標準,我一分錢好處也沒得,就為解恨!讓你知道我也有多惡毒!」一絲報復的快感,掃除了她內心的滿腹怨氣:「我幾乎要忘記你的時候,卻又有了你的消息!」陳霞看著劉強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裡特別解恨。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著,她竟然有心情笑了一下。

    劉強的第一批貨就這樣輕易地廢掉了,只得把寶壓在下一次的合作上。但流動資金卻成了最大難題,劉強夾起尾巴低聲下起去求葉珍,企圖她能夠出面找她父母幫忙。劉強把自己的缺錢的原因和遠大的抱負說得很連貫,但能不能拿到一筆貸款,到底是毫無底氣。鬱悶了三周,葉珍的父親竟然幫忙貸出一筆款來。有了錢,可解燃眉之急了。立馬進貨購料,這關就算過了,不過心裡非常虛。下一次的商業境遇又是怎樣的,誰也說不準,劉強一點也不敢自信了。

    經過這次的意外劫難,劉強和葉珍似乎心帖得很近了。二人前所未有的親密甜蜜起來,劉強只要不忙,就抽空陪葉珍。他們玩遍了都市的小資情調,似乎人世間的神仙伴侶就是他們倆了。葉珍總幻想他們目前的親密的樣子,能被陳霞親眼看見。不想他們在郊外遊玩的時候,葉珍的幻想得以實現了,他們竟無意間遇到陳霞。葉珍高傲地揚起頭,親暱地挽住劉強趾高氣揚地玩給陳霞看。劉強看陳霞竟然和陳大同在一起,更氣不打一出來。他在葉珍執意要演戲刺激陳霞的情況下,緊緊地樓住她,其實也有意向陳大同演示憤怒和敵意。墨鏡遮了半個臉,擺出那架勢自認為很威猛牛叉。在陳霞憤怒的注視下好好做了一次硬骨頭。

     當劉強和葉珍正玩的高興的時候,廠裡來打電話催他們快回服裝廠,二人急急地開車趕回來。廠內卻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散發著濃烈的焦臭味。有三輛消防車在現場,消防人員背著氧氣瓶撲火,工人們都忙亂地控制火勢蔓延。儘管如此,倉庫裡新購的原料也付之一炬。人們在倉庫裡發現有人被煙火嗆暈,工人紛紛上前去拉,但都說不認識。劉強湊過去一看,差點昏過去,她是陳霞,已經昏迷窒息了,原來是她放的火。

     眾人要劉強撥打120,葉珍踢一腳陳霞恨不得撲上去掐死她。劉強冷笑一聲悄悄離開了現場。但陳霞隨後還是被送往醫院,她在醫院醒來以後,第一句說的話是:「我愛劉強,必須要他一無所有,這樣他才能跟我走!」劉強卻發了瘋地去醫院痛罵她是瘋子,撕打這個害人精。陳霞躺在病床上後悔地一遍遍哭泣,她說所做的一切只為了愛。

    當劉強罵夠了陳霞,又把電話打給葉珍,葉珍冷冰冰的聲音好象從天國傳來:「你他媽也太狠了點吧,我父母那樣幫你,你卻把商業賄賂的把柄放在陳霞那,要揭發我父母違法亂紀的處罰嗎?他們要去了檢察院,事情捅大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劉強急得快哭出聲來:「你聽我說,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沒有……!」

     葉珍勃然大怒,破口大罵道:「難道你不知道商業賄賂一對一的隱蔽性嗎?所有清單怎麼在陳霞手裡?你是故意和陳霞合手來對付我的?陳大同手裡咋握著那麼多行賄的證據?只要他張口,我的父母必受牽扯!你這條瘋狗!」

     劉強全身悲涼好似跌入冰窖,絕望地哀嚎但卻沒有救星。心理卻突然閃現出一個清晰的道理,真正害他的人是浩暉服裝廠老闆陳大同。陳霞就一小女孩,她知道什麼叫商業賄賂?原以為自己擺棋設局,好好殺一局,不想把這盤棋下得如此艱辛,原來都只是陳大同的一個棋子,這狗日的陳大同啊!

    劉強對著天空發痴發呆,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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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明天啟六年年初,經過精心策劃和準備,如日中天的努爾哈赤親率13萬滿洲八旗兵,號稱20萬,向明朝遼東防線發起全面進攻,意圖一舉蕩平明朝在山海關外的所有軍事力量,然後問鼎北京城下。在滿洲八旗兵的凌厲攻勢下,各路明軍兵敗如山倒,望風而逃。滿洲前鋒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不承想卻在通往山

糗事一籮筐

只認鎖頭的小偷    託馬森是一個高級慣偷,很會撬鎖。無論多複雜的鎖到了他手裡,都不費吹灰之力。有一天深夜,他撬開了一家公司財務室的鎖,並且找到了保險柜的鑰匙。他興奮地打開了保險柜,正準備大撈一把。突然發現這個保險柜裡居然只有不到一百塊錢。要知道,他破譯這密碼鎖就花了整整一個小時呢。無奈,

狼羊孩

 一個陰謀    由於灰太狼長期抓不到羊,就把目標瞄準了身材苗條的美羊羊。他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詭計:假裝喜歡美羊羊,騙取美羊羊的信任,和美羊羊結婚,再對美羊羊下毒手。    灰太狼讓紅太狼把自己打扮成了一隻帥氣的羊,並給美羊羊買她最喜歡吃的義大利黑麥草蛋糕、墨西哥玉米草沙拉、檸檬味的飲料、

藍凌獲救記

大眼女孩樂美兒意外得到一個漂亮的洋娃娃,正高興地把它抱進懷裡時,洋娃娃突然說話了:「能幫我找找以前的主人嗎?我很想念她,她消失了……。」善良的樂美兒被洋娃娃的真情所感動。她帶著洋娃娃,踏上了去往「魔法偵探——洛基」偵探社的徵程。   偵探洛基非常有名,大家都說他是個神探!就在昨天,洛基還偵

智救潘多拉

 美麗姑娘    放學後,莫西在學校附近的山丘上撿到了一個奇怪的盒子,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上面雕琢著精美的花紋。莫西喜歡得就連睡覺的時候都不捨得放下。夜間,他突然被一團光照醒了,懷裡的小盒子緩緩地打開,散發出奪目的光,越來越亮,亮得他睜不開眼睛……    等光散去之後,從盒子裡出來了一個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