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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城囚犯

2023-10-05 22:28:00 1

連日暴雨,秦城多處山體滑坡,當地百姓四處奔逃,城中頗為混亂,秦城縣令向知府告急。知府接到密報,迅速派捕頭楊振山前往秦城巡查,以防暴民趁此時機為禍作亂。

  這天,楊振山帶人巡查到秦城監獄,不禁停住了腳步。對這所監獄,楊振山可是十分熟悉。三年前,他曾親手將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土匪頭子李三送進這裡。監獄背倚青山,修建得固若金湯,而地下水牢更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當年,是楊振山親自將李老三押進了水牢。

  只是,往常戒備森嚴的秦城監獄此刻卻很是熱鬧,不停地有人有車進進出出。楊振山感到納悶兒,打馬上前,直接找監獄長駱同訓。五年前,他曾和駱同訓同為州府衙門捕快,只是後來駱同訓被調至秦城管理監獄。楊振山也正想藉機找老友敘舊。可是,過了半晌,卻只有副監獄長秦安出來迎接。楊振山並不認得秦安,秦安忙說駱同訓身染惡疾,所以暫時由他代為處理監獄一切事務。楊振山用馬鞭一指來往大車,問這是怎麼回事?秦安忙打個恭,說這是秦城監獄在搬家。

  搬家?楊振山愕然。還有比秦城監獄更牢固的地方嗎?秦安說這是秦城縣令的意思,秦城監獄雖然一向被認作是固若金湯,可經過幾十年的風雨,內部已經腐朽不堪。這次,就是想把犯人全部轉移,然後對監獄重新修繕。「而且,最近暴雨引發多處泥石流。秦城監獄就在山腳,若真的有泥石流下來,犯人和獄卒豈不都要斃命?」

  楊振山微微點頭。這秦安說得倒也有一番道理,他又問哪天遷移犯人?秦安說就在三天後,木籠囚車已經準備好,單等所有東西收拾齊備,最後將囚犯送進岡車即可。

  「新監獄設在什麼地方?比秦城監獄更牢固?」楊振山還是頗不放心地問。

  「在三十裡外的龍岬角。三百多個犯人,都運送到那所監獄。」秦安答道。

  楊振山點點頭,心裡默記下了三日後,三十裡外,三百個犯人。然後,他問駱同訓在何處養病?他要親自探視。秦安面露遲疑,說:「他得的是肺癆,由專門的獄卒照顧。郎中曾特意囑咐,因為病重極易傳染,任何人都不讓見的。」

  楊振山皺起眉,他想了想說:「我和駱兄是舊識,這樣吧,你帶我過去,我隔窗問候幾聲。」

  見楊振山執意要去,秦安無奈,只好派獄卒提前通報駱同訓,然後引領楊振山來到監獄後面的山坡。監獄後不知何時修起一所小的院落,裡面花木扶疏倒也幽靜怡人。兩個獄卒站在門前把守,不讓任何閒雜人等靠近。秦安將楊振山領進院子,駱同訓隔窗對楊振山說:「楊捕頭,怠慢,怠慢。」那聲音嘶啞,說著,劇烈咳嗽起來。

  「駱兄,你我五年不見,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卻只隔窗相望?」楊振山的語氣中分明流露出還想進屋的意思。

  「楊捕頭,我的病實在難見人,還望見諒。」說著,裡面的駱同訓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楊振山在院子裡轉了幾圈,卻根本無法和駱同訓對話。因為,說不上兩句,駱同訓就咳得幾乎上不來氣。楊振山稍待片刻,只好失望地告辭離開。

  正如秦城縣令所言,此時的秦城頗不太平,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者也不少見。楊振山不禁扼腕嘆息。

  轉眼三日過去,楊振山帶人再次來到秦城監獄。他做捕頭多年,知道囚犯中頗多狡詐之輩,稍有大意,可能就會釀成慘劇,駱同訓雖足智多謀,可他卻有病在身,只一個秦安,能應付得了嗎?

  秦城監獄門口,上百輛囚車一字排開。已經有十幾個犯人被押到車上。楊振山騎在馬上來回反覆巡查。中午時分,囚犯全部被押進囚車。犯人均頭蒙黑布,手腳捆鎖,要想逃走恐怕比登天還難。楊振山這才鬆了口氣,感覺這個秦安辦事還算妥帖。當下,他尾隨一行人朝著龍岬角的方向進發。楊振山走在囚車的最後面,約摸走了一個多時辰,他突然看到地上一行血滴。

  起初,楊振山並未在意,可走出半裡路,血滴不急不緩,一直滴落在馬路間。當下,他心裡起疑,下馬用手一捻,鮮紅的血沾著黃土在指尖泛起一片紅黃之色。思忖片刻,楊振山舉起馬鞭,走得快了些。

  一直到囚車的最前面,他勒住馬匹,看著犯人一個接一個從眼前經過。就在最中間,一個年老囚犯罩頭的黑布巾下,一片血紅。楊振山令獄卒停下車子,獄卒不明所以,趕緊勒住馬匹。楊振山跳下馬,一步一步走到岡車跟前。就在這時,卻聽秦安喊道:「楊捕頭,危險!」

  沒等楊振山回頭,卻聽到耳邊一片風聲。好在他身手敏捷,兩手如閃電,接連抓過兩隻箭頭!秦安騎馬趕過來,神色有些驚慌:「剛剛在山頭發現土匪,他們可能是要劫走匪首李老三。」

  秦安話音未落,果然有幾個頭蒙黑布的人衝下山來。可他們不過六七個人,楊振山和幾個隨從當下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四下逃了。楊振山長舒一口氣,將劍入鞘,和秦安並行。他問:「那個李老三,在哪輛囚車上?」

  「我已經提前將他押進龍岬角的黑牢。重刑犯,昨晚就轉移了。這些,不過是些罪輕的,可能關不了三年兩載,所以不會逃的。」秦安胸有成竹地說。

  楊振山點點頭,轉頭再看那囚犯,秦安嘆了口氣,說這個犯人有惡疾,無緣無故常吐血。估計活不了多久了。楊振山沒有說話,也沒再多問。

  轉眼,已近黃昏。好在一路有驚無險,囚犯被陸續送進龍岬角監獄。楊振山看到黑牢中果然關有十幾個犯人,其餘犯人陸續扯下黑巾,去除手腳上的繩索。就在這時,楊振山突然發現一輛囚車上邊緣有血跡。那血跡粗看去模糊一片,可楊振山卻覺得可疑。走到近前仔細察看,他看清那血跡是三條。楊振山一怔,腦子飛快地轉著,李老三姦殺搶擄,無惡不作,每次卻都喜歡張揚罪惡,總會在現場留下一個「三」字。這血字「三」和李老三是否有什麼關係?

  可是,秦安分明說李老三已經被押進黑牢!當下,楊振山思忖片刻,叫來趕這輛車的獄卒,問車上犯人是誰?押進了哪間牢房?獄卒說犯人上車前就蒙了頭臉,根本不知道是誰。但知道他是被送進了三號牢房。

  楊振山並未知會秦安,而是直奔三號監牢。有獄卒試圖阻攔,說只有秦安批准,才能進入牢中。沒等楊振山開口,楊振山帶來的捕快上前就是幾個耳光,將那獄卒打得暈頭轉向。

  獄卒引領他們進入三號監牢,楊振山三步並做兩步走了進去。他要弄清楚,秦安說李老三已經被提前押進黑牢。那這個犯人不可能是李老三,可他為什麼要留下屬於李老三的記號?犯人似乎快要虛脫,斜倚在牆角。楊振山上前,令隨從舉高了燈燭。犯人微微睜開眼,看到楊振山,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光亮。犯人蓬頭垢面,雙頰塌陷,臉上傷痕累累,更可怕的是,他的下嘴唇已經血肉模糊。很明顯,那是他自己用牙咬的!只一眼,楊振山就不由地打了個寒戰,這,這哪裡是李老三?分明是駱同訓!

楊振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駱同訓是監獄長,怎麼會變成了李老三?此時的駱同訓已經口不能言,他張開嘴,楊振山發現他的舌頭只剩了半截。而一路上,他聽出楊振山的聲音,是靠咬破下唇,一路滴血來警示他!楊振山迅速叫過隨從低語幾句,然後他令人拿過紙筆,讓駱同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寫下來。

  駱同訓的手顫抖著,但他寫得很快,不過一袋煙工夫已經寫滿了三頁紙。原來,他和秦安不睦已有多年,兩年前突然被秦安暗算。秦安邀他喝酒,酒中下了藥,當下駱同訓昏迷不醒。然後,秦安將李老三放了出來,而駱同訓被剪去舌頭扔進水牢。水牢長年暗無天日,獄卒也只是用籃子將飯送下去,除了秦安的心腹,誰能知道李老三早被替換了出去?駱同訓被拋入水牢之後,秦安便說監獄長身患癆病,移至後山調養。沒有他的批准,任何人都不許探視。

  看完幾頁紙,楊振山怒不可遏。這時,隨從跑了進來。他附在楊振山耳邊低聲說:「秦安已經被控制住了!」

  楊振山點頭,隨即叫兩個捕快控制龍岬角監獄,而他則策馬揚鞭,直奔秦城。半個時辰後,楊振山來到了秦城監獄外「駱同訓」養病的院落。院中,竟然燈火通明。沒等楊振山去踹門,門開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院中,嘴裡正銜著一根長菸袋。楊振山一看,肺都要氣炸了,敢情在這兒養病的,竟然是惡魔李老三!

  李老三一陣邪笑:「楊捕頭,沒想到吧?我居然在你眼皮底下當起了監獄長。」說罷,他挑釁地看著楊捕頭,吐出兩口煙霧,接著說:「本來,我買通秦安。是想逃走的。可後來我又想到,這裡關著這麼多犯人,十個裡面總有一兩個有錢的吧?我要是當這監獄長,誰送錢,我就保他命,送的多了,我就隨便找個人替死,這不比在山上當匪盜強百倍?所以,我思忖再三,決定不逃了。只是在後院養病,外面一切由秦安打理。剛才有人來報,說那個駱同訓居然讓人給發現了。這都怪秦安。昨晚我就囑咐他將駱同訓送走,可他不聽,說提前進黑牢的,獄卒都會小心看守,萬一被哪個不長眼的識破,就麻煩了。而今天一起運走三百多個,沒人會注意,而且,即使有異,他也完全能夠應對。想不到,這姓駱的被割了舌頭竟然還是想出了法子。秦安實在是太大意了。現在,楊捕頭打算怎麼辦?」

  楊振山盯著李老三,整個人都快被怒火燒著了。他抽出身上的佩劍,劍尖直指李老三。想不到,李老三突然仰天大笑,直到快笑出眼淚,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這時,幾十個山匪從門裡門外湧了出來,將楊振山團團圍住。

  「兩年前,你親手將我押進大牢。兩年後,我也要讓你嘗嘗牢獄的滋味兒!我之所以沒有逃走,就是在這兒等你呢!」李老三冷冷地說著,一揮手。

  幾十個山匪一擁而上,楊振山的身手再厲害,也架不住這麼多人。突然,楊振山仰頭高聲喊喝:「捕快在哪兒?捕快在哪兒?」

  沒等楊振山聲音落地,半山腰傳來一陣巨響。李老三大驚,再抬頭,只見院落牆上瞬息之間已經站滿了弓箭手,密密麻麻,足有幾百人之多。李老三倒吸了口冷氣,厲聲問:「楊振山,你,你什麼時候識破我的?」

  「我?

  」楊振山一陣冷笑,「那天前來探視,你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我。你只知道我是捕頭,卻不知道我祖上都是郎中,我對醫病也略知一二。真正的駱同訓曾和我同事三載,五年前他曾染過一次肺病,還是我用祖傳秘方治好了他。這次得肺癆,他居然不讓我進去見他,豈不奇怪!而且,對當年的事,他竟隻字不提。所以,我已經對這秦城監獄起疑。信不過秦城縣令,我直接派人去稟報了知府大人,他早已經調派了人手過來,只等我一聲令下!」

  此時的李老三不甘心束手就擒,他突然從身邊土匪的手中拔出銀槍,朝著楊振山擲了過去。楊振山閃身避開,牆上弓箭手一齊拉動弓弦,箭如雨發,當下將李老三等幾個土匪射成了刺蝟。

  抬腿踢踢李老三的屍體,楊振山微微仰起頭。天空一個炸雷響過,大雨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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