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的不在場證明
2023-10-13 10:35:44 3
刑警宋任和郭峰目不轉睛地盯著中山街上過往的行人。有線報說,盜車集團首腦陳飛今天會出現在這裡。郭峰等得有些心焦,便點了根煙。這時,有個妙齡女郎湊過來:「帥哥,借個火。」
女郎一身紅裙,蜂腰肥臀,舉手投足間有說不出的風情。
女郎借完火走後,郭峰半開玩笑地說道:「宋隊,我想請個假,去要個微信。」
宋任笑道:「你小子省省吧,小心紅顏禍水。」
等了一天,陳飛卻並未出現,兩人就把這事給忘了。
沒想到沒過幾天,城郊河邊的荒灘上發現了一具女屍,兩人趕過去一看,只見女屍一襲紅裙十分惹眼,翻過正臉一看,竟是那天借火的女郎!
法醫很快也到了,經過檢驗,初步判斷死者是砷化物中毒而死,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砒霜,死亡時間預估是昨晚10點至午夜12點之間。
宋任環顧了一下現場,這荒灘平時人跡罕至,恐怕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運屍需要交通工具,而屍體有些蜷縮,死後應該被放進了狹小的空間,恐怕正是私家車的後備廂。
此地離城裡大概有100公裡的路程,考慮到路況,開車的話大概需要1個半小時到2個小時。
於是,宋任向郭峰吩咐道:「聯繫交通組,調取昨晚到今天早晨各個路口的監控,看看有沒有可疑車輛。另外,去周邊轉轉,看看有沒有目擊證人。」
郭峰很快便查出來了,死者叫林秋,是個三線平面模特,今年年初嫁了人。
她的丈夫叫孫建軍,在市中心醫院當主任醫師,其貌不揚,身高不足1米7。根據材料顯示,林秋28歲,孫建軍39歲,但看著像50歲,兩人有種「老夫少妻」的感覺。
宋任問孫建軍,他們夫妻關係如何。
孫建軍說:「宋警官,你覺得我倆不般配是吧?但事實上,我們夫妻倆關係很好。」
宋任問道:「那你妻子深夜未歸,一晚上沒回家你就不擔心?」
孫建軍苦笑著解釋道:「她年輕嘛,比較愛玩,經常跟朋友去泡吧,我也見怪不怪了。」
宋任還想再問,郭峰闖進來了:「宋隊,找到目擊者了。」
棄屍的荒灘前面7公裡處有個郊區別墅,郊區別墅門口有個物管的值班崗亭,提供線索的正是當夜值班的老頭。
老頭回憶說,那夜他正在值班,時間快到凌晨1點,正困得慌,這時有個男人來問去桐城怎麼走。別墅前面有個路口,男人不知選哪條,他就給指了條路。
荒灘處正是本城到桐城的必經之路。宋任暗忖道,從城裡到荒灘大概是兩個小時的路程,從凌晨1點回推兩個小時,正符合死亡時間是晚上10點到12點的判斷。
這時,郭峰又問道:「那問路人長什麼模樣?」
老頭子這下犯難了:「你還真把我問住了,那傢伙戴著棒球帽,圍著一個口罩,看不清長相。」
宋任心想,敢運屍必定是經過偽裝的。但好在老頭回憶起來,那男人差不多有1米8,算是得到了一點進展。
宋任繼續追問道:「除了身高,他還有什麼特徵沒有?」
老頭想了想說,他腿腳好像不太靈便,但又不是腿上有傷那種不靈便,而好像是穿錯了鞋一般,走得步履蹣跚的。
宋任思考了半天,也不明就裡,只好又問對方開什麼車。
老頭這一點還是記住了,回憶說,對方開的是一輛白色奧迪。
回警局之後,郭峰立刻找交通部門調取了那天凌晨1點左右別墅周圍的視頻監控,果然發現了一輛白色奧迪。經過技術處理,他們清晰地看到了車牌。
郭峰查證車牌後,卻對著宋任連連搖頭:「查過了,是贓車,一個月前就報失了。原車主與死者也沒有交集。」
宋任堅決地說:「即便是贓車,也要把它給挖出來。」
另一方面,經過調查,林秋夫婦的關係並不像孫建軍說得那麼好,林秋和一個開影樓的叫王翔的人似乎關係曖昧,更重要的是,他身高剛好1米8。
宋任和郭峰來到影樓,找到王翔,說了林秋被殺的事。王翔大方地承認了他和林秋是情人關係,但他說自己和林秋的死絕對沒關係。
宋任問他案發那夜,晚上10點到凌晨2點去哪兒了。
王翔回憶半天,說道:「晚上10點的事,我還真記不起來了,不過凌晨1點我就跟朋友去泡吧了,一直到凌晨5點才出來。」
宋任有些悻悻,看來那口罩男不是他了。
郭峰又問:「林秋身邊還有沒有身高1米8左右的男生?」
這時,王翔卻有些淫邪地一笑:「這個問題我可答不上來,不過,我知道他可不止我一個男朋友。」
兩人問了一陣,宋任就放王翔走了,郭峰有些失望:「就這麼放走他?」
宋任看著王翔的背影,說:「你看他走路的時候,腿腳明顯沒毛病。不過,你還是得繼續盯緊他。」
兩人正打算回局裡,這時,同事打來電話,說:「宋隊,贓車找到了。」
那車是在一個廢棄車輛停車場找到的。工人上班,見到多了一輛新車很是好奇,想起警方發布的告示,就報了警。
兩人趕到後,郭峰看了看那輛車,說:「別說,這輛奧迪還挺新。顏色對了,車牌對了,應該就是這輛了。」
宋任打開後備廂,發現裡面有血跡,這更加證明了該車很可能就是運屍車。此外,後備廂裡還有一盒火柴,上面寫著「hh」兩個字母。
宋任皺著眉頭問:「這是什麼?」周圍人也都答不上來。
屍體解剖完畢,被還給了家屬,孫建軍給亡妻林秋辦了一場追悼會。為了觀察有沒有可疑人物,宋任與郭峰也作為警方代表到了現場。
追悼會進行到一半,孫建軍突然在人群裡發現了王翔,他憤怒地說:「你來幹什麼?」
宋任和郭峰在一旁默默觀察,看來,孫建軍知道王翔的存在。
王翔不以為意地說:「林秋走了,我來送她最後一程都不行?」
「你不配!」孫建軍說完,順勢給了王翔一拳。王翔比他高一個頭,正中下巴,差點一個趔趄。緊接著,王翔也回了孫建軍一拳。
接著,兩人互罵起來。孫建軍說道:「你沒安好心,我看,林秋就是你殺死的。」
王翔也反唇相譏:「說起殺人動機,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
宋任見狀,吩咐郭峰道:「差不多了,把他倆分開。」
宋任和郭峰把兩人拉開,帶到了殯儀館的休息室。宋任怒道:「你們給我消停一點。你倆我都查過了,都不是什麼好鳥。」
宋任望著孫建軍,說:「先說你吧。我們查過了,結婚之後,你就一直想要孩子,但林秋以前玩得太兇,墮過幾次胎,失去了生育能力。你一直想離婚,但婚前卻沒做財產公證。你名下有三套房,市價超過一千萬,如果離婚,就得分給林秋五百萬的財產,這個殺人動機,聽起來是不是很充分?」
孫建軍有些驚慌:「警官,你可別血口噴人。」
宋任又問他:「那夜10點到凌晨2點,你在哪裡?」
孫建軍說:「後半夜我不敢說有證人,但晚上10點到12點,我可一直在醫院值班。」
宋任又望向王翔:「再說你,我們查到你每月都會固定往林秋的卡號裡打一筆錢。其實,除了林秋,你跟不少女人有染,其中不乏有夫之婦,她們背後總有你惹不起的男人。是不是林秋因此要挾你,讓你給錢?」
王翔不置可否地笑笑:「是又如何?您可別忘了,我也有不在場證明。」
宋任有些生氣:「要不是有不在場證明,我早把你們兩個抓起來了。」
忙了一天,宋任回到家,老婆照例跟他抱怨,說他不顧家。宋任只好賠不是,老婆又叮囑道:「明天就是兒子4乘100來比賽的日子,記得來。」宋任連忙說好。
他有些筋疲力盡地打開電視,電視裡剛好出現一條皇后酒店的廣告。皇后酒店頭兩個字的首字母就是「hh」。宋任想,林秋找他們借過火,說不定有吸菸不帶火機的習慣,這火柴說不準就是她從酒店帶出來的。難道她生前去過皇后大酒店?
第二天,宋任就找到郭峰,急忙趕去皇后酒店。皇后酒店位置比較偏僻,很適合偷情。
宋任找到經理,叫來了當天當班的服務員。一出示林秋的照片,就有服務員認出來了:「她穿得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約了男人,還是野男人。」
宋任又問:「那男人長什麼樣?」服務員說:「來這裡都是幽會的,哪有男女一起來的道理?」
宋任又找來了當天的監控,果然在視頻裡發現了一個可疑人物,戴著棒球帽和口罩,跟老頭說的一模一樣,但是視頻中的那人並沒有腿腳不便。宋任暗想,難道是老頭記錯了?或者他原本腳沒事,是在殺人或者移屍的過程中扭傷的?
之前他詰問過孫建軍與王翔,兩人都有殺人動機,但又有不在場證明。這麼說來,兩人都沒幹,案情的關鍵還在這第三人——口罩男身上。
宋任不經意地看了下前臺的掛鍾,都已經下午2點了,他這才想起自己兒子比賽的事。
宋任趕到市體育場時,兒子參加的4乘100米項目已經開始了。他連忙找到妻子,在她旁邊坐下。
兒子在第四棒,一聲槍響,兒子的隊友發揮出色,一直保持領先。但第二三棒時交接棒卻出了問題,掉到了第四。終於到了兒子這一棒,只見他輕舒猿臂,十分順溜地接過棒,奮起狂奔,居然以半步的優勢提前撞線。宋任看在眼裡,突然心中一動。
很快,宋任便趕到了警局,他對郭峰說:「快,把那倆傢伙給我召集過來,我知道誰是兇手了。」
孫建軍和王翔一到,宋任看著兩人說:「的確,看上去,你們倆都有不在場證明。但我們分開來看,10點至12點,是死者被毒殺的時間,算作上半場;12點至凌晨2點,是運屍的時間,算作下半場。孫建軍,你沒有下半場的不在場證明;而王翔,你沒有上半場的不在場證明。」
孫建軍和王翔聽後,異口同聲地反駁道:「我怎麼可能跟他合謀?」
宋任笑道:「你們演技不錯,一直都裝出水火不容的樣子,這正是你們的高明之處。」
兩人道:「警官,這都是你的推論,證據呢?」
宋任讓同事又押進來一個人。一見這人,兩人頓時沒聲了。這人正是盜車集團首腦陳飛。恰巧,兩人運屍的贓車正是找陳飛買的。
陳飛指認王翔就是找他買奧迪的人,王翔也很快咬出,是孫建軍提供了殺人的砷化物。當晚10點到12點,王翔假裝約林秋幽會,毒殺了她,然後把屍體裝進後備廂,開到了指定的地方,接著去泡吧製造不在場證明;而孫建軍下班後,取了車直奔棄屍地點。而被老頭和服務員目擊,也是事前商量好的,為的是虛構出第三個人來。
郭峰還是有些不解:「那老頭說那人腿腳不便又是怎麼回事?」
宋任道:「孫建軍不足1米7,而王翔身高1米8,要聯合起來扮一個人不穿幫,必須抹平身高差。我想那夜孫建軍應該穿了增高鞋,而他穿不慣增高鞋,所以才顯得腳下不利索。他們因殺人而結成的同盟,恐怕是天底下最脆弱的同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