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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池裡的屍體

2024-04-12 23:13:05

  夜裡像是看不到邊際的黑色絲絨幕布一般,令人絕望地下陷,這讓我有些透不過氣來。我蜷縮在辦公室裡的那張滿是汙跡的沙發上,四肢冰涼,渾身的顫抖。薄薄的木門緊緊閉著,房間裡面充斥了來蘇水與福馬林藥水混合的怪異氣味,走廊外面傳來了斷斷續續而又忽高忽低的哀傷的哭泣聲。那似乎是嬰兒在絕望地哭泣,細小的如野貓在吟叫一樣,陰冷的風嗖地一聲從破了一半的窗戶裡面灌了進來,這嬰兒的哭聲立刻就被陰風割裂得若有若無。而我繼續蜷縮在沙發上,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我是被表弟的 電話 所驚醒的,他說有事情要馬上到解剖樓來找我。
  表弟比我小了將近十歲,在學院裡面裡教病理學,我很是羨慕他,每天都可以穿得乾乾淨淨衣冠楚楚站在階梯教室的講臺上,拿著麥克風給三個班的學生講大課。而我就沒有這麼幸福了,我也算是醫學院裡的老師,不過只是解剖實驗課裡的助教,說是助教,其實就是在解剖樓裡做一些打雜的事情。比如說做離體兔腸應激反應實驗時,教學生怎樣用榔頭對兔子執行死刑;又比如說,面對骨骼標本,教學生怎樣分辨脛骨與髕骨;又比如說根據「上房下室左二右三」的口訣教學生辨認左右心室左右心房。
  而在我的助教生涯裡面,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把泡得已經呈粉紅色的屍體從屍池裡面撈到解剖臺上——那屍池可真是大,長三米寬三米,連深度也是三米。屍池裡灌滿了福馬林,散發的氣味常常會令第一次走進解剖樓的學生嘔吐不已。當然,對於我來說,這氣味早已經讓我習慣了,我並不認為福馬林的刺激性氣味與屍體的腐臭味混合後,會令我的胃部有任何的不適。不過摟著全身滑膩蘸滿藥水的的粉紅色屍體也的確不是一件讓人快樂的事。
  另外一件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則是做一個解剖樓的看守者。每天的晚上,我都是住在一間廢棄的辦公室裡,喝著老白乾,聽著樓外的風聲,然後慢慢的進入夢境。
  表弟在接近午夜的時候來到了解剖樓,他大叫了幾聲後,我走出二樓的辦公室,小跑著通過了充斥著穿堂風的走廊,然後下樓為他打開了緊鎖的鐵門。我一看到表弟差點沒認出他來——他雙眉緊蹙,眼眶深陷,頭髮溼漉漉地糾纏在一起,手裡提著一瓶金六福,看上去神情黯淡,沒有一點精神,哪有醫學院第一麻辣教師的風範?
  我打趣地說:「老弟,怎麼了?讓女鬼勾了魂?」表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別說了,哥,上去陪我喝酒吧。」
  我們上了樓,才發現剛才我走出辦公室時,竟不小心把門帶上了,而我卻沒帶鑰匙。表弟見了,說:「沒事,我們隨便找個屋喝吧。」
  我縮著脖子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充滿來蘇水與福馬林氣味的走廊,然後對他說:「這幢樓裡,沒鎖的房間只有解剖室。」是的,只有解剖室沒鎖門,那間屋裡全是泡得變成粉紅色的屍體,又有誰會來偷屍體呢?
  畢竟表弟也是醫學院臨床醫學畢業,讀書時就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屍體,所以他並沒有表示反對,和我一起走進了解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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