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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課的夢魘

2024-09-23 00:31:11 1

    學醫的人都躲不開上解剖課,具體地說就是解剖屍體。5年前,我在醫科大學讀書時,曾經歷過一件離奇驚魂的事情,至今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我國的屍源是比較缺的。我們第一次跟老師走進解剖實驗室時,用作觀察和實踐的是一具乾癟的男屍,看上去上了年紀,肉色醬紫,身上散發著很濃的福馬林味。同學們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見屍體標本,心裡多少有些恐懼和好奇。不過這具男屍也的確太「陳舊」了,可能使用了好幾年,乾癟僵硬就像一具木乃伊,身上「刀痕」累累,顯然被無數雙手解剖過。老師說,大家將就著實踐吧,等有了新的標本,再來親手操作。
    過了一段時間,學校果然找到一具新標本。那是一年輕女屍,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每一個同學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太年輕了,而且很標緻,有一種驚魂的感覺,如果不是在解剖室,還以為是睡著了。據說她是因失戀而服藥自殺的,因為口袋裡揣著一張捐贈遺體自願書,才成了同學們解剖實踐的標本。大家都全神貫注地盯著「她」,老師手上鋒利的解剖刀在她身體上比畫著,當時我就有一個奇怪的念頭,不知那一刀剖下去她會不會痛,萬一她沒有死而是真正睡著了呢?
    但老師只是做了一番演示,並沒有真正劃下那一刀,他用一種徵詢的口吻對大家說:「誰先上來實踐操作?」在場的同學都沒動。大家好像僵住了,不相信自己會是第一個向「她」開刀的「劊子手」!老師見沒人響應,只好親自點將,他的目光在大家臉上掃視,最後停留在我的身上。我剛想說「不」,老師已經叫了我的名字,我就這樣懵懂地拿起了解剖刀。
    每個同學都看著我,也看著那即將被解剖的屍體,由於她剛死不久,蒼白的肉身經過了福馬林的浸泡,顯得白裡透紅,皮膚也好像柔軟而富有彈性,加上如花的年齡和容貌,真讓人於憐香惜玉中感到幾分懼怕。
    按照老師的指點,我手上的解剖刀放在了女屍的頸窩處,如果一刀劃到恥骨處,那麼幾分鐘後,她的五臟六腑將完全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下。突然,我感到了一絲異樣,隨著我刀起刀落,女屍的眼皮似乎在眨。從理論上講,可能是某根神經牽連造成的,也可能是一種幻覺,但我覺得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失手丟下解剖刀,風似的逃出了實驗室。
    我膽小的舉動並沒有引來老師的指責和同學的嘲笑,學醫的人都會有這樣的經歷,要說沒有一點心理負荷是不可能的,只是輕重不同而已。但就從這一堂課開始,好幾天我都擺不脫那具女屍被解剖的陰影,吃飯時只要一看見滷菜就想吐。有一天去食堂買飯,窗口裡邊是一個女師傅,當她給我添飯時,我無意瞥了她一眼,哇!怎麼竟跟女屍一個樣?更有意思的是,她給我添了一大碗飯,還話裡有話地對我說:「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勁!」什麼勁?用刀劃皮膚的勁?我覺得心都跳出嗓子眼了,趕忙扭身逃離。我告訴室友剛才的感覺,他們都笑我,說我是神經過敏,那女師傅是一個老太婆,跟那具年輕的女屍扯不上呀。
    事情過去了好一陣子,我的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不過,我再也不去解剖室面對那具年輕的女屍了,我寧願在那具木乃伊似的乾癟男屍上反覆操練技術,也不願去動那具女屍一根毫毛。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心理,許多同學知道後,都取笑我,說我八成是愛上了那具女屍。
    幾年後,我參加了工作,有了自己的女朋友。我們的認識也是具有戲劇性的。那天在大街上,我看見一個女孩,長髮披肩,娉娉婷婷,好像在哪兒見過。我邊想邊跟著她,一直走了好一陣子,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轉過身來,沒好氣地問我:「你老跟著我幹嗎?」「我想,我們大概在什麼地方見過?」那女孩一下子笑了起來:「都什麼年代了,還拿這種老掉牙的方式跟女孩套近乎?」說罷她又走了,但我還是固執地追了上去。「就算笨鳥先飛吧,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那女孩終於認真起來,上下端詳了我一陣,嘆口氣說:「我叫稅雪,你呢?是幹什麼的?」「我是醫生!」這個叫稅雪的女孩聽說我是醫生,眼睛頓時一亮:「你是學醫的?哪個醫大畢業的?」當得知答案後,稅雪的表情一下變得生動起來,竟主動上來挽住我的胳膊,親暱地說:「好吧,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感情雖然來得容易,但我一直在努力回憶,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幾天後,答案出來了,幾年前在學校的解剖實驗室,那具年輕的女屍長得跟稅雪一模一樣。曾經夢魘一般的東西又來煩我了,我奇怪地想,難道「她」又復活了?但我又不甘心,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鬼魂,抑或有死而復生的怪事,稅雪和那具女屍肯定沒有任何牽連。
    但我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好奇告訴了稅雪。我向她承認幾年前曾解剖過一具女屍,很像她。稅雪的情緒明顯低落下來,她問我:「你說,你的解剖刀划過她皮膚的時候,她痛不痛?」我怔住了,類似的問題早在幾年前我也問過自己,我答非所問地說:「怎麼會痛呢?不過是一具屍體啊!」「屍體就沒有感覺嗎?」稅雪問這話時,語氣裡含著責怨,目光如錐一般看著我,竟讓我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寒戰,「算了,」我說,「我們幹嗎老扯屍體的事呢?破壞情緒。」
    我以為自己和稅雪會很自然地走到一起,卻不料驚魂的事情還在後邊。有天晚上,稅雪約我去她宿舍,她卻不在,我就用她給的鑰匙打開門進去。趁等她的工夫,我想翻一兩本書來解悶。在她書櫃裡翻著翻著,競從一本書裡翻出一張舊報紙來,上面一則消息立即引起我的注意:《大學生為情自殺可惜,獻遺體給國家精神嘉》,旁邊還有女大學生的照片。我一驚,這不正是那具女屍嗎?再一看報紙的日期,正是5年前。我感到非常蹊蹺,這張報紙怎麼會在稅雪的書櫃裡藏著?她倆長得如此相像,難道那具女屍的鬼魂真正存在?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憑直覺,是稅雪回來了。我感到一種無可名狀的緊張,突然湧起一個很狹隘的想法,找一件防身的工具。找來找去,終於在抽屜裡找到一個傢伙,一個讓我血流加快、心驚肉跳的傢伙一把解剖刀!燈光下閃著咄咄寒光。這更奇怪了,稅雪把解剖刀藏在抽屜裡幹嗎?難道僅僅是一種巧合?這把解剖刀進一步加重了我的疑心,它讓我想起一部《殭屍復活》的恐怖片。
    我把解剖刀揣在兜裡,快步向門邊走去,如果事情不妙,用來防身還是有用的。這時稅雪已經在「篤篤」地敲門,我鼓起勇氣,一把拉開門,門外並沒有五官猙獰的面孔,相反稅雪一臉嬌嗔地站在那裡,手上還提著許多吃的喝的。「快幫幫我,我拿不住了!」
    我如釋重負,心想自己可能多疑了,忙幫忙把東西放到桌上,趁稅雪去拿碗筷的工夫,悄悄把解剖刀放回了抽屜。稅雪說:「今晚你就住在這裡,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親熱過呢!」稅雪邊說邊為我斟酒,然後我們碰杯,看著稅雪含情脈脈的眸子,想著她熱情似火的表白,我心都陶醉了,對著酒杯忍不住多喝了二兩。漸漸地,我開始不勝酒力了,眼前的稅雪竟成了雙影,一會兒是青春靚麗的稅雪,一會兒是鬼魂之軀的女屍……我知道自己醉了,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卻一下摔倒在地上。稅雪上前扶住我,對我說:「你可能喝多了,來,我幫你揉一揉。」她讓我仰臥在床上,雙手揉著我的太陽穴。正當我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感到頸窩處冰涼而刺痛,只聽她問:「你說,解剖刀從皮膚划過的時候痛不痛……」我一驚,翻身想爬起,頸窩處傳來尖刀扎進皮膚的鈍痛,這時我的酒已經醒了一大半,只見稅雪手拿解剖刀抵著我,面色蒼白,以一種從未見過的冷漠神情看著我……
    第二天,我在陽光的照射下惺忪醒來,身邊沒有稅雪的影子。我一驚,摸摸自己的肚腹,沒有任何刀痕,我還活著。桌上留有稅雪的字條:
    「我告辭了,多年以來,我一直被一個噩夢纏繞著,夢見自己被人甩解毒刀劃開皮膚也許這跟我自殺的孿生姐姐有關,幾年前,你曾用刀解剖過她的屍體。命運就這麼湊巧,偏偏讓你我相愛。可我忘不掉可憐的姐姐,經常設想有一天,也能像你解剖姐姐屍體一樣解剖你,讓你也嘗嘗人被解剖時是什麼滋味,那天你醉酒後我差點就這樣幹了……我知道這樣長久下去不行,所以走了,你也別採找我,就讓我們靜靜地忘掉過去吧。」
    我把這事說給一位心理醫生聽,他說這是一種強迫症的表現,一般多見於心靈受過創傷的人。從這天起,我再也沒見過稅雪,以至於我不止一次地想,也許真正的稅雪從來就不曾存在,她只是我的一個夢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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