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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

2024-02-28 13:29:15

八六年,我父親單位分房子。我們家分到了一套80平米的套房,在新建的花園式住宅小區——西園新村。當然,小區現在由於缺乏管理,周圍的環境已變得有些骯髒和破敗。但那個時候,西園新村可算的上是規劃相當不錯的住宅小區,在全國都屈指可數,中央電視臺曾做過一個專題來報導和介紹。所以,可想而知,當全家人拿到新房的鑰匙,是多麼得高興和激動!   我們原來住的地方離小區有五、六站的路程,但爸媽顧不得辛苦了,連夜用板車把家裡原本不多的一些家具和瓶瓶罐罐都搬到了新房,結束了十來年的筒子樓生活。我呢,則像一隻快樂的小鳥,飛到這個屋子看看,飛到那個房間瞧瞧。我的心裡是充滿喜悅的,因為我終於可以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小天地了。   那年,我9歲。   接下來,沒事兒我就喜歡在西園裡到處轉悠。因為在我眼裡,西園的樓房太多了,樓與樓之間有數不清的綠蔭小道;我就帶著好奇的心理和徵服的欲望在樓房之間竄來竄去。而且,有些樓房還正在蓋,工地成了我最喜歡去玩的地方。   去得多了,就常聽工人師傅們談論,說別看現在這麼漂亮,從前這裡怎麼怎麼的荒涼;又說這塊地以前可是一片很大的墳地,政府規劃後剷平了建的住宅小區。   所以,每晚站在自己小屋的窗前,看著黑漆漆的夜空,我就總在想:那裡是否遊蕩著我們眼睛無法看見的數不清的不能安息的幽魂;躺在床上,也總覺得是睡在壘壘白骨之上!我其實挺害怕的,也不知道這個念頭為什麼老是從我的腦海裡蹦出來,但就是控制不住總去想。   人常說:信則有,不信則無。奇怪的事情終於來了……   我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冬天的夜晚。窗外刮著呼呼的北風,那種帶著尖銳的哨響,夾著冰凍的氣息的北風,時不時地打翻一些人家陽臺上的花盆和窗戶上整塊的玻璃,然後惡狠狠地摔在地上,迸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於是,我就仿佛聽見那些不得安生的遊魂在夜幕籠罩的黑暗裡放聲大笑!   而我,已經連著生了兩天的病了。高燒不退,粒米未進。白天裡已經吐得一塌糊塗,實在沒有什麼好吐的了,連綠茵茵的苦膽水都吐了出來。那些苦膽水好象是長在石頭表面的苔蘚,在雨後被人一腳踩個稀爛。這樣的症狀把母親急的團團轉,白天背著我去醫院看醫生、打針、抓藥……晚上臨睡前不放心,又來到我的房間看看。   「你看你,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冬天窗戶不要大開著。你的房間冷的像冰窖一樣!」母親邊說著,邊走過去把我的窗戶關了起來。   「不要關,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空氣不流通啊。」我怕熱,冬天一直有不關窗戶的習慣。這,母親是知道的。   「你還不聽話!你也不看看,你都病成什麼樣子了!今晚風大,一定要關。」母親那種不容辯駁的口吻嚇得我一下子閉上了嘴巴。   「不但要關窗戶,你還得給我吃了藥,多喝點水,好好躺著,捂點汗出來,病就好得快了。別老讓大人*心!」   母親說著轉身出去,端著一大杯水進來。盯著我吃完藥以後,又在我身上的被子上加了一床被子!我心裡暗暗叫苦。做完這一切,母親才鬆了一口氣。臨走時還特意叮囑一句:「今晚穿著身上的那件毛衣睡覺,不許脫!回頭睡到半夜,把被子蹬了,再一受涼,你就別想好了!」   夜風依然在呼嘯著,房間裡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靜之中。我可以清晰地看見窗外婆娑的樹影映在屋裡白色的牆壁上,搖來晃去。被窩兒裡暖烘烘的氣息包裹著我,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大概是藥力的作用,眼皮開始一點一點往下耷拉。   不知睡了多久,朦朦朧朧之間,仿佛聽見一個幽幽的聲音伏在我的耳邊問我:「很熱麼?」「嗯,」我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嘟囔了一句「好熱」。於是翻了個身,仰面朝上繼續睡著。   突然,腦海裡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剛才有人跟我說話?不對,肯定不是父母親。我不敢睜開眼睛,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像一臺高速運轉的機器。三更半夜的,他們要是來看我,必定開了燈又是水又是藥的,根本就不可能在黑暗中這樣無聲無息地出現!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可這一切似乎又真的只是幻覺。我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好一會兒,房間裡什麼動靜也沒有。窗外的狂風早已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四周一片靜謐無聲。   我開始安下心來,睡意很快再次爬上我的眼皮。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那個幽幽的聲音又一次飄進了我的耳朵:「很熱麼?」我瞬間驚醒!於是,我真真切切地聽見了第三聲:「很熱麼?」只不過,這一次聲音非常非常輕,已經不在自己的耳邊,好象飄浮在整個房間的上空!   我感到渾身的血液飛快地向頭頂衝去,一陣寒意襲來,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開始朝外泌出汗津。我在心裡不停地安慰自己,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只是一個病中的幻覺。   然而,噩夢好像才剛剛開始!紗窗「咯吱——咯吱」的響了兩聲;緊接著,是窗戶風鉤輕微的金屬碰撞聲。這樣的聲音在這午夜十分聽起來,是那麼的清晰和刺耳,簡直叫人毛骨悚然!極度的恐懼像一把大鉗子緊緊地抓住了我的心,我甚至能想像的出自己的心臟正被這隻無形的鉗子抓得快要爆裂開來!   然後,我感到窗口一陣輕微的風帶著些許寒意吹進了房間。突然,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和血腥的氣味!這種氣味飄飄忽忽、似有似無。我的胃開始劇烈地收縮,嘴角裡面有一點酸酸的唾液。我拼命的忍住想吐的欲望,因為,我根本不敢睜開眼睛,害怕自己一張開眼,看見的是一個披著長發的腐爛而蒼白的鬼臉在我面前晃悠!那樣,我一定會發瘋的。   事實上,我已經快要發瘋了!因為,我的腰間突然一涼!一隻手!一隻手伸進了我的被窩,正順著我的身體慢慢向上摸索!我的心開始沉下去,就像飛身墜入了無底的深淵。我能明顯的感覺到,那是一隻骨瘦如柴的、乾癟的手!是的,沒有一絲的溫度,冰冷而乾澀!我用貼著大腿的手指暗地裡使勁地掐了一下皮膚,疼!我有疼的感覺!竟然有疼的感覺!我一陣眩暈!那麼,這一切都是真的了?!我的頭皮「嗖嗖」的發麻!渾身開始大量地冒汗,思維就順著這隻手一直向上遊移。我想,這隻手會一直移到我的脖子上,然後狠很地掐住我,拉我去當替死鬼的!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死亡的氣息正在整個房間內蔓延!可是,我全身軟癱,已經恐懼得沒有一點兒力氣了!我閉緊了眼睛,終於放棄了求生的欲望。死就死吧,只要不被嚇死就好。   那隻手開始掀我的毛衣。我的神經剎那間繃得緊緊的,心臟又劇烈地跳動起來,由於速度過快而像刀絞般的疼痛。它要幹什麼?!難道,難道準備要劃開我的肚子麼?我的腦海中立刻閃過那些偷吃人內臟的兇魂模樣,牙齒開始不由自主地打顫!我拼命地咬住牙根,感覺到頭髮已經被汗水浸溼,絲絲緊貼在額頭上。就在毛衣被掀到我胸口的地方時,我聽見自己內心緊繃著的那根神經發出一聲輕微的斷裂聲!   我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母親坐在床邊,一臉焦急而憔悴的神態。   「你要急死我啊!你到底怎麼回事?已經昏迷三天了!盡說胡話!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母親說著,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的眼睛失神地盯著天花板,腦海裡反覆地想著那天午夜發生的事情,一點頭緒也沒有。聽見母親的嗚咽聲,覺得煩躁不安,於是對母親說:「我沒事的,現在不是好了麼?」   「還說沒事?早上拿藥給你吃的時候,看見你光著身子,躺在床上;窗戶大開著,被子也掀開了,毛衣也脫了,還疊得好好的放在沙發上。渾身凍得冰冰涼,都快沒什麼氣息了!熱就熱一點,也用不著這麼貪涼啊!你就這麼折磨我好了,我死了,看你還怎麼折騰!」   窗外,如血的夕陽正斜斜地照射進病房,照在我的床上。我的意識開始漸漸回到我的身體裡來。然而,我卻不能對父母說出我所經歷的一切!就算我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也許,我該感到慶幸,那隻手,並沒有掐死我,也沒有破開我的腹部,它只是脫去了我的那件透溼的毛衣!…… http://www.*.com/bbs/index.asp 本站新論壇,試用階段, 歡迎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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