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飲棺油
2024-11-18 23:00:11
1997年8月5日 傍晚6.00
我與弟子二毛身著道袍奔赴向陽,進行一場超度法事―唱王(超度裡面的一種)
按照規矩,死者親嫡親之人身著孝服跪地迎接,我上前一一扶起,口中不停地說道:「請節哀。」所跪之人哭聲不斷,死者二亮母親尤甚,邊哭邊向我唱說:「我的兒呀!昨天還是好好的,今天清晨死於床啊,閻王爺的眼睛瞎哦,留得白髮送黑髮啊哎咳,我的兒喲!」(哭唱乃是鄉村的一種習俗,是未亡人向人敘說死者及對死者的一種追念,音調為哀樂。)我正準備去安慰幾句,卻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我衝來,我一下子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兩腳朝天。
一看,原來是死者老婆吳花,她滿臉是淚摟住婆婆高聲哭唱:「我的婆婆你莫哀喲!今天請得師傅來,超度忘夫去西天哦,夫是個狠心郎啊,留的婆媳獨自去,叫我們怎麼活哦哎咳,你生前……」
唱王一般是從晚上的8.00到第二天的6.00,在一開始的時候還有很多的鄉人圍觀,後來逐漸離去,到晚上12.00之時靈堂僅剩死者家屬幾人,他們趴在棺木兩側低聲抽泣,哭聲如同棺木之中傳來一般,棺前桌上放著巨大的黑白照片,在燭光的照耀發出慘澹的光芒,讓人如同置身於一個幽靈世界一般。
許久,我歇了下來,二毛接替了我上場了,他搖著鈴鐺大聲唱著「送亡靈到吉界」。突然門「嘎吱」一聲應聲而開,一陣風猛地吹來,帶著呼嘯之聲。桌上的燭火在吹得左右搖晃,在猛地向一邊傾斜之後瞬間熄滅,冒出黑色的煙柱。我走了過去,趕忙掏出了火柴點上。燭光亮起,卻有一股巨大的寒意向我襲來,寒毛一根一根豎起,空氣在這一瞬間似乎凝固了。桌上死者的照片在燭光的閃耀下臉色由白轉綠,綠的發紫的眼角一滴血淚慢慢流出,瞬間整個臉紅青一片,白的只有那牙齒,那微笑露出的牙齒在燭光下寒氣逼人。
我向後慢慢退去,卻聽見一聲慘烈的叫聲衝向耳膜,我轉頭望去,只見二毛頭髮豎起,渾身不斷地顫抖,手指向棺木下邊,口中幽幽地說:「鬼,鬼飲油。」
我順所指方向望去,頓時血液沸騰,心臟的頻率地猛地加快,似乎要從口中跳出之意。
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正跪在地上,長長的頭髮垂在地上遮住了臉,不停將棺油吸入,發出咕嚕咕嚕之聲。(棺油:鄉村靈堂棺木之下放的一盞燈,用碟子盛裝菜油,用黃色煤子紙做芯點燃,供死者照明。據說,要死之人的靈魂喜歡喝棺油。)
她的頭沒有抬起,看不見臉,但是我絕對不希望她將臉抬起,因為我懼怕那張臉。但是我的希望在一點一點的破滅了,她的頭慢慢抬起,頭髮向兩邊逐漸散去,瞬間,一張慘白的臉展現在我的面前,這張白的發青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在上面嵌著一對不能稱為眼睛的眼睛,沒有瞳孔,只有毫無表情的眼白。在白色平面上有一張巨大張開的嘴,裡面沒有牙齒,黑洞洞的,如同一個黑暗的深淵,在這黑色深淵中不斷第向外流出黃色的棺油。
我兩腿一軟,身體開始搖晃起來,卻猛地看見在黑暗之中伸出一隻慘白的的手,快速張開一下子抓住了女鬼的脖子。「咻」的一聲凌空消失。
死者家屬聞聲趕來,問長問短。我為了維護自己面子不停的解釋道:「沒什麼,就是被老鼠嚇到了,我生平什麼都不怕,就是怕老鼠。」我邊說邊向人群望去,卻沒有發現死者老婆吳花,一股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恐懼中帶著強烈的不安,我大聲叫道:「不好,出事了,快找吳花。」
我的話音剛落,哭聲傳來,大家尋聲向裡屋奔去,一股劇烈農藥味撲鼻而來,叫人喘不過氣來。死者母親抱著吳花大聲哭泣,吳花早已斷氣,面目猙獰,雙眼巨睜,從那張的巨大的嘴巴之中不斷地流出黃色的農藥,散發出陣陣臭意。
看到這裡,我腦海中閃出了一個念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吳花丈夫二亮死亡決不那麼簡單,不是正常死亡。我大叫一聲:「報警。」
事後結果出來了,經過警方驗屍得出結論,二亮不是正常死亡,而是死於毒藥,且投毒者竟然是妻子吳花。
又一日清晨,從霞光中走來一個萎靡不堪的老人,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前不久死的二亮之母,她一見到我以快如閃電的速度跪下了,我受寵若驚趕忙去扶。二亮母親扶著我的雙手,老淚縱橫,帶著哭音唱說道:「多謝恩公多謝天啊!才使我兒含冤昭雪哦,吳花是個兇狠婦哦,為了漢子竟殺夫啊哎咳喲,今天天神天眼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