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血痕
2024-11-18 11:14:10
陳大山是一個北漂族,而且漂了有幾年了卻一無所成。像很多屌絲男一樣,他蝸居在海澱的一個小隔斷間裡,每天不遲到不早退不加班不積極不勤奮,除了上班吃飯打遊戲看電影睡懶覺之外,別無所好。
這是很普通的一天,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是周一,懶散了周末兩天的陳大山眯縫著稀鬆的眼睛,混雜在形形色色的人群裡,擠上了上了去公司的公交車。
車上人太多了,陳大山勉強在人縫中,把手伸出去,扶住了打卡機的拖,但很快伸出的胳膊就被人推來噌去。陳大山昨晚打遊戲到半夜,又大清早被鬧鐘叫醒,本來就一肚子起床氣,這會兒更加煩躁了。他懊惱的縮回了手。這時,公交車行駛到路口突然變燈,司機一個急剎車,隨著一陣呻吟聲,一車人立即向前沉重的傾斜過去。之後幾秒鐘,抱怨聲此起彼伏,這個說「他媽的會不會開車呀,哪有這麼剎車的」,那個人又說「別擠,哎呀別擠,我懷孕了,擠壞了你賠呀」,還有人漫無目的的罵著髒話,不針對誰,就覺得人多了不爽。
大山一個站立不穩,再加上後面人一湧,也不自覺地向前倒去。出於本能,他向前邁了一步,但立刻感覺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他隨即收回了腳。
「這誰踩我腳了?真是的!」旁邊一個男人立刻不滿的說到。
「哦,不好意思,我沒看見。」大山心裡滿不痛快,還是道了歉,只是語氣裡充滿了冷冷的不耐煩。
「真是的,也不看著點,大早清的就不痛快!」那人餘怒未平,絮絮叨叨。
這個人,穿著件跨欄背心,露出後肩上的黑綠色紋身,汗水已經浸溼了大片背部,額頭上的汗水順著兩鬢往下流,渾身透著一股羊肉的疝氣味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還有沒完沒完了?我踩壞了嗎?你剛才往後退的時候還踢我一腳呢,我都沒在意,你看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這麼小心眼?」陳大山終於克制不住的爆發了。
「我就他媽的小心眼了,你管得著嗎?瞧你那傻逼樣。」說著,這男人斜著眼睛剜了他一眼。
陳大山這次是萬萬忍不住了,徹底爆發出來,和他對罵起來。兩人越罵越兇,周圍的人,不自覺地給他們倆讓出了一小塊地方,兩人揪到了一處。
「行了行了,你們要下去打,別人還得上班呢。」「真是的。」這時,司機也配合的靠邊停車、打開了車門。
兩人腳一落地,立刻一拳一腳的動起手來。旁邊站臺上的人紛紛向後退去,有的人拿起了手機拍了起來。這時,跨欄背心男人突然從褲兜裡拔出一柄20多公分長的刀子,向陳大山捅過去。陳大山猝不及防,當胸挨了一刀。人群中有一個男人看動了刀,仗著身強力壯,走上來抱住跨欄背心的胳膊,誰料那跨欄背心紅了眼睛,從陳大山身上拔出刀來,衝著那壯男刺過去。壯男見此情景嚇得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往旁邊一躲,卻還是慢了半拍,那刀扎在了他的側肋上。
旁邊人群一聲驚呼,有的人拿手機迅速撥打電話,有的人在旁邊大喊著什麼,有的人見勢不好趕緊走自己的路……現場亂成一團。
那跨欄背心行兇之後,提著刀子迅速逃離了現場。等走到一個人煙稀少的位置,他掏出了電話。
「喂,二狗,我是老車,我殺人了,那人多半活不了了,是這麼回事兒……」在電話裡,他把事情敘述了一遍。
「啊——那你怎麼辦?趕緊找地方躲躲吧。讓人查出來,你以前幹的事兒也保不住了。那小車站應該沒有攝像頭,你躲上個幾年,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首都這地方,人這麼多,死個人跟死只小雞崽子差不多……」
「現場萬一有人拿手機拍我怎麼辦?」
「這個……也不是絕對的,跟自己沒關係的事兒,誰敢露頭?再不然,我幫你走動走動……」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他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在了城中村的人煙裡……
這一天,車處升剛從大排檔喝了酒,時間已經是半夜了,也沒讓哥們送,他咧咧斜斜的往出租屋走,路過一個胡同。這些城中村本來是沒有路燈的,而且現在是半夜,陰天看不到月亮星星,如果是一般人,恐怕多少會有些害怕。但車處升不一樣,他打過架、搶過劫、因為強姦進過監獄,甚至,還殺過人……
正值盛夏,天氣悶熱,他又喝了酒,此時,酒勁衝頭,不禁感覺一陣燥熱。他兜頭脫下了跨欄背心,搭在一側的肩膀上,低頭一搖一擺的進了胡同。
走了兩步,感覺溫度忽然降了下來,四周透著一絲絲的陰涼,似乎還有一股一股的小涼風,往他的前胸後背上不住的吹。
這一熱一涼,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汗毛頓時豎了起來。本來燥熱的他感覺涼快了,便放慢腳步,打算涼快涼快再走。正當這時,面前似乎有什麼東西徐徐的飄過來。說飄過來,因為他沒有聽到腳步聲,但能感覺到周圍氣流的變化。他拿起手機準備用手電筒照亮,但發現手機沒電了。無奈,他只好端起兩隻手,一點點的向前試探。忽然,他的手似乎碰到了一個涼涼的東西,他趕緊縮回手。這條路上本沒有障礙的,他白天已經來來往往走過很多次。此時,他心裡一驚,酒不免醒了幾分。
「你是誰?」他試探的問道。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胡同裡顯得空靈而對方沒有回答。
他又伸手去摸,這一次,指肚不僅碰到了涼涼的東西,他還感覺有些粘稠的東西粘在了手指上。
「你他媽的是人是鬼?別擋著你爹的路!」他大吼一聲,既是弄明白對方是什麼,又算是為自己壯膽。但,依然了無聲音。
「滴答、滴答……」耳邊似乎有滴水的聲音。然而,他顧不上這些,也不去想這些,掄起拳頭照著面前的東西打過去,卻打了個空。
他沒空細想了,見面前沒有了那東西,趕緊加快腳步,連跑帶顛的回到他的臨時出租房。
城中村出租房,周圍的環境一般都很雜亂,但此刻夜深人靜,偶爾有野貓在小區的窗前掠過。
車處升回到公寓房裡,迅速的關上了門。走廊裡的聲控燈隨著他沉重的腳步聲斷斷續續亮了,屋子裡漆黑一片。他伸手去摸點燈開關,按了一下,沒有反應。難道停電了?
他摸黑走到床前,從枕邊拿出一個打火機,「啪、啪」的打了好幾下才打著火。火光淡淡的照出了周圍兩米距離。看到熟悉的地方,他鬆了口氣。酒勁又一陣上湧,只覺得睏倦,黑燈瞎火的也懶得洗漱,直接倒下去,眼皮黏在了一起。
睡了不知多久,乾渴刺激著他的喉嚨,一陣咳嗽,他醒了過來。伸手去摸床前小矮凳子上的水杯,裡面恰好還有多半杯水,也忘記是什麼時候晾的,一股腦的灌了下去。
轉眼,他徑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來後,肚子竟然有些餓了,他準備下床去找點吃的。這時,忽然看到床上似乎有些斑斑的血跡,再看手上,十個指頭上也帶著淡淡的血跡,床頭的打火機身上,也有血紅色的指紋。他大吃一驚,難道昨天喝了酒又打架了?殺人了?不過他明明記得昨天雖然酒喝了不少,但依然有意識啊。他想了一會,乾脆不想了。活一天是一天,想多了煩。
想起出租房的燈壞了,他下樓去找房東,房東不在,他只好在外面逛蕩著,準備找個地方吃點飯。
大街上人來人往,忽然,他的身子被人撞了一下,那人回頭趕緊跟他道歉。他看了一眼,沒說什麼,繼續走自己的路。但隱約感覺那人的側臉有些熟悉。猛然,他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半個月前被自己捅死的那個人嗎?難道他沒有死?但是,即使不死,傷得那麼重怎麼可能在這裡逛大街呢?他心裡一陣驚悚,低著頭迅速逃離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