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頭顱
2024-11-16 23:07:11
現在是午時三刻,驗明了正身,監斬官一聲令下,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的人頭已經落地了,不是我趴到了地上,而是我的身體與頭顱分家了,也就是說,我被砍了腦袋。
但奇怪的是,我無法確定我是否死了,我能肯定的是我的靈魂至少目前還沒有出竅,它實在太留戀我的肉體了,以至於賴在我的頭顱中不肯走了。還好,它沒有留在我的胸口,否則我得用肺來思維了。
劊子手的大刀剛剛沾到我的脖子的時候,我的確是在害怕地發抖,你們可千萬不要笑我。從鋒利的刀口接觸我到離開我,這中間不足半秒,可我的生命已經從量變到質變了。接下來,我發現自己處於一種自由落體的感覺,我開始在空中旋轉,在旋轉中,我見到了我的身體,這身體我是多麼熟悉啊,而現在,它已經不再屬於我了。而我的脖子的橫剖面,則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那裡正在不斷地噴著血,濺了那忠厚老實的劊子手兄弟一身。而我的四肢則在手舞足蹈,仿佛在跳舞,也象是在打拳。突然,我的嘴巴啃到了一塊泥土,這真讓人難過,我的人頭落地了,但以這種方式實在有失體面。我在地上彈了幾下,直到我的位置正了為止,還好,現在我淨剩下的這麼一小截脖子正端端正正地接在地面上,避免了我所深為擔憂的上下顛倒或是滾來滾去被人當球踢的可怕局面。
再見了,我的身體,現在你正被他們拖走,運氣好的話也許是去埋葬,運氣不好的話只能是去餵狗了。身體離開了我的視野,剩下的只有我的一大灘血,在不知疲倦地流淌著,最後它們將滲入泥土,滋潤那些可愛的小草。
正當我在地上思緒萬千的時候,不知哪位揪著我的頭髮把我拎了起來。然後我不斷地晃晃悠悠,仿佛是在天上飛,我只能看到那傢伙的腰帶,我想出口罵他,可我的聲帶一半留在了這,一半留在了我的身體上,我輸送氣流的肺與氣管也與我永別了,所以,我只能向他乾瞪眼。
我被掛在了城門上,一根細細的繩子一端繫著城剁,一端繫著我的頭髮。在我的下巴下面幾尺就是城門了。京城還算是繁華,南來北往的人總是要從我的下面穿過,他們每個人都要注視我一番,當然,我也要注視他們一番。這些男男女女有的對我投來不屑一顧的目光;也有的要大吃一驚,然後摸摸自己的脖子,這種人多數是我的同類;還有的則搖頭嘆息,以我為反面教材教育後世千秋萬代;也有一二文人墨客藉機詩性大發,吟詠一番人生短暫;更有甚者,見到我就朝我吐口唾沫,幸虧我被掛在高處,否則早就被唾沫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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