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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殺人事件

2024-11-15 11:26:10

    1、夢
    認為自己是武大郎之前,他一直姓韓,叫韓德仁。
    一切都緣於一個夢。
    一個古怪的夢。
    做那個夢之前,韓德仁跟武大郎幾乎沒有一丁點關係:武大郎很矮,他很高;武大郎賣炊餅,他賣房子,那可比炊餅值錢多了;武大郎有個弟弟,能打死老虎,他有兩個姐姐,連雞都不敢殺。
    如果非要說他和武大郎有什麼相似的地方,還真能找到一點:他們都有一個漂亮老婆。
    武大郎的老婆潘金蓮就不用說了,家喻戶曉。
    韓德仁的老婆叫錢如意,長得不比潘金蓮差。她至今還沒出軌,更沒有勾搭姦夫殺害親夫,因為韓德仁還活著。不過,韓德仁覺得那一天遲早會來。他之所以那麼認為,和那個夢有一半的關係,還因為錢如意的一句話。
    半個多月前的一個深夜,工地上出了點事,他要去處理一下。出門之前,他破天荒地跟錢如意打了個招呼:「我走了。」以前,他也經常半夜出門,從沒跟錢如意打過招呼,那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冥冥之中,似乎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左右著你我的言行舉止。
    錢如意明顯還沒睡醒,迷迷糊糊地說:「開車慢點兒。」
    韓德仁的心裡一冷。
    他不會開車。
    從那天開始,他的心裡就再也沒有陽光了。
    說那個夢之前,先介紹一個韓德仁。
    韓德仁原來生活在農村,窮得家徒四壁,飢一頓飽一頓。後來,他跑到了城裡,在水產市場蹬三輪車給宋老大送貨。宋老大以前是一個小混混,後來出了點事,瘸了一條腿,不能再做小混混了,他就置辦了一個賣水產的攤位,也算是改邪歸正了。
    開始的時候,水產市場的商戶們經常能看到這樣一幅畫面:韓德仁光著膀子,脖子上纏著一條白毛巾,弓著腰,賣力地蹬著三輪車。宋老大躺在躺椅上,叼著煙,收錢找零,談笑風生。
    後來,情況發生了變化:韓德仁躺在躺椅上,叼著煙,收錢找零,談笑風生。宋老大光著膀子,脖子上纏著一條白毛巾,弓著腰,賣力地蹬著三輪車。他的腿不利索,左腿使不上勁,三輪車走走停停,很悽涼的樣子。
    有人問起,宋老大總是哭喪著臉,一言不發。
    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再後來,韓德仁又開了一家廢品收購站。
    從此,這個城市大多數偷來的贓物都集中到了他的廢品收購站裡。自行車、電動車、摩託車、家用電器、金銀首飾甚至還有新買的汽車,都被他當成廢品收購,又以稍低的價格賣出。
    做這種生意的人,想不發財都難。
    韓德仁發財以後,放棄了水產市場的攤位和廢品收購站,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房地產開發商,掙到了更多的錢。
    身份變了之後,他又換了一個老婆。他原來那個老婆,是一個水產商販的女兒,膀大腰圓,心眼不多。結婚不到一年,她就給他生了一個兒子。結婚十年之後,他給了她一筆錢,和她離了婚,把兒子留下了。
    離婚不到一個月,他就和錢如意結了婚。
    錢如意是一個演員,演過幾部戲,大都沒有臺詞。
    他們已經結婚三年了。
    最近幾天,韓德仁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是不是又該換老婆了?
    該說那個夢了。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很黑。風很大,天地間充斥著「嗚嗚」的聲音,如泣如訴。小區裡的路燈沒亮,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裡是一個別墅小區,入住率很低,野貓比業主還多,顯得有些荒涼。
    司機把韓德仁和錢如意送到家門口,開著車走了。那是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叫賈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韓德仁有好幾輛汽車,卻不會開。他認為,前排很危險,如果出了事,非死即傷,後排相對安全很多。他曾經聯繫過一家汽車廠商,希望能定製一輛方向盤在後座的汽車,對方友好地拒絕了,從那之後他就斷了學開車的念頭。
    沒錢的時候,他什麼都不怕,隨時可以和對方玩命。
    現在,他無比怕死。
    韓德仁的腳步有些趔趄,半天才掏出鑰匙,開門。錢如意醉得更厲害,已經站不穩了。今天晚上,他宴請一個大人物。為了把事情談成,他和錢如意都喝了不少酒。大人物很高興,當場同意當錢如意的乾爹。有了這層關係,事情就談成了。
    進門的一瞬間,韓德仁無意間回頭看了一眼。
    不遠處有幾棵紅楓樹,枝繁葉茂。樹底下,站著一個人。那個人個子很矮,應該不到一米五,穿一身很古怪的衣服,還戴著一頂怪模怪樣的帽子,打扮得跟古代人似的。光線不好,看不到他(她)的五官,只是一抹蒼白。
    韓德仁的腦子還不太清醒,並未在意,進了門。剛關上門,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推開門,往外看。那個人已經不見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他打了個激靈,酒醒了大半。
    現在是2015年,小區裡怎麼會出現古代人?
    這個問題無比深邃,沒有答案。
    韓德仁決定過去看看。
    「你去哪兒?」錢如意問。
    「出去醒醒酒,你先去睡吧。」說完,他順手拿起手電筒,走了出去。那手電筒是兒子的東西,夏天的晚上,他用它出去捉蟲子。
    前兩天剛下了雨,草皮溼漉漉的。現在是深秋,蟲子們早已絕跡。不過,韓德仁總感覺草叢裡藏著某種活物,所以他走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踩到什麼。走著走著,韓德仁停了下來,豎起耳朵聽。
    他覺得周圍還有一個人,那個人的腳步聲很輕,像蟲子一樣。他回頭看了看,石板路在手電筒的照射下,泛著青白的光。一隻野貓蹲在路中央,定定地看著他。那是一隻小貓,也許還不滿月,卻有一雙成人般陰沉的眼睛。
    他跺了跺腳,它一下子竄到綠化帶裡不見了。
    他繼續往前走,又一次聽到了另外的腳步聲。這一次,那腳步聲真切了許多,有些急促,有些雜亂,似乎不止一個人。
    他猛地回過頭,背後什麼都沒有。他的心莫名地慌亂起來,想回家,又想把事情弄清楚。猶豫了幾秒鐘,他快步走向那幾棵紅楓樹。紅楓樹下沒有草皮,泥土地上有兩行並排的腳印,小小的,一直延伸到十幾米外的地下車庫。
    他覺得有些不對頭。
    正常人的腳印都是一前一後,而那個人的腳印是並齊的,左右腳靠在一起。這是為什麼?仔細一想,他的頭皮一下就炸了——那個人跳著走路!
    什麼東西跳著走路?
    答案不言而喻。
    韓德仁轉身就往家裡跑。
    通向家裡的石板路空蕩蕩的,顯得很長。他「咚咚咚咚」地跑著,聲音十分寂寥。跑著跑著,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光線暗淡的家門口,出現了一個矮小的古代人,他(她)耷拉著腦袋,拉開門,一閃,輕飄飄地不見了。
    韓德仁的心一下就空了,再用手電筒照過去,門口什麼都沒有。
    愣了片刻,他壯起膽子走了過去。
    門已經鎖上了。
    這是一扇質量很好的防盜門,沒有鑰匙,任何人都進不去。
    他懷疑自己看花眼了。
    可是,短短的時間之內,兩次看見那個古代人,這能用看花眼來解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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