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言
2024-10-29 22:16:10
楔子
看著計算機屏幕,我忍不住得意地笑出了聲。
我用塗得鮮紅的指甲輕按著滑鼠,一邊開心地用另一隻手拿蘋果啃著,今年又成功騙了兩個傢伙!怪只怪他們太笨,相信我會跟他們填縣外三角調動,拜託!我在大學時代就是出了名的心機女,只有這兩個蠢蛋才會相信我說的話。
想想這兩個笨蛋,一個是結了婚想調到另一半的家鄉,另一個是想調回自己的戶籍地,然後跟男友結婚,本來他們只打算找別人互調,但在上次的同學會中,我知道了他們兩個的意願,我就趕快跟他們說我也剛好想調動,然後這倆傢伙就蠢得興高採烈地上勾了。
至於到了最後關頭,我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不填當初跟他們所說好的地方,這樣這兩個笨蛋就會毫無戒心地以為自己穩過,而不去填別的志願。
活該!我心想,這就是公務員調動的弊病,直到最後一刻名單出來他們才會發現被耍了,然後就只能等明年再來了!
「拜拜!」我對著屏幕笑道,手機瘋狂響個不停,看來那倆蠢蛋在看見名單後也嚇了一跳,想打來興師問罪?門都沒有!我索性把手機給關了,大口吃著桌前的食物。
「你們這些人,活該!以為調動了以後就可以甜蜜幸福啊?休想!」我看著黑色屏幕反射的自己,相貌平庸的五短身材,粗粗肥肥的手指,每次看到路上那些不要臉的情侶在旁邊閃來閃去我就有氣,這下好,你們就耐心再多等一年吧!
如果我知道之後引起的那些連鎖反應,或許這時我就不會笑得那麼開心了。
噩夢成真
後來那兩個人大概也覺得煩了,也認命了,過了幾天也沒再打了,事情也就這麼沒變化地過了半年多。
直到今天,我無聊亂轉新聞時,卻讓我看到了一條令我有點在意的新聞:妻難產送醫,夫從外縣市飛車趕回卻仍未見到最後一面。
新聞只報了一下,但是我在電視上瞥了一眼那個男的,好像就是我的同學,也就是那倆蠢蛋之一的何永庭,因為拍攝鏡頭晃動,我也不確定我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他,難道他老婆死了?我心裡覺得怪怪的,連忙上網查關於這件事的新聞,但是網絡上也沒有詳細的報導說這一對夫妻到底姓哈名誰。
關了電腦,我心裡暗想道:「就算真的是他又怎麼樣?就算他調職成功了,他老婆還不是一樣會難產!會死的就是會死,也不關我的事。」
這並沒有影響我太大,再者,過了幾天,也沒聽到任何關於這新聞的新消息,如果真的是何永庭的老婆死了,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沒照顧好她啊!一向習慣把錯誤都推到別人身上的我其實也不太在意這件事。
夏天的夜裡格外悶熱,這晚我似乎有點失眠了,但剛好冷氣壞了令我感到相當不爽,電風扇愈吹身上愈黏答答的,我起身想去冰箱拿點喝的,但當我剛光腳踏下床,腳底卻有種異樣的感受,好像踩到了什麼黏液似的,我低頭一看,地上竟有一條血痕。
那條血痕從門口一路延伸到我床下就斷了,看起來像是什麼受傷的小貓小狗跑了進來,這可不行,要是死在我房裡發臭怎麼辦?我連忙蹲下身往床底看,床底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楚,我拿起房間角落的掃把想趕它出來,誰知我掃把一往床底揮去,忽然傳來一陣嬰兒哭聲。
那哭聲雖微弱,但卻真真切切地在房間裡迴響,我嚇了一跳,不覺把手裡的掃把也掉在地上,但是那哭聲卻絲毫沒有要停的趨勢,反而在房間的四個角落裡彈射,我嚇得也忘了要去趕什麼小動物,直接跳回了床上,生怕床底下有什麼怪東西會突然衝出來攻擊我的腳踝。
但我剛跳上床,卻覺得被單裡好像有些異樣,我猛地掀開一看,裡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大片血漬。
一個嬰兒邊哭邊在我床上蠕動著,那哭聲之悽厲,讓我忍不住捂住耳朵閉起眼尖叫,「別哭了!別哭了!」但當我睜開眼,床上卻是乾淨一片,半點嬰兒的痕跡都沒有留下。我全身冷汗,背上起了大量雞皮疙瘩,我拍拍自己胸口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被這種噩夢給嚇倒,可是我根本還沒睡著,哪來的噩夢?
「想太多了,我一定是想太多了,就算真的是那傢伙也不關我事,我只是沒跟他調職而已,要怪也輪不到我頭上來吧?」我大口喘氣,快步走去廁所洗把臉冷靜一下,我用冷水潑了自己好幾次,連頭髮都溼了才罷休,我抬頭看鏡子裡自己蒼白的臉。
那不是我的臉,是一張滿臉是血咧嘴而笑,披頭散髮的女人臉!(鬼大爺:http://www.guidaye.com/轉載請保留!)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鏡中的女人忽然發出一聲尖叫,伸長雙手突出鏡面向我襲來,我本能地後退,後腦一陣疼痛,我撞到了毛巾架,但我顧不得痛,連滾帶爬地衝出浴室,拿起電話求救,不,我應該問個清楚,這一切一定是我看了新聞之後才自己嚇自己!我拿著手機,想要打給同學確認何永庭的近況,但我卻忽然停了下來。
除了何永庭以外,我竟然沒有其它大學朋友的電話可以聯絡?但我總不能打給何永庭問他說:「嘿!你好,我在新聞上看到你老婆難產死了,是不是真的啊?」
我想起了我還有另一個人的電話,就是蠢蛋二號——苗玉琳。雖然經過上次那件事後打給她應該會被掛電話,但是我一定得問出到底是不是我亂想,如果證實了何永庭老婆沒事,我就不會再做這種恐怖的噩夢了吧?
我硬著頭皮撥了苗玉琳的電話,響了好幾聲,她才接起來,聲音異常冷酷,「沈麗婷,我沒看錯吧?你還敢打電話過來?」
「好啦,好啦!上次那件事算我不對行了吧?對不起嘛!我真的有事想拜託你!」我厚著臉皮向她求情,苗玉琳是出名的好好小姐,就算對我氣惱也不會氣太久吧?
不過看來她這回真的很氣,電話那頭罵人的聲音滔滔不絕:「對不起?你一句對不起就想混過去?我拜託你好不好!一年的時間耶!你害我又要等一年的時間才能再有機會調回家鄉,換了是你,我跟你說對不起,你要不要?」
我把手機拿遠,等她罵夠了喘口氣時,才急急忙忙地問:「你要罵先晚點罵吧!我問你件很重要的事,何永庭最近還好嗎?你跟他聯絡過嗎?」
她忽然沉默了一下,我心裡暗覺不好,但她最後還是說了我最不想聽的答案。「他老婆前幾天過世了,他這幾天在處理後事,我們幾個同學都有去幫忙。」
聽了苗玉琳的話,更讓我的心沉八谷底,我沒有看錯,電視上那人真的是他,這麼說來,剛才我看到的那些,並不是我幻想出來的?難道真是衝著我來的?
「不過就算他老婆過世,也跟我們當初開的那玩笑沒什麼關係對吧?」我試著為自己的行為狡辯,想把當初自己整他們的事輕描淡寫地說成是一個玩笑,但她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靜靜地說:「可是,何永庭他好像認為是你害死他老婆的。」
「什麼?他姓賴的啊?他老婆的死關我什麼事?」我急忙辯白,我只不過是沒跟他調動,犯不著連這麼大的事都賴我吧?
「不是的,今年本來有人也想跟他調,但他因為已經跟我們兩個講好了,所以才拒絕了那個人,結果他發現被你耍了之後很生氣,但是也無可奈何,只是他老婆好像不能接受吧!
一直到產前都很憂鬱,而她早產那天,何永庭上班時接到電話,火速趕回來卻還是來不及,他一直覺得如果他能趕到的話,他老婆可能不會死……」苗玉琳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嚴肅。
「也許你認為你只是跟我們開個玩笑,也許他老婆的死的確與你無關,但是我也覺得你不能完全推卸責任,你的玩笑對我們來說,是殷殷盼望了好久的歸家機會,卻被你一句開玩笑給毀了!」
聽到她教訓人的話,一向能言善道的我卻不禁語塞,不知道該回她什麼,話筒忽然傳來沙沙聲,我聽不清楚她說的話。
「喂?喂?」
「把我的寶寶還給我!」苗玉琳的聲音忽然變成一個陌生女子的悽厲哭聲,我嚇得連按掛斷鍵,但是當我把手機拿離耳邊,看見屏幕上是一個紅色的東西,我還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麼,忽然一隻小手穿過了那片紅色伸了出來,接著屏幕就變成一隻小小的眼睛,好奇地眨呀眨地瞪著我。
「糖糖!」女子悽厲的哭聲變成了嬰兒的笑聲,但卻更加詭異恐怖,那隻小眼睛跟著我轉呀轉的,我尖叫一聲把手機丟在地上,但手機又開始發出嬰兒哭聲,就像是我剛剛摔下地的是一個小嬰兒一樣!
我雙腿發軟跌坐在床緣,那手機忽然在地上震了一下,然後一點一點地往我的方向挪過來,「不……不要靠近我!」我抓起床上的枕頭想丟我的手機,卻抓到了一把像線一樣的東西,但我原先是想扔出去的,這一使力,就把那堆線扯到了我面前。
一雙倒掛著的血眼瞪著我,我手上握著發黏的一把黑色「絲線」,正連在她的頭上,她看著我驚愕的樣子,反而咧開嘴笑了,她躺在我的床上,頭部懸空地被我扯在手上,而我一時驚駭,竟忘了放開手。
她掀開她的上衣,一排扭曲的黑色絲線在她的肚子上,她伸出兩隻手放在黑線上,然後一摳再往兩邊一掰,她的肚皮就被她拉成了兩半,而她的肚子裡面,端坐著一個小小的嬰兒,伸出手來像是要爬到我這。
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尖叫,不知道那生出來的力氣,我拼了命地跳起來往外逃,去那都好,我不要再待在這個充滿血腥氣味的房間裡了,我跑到走廊,嬰兒哭聲還是一直跟著我,我死命按著電梯,當電梯在我面前打開時,我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