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鬼附身
2024-11-24 14:08:11
故事在解放前,有一年大旱,莊稼顆粒無收,為了充飢,野菜、樹葉都被洗劫一空。後來,災民實在無以為生,便扶老攜幼離開家園外出逃荒。
逃荒隊伍裡,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兒。不幸的是夫妻雙雙得了急病,女兒身無分文,無法為父母治病。沒幾天便先後離去,女兒便一人在外逃荒。
後來,姑娘行至一個叫李家莊時餓暈,被一個劉姓老漢發現,便把姑娘背回家。劉老漢有一兒子,腿略有殘疾,尚未娶妻,鄉鄰便勸他將姑娘收做兒媳,也算行善。
當時,姑娘為抱救命之恩,便與劉老漢之子結婚後,生活倒也圓滿,唯一遺憾的是,五年多來,姑娘並沒有為劉家添個一兒半孫,劉家逐漸開始厭惡她,平日家裡農活由她一人承擔,並且動不動就打罵,姑娘受盡了屈辱。
姑娘無親可投,便逆來順受,終日強顏歡笑。但即使這樣,劉家仍是不斷的施虐。終於在一個冬夜,將姑娘殺害,扔到了村外的井裡……
戰亂年代,誰家沒了個人,就相當於死了個牲口,沒人找尋,村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姑娘頭七那晚,夜已經深了,劉老漢關了屋門,盤腿在炕上扣了一菸袋菸葉。湊到桌子上的油燈前把煙點著,吧嗒吧嗒地抽了兩口。「咳……咳咳咳……」煙嗆的他一陣咳嗽,一口濃痰泛了上來,他下了炕,拖著鞋,走到門口吐痰,一手抓著菸袋,一手扒開插棍子,拉開門……
姑娘渾身水淋淋的站著門口,頭髮上還滴著水珠。正瞪著眼直挺挺的看著他……
「唔……」劉老漢一口濃痰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姑娘慢悠悠的說了一句:「我冷啊……」然後回頭慢悠悠的走了。
劉老漢兩腿篩糠,順手把門關上,回身癱坐倚靠著屋門,爬不起來了。
過了很久,劉老漢回到裡屋,只見媳婦縮在炕上,裹著一床被子,眼睛直勾勾盯著窗外,慢悠悠的說:「我冷啊……」
劉老漢頓時感覺頭皮發麻,渾身颼颼的風穿骨。因為媳婦的語氣,腔調,和剛死去的姑娘,是那麼的像。
「你是誰?」劉老漢硬著頭皮問。
「我冷啊……井裡好冷啊……」媳婦目光呆滯,還是慢悠悠的說。
劉老漢趕緊喊起兒子去找村裡的神婆,神婆來了後,從懷裡掏出一個香爐,裝了一些香灰後,把四根香插在香爐裡。四根細細的煙柱嫋嫋升起。然後,神婆也不說話,掏出菸袋鍋,竟然抽起煙來。
「嗚嗚……」劉老漢的媳婦低聲哭泣著:「我死的冤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神婆。
「胡說,黃泉路上無老少,閻王爺那裡有錯帳?」沒等劉老漢媳婦說完,神婆瞪著眼就把她的話給打斷了。
「他們無情無義,我不服啊……」劉老漢的媳婦好像被鎮住了,換了個意思又說。
神婆感覺自己一句話已經佔了上風。換了平和一點的語氣又說:「這騎馬挑擔是命中擔,有人出生就含著金鑰匙,你就叼著個草。怪誰啊!命唄!」
神婆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有道理,還斜著眼用菸袋鍋子輕輕的敲了敲炕桌。
「嗚嗚……」劉老漢媳婦又是一陣哭泣,抽泣著說:「可我就是不甘心!」
「哎……孩子啊!我知道你命苦,也知道你心裡憋屈。可你看看,這老太太都五十多的人了,人鬼殊途,你附身在她身上,她怎麼受得了啊!你是個聽話的孩子,可你要是把她折騰病了,這閻王爺面前可又是多了一條不孝啊!」神婆語重心長,一副善心善意的樣子。
神婆見她沒說話,接著又說:「今兒晚上我做主了,給你送五十個銀殼子,兩身衣服,一口箱子。抽空去燒給你,你這就回去吧!中不?」
「不中!還不夠。」劉老漢媳婦把眼一瞪。
「那你還要啥啊?」神婆問。
「雖然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無法身孕,也不怪劉家會如此待我,只是畜生尚且有義,人豈能如此無情?好歹一起生活五年,五年情分豈能因為這事而一筆抹去?我只求能夠得以解脫,重入輪迴,忘卻此生便好!」劉老漢媳婦依然是姑娘的語氣。
「投胎做人,放下仇恨,重新來過,強過每天都活在苦悶怨恨中。只要你想去,就可以去。道理很簡單,就看你放的下還是放不下心中的怨念。」神婆說。
劉老漢媳婦沒說話,神婆接著又說:「人生八苦,生、老、病、死咱們不提,且說那愛別離,再說那怨常久,還有那求不得,最後是放不下!一佔愛別離,因此生恨。二佔怨長久,為此而苦。三為求不得,從此拖累。死了,死了,最後你還是放不下啊!」
「罷了罷了吧!放下恨,放下怨,我願去投胎做人!」話音一落,劉老漢媳婦一下癱軟在炕上,兒子趕緊過來扶著讓她躺下,輕輕的蓋上被子。
神婆也從炕上下來,指著香爐,對劉老漢的兒子說:「等香燃盡了,明天給我送過去,順便把許的願還了。明天找僧人、道士給忘魂超度。」
「讓您受累了!」劉老漢客氣的說。
第二天一大早,劉老漢到西山請來了和尚,給姑娘超度忘魂。此事過去後,劉老漢一家人都信了佛……
鬼可怕,但人更可怕。鬼且有義,人卻無情。世間之事,萬萬千千,又豈能隻言片語道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