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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眾

2024-11-12 14:08:11

    我向來是不喜歡醫院的,討厭進門就聞見那股子刺鼻的藥水味。不過我那擁有諸多傳奇經歷的好友紀顏受傷住院了,我自然不能裝得跟沒事人一樣。晚上加完班我便趕到醫院,看看表,也已經快九點了。
    推開病房門,紀顏就看見我了,招手叫我坐過來。「真是無聊啊,像我這樣性格的人讓我住院簡直等於坐牢。」紀顏感慨地說,用枕頭靠著坐了起來,「我乾脆說個故事吧。」
    窗外下起了大雨,很嘈雜。我討厭下雨,因為很多人說,雨是死人不願離開人世的悔恨之淚。正好紀顏要講故事,我便踏踏實實地坐了下來,這雨,估計一時半會兒停不住。
    暴食、貪婪、懶惰、驕傲、淫慾、憤怒、嫉妒是天主教對人類惡行的分類,而且每一種惡行都對應著一個惡魔,惡魔依靠人內心的黑暗面而存在,也就是說,如果哪個人有了上述這種惡行,那惡魔就會出現。 東方其實也有相似的傳說。據說每到八月份第一個星期四,在深夜十點以後,街道上會出現七個人。他們如同盲人一樣後者伸出左手搭著前者的肩膀,由第一個人帶路,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破舊的黑色蓑衣,頭帶鬥笠,赤腳。右手提著燈籠,最前面的人拿著竹杖。 一般來說,沒人見過他們。因為凡是看見他們而又觸犯過七種惡行的人就會被他們抓過來充當替身然後無休止地走在人世上,一直到你能找到下一個。
    那天正好是八月裡的第一個星期四。我獨自一人在夜色中趕路。開始還天氣很好,後來莫名下起了大雨。那時候我已經走到了郊區,路邊已經罕有人跡了。我只好硬著頭皮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借宿一晚。還好走了一會兒就看見前方出現一座微亮著燈火的房子。我抱著試試的心態叩響了門。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漢子,身材高大,站在那裡幾乎比我高了一截。他打著赤膊,穿著一條黑色的四角褲衩,好奇地望著我。男人很胖,肥碩的胸膛上長滿了捲曲黑色的胸毛。臉兩邊的贅肉已經耷拉下來,五官猶如塞在一團麵粉裡一樣,小小的眼睛,幾乎看不見的鼻梁。
    在這種夜色中看到他我突然有種恐懼感,幾乎忘記本來的初衷。僵持了幾秒,屋內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大概是對男人這麼久沒聲音感到詫異,那漢子不耐煩地回應一句然後轉身問我:「您有什麼事麼?這麼大雨您還在外面亂走啊。」雖然相貌比較兇,不過說話卻很有禮貌。我連忙告訴他我是個路人,由於大雨想在他家寄宿一下。他臉上露出狐疑的神色,也難怪,誰肯讓一個陌生人留宿呢。
    我連忙出示我的證件,並拿出一些錢給他。中年漢子看著我手中的錢,眼睛射出攫取的目光。「好好,您就在後院裡吧,我幫您支張床,將就睡一晚吧。」說著把我領進屋來。
    屋子裡面比較寬敞也很暖和。走過前面的房間我看見一臺攪拌機和許多麵粉,想必這兩人靠做麵食為生。裡面是臥室。左邊的大床上躺著個年輕女子,我只掃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地轉過頭。發黃的牆壁已經起了黴,被一些破舊的女性掛曆胡亂糊了幾下。房間的橫梁上吊著一個燈泡,昏暗的光線讓人覺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我被帶到後院,說是後院,其實不過是一間搭起來的草棚,大概也就幾平方米,簡陋但還算結實,沒有進雨。中年男人搬來一張摺疊床,正好鋪了下來,又拿來一條毯子扔給我,然後就進了裡屋,接著又聽見女人的不滿和男人的討好聲,不久又傳來一陣咀嚼聲和肉香。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聲音如洪水一樣。我睡不著,但明天還要趕路,於是強閉著雙眼讓自己放鬆休息。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忽然一陣悶雷把我震醒了,我下意識地看了看手錶,上面的液晶屏顯示著十點十分。我翻身想繼續睡一下,結果矇矓間卻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我面前。我猛地一激靈,坐了起來。
    外面又是一道閃電,我借著光看到了,中年男人如惡魔一樣猙獰著臉孔站在我床前,雖然只是一剎那,但我還是看到了他手上明晃晃的菜刀。
    我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我們都沒有動,我依舊坐在床上,他則站在旁邊。
    「你要錢我可以給你,犯得著取我的命麼?」我必須保持冷靜,急躁憤怒膽怯都會在危急關頭要了你的命。
    男人冷笑了幾下,「錢?你給了我我放了你,然後你再找警察來,你當我是傻子麼?剁了你錢自然就是我的了,反正老子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看來你這兒還是家黑店。」我說完這句話馬上滾到棚子的角落,儘量保持距離。他力量比我強太多,硬來我根本不是對手。
    「別躲了,這裡就豆腐大,我隨便拿刀亂晃也能砍死你,你認命吧,誰叫你半夜亂走,真是天上掉下來的肥鴨子。哈哈哈。」男人開始狂笑。那笑聲聽起來如同喪鐘一般,我心想難道自己要命喪於此? 裡面的燈忽然亮了,女人披著碎花外衣出來了,插著雙手冷冷地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我,那眼神就像廚師看那些待宰殺的豬羊。
    「利索點,我們還要做事,明天張記包子鋪的夥計會來,我們許的包子要如數給人家,嘿嘿,還真是送上門來的肉餡。」我本來還對女人寄託點希望,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沒料到這年月還真有接孫二娘衣缽的傳人。
    現在我要面對的不是胖子一個人了,那女人不知道從哪裡摸出根擀麵杖,慢慢地挪向我後面。我不能動,一動胖子的刀就會呼嘯著削掉我的腦袋,但不動女的擀麵杖也會掄過來。時間一秒秒過去,我頭上開始流汗了。
    就在三人僵持的時候,外面打了一個悶雷,這個雷和以前不一樣,非常沉,我們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大家都感覺到一陣涼意。女人把衣服裹了裹,不安地環視了下,她已經走到我側面了。
    我趁著胖子愣神的時候,猛地朝棚子的一角撞去,我看了很久,惟有那個地方有水漬,所以從那裡出去應該最可行。果然,我撞了出來,但用力過猛,在地上滾了好幾下,還擦傷了額頭,外面的大雨馬上把我淋了個透溼,胖子和女人也追了出來,我連忙爬起來想跑,但我一起來腳就邁不開步子了——一道閃電過來,清晰地把我面前的七個人照得明晃晃的。
    蓑衣,鬥篷,七人眾。他們並排著站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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