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情茶馬道
2024-11-15 21:43:12
1.代號「蜂鳥」
蘇陽身穿練功服,英姿颯爽,正在培訓室為員工講解示範關於擒拿格鬥。突然,她感到右手臂處一陣突突地亂跳。蘇陽抬起手,果然看到手臂內側的金魚胎記動了起來。她盯著那塊胎記,心一下子亂了。那是她的吉祥符,平時安穩沉睡,每每遇到風吹草動,它就會甦醒過來,像暴風雨前無法安靜的魚。蘇陽皺起眉,憂心忡忡地想:「又要出什麼事呢?」做為省城知名的保安公司的副總,蘇陽稱得上身經百戰,遭遇過不少形形色色的兇險,她已經記不清這是「金魚」第多少次預警了。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父親打來的,叫她馬上去他辦公室一趟。
蘇陽換上便裝,把挽在頭上的長髮放了下來,逕自上樓進了父親的辦公室。屋子裡有兩個陌生人,父親介紹說一個是省電視臺導演陳立輝,一個是攝像師李平。蘇陽疑惑,導演和攝像師來幹什麼?陳導演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說有人投資30萬,想拍一個有關西南邊陲茶馬古道的片子。為使片子既有文化性又兼具娛樂性,他特別設計了一個頗具刺激性的挑戰節目,想請人來一次探秘之旅,尋訪一個代號為「蜂鳥」的人。
「蜂鳥?」蘇陽對這個代號頗有興趣。
陳立輝點了點頭,繼續說下去:「『蜂鳥』是一條毒品秘密運輸線的聯絡人,手裡有一批貨藏在雲南邊陲的塔瑪古鎮。那是曾經興盛幾百年的茶馬古道的中樞,拍攝就從那裡開始。但『蜂鳥』是隱形的,無人知道他的年齡,性別,職業,身份。除了我,他對任何人都是未知數。」
「『蜂鳥』既然是個毒販子,會不會很危險?」蘇陽問。
陳導演笑了笑,說:「這隻『蜂鳥』是為了再現茶馬道和塔瑪鎮的古老與神秘,故意安插的。他要真是毒販子,我們找的應該是公安局,而不是保安公司。不過,『蜂鳥』會想方設法與尋找他的人周旋,盡全力不讓別人懷疑到自己,也可能會有其他什麼人竭力阻撓、故布疑陣,甚至動用武力——不過,那都是為了給參與者提供展示武藝的機會,以增加片子的觀賞性。參與者的任務就是與他們鬥智鬥勇,撥開迷霧,從蛛絲馬跡中找出誰是『蜂鳥』,並且拿到『蜂鳥』手裡的那批貨。這既考驗一個人的智慧,也考驗一個人的耐力。拍攝將以記錄的形式把這場遊戲和茶馬古道的文化結合在一起,為使拍攝更加真實,攝影師會一直和參與人員在一起,寸步不離。」
蘇陽看著父親,問這和公司什麼關係?父親說陳導演知道蘇陽智勇雙全,一定能勝任尋找「蜂鳥」的角色,使這次拍攝圓滿成功,所以才特地找到華美保安公司來的。這可是宣傳公司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蘇陽嘟起嘴巴,有點兒不高興。在今年市裡組織的散打比賽中,她技壓群芳,一舉奪得女子組冠軍,著實為華美保安公司爭了榮譽。不過現在她有自己的心事,不想離開公司。父親見她很不情願,趕緊說陳導演已經答應,只要蘇陽配合,不但會給豐厚的片酬,片子播出時還會打出華美保安公司的名字,這等於替公司免費做宣傳,效果比廣告還好。
「另外,我會派張麥卡跟你一起去。他在西南服過役,比較熟悉。」父親說。
聽到這兒,蘇陽的臉微微有點兒發燙。難道父親察覺到了什麼?不過,既然張麥卡也同去,她就再沒有推辭的必要了。
蘇陽滿口答應,只是問陳導演可不可以給點提示?關於蜂鳥,現在的感覺是太模糊了,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陳導演沉吟片刻,說:「充其量這只是個遊戲,所以『蜂鳥』其實並不難找到,否則片子就沒法收尾了。在那個特殊的環境裡,『蜂鳥』的標誌是獨一無二的。記住,他有標誌。」
「難道他頭上寫著『我是蜂鳥』?」蘇陽調皮地笑問。
陳導演也笑著說:「說得太明了就沒意思了,總得給觀眾留點懸念吧。」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蘇陽立即打電話把保安經理張麥卡叫了過來。本來對張麥卡的工作安排,由父親來交待更合適,不過蘇陽有點迫不及待。張麥卡去年從武警部隊退役,直接進了華美保安公司,不到一年,已經做到了經理職位。從他進公司那天起,蘇陽便暗暗喜歡上了他,一直對他另眼相看。張麥卡看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同尋常。但是,不知為什麼,張麥卡卻一直刻意保持與蘇陽的距離。偶爾,他坐在辦公室發呆,看著窗外,似乎心事重重。
張麥卡坐到椅子上,蘇陽眼都不眨地看著他。她習慣這樣看人,這是她跟做刑警出身的父親學的,能摧毀對方的自信。張麥卡又一次迴避了她的目光。
蘇陽告訴他要去西南拍片的事,張麥卡面有難色。蘇陽奇怪地問有什麼問題?張麥卡欲言又止。蘇陽勸他說:「這陣子公司業務忙,你做得很辛苦,這次拍片,就當給你放假旅遊了。想一想大西南的奇山秀水,多麼誘人!」還有一層意思她沒有點破,那就是還有她蘇陽相伴。可張麥卡似乎不解風情,猶豫不決。蘇陽有點兒不高興,正要再說什麼,張麥卡的手機響了。是父親打來的,直接給他布置了任務,必須無條件服從。張麥卡無奈,聳聳肩,說回去收拾東西。
看著張麥卡離去的背影,蘇陽若有所思:這傢伙心裡有塊冰,希望這次滇西之行能夠把它融化。
匆匆打好背包,第二天一早幾個人就出發了。剛上路,攝像師李平就開始工作,不時捕捉一些鏡頭,這讓蘇陽頗不自在。陳立輝帶著他們坐飛機,倒汽車,最後來到一座山峰前。陳立輝收住腳,對他們說:「前面不通汽車,不過距目的地也不太遠了。翻過這座山,就是塔瑪鎮。從現在開始你們進入尋訪者的角色,七天之後我在這裡等你們,希望你們已經找到了『蜂鳥』,拿到了貨。」
告別陳立輝,幾個人沿著一條羊腸小道向上攀爬。蘇陽和張麥卡整日摸爬滾打,爬山對他們絲毫不算困難,兩個人的步履矯健而輕盈。李平卻氣喘籲籲,不過他還是不時地操作著肩頭的攝像機,記錄下四周的美景。
登上山頂,眼前豁然開朗,躲藏在大山皺褶裡的塔瑪古鎮坦露在他們面前。
塔瑪鎮位於滇西,背靠大青山,南臨青牙河,是到楚雄大理的必經之路。這裡曾因茶道馬幫的興盛而興盛,又因為茶道馬幫的衰落而沉寂。從滇西到楚雄,再到中甸,過十二闌幹、梅裡水就到了西藏的甲朗、碧土直至邦達。北有絲綢之路,南有茶馬古道,這裡曾經是一個繁榮的商貿帝國,是南方茶絲通往西藏、印度的必經之路。可現在卻是滿目瘡痍,一片荒涼。
幾個人無心流連邊陲的奇異風景,快步下山進了塔瑪鎮,沿著高高低的石板街走了個遍,才發現這個昔日繁華的交通樞紐和商貿中心如今竟沒有一家客棧。見蘇陽面露難色,張麥卡說:「沒關係,當地人熱情好客,我們隨便找個人家借宿就行。」
正說著,對面蹦蹦跳跳地走來一個小女孩,約摸十三四歲的樣子,瘦瘦弱弱的,見到陌生人,咧開小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深紫色的牙齒。蘇陽臨行前查過資料,知道這是傣族女孩眼裡最美麗的牙齒,故意染上去的。不過,真正讓蘇陽心裡一動的,還是女孩胳膊上的刺青圖案。那是一隻漂亮的小鳥,振翅欲飛。蘇陽叫住女孩,問她胳膊上是什麼鳥兒,女孩仰起小臉兒,回答說是風鳥兒。「蜂鳥?」蘇陽一愣,在手心裡寫下「蜂鳥」,問她是否認識,女孩搖搖頭,說自己胳膊上是追風的鳥兒。
蘇陽看了張麥卡一眼,張麥卡笑笑,搖了搖頭。蘇陽也覺得好笑,事情要是這麼簡單,這片子就沒什麼看頭了。再說,一個販毒集團的聯絡人,怎麼會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不過,這隻「風鳥」也算是條線索,他們索性跟著女孩來到她家借住下來。房東是個四十多歲傣族阿爸,這個漂亮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兒,叫泰霞。
吃過飯,蘇陽和張麥卡約定先熟悉一下鎮子裡的地形,然後再去尋找「蜂鳥」。蘇陽在塔瑪的身份是演員,鎮子裡的人也都認為她很像電影明星,尤其攝像師李平扛著攝像機,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後,大家都遠遠地看熱鬧。威武魁梧的張麥卡像個衛兵似地走在蘇陽身邊,更襯託得她姿態婀娜,美麗動人。
蘇陽和張麥卡在鎮上轉了半天,基本摸清了大體狀況。這是個少數民族混居地,有瑤族,傣族,傈僳族。村子裡一共1800多人,傣族佔多數。要在一星期內從這些人中找出「蜂鳥」,並不是件易事。
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回到住處,累了一天的李平很快就睡了。蘇陽躺在竹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怎麼,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自從她踏進塔瑪鎮,她感覺不管走到哪兒,似乎總有人跟蹤。這次行程仿佛並不像想像中那麼簡單。可他們初來乍到,誰會跟蹤他們?莫非是她太過敏感?
睡不著,蘇陽索性走出屋子,坐到門前的臺階上乘涼。月光如水,遠遠地,傳來青年男女的歌聲,似乎是對唱的情歌。蘇陽用樹枝在地上劃著蜂鳥的圖案,腦子裡像有一架機器在高速運轉。蜂鳥是世界上最小的鳥,輕盈、迅疾、敏捷、優雅,可它為什麼成了「毒販」的代號?以美麗小巧的「蜂鳥」為代號的,應該是個女孩子吧?應該漂亮,喜歡裝飾,姿態輕盈,能歌善舞。
蘇陽從衣袋裡拿出列印出的蜂鳥圖案,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陳導演說「蜂鳥」有獨一無二的標誌,這標誌又會是什麼?正想著,蘇陽覺得眼前一亮,抬起頭,看到張麥卡的房間突然亮起燈光。蘇陽沉思,自從進入雲南,張麥卡就變得越來越沉默,她感到他有些異樣。很明顯,他也一直睡不著。他又有什麼心事?
這時,泰霞哼著歌赤著腳出來了。她見了蘇陽手裡的圖片,說她好像見過這種鳥,在一個人的胳膊上。蘇陽警覺地追問那個人是誰,泰霞仄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