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刃
2024-11-12 20:06:10
瑟瑟發抖的女孩縮在天台的一角,她把頭埋在膝蓋間低頭抽泣,不管周圍的人說什麼,始終都沒有抬頭,白色羽絨服的毛領被風吹得抖動,蜷縮著的她可憐得像只被戳到痛處的小兔子,而小兔子的身旁還放著一把帶血的刀。
這個午後,初春的B城難得陽光普照,實驗中學往常安靜的舊樓樓頂多了許多人,從樓頂的天台向下看,大樓的後樓,矮牆與大樓之間的過道被圍的裡三層,外三層,他們圍觀著那個突然從天而降,被摔成大字型的女老師,不,現在已經成了屍體。
「我不是故意的,是老師一直在逼我……」女孩子哽咽的抽泣,讓初春和煦的春風裡,飄起了幾絲腥甜的味道。
1.
桌子上透明證物袋裡,放著一把刀,刀鋒上還有斑斑血跡,刀的一旁擺著一個筆記本,本子的邊角已經內卷,可見已經被多次翻閱,本子一旁放著一件被戳出三個血洞的白襯衣。並沒拿起許多人都感興趣,能告知人們更多事情背後又有著怎樣內幕的筆記本,我拿起了那把證物刀,那並不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這把刀,刀柄被黑色的皮子包裹,皮子封口的部位被線鎖的整整齊齊,露在刀柄外的刀身大約有十釐米,自刀尖向上看,刀鋒的血跡直至刀柄才停下,可見行兇時,刀身全部沒入被傷害人的身體,拿著那把沉甸甸的刀,掃視桌子上的一切,這是一起校園重傷人案所有的證物,傷人的孩子因為行兇時不滿十四周歲,又是在遭到威脅的狀況下行兇,被抓後認罪態度十分良好,被判由政府收容教養兩年。
開門聲傳來,我放下手裡的證物袋,江都市刑警隊長沈城走進檔案室。
見是我,兩年前因為一起食品安全案有過合作,也是我老同學的沈城道:「你啊,我還以為來的是誰。」
一笑,我道:「怎麼,不歡迎。」
「我要歡迎你常來這兒,你不得罵死我。怎麼?這回又有什麼新聞,來我這兒找資料?」記者這個職業和警察之間歷來都是說不清楚的,一個要新聞,一個要曝光,所以很多事情上都會行方便,互惠互利。
把這起校園傷人案的資料遞給沈城,我道:「我是來採訪這個小男孩的。」
沒看資料,掃了一眼馬晨的名字,沈城就道:「這案子過去一年多了,早過了你們說的什麼熱點新聞時效了,你採訪他幹嗎?」
在外人看來做新聞最重要的就是新聞的社會熱點性,但比熱點更讓新聞人著迷的是事件的輿論性。尤其當這件社會輿論還是由你一手締造而出的。
「怎麼,對我還不放心,最近不是出了個挺熱的案子,也是個少年犯,所以想借著這個由頭採訪幾起差不多的案子,明天還要你搭線,帶我去趟江都收容教養所。」
因為有過合作,又有老同學這層關係,沈城沒再為難我,晚上做東請我吃飯,隔天親自開車帶我去了江都收容教養所。
去收容教養所那一路,沈城和我閒聊彼此這些年的生活,直至進山,車裡的聲音才漸漸淡去,江都市收容教養所在距離市區不遠的競山上,四面環山,環境極好。來之前我在檔案上看過有關這家收容教養所的介紹,曾經是一所療養院,卻被一任市長批示改建成了收容教養所,山清水秀,陶冶情操,這麼好的環境改造那些曾經犯下的錯誤,其意義不言而喻。
因為來之前打了招呼,所以一路都很方便,隨著進入收容教養所的大門,青澀稚嫩的朗讀聲傳來,我聽到了李白的詩,蘇軾的詞,隱隱還有誰在念冰心那首《嫩綠的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