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的中秋作文
2024-10-31 16:26:11
昨還穿著半袖，今天就溫度降了十多度，穿著外衣還感覺冷嗖嗖的。我緊緊衣衫，難道季節變換就如我的人生一樣，大起大落？雨下的很大，車站上的人不怎麼多，但都急匆匆的，拉的扛的，大包小包，箱子袋子，亂攘攘的。還有跟車的，扯開嗓子使勁喊，「走了走了，上車了上車了」我夢方醒，自己是市井裡的一員。
已有十七八年沒做過班車了，坐在大巴上，心裡很不是滋味。以前要去縣城，都是自己開車，再不行都會租車，現在生意做賠破產了，我原回到起點，一切有從零開始。
去縣城的都是小中巴，封閉不嚴，座子硬邦邦的，坐位小，坐上去一點都不舒服。還好沒多少乘客，一個人可以坐兩個坐，倒顯的很寬敞。車子走的是國道，為省錢，他們都不會上高速，因此車子不但慢還不斷停下沿途拉客人。原本不怎麼遠的路，也剛好遇上落雨天，司機說大概四個小時才能到。我都有些鬱悶，四個小時？省城四百多公裡都開到了。但有什麼辦法，自己的車子已經抵債了，就不要講條件了，將就著能到達目地地就行。車窗外秋意已瑟瑟，紅黃交替的葉子讓雨水洗的更醒目，像裸露的傷痕。我們這個地方四季分明，剛中秋，天野望去已蕭條了許多。蒿草看上去很疲倦，無精打採的。莊稼地裡大片大片黃褐色的麥地等著過幾天播種呢，白露過了，到了種麥的時節了。玉米棒都快收完了，枯黃的玉米葉裸露裸的讓雨淋著，憔悴單薄，秋風吹過，像個受了打擊的婦人，無力也無助！
有家農戶的屋後栽滿不知名的花，透過車窗，枝葉很是茂盛，想像在陽光明媚風靜雲輕時她們花滿枝頭，嬌豔欲滴，婀娜多姿，香色襲人，蜜蜂嗡嗡來蝴蝶翩翩飛，述不盡的盛況，描不盡的繁華！但此刻，枝頭零零星星的站著幾朵了，還有點搖搖欲落的感覺。在冰雨裡，孤單悽清，今日已非昔日。我眼淚不由的溼了眼眶，人的一生不也如此嗎，繁華落盡時，一切皆煙雲。花兒還有來年紅，而我有從零開始的日子，那裡是起點，那裡是終點，路又在那裡，我能否堅強地走下去？忽然車停在了路邊，有個老人在招手。車門打開，跟車的下去把兩個蛇皮袋（我們那裡人把纖維袋這樣叫)裝的東西放在行李架上，那老人上車了，他搖搖晃晃的到我坐子旁，用方言問我：「能坐嗎」
他非常消瘦，頭髮眉毛和鬍鬚都白了，但一雙眼睛卻很有神。因為人瘦，衣服幾乎是掛在身上的，好像是衣服褪色，深一塊淺一塊的，有點象地圖。褲子滿是皺，看來是長期蹲坐的原故，膝蓋上那塊還有造型的漲起來，顯的兩條腿短而羅圈，因為下雨，鞋子也溼了，上面全是泥漿，手裡提著一個破舊的藍布包，帶子都感覺風化了一絲絲的象麻一樣的，一節節挽成了疙瘩，帶子裡有一桿稱，稱杆是木質的，塗了棕色漆露在帶子外面，隔著帶子看稱盤是圓形的，好像還裝著饅頭，鼓起了三個包……我連忙說，「老人家你快坐下，這裡沒人」他吃力的坐下，給跟車的說「你是個好人，我擋了好幾輛車都不願拉我，你是好人，我總算坐上了，他邊說眼角泛著淚花」「是客人我們都得拉，這是我們的職責，他們可能嫌你年紀大了，拿著東西不方便吧」跟車的解釋著。
「唉，家裡幾樹棗，想拿集市上賣，兒子媳婦都不在，只有我去了，不賣落下來都爛掉可惜了，賣了還能生計」老人邊擦著頭上的水珠邊說。
老人拉開上衣口袋，拿出一個白塑膠袋，把塑膠袋解開，塑膠袋裡有個紅色印字的餐巾紙袋，他取出餐巾紙袋，問跟車的，
「到農貿市場多少錢」
「你看著給，路有不遠，都這麼大年紀了」
「你能讓我上車都夠好了，怎麼還能說我看的給，你說多少就多少吧」
「那就五塊吧」老人從餐巾紙袋裡抖著手拿出了一卷錢，有一角的，五角的，大多是一元的，他一張一張數了五元給了司機，他的手瘦而黑，布滿了大大小的斑。
「這麼大年紀了你還出去賣棗啊」車上有個乘客隨意問著
「不大，才七十二，硬朗著呢，沒啥病，習慣了，坐著閒的慌，乾乾活，感覺精神些，病也少些」老人開心的說
「那你要勞動啥時候啊」
「到不能動了也就下崗了」老人還有幾分幽默
「那你勞作了一輩子了，不累啊」
「有啥累的，活到老，革命到老，只要有口氣，渾身是力氣」老人忽然揮了揮瘦弱的臂膀。
「哈哈哈，老人家還真不服老，我們這年輕人自愧不如呢……」大家說說笑笑的，車子裡頓時輕鬆了好多。農貿市場到了，老人下車了，
車子一搖一晃的前進了，拋下了老人遠去的身影。我忽然有些感動，這麼年紀大的人都對明天充滿希望，對生活滿是信心，他們穿著破舊，吃喝簡單，但他們對人生很有信念，我不就是破產受了些打擊嗎，雖然我一無所有了，我還很年輕，我至少暫時衣暖飯足，並且有對人生的閱歷也有社會豐富的經驗，這些都屬於自己的資本，我不能氣餒，不能趴下，我要站起來，頑強的活下去，像老人說的「只要有口氣，渾身是力氣」雨停了，雲層也升高了，霧褪到遠處了，雨後的樹木小草顯的蒼翠了，雲空裡忽然透出太陽的光亮，溫暖而燦爛，清新的空氣浸滿了這個車廂，放眼望去，秋的感覺不那麼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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