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偷
2024-10-30 11:27:10
李青站在窗前,透過許久未擦而顯得朦朧的玻璃,看著外面的一切。朦朦朧朧的高樓大廈,仿佛是海市蜃樓的假象,空中沒有一隻飛鳥,就連大街上行人也不多,這些走路的人看起來都很匆忙,李青看不清他們的臉,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們的臉上一定是憂鬱的。經濟大蕭條的時代,人人自危。
李青是一個職業小偷,隸屬這個城市最大的小偷集團——三隻手公司。看了一會窗外死寂的景色,李青有些不耐煩了,開始坐下來抽菸。這時響起了敲門聲。急促的一下,稍後勻速的兩下,緊接著是急促的三下,沒錯,是張昭。
李青剛打開門,張昭的腦袋就先探進來:「沒別人吧?」
「沒有。」李青淡淡地說。
「真沒有?」張昭不信。
「進不進來?」李青不耐煩了。
張昭進來後一屁股陷在沙發上,將手裡提著的袋子往茶几上一扔,抽起煙來。
「怎麼,出任務了?」李青看著那個袋子問道。
「出了,收穫不少。」張昭朝空中吐了一個煙圈。
「你小子沒違反公司規定吧?」
李青這麼問當然有他的道理。在三隻手公司中,張昭是業務最差的員工。三隻手公司有規定,只許偷食物,除此以外什麼都不許拿。若有違反,逐出公司,永不錄用。今天張昭的袋子突然鼓了這麼多,顯然有問題。
張昭聽李青這麼一說,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他猛吸了一口煙,然後掐滅,站起身子來說道:「你猜對了!」他將袋子打開,倒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李青一看愣住了,提高嗓門說道:「你不想活了?被公司知道怎麼辦,是不是不要工作了?」
「咳。」張昭很不以為然,「我說兄弟,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經濟危機,通貨膨脹!你還管公司的什麼狗屁規定?養活自己吧先。我跟你說,只要我們都不說,公司怎麼會知道。再說了,公司的宗旨我也記得,盜亦有道嘛,我不過偷了點別的東西,又沒殺人,還真能把我怎麼樣?」
「那你偷這個幹嘛?」李青拎起一條紅色的丁字褲,在張昭面前晃了晃。
「給老劉的。大哥,你是知道他的,人家有這癖好!」張昭不懷好意地笑笑。
「當然,我也沒有把你這個兄弟給忘記了。」他拍了一下李青的肩膀,從兜裡掏出一隻手機,說道,「這給你,順手拿的。最新款iphone。試試好不好用。」
第二天,李青去公司上班,遠遠地看見張昭和同事們聊得火熱,他招招手,示意張昭過來說話。
張昭笑著問道:「怎麼樣,新款的功能好吧?」
「還沒用。我說你,低調一點。」李青生怕張昭說漏了嘴。
「放心,哎,你看這帽子,帥吧?」張昭指了指手裡的帽子。
「偷來的帽子也敢拿來現眼,行啊。」李青露出鄙夷的眼色,他心道,帥個屁,怎麼不拿個綠色的出來。
這時李青的手機響了,正要接,突然有人大聲宣布:「劉小氓死了!」
劉小氓死了?!
李青看看張昭,張昭看看李青,似乎都不願相信。但是那人確確實實地說,劉小氓死了,已經在殯儀館裡了,正在化妝。
作為劉小氓的同事兼好友,李青和張昭去了殯儀館送別。在那裡,他們見到了劉小氓的妻子。這個打扮得妖豔的女子哭哭啼啼地,嘴裡嚷著重複的一句話「好慘哪好慘哪!」
等到化妝師將劉小氓的屍體運出來,李青和張昭才知道什麼叫好慘。劉小氓的下半身不見了。好端端的人只剩下了一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死掉的是個侏儒。李青問道:「他下面的身體呢?」化妝師道:「都稀巴爛了,從沒見過這樣的。」張昭更是看都不敢看。
怎麼會這樣呢?經不住李青的再三詢問,劉小氓的妻子把他倆拉到角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本來他和劉小氓是要在床上玩點刺激的,兩個人開了音樂關了燈,脫了衣服抹了油,等到劉小氓穿好情趣衣褲,突然大叫一聲就死了。「真是好慘哪,他剛穿上那條丁字褲,網格衣都還沒套,就這麼死了。」妻子痛哭道,「那個東西都斷了啊!嗚……」
張昭聽了,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李青白了他一眼。
「不會吧,有這麼離奇?老劉身體一向挺好啊!」張昭趕緊補救。
「等等。」李青似乎覺出了什麼,問道,「嫂子,你說老劉是穿了那條丁字褲之後死的?」
「是啊。」
「那條丁字褲是我給……」張昭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李青的臉色變得很凝重。他拉著張昭的手,說道跟我來,兩人重又來到劉小氓的屍體前。「不會吧你?」張昭嚇得臉色煞白,「你要驗屍?!」
李青沒有理會,他叫來化妝師,問道:「您還記得給他換衣服的時候,那個傷口,是怎樣的?」
化妝師五官都聚攏了起來,低聲說道:「都是勒痕啊……」
送走了劉小氓,李青和張昭離開了殯儀館。一路上,李青一言不發,若有所思。張昭則在一旁不停說話:「你說,會不會是那條丁字褲有問題?……哈哈,逗你的,你別瞎想了,真以為是恐怖故事哪!」
張昭見李青不搭理他,就用肘子頂了他一下,說道:「嘿,想什麼呢,中邪了?」
李青抬起頭,盯著張昭看了一會,把張昭看得都有點莫名其妙。
「你什麼時候把帽子戴頭上了?」李青突然蹦出一句話。
「剛戴沒多久啊,怎麼了?」張昭不解。
「快拿下來!」李青忽然大喊,整車人的目光都聚向了這裡。
「看什麼看!」李青大罵。
「發什麼神經啊,是不是被老劉嚇著了?」張昭說道。
只見李青瞪著眼,臉頰通紅,似乎將要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過了沒多久,張昭覺得腦袋很不舒服,就想把帽子扯下來。只是無論多麼用力撕扯,帽子似乎與頭皮緊緊粘在了一起。張昭想張嘴說「李青救救我」,卻再也說不出話。漸漸地,張昭的雙手失去了掙扎的力量,那頂絨線帽子將張昭的半個腦袋吞噬了。帽子四周的小孔裡,流出紅黃夾雜的液體。等李青轉過頭看到這些的時候,他竟然無法做出驚恐的表情了。只有一頂被血染紅的帽子,搭在張昭的脖子上。
回到房間,李青翻出張昭送他的iphone,毫不猶豫地拋向了空中。
這時候李青的手機響了,是公司的電話。
「餵……」
電話中傳來一陣陣風的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