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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跳樓的人

2024-10-29 02:4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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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民是個連熱鬧都懶得看的人。
    的確,像他這樣在一個無實權機關當一個無實權小公務員的人,慵懶,是他們的共同特徵。三餐無憂,前途無望,一茶一報消磨一天,曾經有過的青春熱忱,被現實一點點耗盡。除了加薪,再也沒啥能在他們心裡引起一絲漣漪的了。
    但今天有點例外。
    今天,陳忠民遭遇了一場「跳樓秀」。
    年近節尾,跳樓的事是經常發生的。對這些,陳忠民也早已麻木了——這些跳樓者,絕大部分確實是因欠薪被無良老闆坑苦了,但又有幾個真正能通過這樣的極端行為討回應得的勞動報酬?有種應該採取反抗的方式啊!以前不是老說「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嗎?赤腳的還怕穿鞋的?陳忠民剛開始看到這類新聞的時候,確實有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激憤。可一年年過去,隨著跳樓討薪事件的不斷重複上演,特別是有幾起純屬作秀的跳樓事件被媒體曝光之後,陳忠民就一點都不關心此類事件了。
    可今天不同。
    今天這場「跳樓秀」,不是發生在報紙或電視裡,而是被陳忠民親自撞到的——而且,發生在他所居住的小區。
    因為是下班時間,所以人很多,幾乎全小區的人都出來了,幾百雙眼睛都盯著臨街的12樓天台——上面有個面目模糊的男人,雙腳踩在天台外側邊沿,身體緊貼著牆。一個拿著望遠鏡的觀眾,興奮地叫了一聲:「他的腿在發抖!」樓下,警車、救護車、消防車應有盡有,幾個警察正跟小區保安商量著什麼。保安滿臉愁容,警察神情淡定——按陳忠民的經驗判斷,話喊過了,心理專家來過了,可由於那個欠薪老闆沒出現,跳樓者堅決不肯下來。小區樓盤最高雖然只是12樓,可他站的地方也太危險了,稍被驚動,就可能失足摔下來,所以也沒人敢上去。
    果然,陳忠民聽到人群中有人在說,那人已站了快兩個小時了。
    兩個小時,在廣州的「跳樓秀」中,「溼溼碎」(小意思)啦。所以又有人不屑地說了一句:「聽說那包工頭欠了他才五千多塊錢,值得嗎?肯定又是作秀。」
    沒勁。這種秀,望到脖子斷了都不會有精彩場面出現的。
    陳忠民準備收兵回營——他還要趕著看《潛伏》呢。可惜那跳樓者站的D棟離陳忠民住的A棟太遠,不然,他在9樓家裡的沙發上看《臥薪嘗膽》,說不定還能清楚地看到那人長什麼樣。
    奶奶的,我一個堂堂研究生,在國家機關工作,混到現在,被十個以上的人同時注意的時間,一秒都沒有過。一個沒讀過書的農民工,一說跳樓,立馬就引來這麼多人的關注,甚至還上報紙上電視;運氣好的,還會得到廳級以上領導的親切慰問——什麼世道嘛!看你就是給你長臉了!
    可是,(鬼大爺:http://www.guidaye.com/轉載請保留!)就在陳忠民將頭低下來的時候,他看到一個人——這個人使他打消了回家的念頭。
    陳忠民看到的是一個女人。確切地說,是他那位不知名的美女鄰居——更重要的,還是他「暗戀」已久的對象。像不少公務員一樣,陳忠民在無聊的夜晚也會躲在書房裡看網上的**小說。看多了,心自然也就野了。那些**小說,相當一部分都是在描寫怎麼跟鄰居偷情吃窩邊草的,那些看起來切實可行的招術,經常令陳忠民在不少苦悶的春夜蠢蠢欲動,特別是他老婆回老家待產這段時間,陳忠民在白天也敢放肆地多看那「窩邊草」幾眼。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家的老公雖然跟小說裡寫的一樣很少在家,「人家」卻不吃陳忠民這一套,看都沒看陳忠民一眼。
    現在,站在離陳忠民僅有一步之遙的她,卻緊握雙手放在胸前,眼睛盯著12樓上面那個跳樓者,眼眶竟然還紅了!由於是高仰著頭,「窩邊草」的脖子便有大部分敞開在陳忠民的視線裡。白生生的,陶瓷般的脖子。陳忠民咽了一下口水,眼光從她的頸窩開始,沿著那弧線舔過下巴、吻過雙唇、爬過鼻子到達眼睛——然後,自然而然地,陳忠民順著她的視線,又一次看到,12樓上那個搖搖欲墜的傢伙——
    一股無名妒火升了上來。驀然間,陳忠民以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尖嗓子喊道:
    「有—種—你—跳—啊——」
    這話竟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效果:周圍的人突然靜了下來,紛紛往陳忠民這邊望過來。
    「誰在亂喊!」外圍的警察聽到這句話,厲聲喝問。可這時他們已無法弄清楚是誰先喊的,因為不少人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鬼使神差般喊起來:「跳啊!跳啊!別浪費我們的時間了!」
    跳樓者仿佛朝陳忠民這方向望了一眼。接著,他有動作了——
    人群騷動起來,不少人趕緊閃開,在鋪好的充氣墊周圍又騰出幾米空地來——
    只見那人轉過身,雙手勾住牆沿的內側,縱身一翻——
    翻回了天台。
    他不跳了!
    樓下噓聲四起。
    令陳忠民失望的是,那「窩邊草」依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低下頭,喃喃自語,仿佛在祈禱什麼。
    陳忠民想轉身回家,這時人群又一陣騷動——原來那跳樓者被警察帶出來了。
    警察架著那人,走過陳忠民眼前的時候,那人突然一回頭,看了陳忠民一眼。同時,他嘴巴好像沒怎麼動,一句小聲的話卻扎進陳忠民的耳朵裡:「我死了你就很開心嗎?」
    那眼神,卻是什麼表情都沒有,仿佛那瞳孔已擴散了。
    陳忠民打了個寒戰。他突然發現,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他肯定是在哪裡見過的!難道是我的什麼熟人?不可能……在哪裡見過他呢?他想跟過去再看一眼,可這時人流已將那人圍住,警察還在驅趕人群,以便將那人順利帶上警車。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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