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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屍

2024-10-29 15:46:10

    夜幕四合,萬籟俱寂。街上空無一人,只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間或有流浪貓或狗創動街角垃圾桶的簌簌聲。
    一家小店門前還掛著氤氳著黃暈的暖色燈泡,門板立在門邊,看樣子就快要打烊了。
    此時,一個黑影如箭般躥入了那個小小的門洞。
    不知過了多久,從裡頭傳來尖叫:「救……」接著,是玻璃製品破碎及撲哧撲哧的詭異了。
    夜色,將這些瑣碎聲音全盤吸納,頃刻間便淹沒不見。
    那盞燈泡,也不知什麼時候,沒入了黑暗。
    夜裡是靈感勃發的時段,我文思泉湧,十指翻飛地將頭腦中的恐怖片段輸入電腦,無奈飢腸轆轆,只好決定下樓買夜宵。
    從窗口望下去,往常偶爾苟延殘喘的那個路燈不知為何在今夜徹底癱瘓,那家平時開到很晚的香薰店此刻已然黑了燈。
    還想著可以在路過24小時便利店時順便和那個年輕的香薰店老闆娘搭訕幾句,看來也只得作罷。
    我嘟囔著套上短褲,蹬上人字拖,光著膀子步入夜色。
    反正也看不到那個美女了,還顧忌什麼形象呀。真是的。
    走夜路是我每夜必修的功課,況且我可是個小有名氣的恐怖小說家,所以,幾乎沒有什麼是我會怕的。
    不過,今夜有些奇怪,不知是微涼的夜風帶來的寒意,還是垃圾桶中傳來的縷縷臭味,讓我有種發毛的感覺。
    香薰店近在咫尺,我使勁吸吮了一下難得的複雜香味,才發現,大門沒關,也就是說,那姑娘還沒離開。奇怪,為什麼黑著燈?
    我不免有些緊張,萬一那姑娘突然走出來,和光著膀子的我打個照面,那麼之前我在她面前樹立的陽光形象,不就完蛋了嗎?
    我正在猶豫著是趕緊走過去,還是回家套上衣服再來創造機會,這時,我發現門前溼漉漉的,好像剛被潑了兩盆水。那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詭異的光澤。
    然後,我就發現了站在門前的她。她柔軟無骨地靠在門前,夜風吹動她的長髮,捲起她月白色的裙角。
    糟糕,被發現了。怎麼辦?早知道真該穿著西服打著領帶出來啊。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該死的近視眼。
    她緩緩向我伸出柔荑,發出輕微的低吟,然後向我懷裡倒過來。
    難道她喜歡我這樣原始又狂野的裝束?早說嘛。
    一股久違的血腥味讓我驚覺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在她撲入我懷裡的瞬間,我「哇呀」一聲閃了個身,她的身體就噗通一下撲在了地上。
    呀!她的背上已滿是蜂窩煤般的坑洞,粗略一數,大概多達十幾個,汩汩湧出的血染紅了月白色的連衣裙,其中幾個肉洞裡還死勁插著幾支尖利的東西。
    一絲微弱的求救聲被風席捲而來:「救……命……來……人……」
    她努力仰起頭,似乎想與我對視,伸出的手快要抓住我的腳腕。
    但是,我卻沒想救她。因為,就、算傻子都能看出,她沒救了。
    流了兩盆血,還有救嗎?(鬼大爺:http://www.guidaye.com/轉載請保留!)
    那一刻,我很想順勢將她拉入懷裡,溫柔地哄著她,騙著她,告訴她,救護車馬上就要到了。
    但,那不是太殘酷了嗎?
    所以,我決定做個誠實的好人「你就要死了。」
    這句話仿佛是奪命咒,她眼中的:神採漸漸熄滅,最終變成死灰。
    我蹲下身依次拔出扎在她背上的那些東西,原來竟是幾支線香。
    據我所知,薰香,根據外形特徵可分為線香、盤香、塔香、香丸、香粉、香囊、香枕等很多種,若不是我經常裝作感興趣的樣子過來搭訕,恐怕連這幾種也叫不出名來。
    此刻,我已從她的傷口中把那幾支線香抽出來,其實沒費多大力氣,因為傷口很深、很闊,肯定不是區區線香造成的。
    風陣陣吹未,我望著腳下已香消玉殞的夢中情人,沒有悲傷,沒有憐惜。
    胃裡一陣抽搐,我想我必須去買夜宵了。
    我連望都沒有往那個黑漆漆的門洞裡望,毅然邁開腳步漸漸走遠。
    在瓤個還有幾十分鐘就會永遠告別的租來的房子裡,我的絕版處女作還在等著我去重溫、回顧呢。
    它的書名我很喜歡,是我絞盡腦汁想到的——《別總在同一個地方殺人》。
    現在,我身在香薰店裡。四周空無一人,香霧繚繞。
    店裡的擺設是哉所熟悉的,整齊、美觀,畢竟我來得很頻繁呢。
    我正奇怪我怎麼會在這裡,一股突如其來的熱浪侵襲而來,怎麼不開空調?
    我起身,發現自己身上粘膩,低頭一看,淺色T恤上染滿了血跡,像剛從一盆血水裡撈出來似的。
    我的手裡,還握著一把刀。這把刀我認識,記得那天,我收到一個包裹,是一個仰慕我的讀者寄來的,當時,盒子裡就放著這把刀。那位讀者還說,這把刀是他特意為我選的,象徵我的作品有直抵人心的鋒利、尖刻。
    後來,我借花獻佛,把它拿到了這裡。
    我對香薰店的姑娘說:「它和你的冷冽氣質很配哦。」
    她冷冷地不發一語,半晌才道:「拿走。」
    有什麼了不起?
    我的忍耐可是有極限的,眼看這部小說快要順利完成,我要考慮換個城市去尋找靈感了。如果還不能把你拿下,索性……
    姑娘在下逐客令了,想不到我竟然如此失敗,多日來絞盡腦汁地試圖讓她多啾我幾眼,她都不肯。我上次甚至送了她一本我那早已賣斷貨的處女作,還籤上了自己的大名,她卻淡淡道:「放那兒吧,有空再看。」好像那是一摞讓她頗為頭疼的帳單般。
    黑乎乎的小店裡,刺鼻的香味讓我接連打了幾個噴嚏。該死的鼻炎。
    我想開燈,卻突然想起那是不可能的,有太多東西已被我事先剪斷。
    我不知道地上的她是否還存留一口氣,不過,那對於我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
    我把渾身正在滲血的她翻了個身,以確定那個重要的東西沒有被她當作物證狡猾地藏匿起來。
    我四處翻找,還好,店就那麼大點兒,很容易就被我找到了,走人。
    走之前,她似乎還不死心地要阻止我的離開,我隨手抄起櫃檯上的幾支線香,插入她的後背的傷口中。這樣,在不久的將來,她就會更加符合「香消玉殞」這個美麗的詞彙。
    我將浸滿了血的T恤脫掉,狠狠甩在地上,揚長而去。
    此刻,我正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望著天花板,腦袋裡胡思亂想著。這兩天,我的寫稿進展緩慢。雖然腦子裡堆積了各種恐怖元素,卻始終梳理不出一個頭緒。
    之前,我曾不止一次想像「紅袖添香」的場景——我在伏案寫作,而香薰店那姑娘在身旁為我端茶倒水,扇點兒小風,間或像小貓一樣圍著我撒撒嬌,那會是多麼愜意的場景。
    可是,她卻那麼頑固不化。
    我溜達到香薰店裡,發現還有一個男人在。看樣子不像是顧客。
    那姑娘看到我,像看到蒼蠅般,露出了嫌惡的神情;但望向那男人時,卻連眼角都帶著笑。
    我恨得牙直痒痒,假意東瞅西瞅,店裡瀰漫的香味讓我忍不住連續打了幾個噴嚏,唾沫飛濺。
    男人站了起來,看來是打算告辭了。
    我正在竊喜,卻聽到他說:「咦,這麼變態的書你還看?」
    他拿的不正是我那本處女作嗎?
    那姑娘揶揄道:「我還沒看,有多變態?」
    男人旁若無人:「簡直是垃圾,我看完都要吐了。怎麼會有這麼心理陰暗的傢伙?」
    我的肺都要氣炸了,好在他說完那句話就告辭走了,不然我非揍他不可。
    那姑娘開始擦拭櫃檯,好像我不存在似的。
    「我是來向你道別的。」
    她似乎有點兒意外,不過只是瞟了我兩眼,沒有出聲。
    我拿出一把刀,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皺著眉頭道:「我說過,我不會收你的東西。」
    「我想讓你跟我走。」
    「怎麼可能?」她的語氣中有輕蔑。
    我被這句輕巧的回絕點燃了。那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我用過很多種兇器,但是,用刀還是第一次。所幸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
    我只聽到了撲哧撲哧的聲音和她的尖叫,胡亂扎刺的過程中,不斷有鮮紅的液體噴湧飛濺。
    這個場景令我著迷。
    很快,一切都結束了。
    我丟掉刀,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突然頭重腳輕地癱坐在地上。
    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這家香薰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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