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計
2024-11-15 20:42:11
1
在見到馬巧雨之後,趙昱森便決定幫助馬志鵬解決他的麻煩。
馬巧雨是馬志鵬的女兒,今年七歲,患有腎功能衰竭,眼下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醫院裡等待腎源。市價三十萬,還不包括手術費在內。然而馬志鵬的麻煩卻並不是錢,這正是讓趙昱森頭疼的原因一一凡是不能用錢解決的麻煩,都是最要命的麻煩。
「如果在以前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會說沒什麼大不了,反正爛命一條,」馬志鵬捏著香菸的手在顫抖,聲音也在顫抖: 「可是他們現在連巧雨也不放過,雖然不知道手術是不是能成功,但是只要有一分機會我就不能放棄。我要她好好地活下去,我答應過她媽媽的,我已經害了一個最親的人,我不能再害死自己的女兒!我不能……」
馬志鵬是一個非常出色的職業賽車手——但因為曾參與了幾次非法賽車而被停賽。在沒有收入的日子裡,他又只好依靠這些非法賽車以獲得收入,由於出色的技巧,居然屢次獲得冠軍,卻因此越陷越深一一這一切直到他的妻子顧燕忽然出意外死去,他的女兒又被檢查出患有腎功能衰竭,痛失親人的馬志鵬才幡然悔悟,決定就此收手。為了給女兒治病,他已經賣掉了賽車,傾家蕩產只求女兒平安無事,可沒想到的是,就在這個關鍵時候,他居然收到了兩封非常奇怪的信,而這兩封信都要求他做一件事一一參加一次秘密車賽一一這場被稱為「極速之夜」的比賽將在一個月以後舉行,地點和具體時間暫時保密,另行通知。
但不同的是,同一場比賽,一封信要求他贏,一封信要求他輸。
在馬志鵬接到信的同一天,他的銀行帳戶上便多了兩筆巨款,每一筆都是三十萬。
趙昱森仔細地看著兩封信。
都是列印出來的,意思也都簡明扼要,三十萬是一半的報酬,贏得比賽便得到另一半酬金,如果輸掉比賽或者以任何理由沒有參賽,包括逃跑、生病、受傷或是意外,他都會為此付出更大的代價——這個代價便是馬志鵬和他女兒的性命,即便是馬志鵬在賽前死去,這些人一樣不會放過他的女兒一一換句話說,馬志鵬在這件事情上已經沒有了後路。
落款處用標記代替了籤名,要求馬志鵬贏得比賽的信上標記是一把撐開的黑傘,而另一封信的標記則是一個鐵鉤。
雖然不過是兩個簡單的圖形,但趙昱森卻從中感到了一股凌厲的殺氣——除了長期在危險環境中所孕育出來的直覺外,也因為「黑傘」和「鐵鉤」原本就是當地兩個讓人聞名喪膽的秘密組織。
趙昱森同情地看著馬志鵬,對方的頭上包著厚厚的一塊紗布一一這是三天前他夜歸路過一個無人小巷時,一群神秘人送給他的禮物——當然對方的目的並不是要將其送進醫院,而只是為了給他一點小小的提示。在現場,馬志鵬發現了一張印著黑傘的卡片,而就在這件事發生後的第二天,同樣的情況又一次重複,這次,馬志鵬的左臂受了輕傷——很明顯,那些人同樣是「手下留情」、「點到為止」,他們也將一張印著鐵鉤的卡片扔到了馬志鵬的臉上。從那一刻開始,馬志鵬終於明白——這絕對不是一個玩笑。
「為什麼要這麼玩我?」馬志鵬滿臉的委屈,「為什麼偏偏要選上我?」
趙昱森無法回答他一一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無法回答的。
就如同他自己,為什麼他的父母會在他幼年的時候便離婚,為什麼他會被親生父母當作皮球一般踢來踢去?為什麼他會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少年時光?為什麼他會遇上榮瀚這個改變他命運的人?為什麼他什麼人都不服卻偏偏服了榮瀚,還跟著他毅然拋棄了以前輕狂奢靡的生活,心甘情願地一起出生入死?
現在想想這些為什麼,真覺得恍如大夢一場。
2
「你真的決定要參賽?」榮瀚挑起眉頭,看著這個跟了自己五六年的兄弟及朋友,不由得嘆了口氣: 「你想好了,好不容易才從過去的漩渦中出來,現在又要一腳踏回去,再要脫身的話,會更難。」
趙昱森點點頭:「我就是知道脫身出來有多難,所以才一定要幫他這個忙,那時候如果沒有你,我是不可能從那個泥潭裡爬出來的,我會繼續自暴自棄,也許會吸毒,會搶劫,甚至會殺人也說不一定……現在也是一樣,如果馬志鵬沒有我拉他一把,我真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那個時候的我,不過是一個人而已,可是他呢,還是一個生病女兒的父親!那女孩會怎麼樣,我連想都不敢想!你說,這個忙,我能不幫嗎?」
榮瀚的臉色微微變了,最後一句話重重敲中了他的心房——他曾經也有機會做一個父親,可是因為他自己的過錯,他所愛的女人離他而去,而他所盼望的孩子再也沒有機會出生。
「我們都是幸運的人,做錯過,還有機會可以走回正道,」趙昱森趁熱打鐵地說服對方, 「我們這些人不都是這樣嗎?你在我最迷惘的時候給了我一個希望,給了一條正道,你說,這是我們的緣分,命中注定的。現在,我想對馬志鵬做同樣的事情,因為那也是命中注定的。」
榮瀚的眼睛有些溼潤了,他拍了拍趙昱森的肩:。我會全力支持你。「
」雖然到目前為止,我還不清楚「黑傘」和「鐵鉤」到底為什麼會選上馬志鵬,也許這根本不重要,因為馬志鵬呢,不過是個小人物小蝦米,別說沒有得罪過他們,就算有,也根本沒有資格值得他們聯合出手來對付。而從過去的經驗來看,黑賽的本質就是賭博,所以我覺得這兩個幫派是在賭博,甚至是賭外圍!「趙昱森說, 」而馬志鵬的輸贏就是這個賭局,他不過是兩幫利益鬥爭的犧牲品。「
」有道理。「榮瀚點頭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
」馬志鵬的女兒病得很嚴重,現在是靠血析吊命,根本不可能讓她離開那張病床,所以讓他帶著女兒逃跑是不可能的。那麼,我們只能打一場硬仗。我計劃第一步先打聽清楚這場『極速之夜』的比賽內幕,然後麻煩大哥安排我參賽。「趙昱森開始講述他的計劃: 」當年我玩車的時候,馬志鵬曾經三次在賽場上輸給我,圈裡很多人都知道他曾是我的手下敗將,如果我參賽,那就會是他贏得比賽的最大競爭對手,這個時候再大肆放些風聲出去,把我捧成奪冠大熱門,那麼我就會成為其中一個組織的眼中釘,也就是標記是黑傘的那個組織,因為他們要求馬志鵬贏。如果我成了他們贏得賭局的威脅,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對我下手。「
」唔。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到時候你就守株待兔,再上演一出苦肉計,而我們就等著對方犯案的證據落到口袋裡,然後順藤摸瓜,找出這個賭局的幕後主使人來,再把他們往牢裡一送,如果能兩邊一網打盡固然好,賭局作廢,萬事大吉,你的朋友什麼事兒都不會有,這是上策。可是「黑傘『和』鐵鉤『這兩個組織可不是小幫派,要想全鍋端,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最大的可能性是我們能端掉涉入賭局的頭目,但還不知道是什麼級別的,他們遭了事,內部一定手忙腳亂,也許就顧不上找馬志鵬的麻煩,賭局也會一邊倒。馬志鵬就按照』鐵鉤『那邊的要求去做,也許能過躲過一劫,但是』黑傘『這邊如果不甘心,要報復的話,他們還是很危險,所以這一招只能是中策;」榮瀚沉吟著,面露憂色, 「而如果我們中間操作稍有不慎,被人家識破,不但救不了你朋友,還會惹火上身,到時候搞不好我們大家和你的朋友都得跑路,這可就是下下策了。」
「所以,我們只能贏,不能輸。」趙昱森說,「就算要輸,也絕不能把馬志鵬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