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願望(3-4)
2024-02-24 16:43:15 1
<三>十一月二十六日,天氣很好,溫度適中。 水清上班時意外的聽到一個消息:華東地區總代理的職位讓曉文搶佔了。 這一次職務變遷有些不同尋常,因為曉文到公司剛半年,而且一直沒有什麼特別的業績。而水清從公司創始就已經跟隨總經理,風風雨雨四年了。更何況前些天已經內定華東地區總代理的位子給水清,就在昨天早上還是這樣決定的,但只過了一夜,情況居然就改變了。 水清有些惱羞成怒,似乎整個公司的人都在譏笑她。 人事部稱這是總經理的決定,而且已在昨天的公司年慶上宣布了,不可改變。昔日對水清無事殷勤的同事們都改向曉文獻殷勤去了,甚至剛進公司的新人也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水清到處都找不到總經理,他躲了出去。 新上任的華東地區總代理曉文正在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上任,水清闖了進來,在門口停住。兩個女人四目相對,有片刻仿佛永恆的寂靜,然後水清笑了,那麼的自然。 「曉文,恭喜你呀!我早就覺得你比我強了。」 曉文一愣,滿眼的詭辯都無處傾洩,忙本能的低下頭去,剎那的停頓,再抬頭時已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臉的陽光似的笑容。 「你別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啦!其實你更適合這個位子。我都不知道上任該幹些什麼呢,愁死人啦呀!不如你來幫我吧?」 水清呵呵笑著走過來,與曉文擁抱,繼續保持著平靜的心跳,以及沒有一絲顫抖。水清仔細感覺曉文的心跳,儘管隔著冬衣,卻仍舊非常的有力,但卻並不急促。在水清感覺曉文的心跳時,曉文也在感覺水清的心跳。兩個女人不動聲色鬥了起來。 「聽說你在上海那邊也認識人?」水清說。 「是啊是啊,我好多同學都在上海工作,都是些人物呢!我男朋友就是上海商業銀行的,去那邊開展業務會比較方便。」曉文語速極快的說,同時注視著水清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嗯,那你的確比我適合做華東地區總代理。再次恭喜你,為公司。」水清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然後是氣餒,最後恢復平靜。水清再次做出擁抱的姿勢。 「為公司的發展!」曉文回應著,以為自己贏了,與水清擁抱。 這一回合是水清勝了,因為她明顯感覺到曉文的心跳在加速,和抑制不住的顫抖。這讓仍在擁抱中的水清嘴角泛起冷笑,陰冷如冰。 總經理的手機仍舊不通,秘書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水清在公司各部門間走動,照常工作。水清在觀察這些人對自己態度的變化,誰將來會是自己人,誰應該踢出公司。 在水清的概念中從來沒有失敗這個詞,所有的失敗都可以是勝利的起點,失敗可以讓你看清誰是自己人,甚至鍛鍊自己的意志。水清從小就知道人們並不相信眼淚,他們只相信勝利的一方,而不管他們取勝的方法。便如此刻,水清並不覺得自己已無法扭轉局面,只要能找到總經理,就一定能乾坤倒轉。 但是一整天,總經理都沒有露面。曉文似乎知道總經理在什麼地方,但水清不屑於問她。直到下班時,水清才意識到自己這一次真的輸了。 晚上水清去了夏日酒店找姨媽,她哭了,說自己輸了。於紫淇安慰著她,說:「你還記得昨天我教你的巫術嗎?現在可以許第一個願望了。」水清擦乾淚水,抬頭望著姨媽的眼睛,疑惑的問:「真的有用嗎?」於紫淇詭異的微笑著點頭,「姨媽什麼時候騙過你啊?」於是水清拿起客房電話,要服務生送上來一碗雞血,兩隻蛇頭。接線員很是詫異了一陣子,才明白過來水清是真的要這些東西,而不是在開玩笑。 「現在,二丫,你決定了嗎?三個願望,這將是第一個。」 「嗯,我決定了。」 於紫淇將蛇頭放入雞血中,從頸上取下一串深紅仿佛黑色的水晶項鍊,掛在了水清的頸上,退到一邊。水清結了一個古怪的手印後,口中念念有詞。兩顆蛇頭浮出雞血,嘴巴慢慢張了開,吐出信子,詭異的發出嗤嗤聲。 水清表情猙獰,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第二天上班,水清剛到公司就聽說曉文出事了,交通事故,現在還在醫院搶救,但希望渺茫。水清一臉的震驚,她並不是為曉文而震驚,而震驚於姨媽的巫術是真的。因為水清昨晚許下了第一個願望就是:曉文將出車禍,並活不到明天中午十二點。 <四>醫院走廓裡永遠都有一股死屍的氣味,儘管被消毒水的剌鼻氣息所遮掩。 水清擦拭淨眼角的淚水,在同事們的再三勸慰下才離開醫院。她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叫著曉文的名字,仿佛在車禍中死去的是她的親姐妹。同事們都被她表露出的真情所感動,很多人都流了淚。 十一月二十六日,中午十一五十九分五十秒的時候,曉文的心臟停止了跳動。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為醫生說曉文已闖過生死關,但她的心臟還是突然停止了跳動。總經理更是難過不已,直到此時大家才知道,曉文原來是他的離異父親帶走失散多年的親妹妹。 只有水清一人明白曉文的死怎麼回事,但她的淚水也是真的。 女人善哭,但女人更善於表演,以及享受表演。 現在曉文死了,華東地區總代理的候選人只剩下水清。可是水清對這個位子已無興趣,她在想更難實現的念頭,比如獨佔那一億多的遺產。如果一個人擁有三個能改變自己一生的願望,那他的本性就會暴露無遺。 離開醫院後的水清回到公司,繼續悲痛欲絕。其實這裡面也並非全無真情實感,憑良心說水清還是很喜歡和曉文在一起工作,有競爭的樂趣,而且兩個人品味也很相投,也曾一起泡酒吧點評男人的好壞。現在曉文真的死了,那些往日的笑聲一下子消失了,水清還是有些傷心。雖然曉文是她害死的。 李嚴一直陪在水清身邊,他不停的安慰水清。這在水清看來是那麼的有男人味,雖然偶爾會有些古怪的猜疑,但水清還是樂於靠在李嚴的懷裡,聽他在耳邊安慰自己時說些肉麻的情話。 公司裡有些混亂,先回來的那些高層領導都在議論曉文的事,下面的員工雖然仍在工作,但很明顯都沒用心。水清現在是公司唯一的女性行政主管,於是立即召開高層領導臨時會議,整頓人心,重新開展工作。這本身就是越權行為,但水清的管理才能是有目共睹的,會議結束後公司運作立即恢復正常。總經理在醫院打來電話讓水清安排喪葬,以及通知有關親屬。水清讓李嚴協同總經理的秘書在副總經理領導下辦理,一切都那麼的井井有條。 天黑了,水清在員工們的再三勸慰下才離開公司。總經理打來電話哽咽著說感謝她,再要說什麼時卻又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反而要水清安慰了他半天。 李嚴要開車送水清回家,但水清卻叫他把車開到夏日酒店。 「姨媽,我的願望真的實現了,不過……」 「二丫,沒什麼,這世界永遠都是弱肉強食,你不害她,她遲早要害你的。」 水清望著李紫淇慈祥的面孔,突然感到不寒而慄。 夜裡水清陪李紫淇睡覺時問起她當年許下了什麼願望,李紫淇呵呵笑了,想了半天才說:「我那時候是一個窮人,你說能許什麼願望?當然是與錢有關的了。」水清問三個都是與錢有關嗎?李紫淇說:「是啊!那時候都快窮瘋了,就一下子許了三個都跟錢有關的願望。現在想起來,覺得真是太傻了,一個人只有錢是沒有樂趣的。」水清若有所思,不再言語。 第二天一早醒來時水清發現姨媽走了,她留下張紙條,說去北京旅遊。水清在床上想了半天,經過激烈的內心鬥爭,最終還是決定了。她抓起電話,叫服務生送上一碗雞血,還有兩顆蛇頭。水清摸了摸頸上姨媽送的那串奇異的項鍊,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 水清口中念念有詞,雞血裡的蛇頭再次浮出,張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