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頭
2024-10-28 12:02:10
曼谷午夜,還是感受不到半點寒冷,悶熱的天氣把天空上的月亮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暈圈,有些暗華和低沉。
才踏上古暹羅的土地,胡武便感受到了一股滲入內心深處的恐懼,雖說泰國是旅遊勝地,但關於泰國種種降頭的傳說還是讓人不寒而慄。
好在剛剛從十八層地獄糜爛了一次,才讓胡武感到些許的安定,十八層地獄是一個夜間娛樂場所,因為樓高有十八層,所以便被別人稱之為十八層地獄,在曼谷來說還算是聲名赫赫,裡面集結了來自全世界各地的美女,每一層的價格都不一樣,越往上價格就越貴,裡面美女可以說是予取予求,令人眼花繚亂,只要有足夠的經濟實力,就能給你最滿意的服務,只是胡武手頭不甚寬裕,只找了一個在最底層的泰國女孩,但那精緻的肉體還是讓胡武感到深深的滿足。
因為自己住的酒店離十八層地獄不是太遠,胡武便沒有打車,而是選擇步行回去,這樣倒也省了語言不通的障礙,自己的英語雖說不錯,就怕計程車司機不會說英語,那樣倒會增添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濃密的月色下吹拂來的儘是溼熱的晚風,但也讓胡武覺得一陣涼嗖嗖的寒意。因為是資本主義國家,道路兩邊不時會出現一些沒有人居住的爛尾樓,這些樓房政府無權幹涉,主人又無力維修,就只能讓它們在夜裡黑漆漆的孤單佇立。
走了不多遠,胡武只聽見爛尾樓裡傳來嗚嗚的風吹聲,伴隨著樓前的荒草浮動,影影綽綽的樓房讓人心臟噗噗的跳個不停,但胡武也沒太大在意,只是加快回到酒店的步伐。
終於回到酒店,胡武匆匆洗了個涼水澡便在床上躺了下來,打開電視,除了一兩個英文頻道外,全部都是泰語的電視節目,胡亂調了一陣,只有一個頻道還算差強人意,雖然聽不懂泰語,但從電視上還是可以看出來,節目講的是電視主持人在巫師的幫助下去尋求找鬼的方法,本來是不敢看這個節目的,只是好奇心不斷驅使著自己觀看這個節目,加之其他又沒有什麼好看的,胡武便看了下去。
只見電視裡主持人拿著一個電筒在鬼樓裡打開了一具鬼棺,看著陰嗖嗖的,只是主持人咕嚕咕嚕的說著一大堆胡武一句話也聽不懂的泰語,只覺得雲裡霧裡,不過這樣倒也好,可以減少一些恐懼感,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了,看到最後鬼還是沒有出來,這讓胡武有些失望,看得意興闌珊,覺得沒有什麼可以繼續看下去的,便關了電視蒙頭大睡,房間裡靜悄悄的,只有那個大鐘不知疲倦的擺動著,滴答聲中胡武只覺睡意陣陣襲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只聽見外邊不時傳來陣陣嗚嗚的聲音,胡武驚醒了過來,待細細聽了才明白原來是野狗在嚎叫,就象是狼嚎一般,開始的時候只是一隻,逐漸的竟然千百隻狗一起叫了起來,在家鄉老人們常說,如果狗哭的話那是要死人的,但從沒有哪一位老人說過幾百隻甚至幾千隻狗一起哭的話,會出現什麼結果,因為在家鄉,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如果硬要生搬硬套來推理,那會是要死多少人啊!
胡武只覺得背脊冒出陣陣冷汗出來,這個酒店也是住了兩天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現在狗這樣嚎叫,讓人睡意全無,這節骨眼上,手機忽地響了起來,直把胡武嚇了一跳,從枕頭下拿出來一看,屏幕上顯示的竟然是一個鬼字,自己從來沒有把哪一個聯繫人設置成鬼字,這讓胡武想起了關於鬼來電的傳說,嚇得慌忙把電話掛了,電話才沒掛多久,又開始響了起來,這次不在是自己熟悉的鈴聲,而是傳來磨牙聲,好像把骨頭咬碎的聲音,如果不是看見手機在震動,胡武也不相信這是自己的手機發出來的聲音,胡武的冷汗漸漸布滿全身,在慌亂中,胡武直接把電話關機,電話才關機,電視忽地一閃,竟然自己開了,電視上沒有節目,全是雪花點,忽地又閃了一下,屏幕上出現的一棵老樹,樹上掛著的是一個全身縞素的女人,女人的頭髮遮滿了面容,身體在風中不停的搖動,忽然,那女人把頭一抬,剛好看向了胡武,她的臉灰濛濛的,沒有一絲血色,相傳人在恐懼緊張的時候瞳子會收縮起來,能看到平日看不到的東西,胡武看得簌簌發抖,那女子竟然向他笑了起來,她的嘴一張開,竟然流出了許多鮮血,她從樹上爬了下來,慢吞吞的走向胡武,胡武這時連大叫的勇氣都沒有了,只能緊靠在床頭,望著那女人,再也不能移動自己的身體。在胡武就要絕望的時候,電視又是一閃,陷入了一片死寂,胡武驚魂普定,稍稍鬆了一口氣,只是好久不長,還尚未全身放鬆的時候只覺得腳底溼漉漉的傳來一陣涼意,胡武定睛一看,卻是電視裡的那個女人居然就在自己的腳部,正慢慢的向自己爬了過來,那涼涼的正是從她口中吐出來的鮮血。
哇的一聲,胡武幕地睜開眼睛,此時天光大亮,原來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胡武掙扎著立起了身子,往床下一看,卻發現在自己的鞋子旁邊齊整的擺著一雙鞋子,一雙女人的繡鞋。
胡武再也忍受不住,匆忙穿上衣物,跑到酒店前臺匆匆結帳,心想再也不能呆在曼谷了,想要回國,但又有些不甘心,自己這樣出來一次的機會多難得啊,全是靠自己發現老闆的秘密才得已出來的,一想起老闆的秘密,又有些自豪起來,自己本是公司的一介保安,每日裡除了對著監控室的電腦外便無所事事,也是老闆活該,忘記了在自己的辦公室也是安置了攝像頭的,更無奈的是,老闆居然和那新來的狐狸精秘書在辦公室裡行那苟且之事,被自己從監控中看到之後,便向老闆說明了情況,為了向老闆表示自己的衷心,當即便把視頻刪掉,老闆為了掩蓋陋形,便讓自己出來休假一段時間,並給了自己一筆足夠出來玩的現金。想自己乃堂堂重點大學的畢業生,只是可恨沒有關係,竟當那卑微的保安,現在能有這樣的機遇,純屬機緣巧合,怎麼能夠錯過呢,不能呆在曼谷,去泰國其他地方也可以啊,此念一起,胡武馬上坐車到機場買了一張到普吉的機票,其實本來去普吉是不在自己的計劃內的,但現在在曼谷實在是太恐怖了,只有換個地方,才能好好去享受一下。
窗外的白雲起起伏伏,胡武卻沒有心思欣賞白雲,只是不斷的後怕,昨天那夢委實太可怕了,特別是早上起床會看到那雙詭異的繡鞋,好在現在離開了曼谷,離開了那恐怖的酒店,相信普吉迤邐的風光會讓自己忘掉這些不愉快的一切。
「你好啊,你也是來自中國嗎。」胡武轉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鄰座在和自己打招呼。看她和善的笑容,便回答道:「你啊,你也是中國人嗎。」那人答道:「是啊,是來旅遊的。」說罷,又笑了起來。
胡武微一詫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中國人的。」那人笑道:「你的護照不是中國的嘛。」胡武一看,原來從上飛機起自己就一直想著昨晚的那件事情,竟然忘記把護照放回到包裡,而是一直拿在手上摩挲。
兩人笑笑之後便熟稔了起來,也算是他鄉遇故知,竟一路上聊起天來,時間也過得很快一眨眼功夫就到了普吉。
到了普吉,為了省錢也為了方便那女子建議二人不住酒店,就到偏僻的海邊尋一處民宿合住了起來,那女子泰語說得流利倒也省了不少麻煩,二人同住一層,兩室一廳分開來住,讓胡武先前想要來xxx的念頭胎死腹中。
吃過晚飯,二人一同漫步沙灘,那女子在海裡俯身一撿,竟撿起了一個貝殼,那貝殼光華透亮,女子覺得漂亮,看了胡武一眼,道:「來,送你了,也算是相識了一場。」胡武微微笑了笑,便把貝殼放在了自己的衣袋中。
是夜,月上中天,海風陣陣襲來,空氣比起曼谷也要明朗了許多,胡武只覺得一陣愜意,也忘記了昨夜噩夢帶來的陰霾,二人漫步到一塊大礁石處,望著海天一色,那女子竟把衣服脫了下來,只剩下貼身的內衣褲,爬到那大礁石上,大叫一聲就躍進海裡,望著那女子在海裡遊泳遊得甚是歡暢,胡武便靠在礁石旁點上了一支香菸。
眼見那女子越來越往深處遊去,胡武心頭一跳,便高叫道:「回來吧,太遠了。」那女子答道:「沒事,還能再遊……一會……兒,你……放……心……吧!」最後幾個字斷斷續續,細不可聞,過了許久,夜色漸深,胡武還是等不到女子回來,待又抽了幾支煙,暗想:「也許是她找不到這邊,從另外一處沙灘回去了也不一定。」便拾起那女子的衣物,回到那家民宿,胡武到得門口,望見房東大娘還沒有睡去,便用英文問到和他一起來的女孩子有沒有回來,因為普吉為旅遊勝地,英語的普及率要比曼谷高得多,這位房東大娘也不例外,見胡武如此發問,皺巴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回答道:「今天只有你一個人來嘛,哪裡還有其他人和你一起來的。」胡武一愣,看大娘兀自不信的神色又把那女孩的外貌和大娘說了一遍,大娘說道:「哪有,就只有你一個人的嘛,哪還有其它人和你一起來過。」胡武想起那女孩的衣物還在自己的手裡,忙把手拿起來,說道:「你看,她的衣服還在我的手裡呢。」只是手拿起來,卻只見空蕩蕩的,哪裡還有什麼衣物。
看著胡武滿臉的驚疑,大娘笑道:「小夥子,你怕是被降頭了,在泰國,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說罷,便無聲無息地往房間裡走去。
胡武安靜地躺在了床上,腦海裡卻儘是那女孩的面容,她怎麼就憑空消失了,還有那大娘的話,字字猶在耳畔,只覺得在黑暗中一陣毛骨悚然,在將睡未睡之際迷迷糊糊中,卻只聽見衛生間裡傳來了滴水的聲音,一聲兩聲,在夜裡特別的明晰,胡武被這聲音吵得睡不著覺,便起身走到衛生間中看是否沒有關水,衛生間的門才打開,卻嚇了胡武一跳,只見那女子全身**正吊在屋頂的水管上,兩眼翻白,舌頭吐得老長老長,正一晃一晃的擺動著,就像是昨夜裡噩夢中的那女子一樣,胡武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恐懼,把女子抱了下來,卻覺得她渾身冰冷再沒有一絲生氣。這時,燈忽地暗了下來,胡武慌忙把女子放下,想要跑出衛生間,可是門早已鎖緊,再也打不開來,胡武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死死的抓住那女子的屍體往浴缸裡一扔,爬在馬桶上想要從上方的窗戶中鑽出去,忽然間,馬桶裡竟然伸出來了一隻手來,緊緊地抓住了胡武的腳踝,那手在月色中慘白蒼白,冰涼無比,這時,更是傳來了絲絲的聲音,胡武只見那正對著浴缸的鏡子裡湧現出血來,就象是決堤的大壩般,很快,血水就鋪滿了整個地面,還傳來了血腥氣味,在血水的朦朧中,鏡子裡立起了一個影子,胡武往後一看,那死去了的女子竟然站了起來,吶吶道:「還我的鞋子、還我的鞋子……」
胡武再也忍不住了,只得啊啊的大叫,但不管胡武怎麼叫喚,沒有一個人答應他,胡武的身子簌簌發抖,這世界好像就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人會前來救他,胡武只覺得眼睛漸漸的模糊,那個女人的手指忽地長出長長的指甲出來,抓向胡武的脖頸,胡武只覺得一陣窒息,氣悶中,那女子的眼中流出許多血來,沾滿了她的身體,她的嘴裡仍然是:「還我的鞋來、還我的鞋來……」
胡武沒有了一絲力氣,只覺得身體裡的生機正慢慢的流失過去,望著窗外的明月,胡武一陣抽搐,嘴裡吐出了白沫,世界正在悄悄的流逝,難道就要死了,胡武心裡閃出了一個念頭,只是過得片刻,就再也沒有意識了。
一座孤零零的墳墓旁邊,胡武的屍體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不少前來普吉的遊客正在於警察交談著,最後,警察找到了一位目擊者,那位目擊者說道,胡武昨夜在這塊墓碑前大喊大叫了一陣,最後忽地口吐白沫,窒息而死,死前好像看見了恐怖至極的事物,殘忍不堪。
遠在中國,胡武的老闆大腹便便地吸著雪茄,看著眼前來自泰國的巫師露出了一個大拇指,一疊厚厚的錢擺在那位巫師面前,大嘉讚賞,只是胡武卻再也回不來了。
商量妥當,二人齊齊步入電梯之中,只是,電梯沒有動,頂上卻低下了些許血珠,巫師大念咒語,卻是,無濟於事,只見電梯上方的通氣孔中忽地掉下了一顆頭顱,那顆頭顱滾了幾下正好停在了二人的腳錢,老闆細細一看,那顆頭顱卻正是胡武的,胡武的頭顱把眼睛睜開望著二人笑了笑,電梯突然失去了控制,搖了搖,竟然從二十層樓掉了下去,二人在電梯裡活活變成了肉醬,只是那頭顱卻不知道去了哪裡,也許他痛恨著那些降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