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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鬼路(下)

2024-03-07 19:27:15

李老伯把手一揚,把日記本遠遠丟了出去:"天啊!為什麼世間最殘酷的遊戲要由我來承受?!"何健飛安詳地道:"你不看下去嗎?下面是寫你的。"李老伯疑惑地看向何健飛道:"他寫我什麼?誣衊?或是謾罵?"何健飛道:"你不該這麼說他,他還是你的大恩人呢!"說完過去將日記本撿起來給他。 李老伯半信半疑地再次翻開日記,只見上面清晰地說道:"小李實在太了解我了,往往知知道秘密越多的人越能發現真相,我不能姑息他,可是不知為什麼我每次都下不了手。看著他跑上跑下地找我的快樂樣子,我這才發現,我已離不開他,我已經有了鬼界所不應該有的東西--友誼!……我開始關懷他,因為一百多年來包括我在世時,都沒有人對我如此真摯如此熱誠……我發現有股冤氣繞著他,不知是哪個孤魂野鬼想奪他的命。我趁他熟睡之際趕跑了那股冤氣,可他卻醒了,唉,到底讓他發現了我有法術。這個秘密恐怕瞞不了多久,我要加緊殺冬蕗的步伐才行……" 李老伯長嘆一聲,合上日記本道:"就憑這本日記,足以讓我結束自己的性命。"何健飛道:"那你是自作多情,他對冬蕗的愛是**的,但他可沒有叫你也下去陪他,他對你的感情卻是正常的。" 李老伯揚揚手中的日記本道:"他殺冬蕗也罷了,幹嗎扯上一班二十三人?這等醜事他可沒說清楚。" 何健飛笑道:"不能怪他,這不關他的事。" 李老伯隨即愕然:"不關他的事?難道關我的事?" 何健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護石保座之事是誰告訴你的?" 李老伯脫口而出:"是阿強。"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連忙道:"不,是那個厲鬼。" 何健飛道:"那你又錯了,那個才是真正的阿強。" 李老伯頓時如同墜入了五層雲霧般茫然不解:"那你又說……" 何健飛道:"厲鬼上身,不代表他取代了阿強的靈魂。阿強的靈魂仍然是存在的,只是他受到長期的壓抑,無法獨立出來活動。一直到考上大學以後,當阿強面對孫中山銅像時,由於浩然正氣很大地壓制了厲鬼的能力,因而阿強的靈魂得以二十年來第一次甦醒。甦醒後的阿強的靈魂與厲鬼並存,儘管仍然無法獨立支配肉體,但是已經有自己的意識,並且在吸收孫中山正氣後能有短暫的一段時間支配自己的肉體。而厲鬼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它為了儘快實行它的計劃,有時不得已要 從肉體中逸出,這給了阿強靈魂以更大的活動空間。阿強靈魂知曉了這個惡毒的計劃後想盡全力阻止,但終究來遲一步。這裡面關係很複雜,你聽得懂嗎?" 李老伯低低地道:"實在是太複雜了。但那二十三人之死又是怎麼回事?" 何健飛道:"這是後話,我先跟你說明一點,就是厲鬼若要上身,須同此人進行長期的熟悉和接觸。後悔莫及的阿強靈魂決意犧牲自己來阻止厲鬼,但又怕他會出來謀害其他人,治標不如治本,阿強想到了一個最笨的方法--或許是有高人告訴過他--也是一個相當狠絕有效的方法--二十三童子陣,即用二十三人的血光,重創厲鬼。 也正因為如此,冬蕗才有可能吸收到厲鬼身上的冤氣。"隨即嘆道:"這類法術,在我們法界中,是絕對禁用的,否則將受到嚴厲懲罰。所以我一直都沒有想到。阿強作了這個決定後,在一個隱秘的時機通知全班。全班同學為了保全大局決定全體自殺。這二十三人還有阿強都是史不留名的英雄!" 李老伯苦笑道:"偏我一人是狗熊。" 何健飛笑道:"那厲鬼還不肯上你這隻狗熊的身呢!" 李老伯道:"那他最終得到了冬蕗沒有呢?" 何健飛道:"當然是沒有了!冬蕗也深愛著阿強,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厲鬼害她的。被深愛的人親手致死,並且要經歷因病痛帶來的巨大痛苦,這本身就是一種無法平息的傷慟。冬蕗由於無比的怨恨和不甘成為一個冤魂,並且借死的一剎那,盡力吸了最後一口氣,吸收了那厲鬼的相當一部分冤氣,冤氣反而也超過了厲鬼。這是厲鬼所沒有預料到的。他自己也因此元氣大傷。為了得到冬蕗,壓住她的冤氣,厲鬼只好回到以前棲息的廟祠繼續養精蓄銳。" 李老伯雙手捂住臉道:"我真希望這一切不過只是個噩夢,當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所有有的記憶都煙消雲散。" 何健飛憐憫地看著他道:"換作是我,也一時難以承受如此的終局。你是千億分之一的不幸者。" 李老伯放開雙手道:"我能和阿強,不,那厲鬼說說話嗎?" 何健飛起身道:"跟我來吧!我讓師兄留下就是為了能讓你跟它對話,請你說服它向冬蕗前輩解釋整個事情的經過。" 李老伯頹然下床道:"如果它還視我為朋友的話。"三人一起搭車來到目的地,那是一座十層高的公寓樓,那位學生會主席就住在七樓。李老伯親自按響了門鈴,只見一個花白頭髮的老頭開了內門,探出頭來狐疑地打量了一眼,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李老伯臉上,仔細端詳了半日,驀地激動起來,連忙開了門道:"師兄!"李老伯笑道:"好!好!我問小黃推薦你做他的下任,他還真聽話嘛。想不到過了那麼久你還認得出我來。"那老頭連忙道:"三年前,我在校友會中還見過你。你和阿強師兄當時並稱'校園雙雄',我一直留有你們的相片作為激勵,哪能這麼輕易就忘了?"李老伯聽到"阿強"兩字,臉色不由得陰沉起來。何健飛連忙從後面探出一個頭來打斷話題:"老伯貴姓?"那老頭笑道:"姓陳。這位是你孫子吧?挺可愛的。"早已有教訓的何健飛這次反應特別快,及時大吼道: " 不是!"結果反而把李老伯嚇了一大跳:"不是就不是,你嚎那麼大聲幹什麼?" 陳老伯將三人讓至大廳,親自倒水沏茶,又指著田音榛對李老伯笑道:"這位小姐我還以為是學校派來的探子,想不到她是和你一起的。阿強師兄的逝世,隱秘曲折甚多,事關重大,我豈能輕易說給人聽?" 李老伯黯然神傷,嘆道:"那件傷心事也不必再提啦!我留下的斷檔記錄你可曾看到了?" 陳老伯道:"看到了。黃師兄在任時,曾經大規模調集人手暗地調查,但最終因為毫無頭緒無功而返。我也曾勸他說,李師兄和阿強師兄如此相熟,尚且猜不透其中奧秘,更何況我們?所以到了我任上,我就把這件事完全放起來了。誰知在我那屆當中還真出了個絕頂聰明的人。終於猜透了謎底,他擔任組織部長,因而……" 何健飛打斷道:"他叫什麼名字?" "張君行。你問他名字幹什麼?" 何健飛不答,心裡想著:"君卒",還差一個"婷卒"。 只聽陳老伯繼續講述道:"他利用自身工作之便,廣泛交遊,遍讀眾家,知識相當廣博。幾個月後,他徹夜苦思,終於猜出了那首詩的謎底是'冬蕗冤,索命急'。" 田音榛插問道:"是不是因為他猜對了,所以冬蕗才會殺死他?" 陳老伯大吃一驚道:"你們怎麼知道他死了?" 李老伯也驚道:"不是你寫的嗎?" "不!" 何健飛說道:"那些斷檔的製造者是張君行的同黨,或者說是和他一起探尋謎底的人。" 李老伯點頭道:"你只說下去好了。那些事我以後在告訴你。" 陳老伯連忙應道:"是!君行自從猜出謎底以後,好象被那個女鬼迷住了,整天都忙著查閱資料、問人,還寫些亂七八糟的日記。我曾專門找他談話,但他還是執迷不悟,結果有一天晚上,他居然發了瘋,自己一個人跑到那條路去。第二天,我們發現他血流滿面地倒在那條路上,已經奄奄一息,我使勁搖著他的肩膀,叫喚他的名字,他才艱難的張開血紅的眼睛,茫然的四處張望,雙手在半空中亂抓亂揮,仿佛用盡全力喊道:"你這個小氣的女人!"然後就死去了。更奇怪的是,三天之後,君行的女朋友也莫名其妙地死去了" 田音榛明眸一亮道:"她的名字是……" "施婷!" "啊!都齊了!"何健飛忍不住歡呼道。田音榛白了他一眼道:"齊了又怎樣?你知道其中原委嗎?" 何健飛笑道:"你怎麼知道我猜不出來?" 此言一出,三個人都神色大變,"騰"地起身來,一異口同聲道:"你猜到了什麼?" 何健飛道:"目前證據不足,到手的資料太少,等以後再驗證吧,陳老伯你可還有他的日記?" 陳老伯道:"他日記上滿是胡言亂語,都是些什麼血呀火的,誰還留著它?當時我們校園裡就開始流傳這麼一個恐怖的傳說:誰若是保留了那本日記,血與火的洗禮就會降臨到那人頭上。" 何健飛啞然失笑道:"這麼荒謬的東西是怎麼傳出來的?" 陳老伯說道:"不是傳出來的,據說那句話明明白白寫在他那本日記的扉頁上。" 田音榛咯咯笑道:"據說?陳老伯你難道沒看那本日記?" 陳老伯道:"我是在他生前看的。" 李老伯忍不住斥道:"那還不是看了?生前生後看的有什麼不一樣?難道日記的內容會自己改變不成?" 陳老伯突然換了一種奇怪的眼光緩緩地掃了三人一眼:"詭異的事正在於此。我看日記時,那扉頁上分明是空白的,但副主席小虎卻信誓旦旦以生命擔保他看到日記的扉頁上清清楚楚地用血寫了這麼一句話。" 聽到這一席話,三人都渾身發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何健飛忙忙問道:"他在哪裡看到這個本子的?" "一個死人旁邊。小虎嚇得魂飛魄散,他記得那日記本是明明放在我那裡的,如何會莫名其妙地跑出來呢?後來,這本日記被帶回到公安局調查,誰知公安局裡又離奇死了好幾個人。因此那本日記又重新回到校園流傳了好一陣子,也有幾個不怕邪的人收留了它,最後都死了。後來,慢慢地日記本不知所終,這傳說也就湮沒無聞了。" 李老伯問道:"那本日記去哪裡了?" 李老伯嘆道:"這正是最不可思議的事。鬼知道它去哪裡了? 何健飛道:"為什麼保留了那本日記就得死?" 陳老伯道:"傳說是由於君行的冤魂附在那本日記上,專門吸人魂魄,取人腦漿。" 李老伯連連斥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聽你所說,君行是個好小夥,就是死了也不至於這麼禍害人間。" 何健飛支持道:"說得對!他就是要害人,直接以冤魂形式害就是了。何必費那麼大週摺,又要附在什麼日記本上,又挖空心思,寫出這麼一句話來,分明是有人要冤枉他。" 田音榛道:"那說明日記上記載的一定是某些重要的必須披露的隱情,這些也許會妨礙到某人的利益,因此他不惜一切手段阻止一切的發生。" 陳老伯愕然的看這三人:"我……我從前倒沒想過這些。" 何健飛淡淡一笑:"辛苦了那麼多天,答案就快要出來了。該是進行下一步的時候了" 田音榛問道:"下一步?什麼是下一步?" 李老伯起身道:"當然是去找那本日記了。" 何健飛笑道:"聰明!找到那本日記也就找到了所有的答案了。" 陳老伯連忙道:"你們……你們去哪裡找?" 何健飛道:"那本日記最後出現在什麼地方就在什麼地方著手吧。" 陳老伯連忙站起身道:"算上我一份,這本日記消失的來龍去脈我最清楚,而且又是在我的任期內出事的,我想會對你們有些幫助。" 何健飛望著李老伯笑道:"瞧,又多了一個開國元老,這麼多當年的主席都到齊了,那些鬼應該會給面子給我們的了。" 田音榛忍不住笑道:"好像我們聯盟的規模是越來越大了。" 陳老伯道:"有些事還沒講清楚呢!先坐坐再走吧。" 何健飛看看日曆,不無憂慮地道:"不了,現在離新學期開始沒有幾天了,我不想在驚動全校的環境下收伏厲鬼,我怕這樣會造成人心大亂,對將來的影響不好,速戰速決吧。" 在火車上,何健飛詳詳細細地把校園裡現在的傳說和那些斷檔記錄解釋給陳老伯聽,卻獨獨省略掉了阿強被附身的事情,只是用收伏厲鬼輕輕帶過。 陳老伯道:"關於他的鬼魂曾經回來過找東西這件事,我也聽說過,當時說什麼都不信,現在想起來他分明是回來找那本日記了。" 田音榛道:"他只回來過一次,這說明他應該進入六道輪迴託生去了,根本不存在什麼冤魂害人的事實。"陳老伯嘆道:"關於施婷被姦殺這個傳說可真是荒誕不經了。不過你們是如何從這些斷檔記錄推斷出真相的?" 何健飛笑道:"光憑那些模糊的語句還不能推斷出什麼,但是張君行臨死前說的一句話對我很有啟發。'小氣的女人!小氣的女人!'這個'小氣'的詞還真有意思,你猜猜,他是對誰說的?" 陳老伯立即脫口而出:"冬蕗!"何健飛笑道:"不可能!他和冬蕗並不熟,一個是人,一個是鬼,不可能有什麼交往,他又哪裡來這麼大膽量肆無忌憚地罵出口呢?再說,這理由何在?還有,就算他是罵冬蕗的,也不應該用上'小氣'這個詞呀,冬蕗並沒虧欠他什麼,所以,這個'小氣的女人'只能是……" "╳╳大學站到了。"何健飛立時收嘴,笑道:"時機未到,不透露給你們聽。"可憐陳老伯和田音榛正聽得津津有味,突然就沒了下文了。田音榛努著嘴道:"賣關子!你這臭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何健飛看看尚在一邊呆呆望著紫金缽出神的李老伯,嘆了一口氣,過去拍拍他道:"到站了,走吧。"李老伯慢慢地站起身來,望望外面的人群道:"想不到五十年前的舊帳今天終於要清完了。冬蕗,我來向你賠不是來了。希望你安安靜靜地去吧,不要再害人了。" 窗外,是一片金黃的顏色,籠罩著整個大地,好象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汙穢的東西,一個連綿不絕的五十年的噩夢是否就在今晚徹底完結??陳老伯下得車來,望望天色道:"晚了。我們去哪裡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吧。" 何健飛忍不住笑道:"你道我們去旅遊啊?哪有白天去找鬼的事?況且我們現在是找那本日記,而那本日記估計落到了某個冤魂的手上,不找到它,就無法得到那本日記。所以,我才偏偏挑晚上的。" 陳老伯失聲叫道:"那我們去豈不是送死?你確定你打得過冬蕗?就算你能打贏她,那裡積聚了五十多年的冤魂,你又能全部對付嗎?" 何健飛尚未來得及說話,田音榛已搶著道:"老伯,你忘了?今天是元宵節啊!"陳老伯愣愣地道:"元宵節又怎地?鬼難道還吃湯圓不成?" 最後連李老伯都笑了:"老弟,你有點常識行不行?元宵節是人節,是陽氣最重陰氣最弱的時節,一般在這個時候,鬼都是不敢出來的。換句話說,今天是千載難逢的好日子,也是我們成功機率最大的時候了。" 陳老伯這才明白過來,又道:"那冬蕗可不同於一般的鬼,你怎麼知道她沒有能力出來作亂?" 何健飛突然出聲道:"別的可能作不了亂,但是她一定會出來阻撓我們。" 陳老伯顫聲道:"那我們還去? "何健飛冷笑道:"我就是打算找到那本日記後收拾了她。我今晚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日記,而是冬蕗。如果她同意超生,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她始終無法忘記仇恨,我也不會手軟!" 一時間,四人都沒了話,陷入了一片尷尬的寂靜中。 半晌,田音榛道:"你有信心打敗她?你的法力根本收伏不了她。"何健飛道: "不錯,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元宵,我可以藉助陽氣對陰氣的壓迫力量,這樣,再靠著紫金缽的法力,我應該比冬蕗略勝一躊。" 田音榛道:"那你準備是先去收冬蕗了?" 何健飛道:"不用,我們還是先去找日記。冬蕗的冤氣只有在那條路上是最重的,我想她斷然沒有這麼笨離開那條小路來阻擊我們,更何況在這麼特殊的日子裡。" 李老伯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我已經很久沒跟冬蕗講過話了,我們進去吧。" 陳老伯沉吟了半刻,也沒有絲毫猶豫地跟著李老伯進去了。 何健飛望著田音榛笑道:"你怕不怕?"田音榛笑道:"既然你這麼有勝算,我又怕什麼。"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校園裡由於放假的緣故,並沒有什麼人,學校為了省錢,甚至連路燈也不開了。 所以,校園裡一片黑抹抹的,什麼都分辨不出,只有月光透過斑駁的樹影慘澹地撒在路面,還有不知什麼鳥,也許是烏鴉在那裡拼命地叫,平添了一種恐怖詭異的氣氛。 在樹叢間不時飄過一個白影或一點熒火,然後是風在"嗚嗚"地叫。 陳老伯忍不住問道: "那些白影是什麼?是不是什麼白色的旗幟?"何健飛淡淡一笑:"那是幽魂,不用理它,它無聊順便逛逛而已。"陳老伯不由嚇得打了個冷戰,不敢再說一句話。 不到一會兒,到了一片幽幽的樹林,李老伯指著裡面道:"當時屍體就躺在那裡,旁邊就是那本日記,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它了。" 田音榛正想上前查看,何健飛一把拉住她道:"且慢!那裡以前是什麼地方? " 陳老伯答道:"以前是一條大馬路,算是一條主校道吧。" 何健飛笑道:"那不用去找了。那有人平白無故敢在大馬路上挖個洞去藏東西的?那本日記一定是在別的地方,或許在附近吧,我們四處找……" 突然聽到李老伯大叫一聲道:"你幹什麼?" 何健飛和田音榛連忙回頭道:"發生什麼事了?" 卻見陳老伯臉無血色,全身直抖,蒼白得象一個紙人。 "你幹什麼?陳老伯!"何健飛驚問道。 陳老伯抖抖索索道:"沒……沒事,也許……我看到的是錯覺。" 走沒幾步,後面又傳來一聲大叫。 李老伯猛然轉過頭來道:"不對,肯定有鬼,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我剛才明明也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過去的,不是告訴你不用理那些幽魂的嗎?" 陳老伯已經嚇得癱在地上,何健飛只好灌了點熱水下去,他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剛……剛才從旁邊掠過一個……滿臉生瘡的侏儒。" 李老伯啐道:"侏儒就讓你嚇成這樣?等會兒要是見到鬼怎麼辦?" "不……不是這個緣故。他……故意跟我打了個照面,我覺得他……他好像是沈放。" 何健飛問道:"沈放是誰?" 陳老伯答道:"是君行的好友,後來被日記本上的冤魂給殺死了。" 話剛說完,何健飛直覺腦後生風,陳老伯已臉色大變,失聲驚叫道:"沈放! " 說時遲,那時快,田音榛俏手一轉,三枚暗器激射而出。只聽樹叢裡"啊"的一聲大叫,然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何健飛聽到叫聲,反而鬆了一口氣,既然有響聲,就說明他怕痛。那他也就不是什麼鬼了。田音榛飛奔過去察看,陳老伯驚恐萬分的拉住李老伯的袖子道:"他……他真的……好像……沈放。"李老伯拍著他的背安慰道:"天下像的人多的是。好了,你不要疑神疑鬼了。" 樹林裡又傳出一聲尖叫,田音榛兩手掩面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尖叫道:"好可怕呀!好可怕呀!我不要去看了!!" 何健飛趕緊往那邊跑去,跑沒多久,他也停住了。霎時,何健飛有種想嘔的衝動。地上,靜靜的坐著一個侏儒,臉上密密麻麻的長滿了紅疤,大多數已流出了膿,嘴唇腫得兩邊都裂開來了。畸形的下巴高高地翹起,兩隻腿向內凹成括號的形狀,手上有幾處皮膚青紫青紫的,好像發黴的綠苔。 何健飛皺皺眉頭,趕緊摸出5元錢丟了過去,卻聽見那侏儒縱聲大笑道:"陳主席,你總算來了?五十年不見,你沒想到我會變成這個樣子吧?"後面傳來陳老伯痛苦的一聲大叫:"不!不可能!你絕對不是沈放!沈放已經死了!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鬼!!" 那侏儒怪笑道:"是不可能啊!昔日班上有名的美男子怎麼會如此醜陋和骯髒呢??!!我若不是為了君行,早該去做鬼了。長成這個樣,還活在世上幹什麼?你看這些紅瘡,留著白白的膿,多麼可愛啊!它們伴著我已經五十年了!"陳老伯喘著氣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死?他們說你保留了日記本,你應該死的!你的樣子……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那侏儒喃喃道:"誰要是保留了那本日記,血和火的洗禮就會降臨到誰的頭上。不錯!我應該死的!君行拚出一條命才保存了那本日記,它不能在我手上毀掉!所有我的好友都死了,只剩了我一個。所以,我不能死!"突然他厲聲叫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死不了嗎?哈哈,我左思右想終於想出了一條妙計。你知道是什麼嗎?我叫我的愛犬波比去埋了那本日記。這樣一來,就變成是波比而不是我藏了那本日記。第二天,波比就死了。它死得可真痛苦,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樣子。哈哈哈,可那鬼奈何不了我,它沒有殺我的理由,於是它將我變成了這個樣子,過著生不如死的五十年。 何健飛憐憫的看著他,不由長嘆一口氣道:"我們收伏得了冤魂,卻修復不了一切。天道輪迴,命運註定,事已至此也無可挽救。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從此消去前輩的苦難,還君行前輩一個清白。" 侏儒冷笑道:"你這種大話誰不會講?那詛咒不是說來就來到你的身上的?你以為我控制得了它?我若是控制得了,還會在這裡淪落嗎?" 何健飛見他不信,於是仰天道:"上天明鑑,我何健飛今日起誓,成為那本詛咒日記的主人所產生的一切的後果全部由我一人來承擔。" 侏儒的臉上露出了那種驚異的臉色,仿佛看見了當年的君行,顫聲道:"好好,君行,自己的事,你自己來解決,我知道你不甘心的,你肯定會回來的!那本日記畢竟是你用生命換來的!"何健飛知道他有點瘋了,只好嘆氣不言。 誰知那侏儒的話音剛落,樹林的另一邊突然竄起一片血光,何健飛連忙沉下臉色道:"施婷,你這個罪魁禍首,總算肯出來見人了麼?" 此言甫出,其餘三人大驚道:"什麼??!!是她!" 血光之中立起一個披頭散髮的白影,一陣陰森冷寂的笑聲傳來:"你既然看出了我的真面目,我躲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何健飛冷笑道:"早就想見識一下你這個心胸狹窄的女人了,君行前輩認識到你真是他的不幸!" 白影尖笑道:"你這句話應該倒過來講。為什麼?沒有一個冤屈的人最終會得到上天的庇護,你們這些自稱是人間衛士的人究竟明不明白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叫正義什麼叫邪惡?" 何健飛冷冷道:"這些不用你來教訓我,明明是你害死他的,我實在不知道你還有什麼所謂的冤情?" "我是殺了他,但是是他先對不起我的,他移情別戀喜歡上冬蕗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冤屈我,侮辱我,我若不殺他,難解我心頭之恨。可是就算我殺了他,又怎麼樣呢?我還是一樣要死,我不想死在這個卑汙的男人手上,所以我自殺了。他既不仁,我也不義。只有死了,才能成為一個冤魂,才能自由自在地殺人,我要殺遍全天下的人,這樣才能解我的仇恨。" 何健飛忍不住厲聲打斷道:"住口!一切都是一派胡言!全是你的憑空想像!君行前輩只不過是為了解救冤魂,還校園一個安寧。如果不是你從中阻撓,這裡就不會有什麼冤鬼路了,校園也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光是憑這一條罪名,足以判處你魂消魄散!" 那白影半晌沒有作聲,何健飛見時間無多,拿出紫金缽道:"給我永遠消失在人間裡,醜陋的東西!"一陣金光射出,只聽見那白影"呀"的一聲大叫,已被收進裡面。 那侏儒趴著半晌沒作聲,突然仰天大笑道:"君行,君行,你看見了嗎?害你的人居然是施婷!虧我……虧我一直那麼喜歡她!你的冤雪了,我這個半人半鬼的……"說到這裡,他的喉嚨發出"咯噔"一聲,身子往旁邊一軟,等李老伯上前探視時,已經斷氣了。陳老伯忍不住伏地大哭:"沈放,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了!你為什麼這麼急著去死?我還想接你去享享福。別人嫌你,我不嫌你!沈放……"李老伯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在前幾天,他也剛剛經受過這種椎心的疼痛。這條路帶給幾代人的傷害是無法清算的。 何健飛緩緩走到血光之處,挖出一個黃銅小匣子,裡面靜靜地躺了一本維繫了幾百條人命的詛咒日記。何健飛輕輕的揭開封面,只見扉頁上一片雪白,血與火的洗禮已經永遠過去了。翻下去看時,見君行的記載和事實完全相符。何健飛合上日記,忍不住長嘆一聲:假若 君行沒死,他一定能超脫冬蕗的冤魂。事情何必到今天如此棘手? "呀……"遠處又傳來一聲尖叫。何健飛聞言變色,他把田音榛忘在那邊了,難道冬蕗會出來?何健飛來不及多想,閃電般衝了過去:"音子……" 何健飛只跑了兩步就停了下來,田音榛昏迷在一棵大樹下,樹的旁邊緩緩立起一個佝僂的白影,長發遮面,毫無血色的白色的枯手在寬敞的衣袖裡左搖右晃,頓時,只覺兩邊陰風颳耳,那白影慢慢地飄到田音榛身邊,不再說話,冷冷的對著何健飛。何健飛不由倒抽一口冷氣,他萬沒有想到冬蕗居然冒如此大的風險離開冤鬼路,剛才收伏施婷時太過精神集中,沒有顧及這邊,真是相當失誤!這下場面變得相當不利,如果等下爭鬥起來,冬蕗不小心觸到田音榛的話,那種陰氣恐怕連紫金缽都無法驅除掉,當日不也在那條路上領教過它的威力嗎?陰氣無法驅除的結果只有兩個:一個是在痛苦的折磨中慢慢地死去,另外一個就是終身殘廢,甚至於高位截癱。何健飛哪敢亂動,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冬蕗前輩,我一開始就已經告訴過你,我是沒有惡意的,我所做的一切 ,都是為了使你能早日解掉怨氣,輪迴轉世。要知道,永遠做個孤魂野鬼並沒有什麼好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會為你超度祈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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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娜麗莎的手 1我前幾天新換了一個不錯的新工作,薪水和待遇都比以前的公司好的多,同事們的人際關係也不複雜,我是打心裡慶幸自己的幸運,要知道在這個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