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出自哪裡(賈島二句三年得)
2023-05-15 22:59:02 2
尋找隱者的隱者賈島的《尋隱者不遇》,巧妙之處在於,原本應該是好幾個回合的對話,被極度精簡成二十個字,但意思卻表達得清晰準確。
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按照詩意來看,詩人至少問了三個問題:師父在不在?師父去幹什麼?師父在哪裡採藥?但這些在詩裡並沒有直接出現,而是通過童子的回答巧妙地透露了出來。
很多人喜歡這首詩,還因為它的意境深遠:詩人要找的朋友就在山裡,可是卻偏偏神龍見首不見尾,既讓人心存希望,同時又恍然若失。
賈島的詩,特點就是用詞精雕細琢。他甚至還寫過一首《題詩後》,來形容自己作詩的辛苦——
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
知音如不賞,歸臥故山秋。
「苦思冥想三年,才得到兩句好詩,吟唱出來把自己都感動得熱淚橫流。如果這樣還不能被知音欣賞,我就只好回老家休息,再也不作詩了。」
很多人認為,賈島和孟郊的作品,都有個不好的現象,就是「有句無篇」。也就是說,單拿出來一兩句寫得很好,但整篇作品水平卻很一般。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和創作習慣有很大關係。他們往往把主要精力放在一兩句佳句上,然後再配上首尾,湊成一篇完整的詩。
賈島在《題詩後》裡提到的這兩句詩是「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身」,就是「有句無篇」的一個典型代表,出自《送無可上人》,大家感受一下——
圭峰霽色新,送此草堂人。
麈(zhǔ)尾同離寺,蛩鳴暫別親。
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身。
終有煙霞約,天台作近鄰。
還有首《題李凝幽居》同樣被認為是「有句無篇」。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一起來看一下——
閒居少鄰並,草逕入荒園。
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
過橋分野色,移石動雲根。
暫去還來此,幽期不負言。
「閒居的地方沒什麼鄰居,雜草叢生的小路通向荒蕪的園子。歸鳥在池塘邊的樹上歇息,月光下只聽到僧人的敲門聲。過了小橋,依然是郊野的風景,雲彩似乎生根於這裡,動一動石頭就會搖動雲根;我此次離去不會食言,不久後還要回來和你一起隱居。」
「推敲」何必太執著說到作詩的認真「推敲」,有個「推敲」的故事,就是從賈島這裡來的。
想當年,賈島曾經當過幾年和尚,法號「無本」。有一次,他在訪友途中想出一句「鳥宿池中樹,僧推月下門」。過了一會兒,又覺得改成「僧敲月下門」似乎更好。想來想去,到底「敲」好還是「推」好,一時拿不定主意。
於是,大街上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奇特的一幕:一個目光呆滯的和尚騎在驢背上,手裡反覆做著「推」和「敲」的動作,看上去就像個傻子。
只顧「推敲」,不好好看路,結果就出了交通事故——無本和尚的驢徑直衝進了京兆尹韓愈的隊伍。還好韓愈沒什麼官架子,也是個文化人,問清楚原委後,不僅沒追究他的責任,還很認真地跟他一起探討了起來。最後兩人達成共識:「敲」比「推」好!
因禍得福,無本和尚從此和韓愈、孟郊等人成了詩友。不久之後,他在大家的勸說下還了俗,恢復了本名——賈島。
故事是不錯,可惜有個破綻——韓愈認識賈島的時間很早,但他直到去世前一年才擔任京兆尹。賈島如果騎驢衝撞「京兆尹韓愈」,得穿越到十幾年之後才行。
不過賈島和韓愈、孟郊確實是非常親密的詩友,賈島在三十二歲時來到長安,和韓愈等人相識,那一年,韓愈五十三歲、孟郊六十歲。
性格孤僻人緣太差關於賈島,還有一個比較離奇的故事,說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竟然怒斥了唐宣宗。
話說有一段時間,賈島寄宿在長安城的一座寺廟裡。碰巧唐宣宗微服出行,聽到鐘樓上有人吟詩,就上樓一探究竟,拿起賈島放在桌上的詩卷翻看。賈島不知道來人是誰,很不滿地搶過詩卷,神色鄙夷地說:「像你這樣胖乎乎的傢伙,難道也懂詩嗎?」唐宣宗也沒多說,神色平靜地下樓走了。
很快,賈島就得知被自己痛斥的「胖子」竟然是皇帝,他大驚失色,趕緊跑到宮外去跪拜請罪。然而並沒有用,沒過多久,他就被貶到外地做官。
這個故事同樣犯了時間的錯誤——唐宣宗當皇帝,是在賈島去世之後的事,賈島要「痛斥」唐宣宗,也得穿越到三年之後才行。
賈島是範陽人,從小家境貧寒,再加上當過很多年和尚,因此性格內向、孤僻。他得罪唐宣宗雖然可能只是個故事,但他人緣不大好,得罪了很多人,這卻是事實。
比如,他參加了很多次科舉考試都沒有中舉,於是寫了一首《病蟬》,比喻自己雖然清高但暫不得志,還把朝中大臣比喻為有意加害自己的惡人。有關部門大為惱火,說他「僻澀之才,無所採用」,並把他和另外幾名考生稱為「考場十惡」,直接轟了出去。
再比如,宰相裴度要重新裝修一下自家的花園,賈島卻寫了一首《題興化寺園亭》大加諷刺——
破卻千家作一池,不栽桃李種薔薇。
薔薇花落秋風起,荊棘滿亭君始知。
「破壞上千家的房屋,只為建個池塘,園裡不種桃李,種的是薔薇;等到秋風一起,薔薇花落後只剩下滿園荊棘,那時你就知道後悔了。」
詩當然是首好詩,借花草嘲諷對方,用意巧妙。但從裴度的角度來說,建個花園卻被詛咒為「荊棘滿園」,心中的不滿可想而知。這個花園是否奢靡暫且不說,賈島對當朝宰相尚且如此不留情面,對其他人的態度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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