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佰和管虎最新電影(八佰導演管虎更關注人物)
2023-04-28 13:02:54
文|林莉麗
編輯|如 今
對管虎的採訪約在2019年6月上海國際電影節期間,作為一部不滿足於類型的主流商業片,管虎在《八佰》中表現出「不急於敘事、慢慢寫人」的作者性。他說,20歲時拍這個故事,會拍少年夢想、英雄熱血。50歲拍,他更關注人物,關注戰爭中普通人的恐懼、尊嚴和生命中最輝煌的東西。
8月9日,電影《八佰》宣布將於8月14日開啟全國部分影院的超前點映,此前影片已經定檔8月21日。作為院線復工後上映的首部國產商業大片,《八佰》也是亞洲首部全片使用IMAX攝影機拍攝的電影,實景重現1937年蘇州河兩岸風貌,堪稱中國電影工業化的裡程碑之作。採訪過程中,管虎導演分享了《八佰》「不止於類型」的創作構思和工業化範式的實現過程。
電影《八佰》取材於1937年淞滬會戰末期,「八百壯士」留守四行倉庫,頑強抗戰四天四夜,堅守上海最後防線的故事。項目前後歷經十年籌備,2016年3月20日,華誼兄弟「H計劃」第五季片單中《八百啟示錄》(後更名為《八佰》)發布;2017年9月9日,《八佰》在蘇州開機;2018年4月,歷時230天的拍攝,影片殺青。
群像難寫見功夫
羊柺、老算盤、老鐵、老葫蘆、端午、山東兵……《八佰》是群像戲,電影的開篇,各色人物就著四行倉庫的黑白光影一個個撲面而來。導演管虎深諳在大銀幕的有限時間內塑造群像的艱難,「群像最難寫,每個人都要有印象、有轉變,是最見功夫的,可這個年歲做這件事,不就是要給自己一點挑戰嗎?」
管虎的自我挑戰,也是對「開端、高潮、結局」的三段式故事的突圍。作為一部不滿足於類型的主流商業片,其中的分寸拿捏在於「不反類型,但是有一點跟類型搏鬥的意思」。管虎說,「觀眾習慣了類型片的節奏,看久了、看慣了,著急看故事,可是我們就是不給。我們慢慢寫人,觀影經驗上會有不適應,這是壞事嗎?我們覺得不是壞事!」
電影劇本的創作過程是管虎先沿著創作衝動自己寫一稿劇本,然後找人聊天、把劇本走一遍、再改。其間,有聽從內心聲音的直覺創作,也有理性的審視過程。
群像塑造從普通小人物入手,形態各異的小人物濃縮了當時的社會結構、社會階層,每個人物都有一定辨識度,《八佰》的宣傳過程中,角色的性格被歸納為狼、狗、貓等動物性。「這是一種表演方式,開拍前抓住一個特點,人物就生動、好演了。」
借普通人的視角重返歷史現場
1937年淞滬會戰末期,88師524團400餘戰士奉命駐守蘇州河北岸的四行倉庫。作為全上海最後的防線,戰士們對外稱倉庫內有800人,在敵人的包圍進攻下,誓死抵抗四天四夜。四行倉庫與上海公共租界之間,只相隔一條蘇州河,因為這條蘇州河,戰鬥經過被租界中的群眾和外國人士盡收眼底,戰事被全程「直播」。
《八佰》的故事,最打動管虎的是「戰爭直播」背後的各種可能性,能否順著普通人的視角重返歷史現場,看看四行倉庫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日本人久攻不破的「奇蹟 」,是管虎創作這個故事最初的情感原點。
創作過程也是一個多方觀點、資料綜合篩選的過程,有專門的資料小組連續兩年多持續為創作提供相關的史料支持。管虎對自己的要求是成為這個領域的研究者,「不是是什麼,而是什麼都是,從ZB-26輕機槍到當時的社會種種,所有的一切,我必須是最了解的人。」
電影是眼見為實的藝術,如何在大銀幕上還原一個時代,管虎嘗試以寫實主義基礎,結合現代電影的表現手法。
據介紹,《八佰》劇組盡力還原了蘇州河兩岸的風貌,一比一建設四行倉庫,管虎稱之為電影的底色,「底兒要是真的,要讓演員相信這個環境,相信就置身其中。」逼近歷史真實的同時,《八佰》也致力於通過現代電影手段與當下觀眾交流,營造一個有魔幻飛艇、「東方巴黎」的魔幻觀禮臺。
十年間三次重啟
《八佰》歷經十年籌備,期間經歷了三次重啟:
電影的創作構思和常規拍攝方法碰撞,結論是這個項目不容易實現,停;景要真,實景搭建工程浩大、實現不了,停;搭建過程中地基塌陷,演員合同作廢,停!
「還幹不幹?」地基塌陷的時候,管虎懷疑過,「這麼多人,值得嗎?」
採訪過程中,管虎提到了他中途的遲疑,也分享了他創作《八佰》的初衷,「藝術上的創新是樂趣橫生的事情,成敗都不會重複」。電影中,管虎最關注戰爭中普通人的恐懼和尊嚴,如何克服對死亡的恐懼,迎來生命中最輝煌的東西。
事實證明,困難只是一個創作者積蓄再出發的緩衝,2018年4月,歷時230天拍攝《八佰》殺青。
要看到演員的九九八十一面
《八佰》是群戲,每個演員也都跳出既往定位、激發出全新的性格、面相。管虎說,「演員願意把自己交出來,在人物上投入、突破,這是演員挑戰的快樂,我也樂得如此。」因為跟大部分演員都很熟悉,管虎會挑他們身體中最不被熟悉的部分,將那一面拿出來定格、放大。「優秀的演員不只一面,可能有九九八十一面,可能他自己不知道,可能他會遲疑質疑,但是演出來效果很棒,發現這些是導演的基本功。」
演員的積極性也很高,相信、承認,逐漸沉浸其中變成那個人。回溯這段創作過程的時候,管虎會自顧自地問一句,「拍電影是不是就應該這樣?」
理想長度是3個小時
即將上映的《八佰》片長147分鐘(敘事節奏較此前版本更加緊湊),是亞洲首部全片使用IMAX攝影機拍攝的電影,1000多個人、每天圍著一臺機器,一絲一毫也浪費不得。藉助IMAX攝影機的鏡頭,管虎藝術再現了1937年蘇州河南岸的眾生相。
儘管如此,創作和呈現依然存在一個遠遠不夠的落差。拋開市場對電影片長接受的極限,管虎理想的故事講述空間是三個小時,「我覺得三小時多一點比較合理,現在遠遠不夠,對人物的描述不夠,還停留在大致的一個可能性,比如餘皚磊那條線,原本會帶出一個陰差陽錯進入倉庫、弟弟被殺後瘋狂復仇的故事。」
缺席的女性角色
《八佰》是一幅社會風情畫,士兵、童子軍、賭場老闆、教授、大學生分別代表著不同的階層,鏡頭掃過絕境中每個人物的變化,進而逼出人性中最可尊敬的東西。電影中,管虎沒有著意描寫女性,但卻通過類似羊拐媽媽、陳樹生媽媽、家信中的妻子等一個個缺席的在場,補全了這幅1930年代的社會畫卷。
「女性角色是社會環境的一部分,相比直接的銀幕呈現,我更看重畫面以外的女性,比如羊拐媽媽,她們是普通中國家庭的一員,是母親、妻子,構成了當時的社會家庭結構。」管虎說。
透過銀幕交流的可能性
創作的閒暇,管虎會和同行們一起聊電影。從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電影一路數下來,數那些經過時間淘洗最終定格在記憶裡的經典,比如《林家鋪子》《本命年》……有記憶猶新的,也有很多慢慢地就想不起來了。
「50年後再談中國電影,有哪些是值得記憶、值得留存的?」管虎特別看重電影和觀眾隔空對話的魅力,「那些有本事穿越時間、透過銀幕跟今天的、未來的觀眾對話的電影,就是創作者不斷創新、突破類型圈層的動力。」
電影是一種生活方式
管虎曾擔任2017年上海國際電影節電影項目創投評委會主席,在2019年電影節創投手冊的卷首語中,剛好有這樣一段話:「每個項目都有自己的命運,但無論如何,都將面對一路荊棘。在規範與自我、產業與個體、需求與表達之間,有多少退讓和協商,就需要多少智慧和勇氣。」
記者問管虎,作為一個創投導師他如何理解這段話?對青年創作者又有哪些建議?
管虎說,「一戲一命、一路風雨,誰都不能預料」。他希望年輕人不要有妥協,堅持這些概念,「沒有這回兒事,電影是一種生活方式,就像魔方有不同側面換著玩,成敗都不要重複,不擰著、逆著自己的內心,我不認為年輕人一定要如何,但要有平衡的心態,有持久力。」
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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