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五爺散文(五爺散文)
2023-04-23 02:10:13 1
楊五爺散文?過兩天就是小年了,可得回老屯看看去了,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於楊五爺散文?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楊五爺散文
過兩天就是小年了,可得回老屯看看去了。
吃過早飯,我就把「奧迪」開出了車庫。妻子把兩對兒凍得硬邦邦的野雞放進後備箱裡。這野雞是在東山養殖場買的,作為送給五爺和大哥家過春節的禮物。
晨霧剛剛散盡,我開車出了城,沿著車來車往的國道向北跑了20多分鐘,下了公路在積雪的鄉道上向東行駛。厚雪封住了田壠,一片銀白。展現在眼前的被霧淞裝伴起來的大樹林子,在金燦燦的陽光映照下,美極了:一株株樹木,像似披上了白紗的少女,婀娜多姿;又宛如爆開的梨花……
我駕著車慢慢地行駛著,觀賞著這林中的美景。忽而,從樹空兒中閃出個人來。頭戴一頂老式狗皮帽子,穿一件沒掛麵兒的皮褂子。啊!那是五爺呀!
「五爺!五爺!」我停住車,跳下地,呼喚著迎頭走過去。
「是老三啊!我約摸著你小子該來了嘛!」五爺樂得花白鬍子直抖。
「啊!」我見他抱著一隻野雞,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這老爺子,又重操舊業了!「五爺,你把這隻活的放了,我給你帶兩隻來!」
「啊!你帶兩隻野雞來?」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飛跑了!「野雞是國家保護動物,你……」
我笑了:「不是野生的,是家養的……」
「家養的?我得看看……」
來到車跟前兒,我從後備箱裡拿出一對兒野雞來,提著:「五爺,你好好兒看看吧!」
「是套住的、藥死的、夾子打住的,臉色發青;槍打的有傷……」五爺把兩隻野雞逐個兒地、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跟他抱的那只比對了一番,笑了:「是家養的呀!若是野生的,誰逮住的,我就去告誰!」
我繃住臉,看著他抱著的野雞:「告人家?你這……」
「啊!你小子以為它是我逮住的?不是,是誰下套子套住的。我若是晚到一會兒,就勒死了!你看,脖子上的皮都勒破了……」五爺一搗手,野雞掙脫了,落在地上,眨眼功夫跑出老遠,「啪啦啦」地飛了起來,落進林子深處去了。五爺惋惜地拍了一下大腿:「唉,讓它飛了!我尋思把它抱回家去,貼上創口貼,看凍傷了……」
「沒事的,野生動物皮拉。」
五爺目不轉睛地往那野雞落處看著,嘆息著:「一天不來大林子裡轉轉,心裡就忙叨叨的。虧得今兒個來得早,要不就壞事了……」
我把兩隻野雞放進後備箱裡:「五爺,咱爺兒倆回家吧!」
「你開車走吧。我找著下套子的人非得好好兒教訓教訓他不可。往東走去一趟腳印,我碼著腳印走,準能把他找著。」
我開起車來,看著五爺在厚厚的積雪中跋涉的身影,心想:這老爺子真是立地成佛了!
五爺,是爺爺輩分上年歲最小、唯一健在的一位。他年輕時酷愛打獵,使一桿裝火藥、鐵沙和鉛豆子的長筒獵槍。槍響見物,曾一槍打住過兩隻狐狸、三隻野鴨,是有名的神槍手啊!屯子西北邊兒的這片大柳樹林子,成了他的「狩獵基地」了。早先年,這兒是野雞、野鴨等野生動物繁衍生息的家園。五爺哪次去大林子裡沒有空手回來的;若是轉上半天一晌午,那斜挎在身上的網袋裡,就裝得半下子野物了!五爺獵取的野物大多是拿到集市上賣錢補貼家用,一小部分用來改善夥食。我兩家隔著一個院子住著,五爺比我爹沒大上幾歲。我們兩家的孩子也都是年一年二的;又都是幹活的人少,吃飯的嘴多,平素難得吃上一頓豬肉的困難戶。是同命相憐吧,五爺對我們這窩兒孩子特別關照,每次改善夥食,都讓五奶給我們端過來一大海碗香噴噴的野味來,或是送過來一隻野雞、野兔什麼的,讓我們自己做著吃。
年復一年,這林子裡的野生動物越來越少了,以至後來,他在林子裡轉上一整天,除了吃不上口的小鳥外,什麼大一點的飛禽走獸,都蹤跡難覓了!他才幡然醒悟,長嘆了一聲,說:「打獵,幹這殺生的勾當是做孽呀!若是再不住手,我們的子孫後代怕是連野雞、野兔長的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了!再說,現下的日子也好過了,想吃啥有啥,犯不上再幹那殺生害命的事了,我得洗手不幹了!」國家一頒佈禁獵法,他就把獵槍交到鄉裡去了。鄉裡成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他自吿奮勇當了會員,看護起大林子裡的野生動物來了!
我把車停在大哥家的院子裡。
我在屋裡正跟大嫂嘮嗑兒,大哥回來說:「五爺跟他老孫子好頓吵了。說老兄弟下套子套野雞了,非得罰他往林子裡撒苞米餵野雞不可,你快看看去吧!」
出了房門,我問大哥:「老兄弟不是出去打工好幾年了嗎?」
「是啊。回家過春節來了。」
五爺家大門口兒,不少人圍著扛著半編織袋玉米的老兄弟。他們見得五爺拿著木鍁走出來,這個說:「五老爺子,你老孫子剛回來,反正也沒勒死野雞,說說他就得了,還罰他撒苞米幹啥。」
那個說:「那可不,反正也不是別人,是你老孫子。」
五爺不愛聽了:「去、去!別說是我孫子,我兒子也不行啊,該罰就得罰!」
我拉大哥一把說:「大哥,你等著,我把車開來,咱倆跟他們一塊兒撒去!」
屯子到大林子邊兒上有一裡多地遠。五爺讓老孫子扛著玉米袋子跟在車後邊走,走到一半的路程才讓他上車。
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五爺看了看我說:「柱子也真夠誠實的,我碼著腳印從后角門走進院,見他正在收拾雪,我一問他在林子裡下野雞套子沒有,他就承認了……你說,我若是不教訓教訓他,屯子裡的人都跟他學,到林子裡去套野雞,那還了得了。」
柱子說:「我在家待著沒事幹,尋思套野雞玩玩兒,沒成想……」
五爺回過頭去,看著老孫子說:「野雞是受法律保護的野生動物,是套著玩的嗎?禍害野生動物都得受刑事處罰,嚴重的得去蹲監坐獄的,你可不能再去套野雞了!」
柱子說:「就是誰再借給我一個膽兒,我也不敢了。我若是再套野雞被你老爺子抓住了,不抽我的筋也得扒了我的皮呀。」
幾個人笑了一陣子,五爺說:「柱子,撒完苞米回去,把爺那倉房裡的野雞你拿去一隻燉上,跟你爸媽拉拉饞……」
柱子來了精神頭兒了:「怪不得你不讓我套野雞,你打住了!爺爺,你打住幾隻啊?」
「去你的!是我打住的嗎?我的槍打多咱就交上去了。那野雞是人工養的,是你三哥在飼養場買的。」
來到林子邊兒剛下車,就飛來一隻野雞,我禁不住叫道:「五爺你看!野雞,野雞!」
野雞落到林子裡去了。
五爺樂得像孩子似地笑著說:「我估摸著,這林子裡少著也得有五六十隻野雞了。這大林子又成了野生動物的家了,決不能再遭受劫難了。我把看護林子裡的野生動物的差事領過來,就是要好好兒地把這裡的鳥獸保護好,把以往的過失補回來。」
我心裡很是激動:把以往的過失補回來——這,不只是一份擔當、一份責任,更是一份寶貴的精神財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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